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旅馆 连载

动物旅馆

分类:玄幻奇幻 作者:作家KlwwWN 字数:8万字 标签:动物旅馆,作家KlwwWN 更新:2024-02-16 11: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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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已经不再是那么热了,但我们部分人仍保留着夏季出装,也许是为了纪念这一整个无所事是的暑期,没准暑期会惦记着我们的好,以至于下一次见面时会多陪我们一会,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也已入秋。

我迈着曾经在少时学会的方步,时不时地顺拐几下,我灵敏的兔耳朵在冷风中摇曳,管他是不是冷风,让我无法自拔的风都是冷风,反正我感觉不到,(动物毛发万岁)。边境的客人少是常事,所以我们这些旅馆伙计经常会有很多空闲的时光,我保证每一张纸牌已经在我的手上轮了九十遍了,可能记错了,但这也不怨我,前天来了个金鱼老兄,他和我打了一轮牌,那时候我的记性貌似欠佳了,倒也不是说鱼的记忆差,他们只是会记住自己想要的记住的东西,这么一想,似乎我从每一个动物人兄弟身上都学到了一些东西,我看待他们仿佛是在看一本书,翻开后,有些高深莫测,有些则浅显易懂,但最后总会让我受益匪浅,不知不觉,我开始期待下一个动物人了。

这个动物人兄弟已经在旅馆住了一个星期了,他是只乌鸦,我见过很多鸟类动物人,但他们都喜欢飞翔,这可能也是他们变成鸟类的原因之一吧,但乌鸦比起飞翔,更喜欢走,他常常披上一件斗篷,将全身除了喙与爪子,其余都套了起来,话语也很少,常常用手势替代交谈,他拒绝与我们一起吃饭,其实看见一只鸟坐在对面吃虫子也确实使我不太舒服,他经

常自己一个人玩弄着牌,他不寻找玩伴,他与孤独作伴,而他的目的更不能让我知晓,我见过许多像他这样神秘的客人,有人,也有动物人,但他的神秘感却能秒杀曾经一切,可能是他斗篷的缘故吧?可能。

乌鸦在半夜是会起来,如果他早点成为我们的客人,也许我也不会常常一个人在半夜起来看星星了,但乌鸦起床可不是为了看星星朝他眨眼睛,我早就说过,这人有极强的神秘感,我在之前就说过了,他仿佛毫无目的地去做任何事,尽管这样一个神秘的人,我们还是尽量和他去打招呼,或许毫无收获,但我们热情还没有消减,这也是好事,我们的职责也是为了客人开心,老板是第一个厌倦与乌鸦交谈的人,他认为乌鸦是那种不会喜欢任何事物的人,然后是老虎,他比老板多坚持了两天,最后是我,我比老虎多坚持了三分钟,在老虎放弃后,他说服了我,确实,有些客人就是不喜欢我们打搅他们,我们也确实应该学乖点,但乌鸦并没有表明过多的厌恶,况且他并非寡言之人,他经常会自言自语一个小时。

在我放弃了所有希望的几分钟后,乌鸦竟然走到我和老虎之间,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说出声,我非常想追上去问个明白,不过我克制住了,因为根据曾经的经验我明白这毫无意义,必须得是他自己说出来,或许他会说出自己无人为知的秘密,也许他能拿出一张藏宝图,有可能他仅仅想借卫生纸,他应该有自知之明,因为我们很少用卫生纸,虽然仅仅是我与老虎两人,但也已是员工中大半壁江山了。

转眼就到了乌鸦离开的时候了,但我仍无法知晓他的任何事,他叫的车来得很快,走得也很快,烟尘之后什么也没留下来,甚至连车轮印也很快被沙尘埋没了。

“他在离开前仍然保留着神秘。“老虎从我身边走过时说了一句,我没有回应,之后的几天客流量正常,但我仍因乌鸦的离开感到一丝惋惜,我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么让人感到神秘的人了,但让谁都想不到的是乌鸦在七天后就回来了,毋庸置疑,他还带回了那份神秘感,我们互相打了招呼,其实也就点了点头,那就像是一小时前相互告别之后相互齐聚。乌鸦住在了曾经的房间,恰好之前的那个客人退了房,乌鸦没有让老虎替他拿行李,如果是其他人一蹦一跳地拿着手提箱上楼,那一幕一定很滑稽,但这是乌鸦,毫不夸张地说,他阴森的时候可以一秒吓哭一个孩子,所以他上楼时,我们都静静地看着,直到听到关门声,我们才开始各忙各的。

以前听过乌鸦的人如今看到他回来了,一下议论纷纷,有人认为他在附近藏尸,有人认为他是侦探,在寻找什么要犯。但不管是什么,故事越讲越长。一开始他可以是个传奇,但他又马上变成了一个邪恶天才。老虎甚至也加入了,他发挥了自己的编造天赋,并且还不断推翻自己曾经的结论,什么躲避喧闹的体育明星,一个实验失败品等等,但这毫无疑问都是些无稽之谈,客人已经走了一波又一波,但这些疑问却都留了下来,甚至有客人在临走时让我如果知道了乌鸦的秘密后就马上告诉他,但讽刺的是他们却没一个留下电话号码的。

乌鸦最近仰望天空的时间长了,他常常在沙地上一坐就一整天,这一天只是重复着一个动作,就是仰着头看天,累了的时候就扭动一下脑袋,然后继续那个让旁人感觉枯燥的动作,对于一只鸟,或鸟人来说,谁知道天空对于他的意义,天空如同我们走兽心中的土地一样,给予我们栖息的空间,但这个家伙可能不太了解。

