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黛锁明台 连载

春黛锁明台

分类:灵异悬疑 作者:月冥愁痕 字数:19万字 标签:春黛锁明台,月冥愁痕 更新:2024-03-01 23:11:48

一桩京城爆炸案,牵出波诡云谲的朝堂恩怨;一起王府投毒案,让本不该相识的两人聚在一起。沉寂多年的香道教重出江湖,京城谣言四起,针对皇室成员的围堵,这一切,似乎都与失踪的父亲有关。都说老朱家出情种,原是误 ...

惊蛰,地发杀机,龙蛇起陆。——《阴符经》

轰隆隆,一阵惊雷划破了天际。

姜黛抬头看天,天灰蒙蒙的,是要下雨的迹象。

今天是惊蛰,往年,她爹姜岿都会到城外的丛林寺住几天,家里只有她自己,今年依旧如昔。

“哎,是个哑雷。”她暗想。

往年,响雷之后会有大雨,可是等了一会,雨还是落下。

风刮得有些急,院墙边的杏花晃得随风摇曳,满地的花瓣飞舞,卷起初春的明媚,让心里一阵欢喜。

小时候,她有位嬷嬷,每到打雷,就说惊蛰是雷神引起的。

雷神是一位鸟嘴人身,长了翅膀的大神,一手持锤,一手连击环绕周身的天鼓,发出隆隆声。这响声就是告诉山川大地和农民,都起来干活了。

风势稍静,苍穹间,大地有些发热。

姜黛有些微微出汗了。

她走进草药房,准备把药材清理一遍,这习惯,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仪式。就好像是告诉这屋里的万物生灵,今天是新的开始,大家如约相见,在往后的日子里,一起努力吧。

草药房在内院的一个角落,不是很大,虽然有些陈旧,但会被收拾的整整齐齐。

打开库门,里面有黄连的醇厚,藿香的辛辣,白芍的清幽,杏仁的苦甜……

何首乌有一股涩涩的苦茶味,那是深藏在丘陵地里经过上百年风吹日晒所酝酿的精华;羚羊角是一股若有若无的清苦香橙,那是奔跑在盆地的生灵,用自身那尖尖的武器,迎着霜、打着雨,得到的硕果;天山雪莲藏在最上一层,不用凑上前,就知道那是一丝雨后的清凉。

姜黛的鼻子,对捕捉气味总是异常灵敏。

中药材清理完毕,她打开装满艾草的柜子。

每年惊蛰,爬虫走蚁又会应声而起,四处觅食,这个时候点上艾草,能让那些东西离人远远的。

她轻轻划过火柴,火星子在艾草的一头燃烧,屋子里顿时就像被厚重的绒毯裹住,血液上涌,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温暖的馨香,这味道,她很喜欢。

“把伞带上,先给城外的杨小姐送完百合香油,然后再到丛竹寺看下爹。”

回到屋里,姜黛打开床边小描金头面匣,从里面拿出一个描着牡丹的瓷瓶。

杨小姐肤如凝脂,脸若朝霞,涂上这百合香油,就如鲜花喝饱了清晨的露水,娇艳欲滴。

姜黛做的百合香油是京城贵妇们的心头好。

一般药店出售的百合香油,都是利用冰片、桂花、茉莉、檀香、零陵香、丁香所制,香味单一且不持久。但是她会提炼玫瑰、茉莉、牡丹等各色花的汁液,根据贵妇们的不同需求,添加到百合香油里,香味数月不散。

轰隆隆,又一阵闷雷,云朵遮住了太阳,她拿起伞就往外走。

在京城,地理布局一般城中为坊,坊的外围为四隅,城门外的城郊为关厢。在这个层层围合的巨大空间里,府部对列,宫楼嵯峨,市民工贾云集于此。这里是权贵富商们的花花世界,是文人雅仕们的温柔乡,是无赖游民的避难所……每天都上演着不同的故事。

