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巫祝辞 连载

云中巫祝辞

分类:其他类型 作者:毛羊 字数:13万字 标签:云中巫祝辞,毛羊 更新:2024-05-14 01:11:24

以楚神话、昆仑神话为基础的巫术世界观的少年冒险成长小说。

由巴州过岳州去,靠东有一条官路。这官路将近岳西边境到了一个地方名为“磐石”的小山寨时,有一小溪,溪边有一座青石哨站,站里住了一户单独的人家。这人家只有一个中年汉子,一个小男孩,一条黑狗。

小溪如一道弯弓汇入磐石大河,河水汇流处有一座小城,名为磐石寨。两百多年前还是一处军营,如今,寨上住着当时官兵的后裔以及迁徙来的少民。从哨站沿着溪流,行二里路可以走到寨上,溪流的两旁低矮的山丘上林木灌丛茂密,在几片厚厚的云层遮蔽下,显出墨绿、阴暗。两周前,大余的军队从山陵外翻过山头,趟过小溪,在磐石寨歇息了几日,继续向西,向大堰国进发。

中年汉子名叫杨天成,两年前带着小穆白和黑狗来到了磐石寨,寨上的村民得知杨天成是名猎人,给他介绍了这处荒废的哨站。杨天成的狩猎技巧高明,两三日便能带回一只黄麂,即使运气不佳,至少也能收获些野鸡、野兔,如果能碰上一只野猪,那必然是不在话下。

那天天气阴沉,原本杨天成没有进山的计划,他在哨站整理着清理好的皮毛,过两日去寨上,穆白从二楼跑了下来,慌忙地说着肉被偷了。山里的黄鼠狼、老鼠,又或是什么未知的生物偷走家里藏着的食物,这是常有的事情。他背起猎弓、拾起匕首进了山。在山丘顶部的窄道上,杨天成遇到了进军的士兵。士官长向他走近时,他紧张地握着他的匕首。日光越发阴沉,累日行军的官兵已经十分疲惫,士官长看着这位站在阴影中,穿着全身甲胄的怪人,有些迟疑,得知杨天成是寨上的猎人,也没有过多问询,确认了去寨上的路,一一下山而去。

自从六年前穆白的父亲出事以后,杨天成带着穆白东躲XZ,时刻担心被大余的官兵发现,直到两年前,他们才在磐石寨安顿下来。磐石寨的村民热情、善良,完全没有在意杨天成他们外来者的身份,他们喜欢杨天成猎来的动物,认真处理过的毛皮。他们有时会邀请杨天成他们去自己吃饭,杨天成总是歉意地表示身体的缘故,他没有办法,由穆白代表他留下做客,他自己则在挽留声中告辞回家。

穆白沿着小溪向南而行,远远看去,他久经日晒的肌肤变得黝黑,身形十分消瘦,近看过去,能发现他露出布衣的手臂、小腿上有着结实的肌肉。他一路走好一路哼着杨叔教给他的宫廷歌谣,这些歌曲总是充满了哀怨和期盼,而它们优美动听的旋律让听着无比着迷。远远地,穆白就看见杨叔坐在溪边的大石上,手里拿着钓竿,悠哉地望着溪水。村民有时问他,他杨叔到了什么病,不方便留下,穆白总是言道不知。如果他真的如实告知,也许,他们又需要告别山寨,另寻他处了。

杨天成帮着穆白将草筐背上,穆白走起了眉,“好沉。”

“那要和我换吗?”

“不要。”穆白欣喜地走出了门。今天他们去寨上的集市找一位和他们合作的商人牛二,他会收购他们毛皮。牛二不是寨上的村民,他会定期来访附近的几个山村,收购了毛皮前去岳西最大的城市泗水销售。他的价格公道,在岳西颇有名声。

转过一块刻有寨名的巨石,两人走上磐石寨的街道。街道两旁青石青瓦的平房大多已有两百多年的历史。街道上不少人挑着担、赶着牛,今天的集市大概会非常热闹。经过一条干道的交叉处,杨天成见到他常去的何家客栈门口聚集了许多人,他们惊恐、慌乱地瞧着里边,互相间交头接耳却没有人走进客栈。

杨天成听到客栈中传来凶狠的训斥声、小女孩的哭声、老人的求饶声。他从山里猎来的野味大多卖给了客栈的何家老头。他们平日来镇上时,何爷爷总是会邀请穆白留下吃饭,因为知道杨天成不会留下,总是特意给他准备一份让他带回去。跑到前头的穆白听见他们受欺负,立刻急了起来,“杨叔,他们在欺负何爷爷和莉莉。”说罢他就要冲过去。杨天成按住他的肩膀,瞪了他一眼。他挤过人群,大踏步走进客栈,故作平常地大声询问,“两位大人特地来这荒野山村客栈捉人,难不成这小店老板犯了什么要紧的事。”穆白也从人群间挤过,站在门边,望着里边的情况。何爷爷微弓着腰向眼前的两位官兵乞求,莉莉拽着爷爷的衣服在抹着眼泪。