让我看到乌鸦不同的可并不只是看天空,他最近说话多了起来,但依然只是对自己,他还经常手舞足蹈起来,这让我们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精神有问题,甚至我们为了安全还做出了提防他的措施,这法子确实很蠢,但防范于未然,乌鸦出现了这么大变化,那顾客的故事怎么可能不升级,于是乌鸦从杀人犯到了习惯成功但最终失败的中年人,这个观点倒是有很多人接受了,于是之后人们便不再讨论乌鸦的经历,而是讨论乌鸦以前是干什么的,运动员?不过最近新闻上也没提及过什么著名运动员失踪,所以这个观点首先就被排除了。还有人认为乌鸦曾经是个企业家,但最近的金融危机使他破产,并使他丧失了对生活的全部希望,不过这个观点也很快被推翻了,这样,这个话题永远也没变质,一直被人们津津乐道。

我忙着手里的活,也无非是擦拭桌子,摆弄着纪念品,整理账本,顺便看着门外吹起的沙尘,简言之,很无聊。

啪,一只大手拍在我正在工作着的桌子上,“嘿,你这个兔子,还有空房吗?”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大汉站在我面前,我见过许多思想上有着一丝半点的歧视动物人的正常人,但正常情况下他们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只有在喝酒后,他们才能毫无保留地释放自己的真实情绪,我面前的这个人,明显很清醒,他仅仅是在他歧视着的人面前找乐子。

“把你的车往前再开一公里,那有我们的分店。”我仍低着头擦桌子。

“你最好别耍我,要不然我会开回来找你麻烦。”络腮胡的语气不像在开玩笑,但他根本不可能再开回来了,这条路是单行道,而他就算是要执意违法,那他将在一公里外的警局外转弯,所以他只能忍气吞声地离开,当然,我还是想提醒他不要在警局外辱骂动物人,那么他将遇见其他两个仍被押在那的人,别问我怎么知道。当我再抬起头时,那个络腮胡已经走了,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一口一口地喝酒,等等,那是乌鸦,而且他在盯着我。

“漂亮。”乌鸦对着我说了句,然后端起杯子一饮而尽,向我走过来,“你对付过几个像这样的。”

“你得知道,干我们这行,必须要学会和各种人打交道,并能保证自己全身而退,等一下,你跟不是你的其他人说话了。”我的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

“是呀。”乌鸦尴尬地笑了一下,也不能说是笑,只是发出了几声怪异的声音,他搬了把椅子坐在我前面,“感觉怎么样。”乌鸦低着头看着我,但我仅仅一知半解。

“呃,什么怎么样?”

“做动物人呀。”乌鸦惊讶地看着我,“我是说,我们以前都是人,普通人,但现在都成了这个样子。”乌鸦看了眼自己的翅膀,“你是不是也反感自己的长耳朵,绝对反感。”

“说实在。”我摸了摸我的兔耳朵,“大部分时间我都当它们不存在,所以,我也不算太反感这对耳朵。”

“我也是个兔子,老虎什么的多好,但我现在只是只鸟。”乌鸦敲了下桌子。

“你难道不是自愿的?”我忽然想起我和老虎被迫做实验来减刑的经历,几天前有顾客说乌鸦是杀人犯的想法又映入眼前。

“我当然,是自愿的。”乌鸦看了看我,自己思考了好一会,“我上楼了。”然后留下我一人思考。

我将乌鸦主动跟我说话的经历告诉了老虎,老虎的第一个反应是觉得有人说想要变成老虎使他感到骄傲,不过他觉得乌鸦没什么奇怪的,总是有人后悔变错了动物,变成鱼的需要顶着玻璃缸,目光呆滞,唯一的优点是吃的少了,但得不偿失。对于后悔变成鸟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但正因为这样,老虎开始不再觉得乌鸦身上有那种厚厚的神秘感了,他对乌鸦失去兴趣了,不过之后发生的事使我们都无法预料。

第二天我收拾妥当,准备休息时,乌鸦突然拉过我,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从哪来的。

“嘿,听着,我知道你可靠。”乌鸦低声对我说,并四处瞅瞅。

“我可靠?”

乌鸦可能没听清这是问句,“我知道你可靠,我觉得你应该知道任何一个动物人都有自己的优点,连鱼都有,他们在岸上都有自己的优点,可我没有,一只鸟没有,我甚至都没找到自己的特点。”

“所以,”我拉了张椅子让他坐下,“看来你不是什么毁容的明星,破产的大亨,对吧。”

“哈。”乌鸦露出一个鬼脸,“你们就这么说我的,我当然不是,对于我用自己的话说,我只是个失去人生方向的过客,我在惆怅如何能找到这个方向,当然一直盯着天也不是法子,所以我只能找我最熟悉的动物人——你,这也是我回来的原因,你可以教我,你一定遇见过许多动物人,他们的人生方向没准也是我的人生方向。”

“这我可不好说。”我的确遇到了许多为自己人生而努力的动物人,但他们所奋斗的方向也许并不是乌鸦所想要的,但看到乌鸦坚持的眼神,我只能说声尽量。当乌鸦道谢离开时,我禁不住问了他一句;你真不是杀人犯?