当然,这里的空气里也充满了各种的味道:三大殿琉璃顶上万丈光芒的日光味、城墙大砖大石的干燥味、护城河里波光粼粼的氤氲味、深宅大院里熏香味、车夫轿夫们的汗臭味、茶楼里胡桃松子茶味、面馆里的蒜瓣味、比肩继踵行人们的臭汗味……在这舟车辐辏,商贾云集之地,所有的味道在微凉的天气里发酵,变成了一幅喧嚣清明的美好景象。

忽然在这股味道中,姜黛闻出一丝异样,有点刺鼻,像硫磺,在空气中若有似无,抓不住,摸不着……

姜黛微微仰起头,今天的天空怎么回事,灰蒙蒙的,不是很开心,就像八岁那年,父亲离家后,她挂着泪痕的脸。

她使劲嗅了嗅,那股味道又消失了,可能是多想了。

京城里不是有神机营么,那里有火枪,他们主要负责保卫京城的安全,可能那股味道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吧。

想到这,姜黛加快脚步,就向城东走去。

这时一个拖着泔水的牛车,咕噜噜转动车轮,从城外进来。

拉车的老汉佝偻着身体,穿着一身浅灰色粗麻布衣裳,腰间绑着白色粗腰带;他脸上是粗糙的蜡黄色,嘴下的白色胡子就像地里杂乱无章的野草,了无生气地挂在脸上。一顶破旧的草帽扣在头上,帽檐压得低低的,两缕灰白的头发从帽檐间隙垂下。

姜黛经过那老汉身边时,鼻子不由自主地嗅了一下。

奇怪!这位老汉身上竟然没有酸臭味!

气味可以是每个人身上独一无二的凭证。

就像是一座城市,听戏曲,喝茶、赌博嫖娼的,总会因为不同的爱好,聚集到不同的地方,也就产生了不同的街。气味也是如此,比如酿酒师,他身上是米和酒曲杂糅后的酸甜;制香师,那他身上总会萦绕着一种混沌的花香……这些赖以生计的日常,不经意间,会变成身上的某一部分,即使人亡物毁,了无陈迹,但是当嗅觉一触碰开关,往事就会复苏,支撑起回忆的殿堂。

她回头看了一眼老汉,那老汉走得很慢,但是整个姿态与脚步,却呈现一种截然不同的气定神闲。步伐虽然看着踉跄,但是落脚沉稳而有力。与车上那脏乱的情形相比,那身衣裳显得刻意而为之的破旧,洗得发白却很干净。

突然,姜黛又闻到那股熟悉的硫磺味,那弥漫的气味像一只飞蛾嗡嗡地在空中,这真让人讨厌!

那气味好像是从老汉那边发出来的,这有点不对劲!

姜黛刚想上前问清楚,突然眼前暗了下来,似被一座山给挡住了去路。

她抬头一看,眼里不觉流露出惊喜:“王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刚回来的,等下还想去探望姜伯父呢!”王之望笑呵呵地说。

王之望是姜父好友王盛的儿子,走南闯北做生意,经常出入关外,风吹雨打里把皮肤晒得黑黝黝的。他在广阔的天地间行走,锻炼了一身强筋健骨,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一对豹眼闪着狡黠的光,平静时,眼中射出烛火一般的光辉,就像要把对方的心看透;欢快时,眼睛不自觉眯成一条缝,眼下的卧蚕就像两个可爱的毛毛虫,消弭了身上粗狂气息。

“丫头,听说你跟向家那混小子掰了?”王之望关心地问道。

“那小子就是个混球,婚前答应我不纳妾,与我琴瑟和鸣,背地里却暗度陈仓,偷偷让人给他姨母下聘,要纳表妹。等事成后逼我就范,这等恶人,我怎么可以把终身大事交付于他。”姜黛气呼呼地说到。

“不说我的事,王大哥,你看看那个拉泔水的老夫,是不是有问题?”姜黛扯过王之望朝那老头望去。

但只是一转眼的功夫,那老汉就淹没在人群里。

怎么这么快人和车就消失了!