“你——这位兄弟可是本地管事的?”个高的士兵瞧了眼杨天成严丝合缝的全身甲胄,有些怀疑他是本地的军官,“这老头窝藏朝廷要犯,我们在此例行公务。”

“我们没有窝藏他啊,章士佺昨天就走了”何大爷申辩道。

听到何爷爷说起一个熟悉的名字。杨天成想起他半年前曾去过一趟君山府,在岳铁的聚会上见过他。章士佺这人一心铸剑,沉默寡言,从来不问外事,难以想象他成了要犯。“我与章士佺同是岳州铁匠协会的成员,与他也算是相熟。我知晓他的为人。能否问问两位大人他到底犯了什么事,也能为两位大人提供些线索。”

听到杨天成不过一名铁匠,矮个士兵立刻语气豪横起来,“问什么问,出去,出去。耽误我们审问犯人,小心将你一起扣押了。”

杨天成个高近两米,矮个士兵在他面前更是如同侏儒。仰头望着杨天成让矮士兵更是恼火,面色愠怒,但他的言辞始终显不出气势,让杨天成察觉出他的色厉内敛来,心中觉得这人颇为滑稽。

矮士兵见杨天成依旧站立不动,他伸出手就想推搡他的腹部,手立刻被杨天成抓住。这动作让矮个士兵怒发冲冠,拔剑就想斩下杨天成的手。剑还未斩下,身材圆滚健壮的矮个士兵就见识到了杨天成非凡的巨力,整个人被推倒在地,滑行了两米远。高个士兵被眼前刹那间的变化惊愣在原地,缓过神后,举起长矛对着杨天成,“你这厮,伤害朝廷官兵,今天恐怕你是没办法走出这间客栈了。”

杨天成听过他的话倒是气定神闲,“两位当兵的兄弟真的是来此例行公务吗。若是如此,可否一同前去衙门。处理这桩案件,以二位的身份,恐怕有些僭越权职。”

穆白从小在父亲和杨叔在营部的玩耍,立刻就明白了杨叔所说何事,他躲在门后喊了起来,“逃兵。明天就让衙门杀你们的头。”

一高一矮两位士兵身上没有任何甲胄,仅有脚上的护腿以及手臂上的绷带。这两人乘着夜间从征西将军的军队中逃跑,一路丢掉了负累的甲胄,在这小店歇息时,听说了章士佺在此住店,他们忽然做下戴罪立功的决定,才有了此事。两士兵听后反而恼羞成怒,一同持器攻上前来。杨天成一手抓住长矛顶部,遏制住他的攻势。矮士兵乘机挥刀向杨天成下侧。杨天成身形高大,四肢健硕,不仅力大无穷,动作也十分敏捷,迅速地闪躲着高矮士兵一矛一刀的来回攻势,他并没有主动出击的意思。高士兵忽然一矮身戳向杨天成胯部,杨天成闪身之际,矮士兵跳起,一刀砍向杨天成脖颈。刀身毫无阻力地穿透而过,头颅也随之向后滚落。围观的人群哗然,连连后退,任杨天成的头滚到街道上。

高矮士兵望着迟迟没有倒下的杨天成的身体,哈哈大笑。杨天成定在原地,不知这两人为何突然停止了动作。穆白从门页向里喊着,“杨叔,他们把你头砍了。”

杨天成听见转过身来,看到了自己的头落在街道上。围观的人瞧着地上空空的头盔,他们又看向杨天成,他的脖颈上竟然没有头颅。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叹声。在这战事连连小山寨,这群官兵之后的磐石寨村民见过太多奇人怪事,他们对立于店中的杨天成更有了兴致。杨天成回过身,怒斥道,“你们俩,不要欺人太甚。”

“啊,怪物。”矮士兵吓得退了一步。高士兵倒是冷静了下来,“原来是你,杨天成!一天之内,叫我们遇到两个要犯,看来天命于此。”他知道眼前是何人后,原本嚣张的气焰退却,神情倒是忐忑起来,“你最好束手就擒,这天下没有你——你们的容身之处。”他看向了穆白,“他就是穆剑英的儿子吧。我劝你们,和朝廷作对可没有好下场。”

杨天成没有理会他,他大张着双手,握紧了拳头。他胸口的两片圆盘好似两只眼睛,肚脐处的虎头饰品大张着獠牙。矮士兵被吓得一个踉跄。高士兵拉了他一把,“走,你等着。别想逃。”杨天成退到一边,任他们从门口溜了出去,离开了客栈,围观的人群也自觉地开了道口子,所有人一起看着这两人跌跌撞撞跑着消失在街道。