“我头一次听到有人问别人是不是杀人犯的?”乌鸦惊讶地看着我,“你是希望还是不希望。”乌鸦见我没吭声,转身离开了,那天之后,乌鸦依旧说同样多的话,不过这次,他开始面向我们了,他恳请听到所有人的经历,但主要是我的,因为我知道的,还有很多动物人的,白天他会帮我收拾打扫,好让我有空闲时间去回忆那些值得被人倾听的故事,晚上他会替客人买饮料,然后一起坐下听他们的谈话,我回忆起事情来已经大不如往常了,所以我给他讲了最近我听过的故事,金鱼的故事,就是和我一起打牌的金鱼老兄,他有一个挂坠,时间太久了,他也不知道这个挂坠的来历了,但有条线索,就是挂坠上夹了张照片,是个女人,穿着名贵大衣,体态端庄,应该是个贵族,而金鱼认为她一定对他意义非凡,于是他走遍全球各地去寻找这位女人,最终他找到了那位女人,在一个广告牌下。金鱼忽然想到,每一个这种品牌的挂坠上都有一张它的创始人的照片,这使他失望至极,但当他气得把挂坠扔到地上时,这个女人的照片掉了出来,碰巧是正面落地,金鱼老兄走进,惊奇地发现照片背面写着:给我的挚爱。而且很明显是位女士的字迹。

这个故事讲完了,不过乌鸦并没有什么感受,他可没什么女朋友,也没什么亲人,于是我又得绞尽脑汁去思考新的故事,那天午饭后,老虎提醒我去思考下关于鸟人的故事,但老虎却不知道的是鸟人都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很长时间,更别说分享他们的经历了,不过这到也提醒了我。

“你试过飞了吗?”我在乌鸦坐在屋檐下的时候找到了他,他给了我一个疑惑的表情,他正了正身子说:“并不是每个鸟人都很会飞,我就从没飞过。”从他的脸上我什么也看不到,尤其是自信,而这也许就是问题所在。我挠了挠头,想了一会说:“你试着放开手做过一件事吗?”我根本不用他回答,单从他的脸上我就知道了答案,让一个人自信很难,但我已经做好了尝试。

“我可以帮你,那你是否,”

“当然了。”乌鸦打断了我的话,我在他的脸上终于看到了点东西,兴奋。

“那你得做好一生只坐轮椅的准备了。”我不想打断他的高兴,但没办法,留下乌鸦独自惊讶。

第二天,老虎将梯子搭在旅馆后面,以便乌鸦能爬上屋檐。

“你确定这家伙受得了?”老虎看着乌鸦颤颤巍巍地爬上去。

“我们刚刚放了草堆在下面,你忘了。”

“不是,我指着是屋顶,我忘了在上面加固了,如果屋顶塌了,老板那边不好对付。”

“你就指这些?”我不解地问,

“说实话。”老虎把我拉过去:“你怎么这么确定他只需要会飞,我觉得他问题不小。”

“行了,乌鸦上去了。”只见乌鸦站在屋顶,然后不到一秒,重心不稳,摔了下去,正中草堆。乌鸦甚至都没开始飞,就摔了。

“他还没开始学飞,倒先学会摔了,这倒是件好事。”老板从门后探出头嚷道:“去把他扶起来,伙计。”老虎飞奔过去扶起乌鸦,但乌鸦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你下次再做跳水运动前,你可以去看看《志者行》杂志,伙计,当我失落时,它里面的故事激励了我,也许它也能激励你,虽然目前这本杂志因为销量已经断更了好几个月了,但它能好起来,一定。”老虎拍着乌鸦的后背安慰他,“你可以飞起来。”但就乌鸦这种头晕眼花的状态,能听清一个字就不错了。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乌鸦在此之后真的练习起了飞行,给予他勇气的并不是在屋檐的草堆下垫高了十厘米,而是老虎随便说的那句话,这样也好,我又有了招待客人的时间,当初我也不解为什么乌鸦会这么拼命的练习飞翔或者说跌落,但直到我看见乌鸦在翻看《志者行》,那是老虎借给他的,那个杂志好像比我管用一百倍,之后的事情不说也知道,当乌鸦的事情被大家所知道时,大家也不再觉得乌鸦是一个神秘了,但是,旅馆可少不了评论,目标也从乌鸦转到了旅馆身上,那些只为见这个神秘的乌鸦一面的人看见自己白跑了一趟,一下子就把矛头指向了旅馆,不到半天,一半的客人都以欺骗客人为由,退了房钱,而老板居然心平气和地给他们退了房。一个壁虎人看不下去了,他好心地提醒老板。

“你这样做会损害自己的利益,他们不能因为一个不成立的理由退房。”

“难道你是想让我留下那帮把屋外的那个小伙子当成展览品看的客人吗?”老板写着帐单头也不抬地说。

“那你亏损大了。”壁虎知道他无法改变老板的意见,只好知趣地走开。

这边乌鸦仍一个人练习飞行,奔跑,展翅,落下,奔跑,展翅,落下,每天会重复个几十遍,,从太阳升起到夕阳西下,我都开始担心他所剩无及的信心都没了,原本是为了培养信心,结果可能栽进去了。不过事情没我想得那么糟,到了第三天,乌鸦还在坚持,按照我一个外行人的话,他现在已经飞得像个样了,起码可以在天上坚持几秒钟再着陆了,而着陆后的乌鸦也显得自信多了,我一直以此为荣。我跟身边的人说这是我教出来的,我承认那时我骄傲地在门前门后和所有客人都说了遍,但直到一个电话打破了我心中的现实。

那天我仍然在吹嘘我的战果,乌鸦在屋外和老虎聊天,然后乌鸦的电话响了,他很警觉地看了眼电话,然后跟老虎说了声什么,自己独自飞走了,这时乌鸦对飞行已经是轻车熟路了,鸟类学习飞行都很快,因为他们都有直肠子?直到中午,他才飞回来,我们都很有经验,这代表是时候该告别了,乌鸦拥抱了我们,我们把他送到旅馆外,他用他的照相机拍了张后院的沙漠,往常的风没有刮起来,四周很静,一直到乌鸦对我们说了句:让志者行起来。我们看着乌鸦起飞,然后和天空融为一体。