其实那老汉并没有消失,他只是带着一车泔水闪入一个窄巷的暗角。

因为那个窄巷的暗角外常年有一个摆摊的货郎,巨大的帆幔遮挡了行人的视野,所以这个暗角不易发觉。

那窄巷通往一个澡堂的锅炉房。

这个澡堂高一丈,宽一丈,通体都用石砖堆砌,砖缝用糯米缝合,远看就像一个倒挂的钟。这个澡堂后有一个烧火的炉房,炉房内置有一口大锅,锅里的热水被烧得咕嘟咕嘟,这个大锅跟澡堂的池子相连,并用轱辘引水,有一个刀疤脸带着头巾的人在这里烧着热水。

那推泔水的老汉闪进锅炉房,那刀疤脸的男人帮他把车上的泔水桶弄下车,三下五除二,把车大卸八块。这车不像平常使用的推车,而是用几根坚硬的木板临时组装,只需拆除几个零部件,就可把整个车拆卸下来。

“来的路上没人注意你吧?”一个三须胡子的刀疤脸男人问。

“我就一糟老头子,还推着泔水,谁注意?要注意也是注意那些神仙公子哥!”老汉眯着眼,慢悠悠地说。

他坐在椅子上,精瘦的身材上有个不合时宜的肚腩,耷拉着挂在腰间。花白的发髻下,皱纹像刀刻一般印在脸上,厚厚的眼袋挤得眼睛剩下一条缝。

“当时,好像有个小娘子关注到了我了,那小娘子长得还真不错!”那老汉若有所思地说到。

那刀疤脸男人嗖地转过脸,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那老汉,嘴里骂到:“蹿地鼠,我告诉你别坏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给宰了,杀你比杀一只鸡容易多了!你以为到时教主能救你不成?”

蹿地鼠笑嘻嘻地拍着刀疤脸男人的背,讨好地说到:“哎呦,街上人那么多,有一两个人关注我不也正常吗?那小娘子一看就是养在深闺,没见过什么市面,不会坏了咱的事的。”

那刀疤脸男人把拆卸的木块丢进火炉内,那蹿地鼠脱掉身上那身衣服,赤条着上半身,换成一幅澡堂客的模样,背后有几个脓包似破未破。

蹿地鼠拿着脱下来的衣裳拍了拍,对刀疤脸的男人说到:“你别看我现在这样,年轻的时候我可是一位美男子呢,有句诗怎么说来着,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说的就是年轻的我呀!”

刀疤脸男人嗤笑:“你是狗尿喝多了朝我发疯?你还公子?现在也就最腌臜窑子里的老妓看得上你!赶紧办完事赶紧走,这次如果你还敢坏教主的事,我看你身上还有几条命能抵!”

蹿地鼠厚颜无耻地腆着脸说:“算命的说我属猫,有九条命!”

那刀疤脸男人凑过来,对老汉说:“东西我存放在九号柜子,等下你进去,洗完澡就去取!”

“得咧!”蹿地鼠晃悠悠地迈着八字步从锅炉间来到浴堂,他肩膀上的肩骨异常地突起,背部每一根骨头都清晰可见。

这里的澡堂共分为三大类,富人洗澡叫“清”,君子叫“凉”,庶人老百姓叫“浴”,一般在浴堂洗澡的都是三教九流之人,所以当老汉进来之时,大家都当他是个从偏门进来的糟老头子,对他没多大留意。

蹿地鼠一见,澡堂里的人真不少,脸上露出一丝阴毒的冷笑,把自己的身子浸在池子里,就让自己把这身破骨烂肉当药引子,给这帮人补补身体吧,一想到这里,他舒服地闭上了眼睛,顺便在水里放了个屁。

在锅炉房,刀疤脸拿着木勺,把泔水桶里的东西一勺一勺的倒进热水池里,刚开始池水里还泛着一层黑油,过一会儿,黑油消失了,水竟然变得异常清澈,就如山泉水一般。弄完之后,刀疤脸把勺子丢进火炉里,炉里因为增添木材,烧的更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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