诗酒江湖 连载

诗酒江湖

分类:武侠修真 作者:人间不值得000 字数:25万字 标签:诗酒江湖,人间不值得000 更新:2024-03-14 11:10:27

马踏塞北,剑抵辽东,西归大河,列郡祁连,封狼居胥,禅于姑衍,饮马瀚海,勒石燕然。

燕山自西南向东北而去,有一水,曰白狼。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十几个鼻涕泡孩子端坐在书桌前,跟着一位年迈老师一起诵读。终于到了课间休息时分,其中几个年长的孩子一溜烟儿跑到屋外,在山野间疯闹起来。

有的在活泥巴,有的在掰树枝。不一会儿,漫天的泥水洒落下来,早上刚穿上的干净衣裳,瞬间脏兮兮,几个孩子闹成一团。一个虎头虎脑的孩子蹲在石头旁,使劲儿憋屎,被另外一人看到。

“五弟,今天不用暗器,你还是憋回去吧。”

虎头瞧了瞧自己的亲哥,一时有些发呆。看得门口排成一排的鼻涕泡哈哈大笑。

“老四,今天咱们来一场正式的武斗,谁输了,谁就当马骑。”

老四耍了耍手中的长棍,这可是“前辈们”一代一代留下来的大杀器,比那些树枝枯木强了不知多少倍。

老四正气凛然,说道:“来吧。”

流水不息,时光飞逝。

年初刚过,春寒料峭,白狼水上一层厚厚的冰冻,漫天的雪花纷纷撒撒。一只送亲的队伍冰上走马,沿着白狼水向西南而去。

队伍马速平常,个个身穿裘皮,头戴皮帽,背硬弓,配长刀。一路上也不说话,偶尔的插科打诨,也会被队长狠狠瞪一眼,立时不敢作声。

新娘子同样的装扮,不做花轿,也没有红盖头,和另外两骑在队伍的中间。

第二天午时,众人在一处村落休息,燃起了火堆,仔细洗刷了马鼻,喂了草料和水。支起两口锅,倒上一些干肉粒、水,再撒上盐巴,锅内壁上贴满饼子,盖上盖儿,不一会儿,肉香四溢,饼子也温的差不多了。

一行二十三人,迎亲的一队,送亲的一队,新娘子三人,慕容燕,慕容墩,慕容白。

一人两个饼子,一碗肉汤,在冰天雪地里边吃边说一些荤话,给这趟行程添点乐子。

三人中身宽体胖的慕容墩

“小白,你昨晚上跟师父说啥了?说了一夜,半夜我出来撒尿,还看着师父那屋亮着呢。”

“没说啥,就是聊了聊燕子的婚事。”

昨夜众人夜宿白狼堡。

“师父不好当面和燕子说,才十四岁,就要远嫁塞北,以后更是见不到了。”小白看了看新娘,“燕子,师父挂念着你。”

一路上一句话没说的新娘子,喝了一口热汤,“你们俩闭嘴。”

吓得两人闭嘴噤声,互相瞪了对方一眼。

两人平时挺机灵的,读书的时候,三人一伙,燕子指挥全局,小白狗头军师出谋划策,胖子先锋大将冲锋陷阵,自从三哥四哥走了之后,他们三个结成一伙,智斗其他年长的孩子。

后来年长的孩子都走了,就只剩他们三个,再后来他们三个也走了,书屋也没来新人,当然也就没有了朗朗读书声,和孩子们的打闹声。

“师父...”燕子低声言语一句,随后喝完剩下的肉汤。

队长安排外面警戒的四人换班,等所有人休息过后,再次启程。

第四天中午,众人离开慕容部,踏入段氏宇文两部的边境。

“前面便是段氏宇文两部边境,偶尔有小股流兵、流民出没,大家小心。”

队长提醒后,便不做声,二十多骑按照原定计划往西而去。

一路相安无事。

六日后,众人进入拓跋部,草原被积雪覆盖,天地皆是白色。

再行四日,远远地看到前面黑压压一片,在落日的余晖下,仿佛一道黑色的城墙。

“可汗来迎接我们了。”

马队渐进,原本肃然的队伍喧闹起来,口哨声,呼啸声,在天空中回响。空中偶尔掠过几只苍鹰,盘旋过后,再隐入云海。

单骑出列,缓缓向众人靠近,草原之主,拓跋健。

草原汉子特有的豪迈,高大,威武,不比慕容一族的青年俊杰逊色。

“看上去年纪也不大嘛,也就大几岁?”