之后的一星期,我们一直如同往常,但下个星期老虎拿着本我从没见过的《志者行》走了过来。

“我还以为会早点,但这也不算晚。”

“什么不算晚,还有你拿着的是个新发行的一期吗?”我诧异地问。

“趁着你还记得乌鸦的时候。”老虎把杂志放在桌上,“看看吧。”

我看着杂志,封面居然和旅馆后的沙漠一模一样,然后我想到了一件事。

“不会吧。”

“没错。”老虎突然大笑起来,我猜他已经憋了很长时间了。“志者行不是因为销量而断更的,而是因为少了位无人可以替代的主编。”

我恍然大悟:“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可是志者行的粉丝,我之前就说过了。”老虎说:“乌鸦开始对我们说话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但我可不知道他使的羽毛笔是不是他自己的羽毛。

”看来帮他的人是你。”我突然想个地缝钻进去,毕竟我也吹嘘的好几天了。

“也不算是。”老虎猛地拍了下我的后背:“你也是功臣。”

我们相视一笑,我倒希望乌鸦会很快回来,他还欠我一个封面呢,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狐狸是星期二来的,用他的话说,二是个吉利数字,以前我也遇见过几个迷信的家伙,但对于进这个旅馆也要挑数字的话,那我是搞不懂他。

狐狸会在太阳升起的五分钟后开门下楼,会在太阳升起的半小时内吃完饭,他会用十分钟来整理衣服,之后坐在大厅的正右方的椅子上,一坐就又会是个十分钟,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下午起床后,他会对着镜子梳上半个小时的毛,并只身走到屋外任风吹上十分钟,看上去毛也白梳了,但这一点也不会影响狐狸的心情,本以为这样的情况狐狸只会持续几天,最多三天,但第四天的狐狸依然如此,这让我想起了举止怪异的绅士,当然,狐狸也穿了西服,但他没有帽子,不过他有根手杖,走路时当当地敲着地,狐狸吃的食物也都是从外面运货运进来的,那些食物比狐狸都先到。不知何时起,狐狸成了一道风景线,很少有人在边境穿着崭新的皮鞋,但狐狸却有一皮箱的皮鞋,很有可能是真皮的,那这代表着他手上拉着的和旅馆相同价值的东西。

狐狸一天天昂着个头,冷漠的表情也加大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这使我们都认为和狐狸说话是件浪费时间的事,反正他很大可能不回复你。这样的心理使狐狸与我们之间的谈话数量趋于零,我们心里也很难受,让客人拥有一个良好的服务是我们的任务,但狐狸倒没什么变化,他确实也不在乎这些,他在乎的只有那些让外人看不懂的动作。

狐狸只是相对于其他在边境工作的客人来说,他只是来旅行的,他会在此待上一段时间,他迈开腿的幅度不会太大,他的腰永远是挺直的,他起身时手杖会先敲下地面,看起来是个讲究的人。

但不知怎么的,我们现在正一起谈话,而且还很开心,狐狸是个很好的人,他来这里是为了实现以前他许下的诺言,一年前他许下了这个诺言,现在他来实现这个诺言,他说他早就想和我们聊天了,但为了仪式感,所以等了五天后才会过来。没错,当时我也和你们一个表情,我知道有足球运动员临上场时会注重仪式,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在交往时注重时间上的仪式的,狐狸说他每次走路时会先伸左腿,看东西时会先用右腿,这是他的仪式,他会去进行他的仪式,这会让他感到有某种意义的存在,会让他心情大好。

但我不知道狐狸是否有其他的,呃,仪式,于是在狐狸存在的地方,我都会去细细地观察他,如何吃饭,如何说话,甚至怎么眨眼睛,先眨右眼,还是左眼,好吧,我太过了,这方面狐狸可能没觉得有什么意义的存在,幸好狐狸没发现我这么干。之后的一天时间,狐狸跟我们讲了很多他的仪式产生的原因,不过他也抱怨,这些仪式的存在会使自己很累,但如果不做这些仪式又会是自己心里很不舒服。虽然我很想再深入了解狐狸,不过可惜的是下一天狐狸就离开了,依然左腿先迈出去,向右边转头,道声再见。老虎不急着先走,当我诧异地看着他的时候,他说,人应该有仪式感,这样确实使人充实点,你先。我真不知道老虎是怎么想着,但既然让我先走了,我只好迈着我曾经每晚为了仪式感练习的步子走开,确实,这一点点的动作行为会使我们生活充实,也会使我们身心愉悦,对生活充满希望,呃,那么一点点,我也许该去练练插花了,顺便叫上老板,他看上去对生活好像已经失去希望了。

这个人已经是第九次出现在旅馆里了,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怀疑,他拒绝和我们一起吃饭,他的一举一动又显得那么鬼鬼祟祟,谁都很难把他想成好人,如果有人来旅馆住上九天,我肯定会记住他的名字,但到目前为止,我还是无法知晓他身上的一丝一毫,不过幸好这不是我的工作范围。他很难接触到,如果你想通知他什么事,刚开始准备走向他时,他会迅速离开,仿佛脑后长了双眼睛,这让我想起了一种动物:老鼠,它们一直是偷东西的存在。

但这个人并不是我要担心的,之后来的这位才会让我为旅馆感到担心,确切的讲,是这位客人带来的消息。和往常一样,我在打扫卫生,老虎在拔草,一切都是那么的和前一天相似,不过唯一有点不同的是来了位女客人,要知道,在边境很少有女人来往,所以这位女客人刚一进来就受到了很多男客人的关注。