杨天成摸了摸胸口的两片圆盘,他将它们向一旁揭开,露出了他巨大的双眼,人群中立刻发出了惊叫声。原本有几位好奇走上前的几位也向后退去,跟着人群一起离开了。“你是刑天吧。”何爷爷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看见杨天成和穆白背着草篓,“先在店里吃过午饭再去集市吧。你们想吃什么,我请客。”莉莉好奇又紧张地盯着杨天成巨大的瞳孔,拳大的双目被一圈带着黑色脉络的肌肤包裹着,没有眼皮、眉毛和睫毛,十分地怪异、畸形,瞳孔硕大,呈不规则的圆型,像是滴在水中的墨水,尚未化开。目光瞥见她时,她惊吓得躲到了爷爷背后。杨天成合上了圆盘,“那怎么好意思,不过是帮点小忙,平日里老板你长照顾我们,我还没有什么表示。”

何爷爷一再邀请,杨天成也没再推脱。何爷爷准备了早上购来的新鲜牛肉、蔬菜以及过年时准备腊肉,也是客栈的招牌菜。莉莉见到杨天成将桌上的饭菜送到肚子上那只虎头的口中,甚是滑稽,一下忘掉了之前的惧怕,也开始和穆白有说有笑。杨天成与穆白自六年前从京城逃离,他们已经待过六七处村镇,总是在身份暴露后,不得不离开。何爷爷让他不用担心这事,磐石寨的村民见多了怪人,大家对他留在村中不会有意见。

“章士佺不在这里吗?”杨天成问。

何爷爷有些迟疑,“他前天问我寨上有没有铁匠铺,他想要继续锻造手上的一把剑。我就向他推荐了你们那。他认识你,他说这把剑非常特殊,不能够让你知道。我就推荐了寨里的一间废弃的铁匠铺,应该能让他使用。他昨天一早就离开了客栈。”

“他现在可能有危险,我得去找他。”

“我带你们去吧,那旧铁匠铺离这里不远。”

天阴阴的,湿热的空气让这个午后无比闷热。穆白边走边用肩膀的衣服抹着脸上的汗,汗水依旧流个不停。集市上的商人许多躺在包裹上睡着午觉,一个商铺前趴着睡觉的大黄狗突然警觉地抬起头,疑惑地盯着他们,没有发出声响。杨天成摇了摇蜷着身体,躺在毛皮堆里的牛二。他见到是杨天成,打起了精神。杨天成将两个草筐放在他跟前,“我现在有急事,你先算算,我待会再过来。”牛二说没问题,他一定给个实诚价。

从集市继续向西,住在西侧的居民非常少。这边的房屋许多已经损坏,没有得到修缮,屋舍道路上四处都是杂草,坑洼处一块块积水,生满了苔藓。“陈叔。”穆白对着在屋顶铺瓦片的陈通大叔喊道。陈叔年纪还小的儿子在下边给父亲递瓦片,听到声音看了过来。

陈叔点了点头,又问何爷爷,“大中午的,你们这么多人,干啥呢?”

“去铁匠铺,我的一个住客在那。”

“我说昨天那边从早到晚一直听到敲铁的声音。正想着忙完这事去看看。”

“要不我去叫何二和大顺来帮忙吧。”何爷爷叹了口气,“真是造孽啊。”征西将军的部队从磐石寨过去后,作为补充军的灰鼠精部队也来了寨上。这些灰鼠精可不像那些官兵那样守规矩,强抢粮食的事情已是司空见惯。陈叔那天紧锁大门,在灰鼠精敲门时,故意没有回应,假装这里也是无人的空屋家。然而,灰鼠精可没有这么好糊弄,他们啃掉了屋顶以及木窗,闯进了陈叔家里。面对露出狰狞面孔,露出两颗巨大板牙的灰鼠精,陈叔一家只能瑟瑟缩缩地躲在墙角,任他们抢走了家中的余粮。

陈叔摇摇头,“就这些,我一天就弄完了。”随后他不再言语,认真地修补着屋顶。

再走过两间空屋,一栋外墙漆黑肮脏的土屋正是那栋废弃的铁匠铺。何爷爷敲了敲木门,没有人回应。穆白走到蒙上了厚厚灰尘的玻璃窗边,什么也看不清,他拉了拉窗框,窗户没有锁,“杨叔,有个人躺在地上。”

杨天成毫不犹豫地顶开了木门,侧墙的炉子虽然是熄灭的,屋里还残留着一股热气,章士佺面色惨白地躺在屋中央的石台边。其他人都被吓得不敢进门,杨天成走上前去,取下手套,探了探他的鼻息。

“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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