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踪的剑(1 / 2)

何爷爷推开了积满灰尘的木窗,风穿过敞开的门带走了一点点屋中的热,同时也将桌上的白布条吹到了地上。何爷爷将布条捡了起来。他想起这是章士佺曾用来包裹剑用的布,而屋中只有一把打铁的锤、一把钳子放在石台上,再没有其他的铁器。

“章兄弟的剑不见了。”离开客栈那天早晨,他看着章士佺小心翼翼地将用这白布条裹好的剑抱在胸口。他谨慎地观察了四周情况,确认没人后,才让何爷爷带他来这间废弃的铁匠铺。

“定是杀他的人拿走了剑。”杨天成俯身熟练地检查起章士佺的状况,拉开了他胸口的衣襟,贴近观察他的双瞳,掰开他的口检查是否有中毒的状况。章士佺全身肌肤发白,瞳孔收缩,颜色也变为了灰白色,其状况让人胆寒。

“被杀?”何爷爷惊叹道。他不忍看章士佺的死状,昨日早晨这人仍面容饱满、孔武有力,毫不费力地背起一大包行装跟他一起离开的客栈。

“他中了一种咒术,这种咒术将他的魂魄抽离了出来。他现在肉身已死,魂魄仍被囚禁。可以说是恶毒至极。”杨天成与章士佺不算相熟,只是每次他去参加岳铁的会议,他都会见到他。章士佺在岳铁可谓是风云人物,年纪轻轻已是宗师级别的铁匠。他对自己的技艺从不保留,每次在会上都会有一段时间交给他分享他的经验,杨天成从中受益颇多。

“和他有什么仇恨,会做这样的事。”

杨天成记得上一次参加岳铁大会时,有一位身材肥硕的商人找到章士佺,他们神神秘秘地走到无人的角落。他见那商人油光满面、笑容奸邪,让人厌恶,这让人产生了兴趣。他靠近了一些又不至于让他们注意,凭借敏锐的听力,他听到胖商人委托章士佺铸一把剑。拿到商人递来的图谱后,章士佺翻过几眼后言辞拒绝了。胖商人仍不死心,坚持将图谱塞到章士佺手中,如果他改变主意,仍旧可以找他,他会提供资金和材料。他最后的话,无需专注也能清楚地听到,“这把剑能够让你名扬天下。”

杨天成摇了摇头,但是他心里已经有所怀疑。他需要找到那个胖商人,杀害章士佺的人,一定是知晓这件事的人。杨天成将章士佺抱起来,放在了床上。他们离开了铁匠铺,给他带上了门。杨天成与何爷爷商量,回程时一同去报官,说明此事。不过对于此事,他知道多半没有下文。章士佺既无父母,有没妻儿,杨天成准备出些银两帮他就在这里安葬。他绝不会允许章士佺就此白白受冤而死,他一定要查个清楚,他想。

第二日,杨天成在何家客栈与何爷爷商量章士佺下葬之事。何爷爷已经找过何二和大顺,他们会帮忙制作棺材,到时候也可以一起帮忙抬去山上。莉莉帮忙提来了一壶酒和一碟牛肉。昨日牛二算过价钱后将钱交给了莉莉,那时他们还在铁匠铺。杨天成结算了帮忙的工钱,收下了剩下的银两。何爷爷瞧见靠在木墙上的长柄陌刀,刀柄漆黑,刀身银亮,精致又令人胆寒。他担忧会有官兵来抓他,即使杨天成一人武艺再高强,也没法以一敌百。

杨天成手拿着杯子,一杯杯送进了虎头中。他心中感叹,世间又少了位锻造大师。在会后,他曾向他讨教,描述了自己正在锻造的陌刀遇到的问题,他总是无法满意。章士佺耐心地听完他的描述,确认了所有细节,帮他寻找办法改进。章士佺说话慢吞吞的,似乎说每一个字时,他都在思考和确认。如今陌刀一成,大师已然西去。杨天成让何爷爷不用担心,过几日他就带穆白离开,他们早已习惯居无定所的生活。

“杨兄弟,那士兵想要捉你,是为了什么事?若是还有周旋的余地,咱们寨上的村民也能为你情愿。”何爷爷忍不住好奇问。

“刺杀当朝皇帝。”杨天成又将一杯酒送进了虎头。

何爷爷垂下眼去,心中却翻起了波涛。虽然寨上的村民对狩猎在行,锻造优秀的杨天成感到亲近,这件事寨上的村民也无能为力,反而可能会受其牵连。或许杨天成的离开是件好事,凭借他的本事,他会找到办法。他们磐石寨都不过平民百姓,周围的村寨原本就不待见他们这些西南方来的博族人官兵后代。村民们不可能去包庇他们,何爷爷心想。

杨天成指了指自己的头盔,“当时武元鸿在回京的路上,和他同行的只有御前八大高手。可以说是天载难逢的机会。八大高手被我杀了三个,他们的确有实力,我低估了他们。打到后面我精疲力尽也没能够突围,被其中名叫季德的御前卫砍了脑袋。”穆白边扒拉着饭,边点了头。他已经无数次听杨叔讲起这个故事,有时他会说得简略,有时他会绘声绘色地描述其中的细节,他如何被把人包围,他如何将他们打散,他如何乘乱解决掉三位高手,季德如何卑鄙无耻地偷袭了他。“杨叔说他总有一天会取回他的头。”

“头掉了还能装回去吗?”莉莉问。

“别人不行,但是杨叔可以。”莉莉发出惊叹。

何家客栈的大门口有三级台阶,客栈的地面要略高于街道,从街道踏上的第一级台阶早已松动,每个不知晓而踏上去都会发出扑哧的水声,石砖下有积水和浸水的泥浆,踩泥以及气泡声提醒着店里的人来了客人。而这个一身黑衣,带着斗笠的年轻人出现在店门口时,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响。直到黑狗吠叫了一声,何爷爷猝然间发现有人站在门口,愣了片刻,才问他是吃饭还是住店。

那人倾斜的斗笠只露出半张脸,斗笠的边沿滴着雨水。外边下着小雨,想必这人已经走了许久的路。他取下斗笠靠在椅边,取下背上的幡旗放在长凳上。他坐定后,向何爷爷要了碗牛肉面,特意强调了不要辣椒。年轻人面白鼻尖,不大的眼睛有着如蛇般的锐利目光。他扫过了邻桌的杨天成几人,似乎有所意图,很快他收回了视线,给自己倒了杯茶,等候的牛肉面。

“昨日来此闹事的两个士兵去了临近的江丰府,现在正带着一众援兵往这赶来。恐怕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到了。杨总使,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这人的声音单薄无力,轻轻柔柔,令人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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