“嗨,小妞,这边。”有位男客人嬉笑着对这个新来的客人说,这个女客人停了一秒,然后就径直走向这位客人,正当这个混球以为是自己的魅力吸引来了异性的时候,这位异性突然给他来了个过肩摔,这个自以为是的客人脸上得意的笑容不见了,只留下了痛苦,而我们脸上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去。几乎旅馆的所有人都想离这个女人远点,要不是我的工作职责,我可能都想钻到桌子底下,当然,这是个笑话,哈哈,真好笑,没人当真,对吧。反正这个女人就直接走向了我,而我则紧紧抓住了我身边最近的武器——抹布,但愿她对布过敏。但这个客人没有像之前那样要摔人,而是抓了把椅子坐了上去。

“嗨,店里的伙计。”客人从衣服里拿出警徽,“最近情报说有走私犯要在你们这经过,我需要看下你们店的登记表。”说完,就回头瞅了下那边躺地上的哥们。

“我觉得你把他的骨头摔断了。”我拿出个杯子,倒了点酒,“就算你是个警察,你也不用把他摔倒在地吧。”我把酒杯推给警察。

“你应该知道,如果在城里这么对付一个警察后果会是什么,我只是给了他一个教训。”警察压根就没有看那杯酒,“而且我要的是登记表,不是一杯酒。”

“通常情况下我们这样的普通人没资格知道你们警察的情报,而我们又不认识。”我没有想给她登记表的意思,一个正常人都知道边境这种地方,像老虎这样的汉子都没办法保证在边境能当好一个警察,而一个女人,上面怎么可能放心派下来。“所以,为什么?警长。”

“你是不是担心我只是个假警察?来拿你们图开心的,对不对?”这个女人用着一种鄙视的目光看着我,“我在来这之前已经弄清楚所有工作人员的底细了,而你,一个因为故意伤害,私自服用药物的人,恐怕很难有勇气再犯罪了吧。”她的语气那么灼灼逼人,对于我来说根本没有退路可言,所以差点我就触犯了我在出狱后对我的承诺:永远永远不要跟警察顶嘴。警察在我之前说话了:“你在好奇为什么我知道你没有勇气而你自己却不知道吗?”我甩给警察一个愿洗耳恭听的表情,

“我看了你的档案,你为了减少刑期而参与了一项实验,关于动物人的。”警察摆了摆手,我觉得她就是为了炫耀自己知道的多,“那个实验把你变成了一只兔子,而我恰好知道,把被实验者变成什么动物则取决于他的性格,你不是个勇敢的人,所以你成了只兔子,我说的没错,是吧,就算把所有情报都告诉你,你也没本事犯罪。”我没有看警察的眼睛,现在整个旅馆最想摆脱她的就是我了,我把那张表交给了警察,但是忽略了我那只颤抖的手。

“你为什么这么紧张?”果然,警察在盯着我颤抖的手。

“天有点冷。是不是。”我苦笑了一下,“现在这个旅馆供热上不去,还全是问题。”

“我告诉你。”警察探过头,让我也靠进些,“我能看出谁在撒谎,而你的这个借口太烂了。”

其实我也是这么觉着的,但我又不能说出来。

“你知道,我的警局在一公里外。”警察把表还给我,“一有情况通知我。”

虽然我与这破事无关,但一想涉及到旅馆的意义,我还是得说服自己的身子同意去观察那些可疑的事,想想,你这个榆木脑袋,想想,我拍着自己的脑袋,而在拍脑袋的停顿之间,我看到那个之前来了九次的客人,他正起身离开,好的,我心里暗想,就是他了。但可惜的是,警察在我狂拍脑袋的时候就已经走了。这九天来我一直都睡不好觉,因为我一躺下就会梦到那个走私犯从窗户外爬进来,然后往我身上捅了一刀,在我临死前,对我说了句:你知道的太多了,每当这时,我就醒了,然后全身都被汗水打湿,再无法入睡,有那么几次,我真的想去警局去汇报这个情况,但谁都知道不能因为自己想象力丰富而把别人认作是坏人。

从后的每一天,我都开始去观察那个可疑的人,但每当我朝他望去,他都会很快转头,其中还朝我笑过几次,笑得我心里发毛。虽然他警惕性很高,但我尝试的次数多,直到让他以为我只是习惯往他这个方向看,或者我颈椎有毛病之类的,光靠眼睛观察还远远不够,我又着手于记笔记,他干了什么,一分钟之内眨了几次眼睛,我都记了下来。而万事都有困难的时候,正当我认为有所突破了,但因为我没把精力都放到工作上,所以我很快就被找谈话了。

老板把门重重地关上。

“我雇你来不是让你玩的。”我看到老板眼里在冒火,员工在来这的第一天就应该知道动物旅馆的老板希望他想有个好名声,“好了,小伙子,交出来。”

“什么?”我还是试图想掩盖一下事实。“我不明白。”

“那本笔记,你一直在上面写呀写的那个,客人跟我投诉好几遍了,都是关于这个,拿来!”

忽然我脑子里想到了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老板可能是走私犯十几年的老同伙,他要来销毁证据。

“不可能。”我大声喊了出来,并拼命护住藏在衣服里内兜的本子,但这恰恰暴露了本子的存在。

“我就知道。”老板无奈地摇摇头,并向门外喊了一声,然后一个庞然大物推门进来,他几乎占满了整个门口,那是老虎。

“对不住了,这是为你好,老兄。”老虎向我缓缓走来,我脑子里一片空白,难道我就这么一直被蒙在鼓里,他们合伙来骗我?

很快我的笔记本被抢走了,老板接过那本笔记,匆匆地翻了几页,然后我感觉他在憋着笑:“你就这么认同那个警察的话?”