“胖子,那就是你未来的姐夫。”

“看着还行吧。”

新娘子单骑向前,面对面看着拓跋健。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王后,也是这片草原的王后。”拓跋健挽住慕容燕的手,高高举起。

周围的王帐亲卫同时高喊:“王后,王后,王后...”。

燕子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有不像这个年纪应有的平静。

越过几个平缓的山丘,一片片高大的帐篷围绕王帐驻扎在一起,雪很白,帐篷也很白。

随后几日举行盛大的婚礼,在王帐外,祭天地,祭神明,祭祖先。

战乱时期,一切从简。

“胖子,燕子是不是不高兴啊。”

“没有吧。”

“我怎么觉得燕子和以往不一样了。”

“也许吧。”

燕子不爱说话了,不再像读书时候的样子。

还记得书屋里的戒尺,上课的时候在先生手里,下课的时候在燕子手里。

欢声笑语归于平静,也许少男少女们还沉浸在火把、美酒、烤全羊、以及嘹亮的歌声中,但送亲的队伍却到了回程的时间。

“回去告诉慕容元真,我会像他爱护自己女儿一样爱护我的女人。”

“你们俩还像个小屁孩,一路上保护好自己。”

离别在即,三人没有太多的言语。

胖子轻咳一声,说道:“姐,看你说的,自打我出生起,打架从无败绩,以后也是。”

“那是当然,你可是慕容一族的先锋大将,常胜将军,一生征战,所向无敌。”

小白打趣一句。

“姐,我走了,你也照顾好自己。”

“燕子,照顾好自己。”

两人说完看了看拓跋健,调转马头,踏上归程。

“拓跋部与慕容部同出一脉,以后更是亲人,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记得来找我。”

拓跋健洪亮的声音传来,只有高举的拳头回应了他,马队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十二骑飞速东行,马蹄在雪地上奔腾,没有了来时的负重感,儿郎们纵情高歌。

这一队慕容儿郎都是斥候出身,只不过年纪稍长,从前线撤了下来。

队长的话也比平时多了些,对部下也没有了来时的严苛。

不到四日,十二骑已经进入边境。

来时不及细看,道路两边荒废的村镇,只剩一些残破的土墙、栅栏,屋顶早已经塌陷,偶尔有一些小动物出没于村舍之间,还有一些破败的坞堡,孤零零地伫立在原地。

战乱时期,百姓流离失所,部分流民逃进深山老林,建起屋舍、村镇。

白狼堡便是北奔寒门和流民一起建起来的坞堡,一共十八座,每座容纳一两千人,堡与堡之间互成犄角,攻防一体,沿燕山余脉,临白狼江水,形势也算险峻,可挡几万兵马。

路过一处破败村镇的时候,前方探路的一骑突然勒马停住,马蹄高昂,马鸣嘶叫。

“有陷马坑。”

众人停马驻足。

这时,几十个衣衫褴褛手持刀枪棍棒的人围住众人的后路。

“看样子不是一般的流民,很可能是流兵。”

队长绰号老鹰,目光敏锐。

“你们俩待在原地,其他人速战速决。”

此话一出,其他人迅速进入战斗状态。

“等等,也许只是普通流民,抢夺一些食物。”

胖子单骑走出,将身上的食物包裹仍在地上,大声喊道。

“这些食物留给你们,把路让开。”

