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膨胀 连载

烟火膨胀

分类:玄幻奇幻 作者:作山空 字数:5万字 标签:烟火膨胀,作山空 更新:2024-03-03 02:51:46

迷雾悬崖,响水深泉。白猿蛰伏,青鸟盘旋。古树参天,根深蒂固。问道行人,执迷不悟。灵山飘渺。其骨铮铮。

职业,意味着职责。

丁青意识到自己的职责就是在道士庙里打杂,处理一切师父不想干也懒的干的大小俗事。

比如在风和日丽的大白天洗衣服晾衣服。

这不符合一个十五岁男孩对于威风凛凛这四个字的所有幻想。

他还觉得自己应该骑着飞剑在天上乱飞,飞来飞去,晃来晃去。

皇帝的独生闺女隔着八百里远一眼就相中了这个帅小伙,并且要死要活非他不嫁。

那么现实就是梦碎了。

师父的老道袍黑黢黢硬邦邦,挂在绳儿上不会晃,

而且如果不怕脏,支根棍儿就能立地上。

平日里十天一洗,一天一晾,

刮风下雨放个假,一年不见穿一回,

天擦黑往屋里收,收的晚了师父瞪眼,

原话是,当和尚可以撞钟,当道士只能听话。

于是叛逆心咔咔往外冒火星子,

师父又说这是邪火,要修真,

具体的修真方案就是用抹布蘸水擦地板,来回擦,嘎嘎擦,直把地板擦的秃噜皮,干净的不得了,

师兄奉命来检查,摇头晃脑,念念有词,快了,快了,师弟快开窍了。

开窍,特殊服务行当专业术语,

大致意思是,比方说一个人,本来过的很舒服,可他就死活觉得不舒服,

那么突然有一天开窍了,往后不管他实际上过的舒服不舒服,他都觉得自己很舒服,

市面上传统意义上管这种人叫街(gai)溜子,有时也叫开窍了,得道了。

得道,特殊服务行当专业术语,与开窍没有本质差异,但在呈现方式上却有细微的区别,

具体就是,开窍在内,得道在外,

开窍了,大可以两眼一闭,两腿一蹬,撒手人寰,驾鹤西去,自选良辰吉日,

但得道必须活着,得道,得道,在道儿上,跟花花世界有交道可打,

那么得了道可不可以死?

不可以,

即便肉体死亡,其名声也会留存于世,间接存活,大的威震四海八荒寰宇内外,小的能登个野史啥的。

听到野史,幽幽灯影遮不住两只放光的小眼,

师兄抱着暖炉蹲在炕上嗑瓜子,猛然腮帮子一凉,掉头撇了眼丁青,又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没发烧,转念间心说不好,刚才编到哪儿忘了,嗯,算了,从头讲。

开窍,特殊服务行当专业术语,大致意思是,比方说一个人,就是你,丁青,用一些自己无法意识到的错误行为,惹得师父不开心,那么这时候,你有窍,师父要开,这个窍,是保不住了,你看看师兄的腿,来看看,瞅瞅,这是腿,也是泪(luei)啊,我这腿,那可是十年前,到现在还疼着呢,而且你那地板,根本就不用擦,看不出来脏,你这天天擦,得擦到猴年马月啊,还有你知道窍在哪儿吗,嗯,不知道,那你摸摸自己后脑,嗯,对对对,就是上次你在后山偷看人玲玲洗澡没成想从石头上摔下来磕到的那个地儿,你再偷看几回,窍也能开,先开瓢儿,后开窍,嗯,说到瓢,算了,不说了,睡觉。

师兄放下暖炉掀开被窝就开始打呼噜,丁青扫完瓜子皮吹灭烛火躺在炕上一夜无眠。

瓢,在缸里飘,衣服,在水里泡,本来干的,渐渐沉淀,形容于水,水容于形,物理作用,玄学反应,该洗的衣服也不算多,外衣外裤,内衣内裤,秋衣秋裤,睡衣睡裤,毛衣毛裤,衬衣衬裤,床单被罩,袜子鞋垫,和一干琐碎应用之物,包括什么作法道具之类的,只要沾着布料,先不管三七二十一,凑在一块泡一泡,用的人讲究,洗的人不讲究,师父如果看见了不高兴大不了再聊开窍的事,看不见了效率可以显著提高,丁青这么想就这么办,敢想敢干,于是在这风和日丽的晴天白日里,趁着树荫儿凉,哼着小曲小调,婉转悠扬,见习小道童丁青开始了小蜜蜂的干活,故事就此发生,也终将回到这里,只是到了那时,乌云压顶,风高浪急,对着枯木哼出的童谣能否卸下一生的重担挣脱时间的泥流轻盈的飞出尘封的道观,尚未可知,也是后话。

今天心情还是很不错,只是有个什么事儿忘了,丁青放下了刚洗了一个角儿的白色床单,看着缸里的瓢,飘啊飘,飘啊飘,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大扫除的日子,有贵客大驾光临(师父的原话),没来时候不扫除,一来就大扫除,不知道师父咋想的,许是忘了,衣服先不洗吧,泡一泡不碍事,想罢转过身来,衬着师父那搭在绳子上的干巴巴的老道袍擦了擦手,又抹了抹,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他的观,思平观。

还是老样子,一个长在半山腰上的道士庙,自然和周围的青山绿水融为一体,只有准时升起的炊烟和偶尔漂出的香火烟气,才会显示出那里存在着不属于这片群山峻岭的杂念,就是看见了这股烟,才上了师父的当,一脑袋磕在石头上,那赶了万里的路,那回了千百次的头,随着吱呀呀关上的山门,仿佛都断了念想。

人有凌云志,莫做少年郎,又是师傅的话,他总在莫名其妙的时候讲莫名其妙的话,在不该吟诗的时候各种五言绝句七言绝句,没完没了,有时俗不可耐,有时故作高雅,有时讲了上联没下联,就说那是残句,仿佛蕴含了什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高深学术思想,甚是可疑。

那天跪在山门外,天降大雨,丁青咀嚼着三日前得到的答复,别较劲,哪来的回哪去,刹时间那被大雨差点儿灭掉的火又开始熊熊燃烧,抬头看见歪脖子老道拉着他徒弟坐在房檐底下吃西瓜,一边津津有味一边喃喃自语,竟然还被丁青听到了,就是那句人有凌云志,莫作少年郎,顿时一股邪火腾的往外冒,泥水里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走进房檐下,一把夺走那半拉西瓜,指着他未来师父的鼻子脱口而骂:

老家伙,差不多得了啊,小爷我真金白银揣在兜里,出来就是要买真货,我也打听了,你不肯收,是价钱不合适,那我跪了三天,诚意你也看见了吧,现在,我再给你看看货。

言毕,先把西瓜塞回老道手里,随即解开背包,取出一木盒子,放在地上,其貌不扬,轻轻打开,金光闪,晃迷眼,定睛瞧,一盒金条。

老道看了看金条,又看了看这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顿察顺眼许多,寻思着好像还真是缺了个干杂活的好徒弟,弯腰拾起一块金条,卡在牙关上咬了咬,又舔了舔,算是验了验,嗯,杂质少,纯度足,硬中带软,软中带硬,是好货,转头又看了看那个没交过金条的徒弟,正在埋头啃西瓜,老道的嘴就憋不住了,开始往外蹦字儿,行了,那就这么定了,成交。

于是,不管出来进去,尤其是呆在这个山上,走在这个庙里,无论碰见谁,丁青总是底气很足,腰板很硬,因为他,交学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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