我没有回应,在我心中我更确定老板是那走私犯的同伙了。

“如果你真的想找证据,就应该找些有意义的,别只纠结别人点了什么了。”

老板把笔记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老虎向我摇了摇头,然后跟在老板后面出去了。看来以后我得小心点找证据了。当老板在场的时候,我会表现的拼命卖力工作,当老板离开时,我则会抓紧一切时间去观察任何一个人,现在我的目标不再那么单一了,我可以怀疑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但我开始找到有效信息时,我都会手舞足蹈,甚至敲击桌子,时间长了,已经有客人向我指手画脚了,管他的,我在为民除害,居然没一个人懂我,很快,老板又找上了我。

“好你个兔崽子,你在这跟我装什么。”老板猛地把我拉起来,指着我的鼻子说:“我告诉你,如果有个走私犯在我们旅馆,我一定会发现的。”老板拉着我,把我一路拉进一个装满工具的房子里,推我进去,

“你在这反省一晚上。”

然后是砰的一声,我就这么被关了起来,我看着堆满工具的周围,喃喃道:你们不懂我。我耐心地等到晚上,然后推门出去,门不可能锁上,老板相信他的“权威”。我蹑手蹑脚地上楼,不能走正门,我心里想着,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推开窗户,一跃而下,跳到已经有了年头的草堆上,然后翻滚,落地,等待评分,动作一气呵成。我知道我得在天亮前赶到警局,要不然我会有生命危险,于是,我使用兔子技能,拼命地跑,其实也跳了那么几下,当我气喘吁吁,肺泡破了的时候,我来到了警局,这个有着两层,极为普通的建筑,如果我眼神不好,极有可能把它当作我们的竞争对手,而与挂着的大警徽对位的就是呲着大板牙的我。我推开落满灰尘的门,看见曾经来过的那个女警察,但她看见我后脸上充满了困惑。

“你怎么回事?”警察不可思议的语气使我困惑。

“您不是告诉我如果有消息就过来通知您吗?”我自觉拉住了把椅子,坐下喘口气的感觉真好。

“是,你是位好公民,但我也有些消息要通知你。”警察支支吾吾地说,“你要知道,有个博士……”

但老虎的声音打断了警察。

“不好意思,警察女士,我得带他回去,他再不走就要被记旷工了。要理解,我们共用一个钱包。”

警察摆了摆手,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好像面对我是什么艰巨的任务一样。我于是被老虎压上了那辆运货卡车,(要不然他怎么短时间内追得上我。)

我坐在副驾驶上,心神不宁,同时又生着气,知道等待我的将会又是一场痛骂,如果老虎没找借口,而是告我的密,当局就会直接给我下脚链,下场该是一年禁足了吧,不过那些都无所谓,热心的警察居然连问我一句都没问,莫非咖啡喝多了,眼睛里全是噪音了?又或者,收了黑钱的她,本该忘了一切。

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老板骂了半个小时,一句伤人的话都不带重复的,所以这使我很毛脸,我只能不去注视老板的眼睛来缓解我内心的失落,终于,我在老板说“对这高贵的工作你打算出点什么力”的时候将头扭到了左边。

我发现了那个鬼鬼祟祟的人,他混在客人中间,想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过他可得好好练练这门技术,至少要像其他人一样,要笑。快笑呀,别做你那个笔记了,凶手。我心里都急出了声。哦,提起凶手,不,提起笔记,我想起了我曾经记笔记的时候,那时看谁都像走私犯,唯独忘了一个最像的,一个人最大的敌人就是——就是我自己,我犯过罪,名声差,走私犯不是他的话非我莫属,这一秒,也有可能我真的被他当成了替罪羊。我转向老板。

“你必须得听我说。”

“什么?早干什么了,你唯一要对我说的就是好好工作,以后再也不会擅自离职。”

“我……”老板打断了我的话,“我就当你说了,下不为例,干活去吧。”然后老板用力拍打着我的肩膀。我等老板走远后,迅速走到那个可疑的人面前,夺走了他的笔记,可能鬼鬼祟祟的事干多了,被人将了一军也是缓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嗨,还给我,那不是你的。”他拼命地想抢回来,但太迟了,我已经跑远了,不过我高兴的太早,我一直想看看他会不会拿出什么走私犯才有的专属武器,例如犀牛匕首,象牙救生圈,玳瑁电复律机诸如一类的,就发生在我的脑袋撞在墙或者某位壮汉的胸膛时,反正都是我胡乱猜的,只是可惜失去神力,猜不到笔记的内容了。

我从晕眩中醒过来时,头还是痛,周围却是那么的熟悉,为什么作案室这么像我的房间,哦,就是我的房间,难道我的走私犯身份就这么坐实了。四周一片黑暗,我想起身下床,却发现手脚早就被捆在了床上,我拼命挣扎,绳子无动于衷,我高声嘶吼,绳子无动于衷,我又饿又渴,绳子无动于衷,之后我在愤怒中睡去。别说,睁着眼睛也能做个好梦,梦里,窗帘被拉开了,和现实不同,房间里充满了午后的阳光,虽然是梦里,我仍不放弃挣扎。

“哇哩哇啦,放我出去,”我拼命叫道,同时不停摇动着身子。“你们不能这么对待我。”

虽然方法很土,但梦醒了。

老板进来了,但是是为那个鬼鬼祟祟的人领路。

“把我的名字都忘了,已经到了你所说的非常阶段了。”老板对着身后的人说,那人点了点头,他用着他诡异的步伐走过来,并伸出了手,想跟我握手吧,难道他不知道我的手被绑起来了吗?再怎么天才也不可能不用刀就徒手摸砧板上的肉吧。

“你好,我是个博士,因为姓名与工作单位无法向你透漏,所以,明事理的兔子,叫我d博士好了,哦?”他看到了我被捆住的手,“抱歉让你陷入两难的境地,不管你是想跟我握手还是动手,照你目前的精神状态看,只能暂时把你关在这里。”