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杀过来。

“杀...”低沉地怒吼声从老鹰的嗓子里喊出来,其余八骑纷纷弯弓搭箭,绕过胖子,向对方飞奔而去,先是一波箭雨,直接放倒八人。

战马奔腾,几十米的距离眨眼而过,战刀出鞘,寒光凛冽。

只一个冲刺,流兵就已经死伤十多人,阵型顿时大乱。

这伙流兵本想一鼓作气砍死几匹马,没想到对方出手这么狠辣。有两个来不及躲开的流兵,被战马撞飞,像断了线的风筝,滚落一旁,口吐鲜血。

这时,周围的荒林中又冲出几十人。

“你们俩保护好自己。”老鹰说完,直接下马,向林中流兵冲去。

同样弯弓搭箭,奔跑中,一箭射出,箭矢如流星般直接射穿对方咽喉,那人还没有倒下,又一箭射来,正中另一人前胸。

转瞬间一死一伤,对方终于意识到碰到硬茬子了。

一个首领大喊:“老二老三,你们带人围住他,我去抓那两个懵子,只要抓住他俩,不愁他们不乖乖就缚。”

显然,对方看出胖子和小白的身份不同寻常。

流兵中几十人手持刀枪围住老鹰,首领带着几个人向胖子两人杀来。

“这些人真是流兵。”

胖子看到对方向他俩杀过来,一下子慌了。

“看来是真的,普通流民见了死伤早已鸟兽四散。”

“怎么办?跑不跑?”

“跑?你忘了你是慕容一族先锋大将?常胜将军?”

“这时候就别开玩笑了。”

“挡住他们,等其他人驰援。”

短短几个呼吸,流兵首领已经跑了过来,胖子拔刀指向对方,“束手就擒,不然我杀了你。”

“原来是两个半大孩子。”

流兵首领差点被胖子一句话气笑,说完,一枪刺来。

胖子一时惊慌,马蹄高扬,滚落下来。

此人枪法可圈可点,几个突刺就已经将胖子逼得步步后退,毫无还手之力。

林中老鹰依靠地形和对方缠斗,一时难以脱身。

这时,另外几人也已经围了过来,抽刀便砍,小白只能策马躲避。

眼看一旁的胖子已经无处可退,小白策马飞奔,一刀劈向流兵首领。

回枪格挡,刀枪相击,感受枪身传来的反震力度,可见此人不是一般人。

“胖子,别慌,你可是慕容一族不败战神,拿出你的实力让他瞧瞧。”

短暂的喘息,胖子平复了初时的惊慌,呼吸渐渐平稳。

“和他近战,他的长枪挡不住你的刀。”

已经有了一年演武场经验的胖子,稳住心神,盯着流兵首领,急速冲去。

对方抖了个枪花,想要逼退他,没想到这个小胖子一招侧身滚刀,一刀劈开枪身,随后,身形再转,仿佛一个陀螺,三步欺进身前,长枪虽然一寸长一寸强,但是进了身,还不如一根烧火棍。

眼见胖子一刀劈下,此人收枪格挡,顺势一脚踹出,恰好和胖子的脚撞在一起。

两人身形后退数步,显然饥寒交迫的对方更胜一筹,不然气力会更胜此刻。

“没想到有两下子,杀马,撤。”

说完,一枪扎向旁边的战马,其余几人纷纷出刀,随后匆忙向两侧的山林中退去。

两匹战马失血过多,栽倒在地,发出不甘的嘶鸣声。

其余八骑眼看两人无碍,纷纷下马准备驰援队长。

另一处已经将队长围困在原地的几十个流兵听到撤退的信号,不甘心地转身离去。

等到众人将老鹰接回来,俩人才看到他身上已经遍布血迹和伤口,吓得差点哭了。

“咋像个娘们?我没事。”

队长老鹰撑着身子,装作若无其事。

众人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没有致命伤,一人给老鹰清理伤口,其他人处理陷马坑,很快,众人再次上马,踏上归程。

队长伏在一人的背后,气息还算平稳。

胖子小白还没有从刚刚的厮杀中恢复过来,心有余悸。

“这次损失了两匹战马,老鹰大哥还受了伤,都是我的错。”

战马是骑兵的宝贝,每一个骑兵对待战马都像对待自家媳妇儿一样小心翼翼,除非碰到硬仗,战死沙场,骑兵会陪着战马一同老去,从年轻斥候,军中精锐,到退伍老兵。

“战马算什么?死了就死了,没丢脸才是好样的。”

老鹰有气无力,不小心碰到身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战马不是骑兵的宝贝儿么?”

