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齐柏林飞艇的最后一次飞行14(1 / 2)

回到旅馆,这里一切还是那个老样子,我穿过客人稀少的走廊,走过那张放着白纸的桌子,然后躺到自己的床上,现在外面还在打仗吧,我闭上眼,现在身边只是死气沉沉的静默,听见的也只有“怦怦”声,就好像我是与世界绝缘出去的那一个,翻了个身,困意不打招呼自来了,毕竟昨天也是一晚上都没睡了,眼皮越来越沉,没有计数,自己在没有感知的下一秒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安全,完全是自然醒过来的,但就算是醒来了,疲倦感也还是漫布了全身,我松了松肩膀,嗡鸣声在耳边响起,我拍拍耳朵,挣扎般地坐起来,无论过了多久,耳边依然是那么吵。

“是外面的声音吧。”

我用胳膊撑住身子,然后用力,让自己站起来,现在脑子昏沉沉的,走个直线也变成了难事,毫不夸张的说,每走上两步,我可能就要喘上两口气,一步一步,越来越靠向门了,终于,在身体极力向前冲去后,手握住了把手,耳朵贴在门上,那像虫子振翅的嗡鸣声又大了许多,我喘着气,默数了三秒,推开,应该说是用身子撞开门,人群大概挤满了整条走廊,我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着下脚点,人们脸上没有重复的表情,就像所有的表情都在这里开派对一样,高兴的,伤心的,生气的,惊恐的,厌恶的,强作笑容的,也有强作悲伤的,尽管脸上的表情不同,但没有人被孤立出去,每个人都在聊着天,周围就像是低声的狂欢,人们用着礼貌的方式来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这是怎么回事?”

“你刚刚错过了。”老板正贴着收音机,那里面传来的嘶嘶的杂音,老板摸了下鼻子:“刚才还好好的。”

“发生什么了?”

“我们把他们围住了,他们现在已经是弹尽粮绝了。”

夏之平静地向我解说,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点高兴样,与其他人的谈话中,也能看出她只是在草草地附和。

“怎么了?”

我有点厌烦一直在问问题了,于是我低着头,没等到答复就绕过挡在我前面的一个又一个的人,乘上电梯,去其他地方转转,我随便选了一层下来,这里是我们之前回收衣服的大厅,里面早就没有任何要回收的东西了,只有几个空空的篮子和流动的强风,还有着没有散掉的发霉的味道,我来回转着,想着回忆那些本就没存在过的东西,直到我像个失败者一样低头转身离开。

接下来我坐着电梯到达了地下最底层,这里开进来了很多车辆,地上的土块也都被移走了,工人们正讨论着该怎么处理这空出来的大片空地,我没有思考,身子就径直地向前走去,周围的人都在忙着自己的活,谁也没有工夫拦住我,就这样,我翻过栏杆,在成堆的垃圾里用腿开拓了一条道路。站在地下仓库的大门前,门上已经贴满了醒目的黄色封条,这里看来要封上一段时间了,我现在脑子里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身子就自觉地转身,往回走了,当我到达电梯时,工人们才注意到有个人进来了,而我在他们七嘴八舌中乘上电梯,离开了。

我乘着电梯一直向上,直到来到早上来过的那个集合点,这里就和旅馆的走廊一样,人们挤到一起,各自的表情交织到一起,都互相躲闪着,我插空从他们中间穿梭,望着,听着,直到自己撞到边上摆着的桌子。

“悠着点。”

几个人把桌子上被我撞的摇晃的收音机扶住,我在他们责备的眼神中停住了脚步,这群人也没有在我身上耗费掉一点时间,那收音机上的内容让他们空不出一点时间来管我。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

“别吵,不是正听着呢吗。”

“要是抓住了就好了。”

这几个人互相攀谈着,讨论着,我靠着没有思想支配着的身体,拉紧衣服,转身离开,不管收音机上的事有多么让人在意,但那不是我思考的事情了,我晃悠悠地在各个地方转着,我在这遇到的每个人,就和我遇到的每个人中的随便一个一样,他们都是在专心的关注着自己身边的一切,无论在这的哪个地方,看见的都只是重复的场景,我终于下定决心,乘上了升到最上层的电梯,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被大片的乌云压着,街道上的碎石头比早上见到时也少了不少,士兵和居民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讨论着什么,脸上倒是比下面的人有生气多了,我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周围还坐着个人,他正抱着个收音机,见我过来,他把收音机放在地上。

“知道吗,刚刚跑走的被抓住了两个了,还差一个。”

“是吧。”

我毫无在意地回复着,那收音机里嘶嘶的声音让我听得有些心烦意乱。

“哎,我说。”那人向我的方向靠近了些说:“为什么你和其他人不一样,感觉你一点都不在乎今天晚上发生的事。”

“嗯。”

我有气无力的回话态度让他起了好奇心。

“感觉你不属于任何一个阵营一样。”

“是呀。”我双手扶着膝盖,看着那台正工作着的电梯说:“等一切结束了,我应该就要离开了,这里对于我来说应该没有一点的归属感了。”

“等战争结束了,所有人都应该离开这里,去找个工作什么的,应该也没人想从战争中找存在感。”

“我可能会回到边境。”我站起来,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说:“我刚才在下面没见到一个动物人,凡是我认识的,大概现在都变回人了吧。”

“据说是有时间限制……”

这人看了我一眼扶着头没再说下去,我准备着计划去哪转转,忽然地上的收音机发出了一声巨响,之后是吱吱的电流声,接着是很清晰的说话声:目标进入飞艇,现在我要进行逮捕,又是吱吱的声音。

“这个人是?”

“那个人呀。”旁边的人摸着自己本就没有几根的胡子说:“她可厉害了,刚才已经开车抓住了两个逃跑的领导者了,现在又要去抓最后一个了。”

“她憋足了劲可就是为了等着这一天,而且她也是专业的。”

我离开了这个人和他的收音机,又开始自己到处走走了。离开了这个地下的入口,人变得越来越多了,他们开始勾肩搭背,举着瓶子,唱着歌,就好像这场战争已经打完了,而所有人都是战争的胜者。在这群人中间,我越来越觉得自己身上的皮毛让我显得格格不入了,我在还没有成为所有人注意的对象前,扎进了一旁的巷子里,这里漆黑一片,但对于我来说却是个合适的去处,我埋头前往黑暗的深处,但最黑的地方往往也容易看见亮光,一个还在发挥着自己百分百亮度的红灯破坏了我想淹没在黑暗中的想法,同时还绊了我一脚,我踉踉跄跄地向前奔去,直到扶在边上瓦片都掉的差不多的墙才站稳脚步。

“你逃不掉了。”

我来了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看着周围,这条小巷除了寂静和黑暗,就没有别的什么看头

了。

“看看你。”我拿起那个发光又发声的东西说:“你一点都不合群。”

我抱着这个收音机,忽然想笑,但这个地方应该也容不下我的笑声了吧,我毫无表情的把这个收音机放在地上,坐下来,听着接下来发出的声音,接下来先是一段很长的吵杂的声音,然后是东西倒塌的声音,信号中断了有三分钟后,接着信号恢复又是各种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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