我刚想对他大喊,我没有什么毛病,但又看见老板在拼命摇头,我只好作罢,于是我听着那个什么字母博士说了什么关于动物基因出现的问题,大概理解为兔子应该安静,不招惹是非,而我则是腿上生风,总是惹是生非。

“他是在你来了之后才这样的。”老板在d博士身后嘟囔着。

“什么?我没听清。”d博士转身盯着老板,“大家又不是捕猎中的野兽,大可不必说得只能让兔子耳朵听到。”

“不是……不是旅馆的错。我们都是本分人,你来了才有这档子事。”老板嘴唇哆嗦。

“如果你的意思是我使你的伙计脑袋坏掉了的话,我立刻放下所有研究,立马离开这个鸟不生蛋的荒芜之地。”

如果没有交织在监狱生活中的实验室生活的话,我真的觉得博士会为了学术名誉腿着离开,可那些博士们不像为他们打工的研究生们,他们勤俭持家的品质,让他们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潜在的实验品对象,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做实验的机会,也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成功的机会,所以换算下来,实验对象等于成功,即使我的人生不想这般成功。

他的话镇住了老板,老板退到了一边,看上去被唬了一脸。我盯着d博士的眼神,他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喜欢活体实验的那帮人,不切实际又有点疯狂的群体,不过比起挖出实验品的脑子,他们还是更喜欢挖自己的。

之后的那几天我并不好过,不仅要回答d博士那些愚蠢的问题,还要拼命把自己表现成一个正常人,开始时,d博士只是问了我的名字以及籍贯,我当时觉得可能是在为全世界不挖洞的兔子做人口普查,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后来他的问题开始千奇百怪,你最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袜子(我没袜子,脚链算不算),你是同时闭眼睛还是睁一只闭一只(分情况,拿洗手液洗脸的时候全闭上,拿老板口水洗脸则是另外一种情况)。当博士问出这些问题后,我甚至想着是否可以瞎答一下,但想了下后果,果断放弃。不久博士又开始减少我的饮食量,那天,我可敬的老板就和博士大吵了一架,老板声音很大,但博士总会拿自己离开作为话题,老板也因此退步,唉,老板呀,如果你知道这是个圈套就好了,我心里这么想着,所谓透过现象看本质,看博士口袋里连根胡萝卜都不放,这件事就不是这么简单的,所以下回我发誓一定要学会如何吃那个草垫,瞧,思想不集中就可以看出我肚里空空了。

一天一天我的气质逐渐消沉,我大概待了八个工作日?还是八个工作日加一个休息日?反正我自己都忘了我的存在了,我唯一担心的就是当我撑不住时,我会亲口承认我疯了,博士就会心满意足地进来,把我带走做实验。动物人,说白了就是疯子和罪人同时为实验做出的选择罢了。

咔,门被推开,不用想,除了d博士谁的开门声我都能跟着哼一段,而且也只有他有钥匙,某天又跟老板大吵一架后,拿走了唯一一把钥匙做信任的凭证。博士手里拿着是我一天的食物,怪不得他认为这里鸟不生蛋,仅有几两的干草,是把给鸟做窝的草薅过来了,我都怀疑我为什么没这样被饿死。

“你今天怎么样,我明事理的兔子。”博士用着近乎疯狂的语气面向我,我没有说话,不是不屑,是没有力气。

“好吧。”d博士扔掉草,转过身,“我的病人不高兴,我也不高兴。”他突然蹿到我的面前,揪住我的衣领,“你答应我,你一定要答应我。”他的语气忽然变得崩溃起来,我诧异他变脸之快时,他还在说话,“我需要一个实验品,一个疯兔子,不,不是疯的也行,我仅仅要他的——”d博士停下了说话,用着一双狰狞的眼睛看着我。

“要他的毛做鸟窝?什么呀倒是。”我试图套出他的话,“那样我才能回答你的问题。”没曾想,话音刚落,博士癫狂的声音随之而来。他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跟活兔子打交道多年,都快忘了你不是一只兔子了。不过通知一声而已,你的意见就跟你自身一样太过卑微。”然后博士笑着离开了,还不忘回头露出灯中黄的渗人的牙齿。

该死,你来干什么来的,我的饭呢?之后我晕了过去,也该晕过去了。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松绑了,而旁边还有好几斤的干草,盛饮用水的盘子下面还压着张纸,我控制住自己白的食物一定好吃的心理打开它,看到潦草的笔迹使我安下了心,是老虎的。

兔子兄弟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疯博士说你疯了,我知道你是被诬陷的,今天旅馆里来了很多带着专业工具的人,清空了所有客人,别紧张,他们看不去不像来给你做人体实验,取你器官的坏人,因为他们跟博士关系很好,所以是一群疯博士,我这么说有给你自信吗?接下来我说的话很重要,听着,不对,看着,我用老板给的万能钥匙打开了门,写了这张纸条,告诉你我们会在半夜十二点将那帮人灌醉,然后开门让你逃走,卡车就停在外面,干粮,汽油已备足。对了,吾想念。”

老虎兄弟

我把纸磋磨成一个小团咽进了肚,最后他肯定想写成勿想念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写错。

有一个怀表放在了盘子下面,上面指着是五点钟整,还有七个小时和这个旅馆说再见,对我这么个平时不真情流露的硬汉来说足够了。我压抑着心中的情绪,笑着对这个旅馆说道。

“看来我还是没逃过去,最好别想我,我想你是一回事,你想我,只会让我们都很难过。”