“当然是宝贝儿,但是再好的宝贝儿人死了还有啥用?你要是死了,你的马只会被别人骑。”

哈哈...

一队老兵哄然大笑。

“哎呦,哎呦...”

“队长,你还是少说几句吧。”

“TND,你敢管我?”

“不敢,不敢...”

这些老兵征战多年,年近四旬,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有几十处。

这个年轻几岁的老兵跟着队长多年,显然是清楚自己队长的脾气,闭嘴不言。

“你们两个小娃儿还算有些本事,没被当场吓尿裤子。”

“当然,我是慕容一族的常胜将军,一生不败。”

胖子也不客气。

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是个刺头。

晚上,众人找到一个破败的村镇,再帮老鹰清洗了伤口,重新敷药,包扎,吃过饼子,喝过肉汤,众人聊起天来。

另一边,果不其然,等众人离去,那些流兵将死去的马匹就地分割,扛着马腿,马肉,走进了林中破败的堡垒。

死去的流兵就地掩埋,无碑无墓。

夜晚,堡垒内被篝火照得通明。

几十名流兵被火堆上的马肉馋的哈喇子流了一地。

马肉都已经被切割下来,用雪水洗干净,擦上山盐,简单熏制一番,埋进雪堆。

坞堡里捡来的破瓦罐,熬煮着鲜美的肉汤。

几十名流兵欢声高歌起来,不知道唱得哪里的民歌,听起来凄凄凉凉,但是此时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因为这些肉已经可以让他们撑到春暖花开。

送亲队伍。

“队长,要不要通知边境斥候,过来清剿?”

老鹰想了想,说道:“算了吧,不要赶尽杀绝。”

“要是我们几个有人死在他们手里呢?幸亏兄弟们只是些外伤,不然,把他们老窝给端了。”

“咱们又没吃亏,死了两匹战马,虽然值些钱,但是也杀了他们十几人,伤了十几人。你要是有劲儿没处使,回家找你媳妇儿去,别打扰老子睡觉,滚去警戒。”

“是,是,是...”

一溜烟儿跑去门外,替了另外一人的岗。

小白在和胖子复盘今日发生的事,虽然简单,但是能看出这些老兵的作战经验。

“第一点,以攻为守,骑兵本就善于进攻,如果让骑兵站着不动,那就完蛋了,活活被对方耗死。第二点,一鼓作气,先声夺人,瞬间杀伤,令敌人的士气降低。第三点,分工明确,前有斥候,后有余手,没有中陷阱,也没有让敌人形成合围之势,可进可退。没有退,是因为根本没把流兵放在眼里,这些经历过无数战斗的老兵,悍不畏死。哪怕死伤几个人,他们也可以凭借一个小队,吃掉对方所有人。”

小白分析完,看着篝火,虽然之前也经历过一些打打杀杀,但这次不一样。

“嗯,临敌之际,能这么快的做出应对之策,这些老兵的经验确实不一般。”然后附耳过来,在小白的耳边低语了几句。

“别嘀嘀咕咕了,实话告诉你俩,那些流兵本来就不是奔着杀人来的。如果你俩连几个饥寒交迫的流兵都对付不了,就是真死了,我也不会像王爷请罪。”

老鹰闭着眼,冷声说完,想起了呼噜声。

两人互相看了看,一目了然。

乱战之中,这些老兵心里恐怕只有一个最简单的想法,少死人,但人人皆可赴死。

不会因为你是慕容元真的儿子,慕容一族的世子,就会另眼相待。

这应该就是慕容一族不过三代就能占据辽东一隅之地的本钱。

一切只凭军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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