好吧,跟一个屋子谈笑风声的我真的疯了。

……

我等着所有表针一齐经过十二点后,偷笑着轻声下床,门是掩着的,老虎永远那么可靠,我进入走廊,接受被黑暗淹没的事实,不过没关系,我倒着走也能走出去,来到未被囚禁前每天必经过一遍的正门,我们刚来的那一天所发生的事历历在目,一坐一身棉花的沙发也还在。我深吸一口气,手放在门把手上,一丝寒意使我意识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门外是自由,拿自由换来的自由。可下一秒我怎么都想不到,那个博士本应鼾声如牛,现在却站在我的前面,我欲夺门而出,可怎么推门仍纹丝不动,没人过来开锁。

博士拍了拍手,旅馆所有的,触目可及的灯泡瞬间亮起,我捂着脸慢慢适应。

“狡猾的兔子,你绝对想不到你朋友的信会被我利用吧。”博士讪笑着,“那个花纹大虫还以为能骗得到我,我只好将计就计,把你逃跑的事一揭发,想必全旅馆的动物人学家都相信你疯了吧。哦,对了,你这么聪明,应该能守住我们的秘密吧。”他走进毫无还手之力的我,针扎的触感从肩膀处传来。

接下来,我在一个非常狭小的房子里被弄醒,我打了个冷战,怎么醒的,到底是用泼水还是电击,也可能是一起干的。

我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立起的床上,各种医学仪器指着我,周围围着一堆穿着白大褂的人,d博士也在其中,他代表所有人发言,他也就是最疯的。

“哇,我们的小兔子醒了。”d博士双手合十,狰狞地笑着,那个表情我一辈子都忘不掉,“好了,我们先来干什么。”

“要不先来常规程序吧。”最后一排的女博士提议。

“他,稀有,不能给他一个常规的程序,应该给他用上新研究的工序。”

一位年轻的男博士反对。

如果说是给我做个全身体检,我没意见,但他们却在投票举决我的死亡方案。

“你什么意见。”d博士忽然看向我。

“我猜你已经有想法了,对吧。”我摆出最凶狠的表情,但我的心里还是很慌。

“嗯。”博士点了点头,“发生这么多事,我还有点不想杀掉你了。不过为了科学,你懂吗?”他拍拍我的肩膀,“来吧,各位,让我们为这位科学先驱鼓掌。”顿时,掌声雷鸣,整的我长长的耳朵布满血丝,怪不好意思的,差点就把你们随意怎么杀我这种话脱口而出了。d博士缓慢地转身,示意科学家们停止鼓掌,“好了,就按昨天商量好的来吧。”之前的那两个科学家还想争议,无奈于自己势单力薄。

“要不是昨天喝醉了酒,你们没机会决定好它的命运。”那位女科学家嘟囔不休,无人回应后只好作罢。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死之前没有一个熟人,我感觉到了孤寂,忍不住拉一个科学家入伙。“这道工序指的是什么?”离我最近的科学家刚开始还不想理我,但后来他叹了口气,“用手术刀,切开你的脑子,再将你的脑子切成五片,供世界上的五大动物人研究院使用。”

“我可以拒绝吗?”我问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当然可以,不过那是在你死之后了。”这个博士的脸上现出如同d博士一样的表情。

“h博士,离它远点。”之前的女博士走过来一把推开了他,“小心哦,它感染你。”

“我可不携带病毒,不信的话你掏掏我口袋。”

“小偷会说自己是小偷吗?”女博士用着自己非常夸张的语气对我说。

“放轻松,兔子。”我对自己的心情了如指掌,“至少你在历史和案底上都留名了。”

“看来你是真的疯了。”h博士笑着说,“你把事情想复杂了,我们只是想找一个兔子人倒霉蛋,取走他的脑子,然后上交国家,这样我们可以收到一大笔钱,而你的名字也不会被历史所记住,该记住的是我们。”

“好了,废话说够了吗?”d博士推开h博士,亮出了自己的手术刀。“洗好了。保证没有苹果酒的酸味了。”

我当时只想来个痛快,但当d博士举起刀时,门被踢开了,什么时候死神开始不走寻常路了?

“找到走私犯了,在地下一层。”是女警察的声音。“你们都蹲下。”

“我们?什么,我们不是走私犯。”女博士反驳道。

“小偷也不说自己是小偷,对吧。你们说的话我全都录上了。”警长同样反驳了她的观点,然后拿枪让一个向她靠近的博士退后,说真的,她是我的英雄,老虎把我解救下来的时候,我还在想着这件事。

看来d博士并不是唯一一个会将计就计的人,老板他们当然知道d博士会知道我会得到帮助,所以这会加快博士们的实验速度,更快的使博士们的真面目显露出来。

“难道你不担心博士不会发现我,而我就此与你们决过吗?”

“根本就没有车。”老虎给了我一个微笑,“要不然怎么那么快到警局呀。”

“是呀,差一秒我就走了,”我转身面向警察,“谢谢了,长官。”

“你还是谢谢你的兄弟吧。他救了你。”然后她转身望向老虎,“虽然你犯过罪,但我的上司还是让我问你,有兴趣做个义警吗?这里鱼龙混杂,我们需要在旅馆安排个眼线,不用离开旅馆,直接向我汇报就行。”

“呃。”老虎看看我,“那他呢?”

“不要让警长为难。”我离开座位,“谁都知道,兔子不适合干警察,他们多虑,还好动,但老虎就不是了,顶级的掠食者。其中还有个思维活跃的。”过去拍了拍老虎的肩膀。

但最终,老虎还是选择不去增加警察的工作量,他的理由是有个多虑的兔子在店里当伙计,哪个行为不端的人来了都会被记上一笔,这句话使我这么多天来头一次认为我这个兔子还有点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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