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云中巫祝辞18（1 / 2）

穆白看向远处的天空，蓝白的鸟成群飞过。屋檐上有许多的鸟，以不同的毛色体型聚集在一起，也许是因为某处的声响，他们撑开翅膀寻找着另一处歇脚的屋檐。穆白从背后拿起斗笠戴在头上。等候客人的马车夫带他们上了他的马车，由于是修院的学生，车夫只收取了他们一半的价格。

“为什么这座城里有这么多鸟？”穆白依旧为头顶那些不认识的身形修长的白鸟感到惊奇，路边甚至还有许多凤头麦鸡悠闲地走过。

“因为城里种了很多红柳。它的叶子有一种淡淡的香味，非常吸引鸟类。”甄灵巧抢在车夫张口前，为穆白解答。

走过静安广场时，穆白告诉他们，去学校报道那天，他还在这看了场傩舞表演。那些表演的人带着奇形怪状的面具，五颜六色的面孔上瞪着浑圆的双眼。此时广场上那两座巨大的人头巨像仍在，空地上摆着小摊贩，其中就有一个正在兜售傩面具。甄灵巧向小贩要了一个，白面弯眉，笑容中带着奇怪的讥讽的意味。

“你们要吗，我送你们。”她将面具挂在了腰上。

两人摆了摆手。

继续沿枫桥路向东走，他们到了“德汇茶馆”。茶馆中人声鼎沸，忙碌的伙计穿梭在桌椅之间，不停说着“劳烦”、“抱歉”，让那些客人给他们让些位置。南侧的窗台边，一个老人带着一个小女孩，一个拉着二胡，一个弹着琵琶，刚唱完一段西燮王朝七王时期的游侠故事，又唱起了武元鸿大败楚夫特科人于天门关外之事。茶馆中有人大声喝彩，也有人沉默不语。

“三个小朋友也是来这饮茶或是用餐？”掌柜的看起来上了些年纪，脸上有许多皱纹。即使是模式化的笑容，还是能看出他对孩子们的亲善和喜爱。

“有人托我来找人。他的名字叫做章林。以前应该经常来这里。”穆白见掌柜仍在想，提醒说，“他是个做琵琶的手艺人，人长得俊俏。”

掌柜的想了想，记起了这个人，“噢，是有这么个人，以前的确常来。不过，他已经五六年没有来过这里了。我想你们可能找不到他了。他大概是死了。”

“死了？”穆白他们吃了一惊。

“我有朋友几年前想买琵琶，曾去找过他，他那屋子已是属于别人，周围的人也不知道他的去向。”掌柜接着说，“我是知道他这人的，嗜酒又吸大烟，常常在青楼、窑子玩乐。这种人我见多了，活不长久。”

“怎么办？穆白。”卞庄沮丧地问。

“我们在城里逛一圈就回去吧。”甄灵巧对于是否找到章林没什么所谓。

“他给燕喜姐姐的师父做过琵琶，我们去找姐姐的师父，也许知道他现在在哪？”穆白兴致十足，他立刻想到了办法。

掌柜与那师父也相熟，以前也常来他们店里表演。“你们一直向东走，到了君山法校后，左转，向北走，一直走到金鹗书院旁边的驿站。在那里你们可以坐新式的车，去大江口码头。然后坐汽船去东兴岛的团镇，找人问问，应该能找到。”

“谢谢爷爷。”

掌柜听了十分高兴，他的确喜欢小孩，乐呵地从甜品柜里给他们一人装了一小盒炸丸子，并提起若是他们要同学聚会的话，可以来他的店里，一定会给他们打折。

他们捧着纸盒子，一边吃一边向驿站走。

“你们坐过那个汽车没？”卞庄问，他家离那家驿站不远。

“没有。”

“那车子开得比马车快多了，但是坐在车上非常吵，有很大的噪音。”

汽车司机向门外的他们喊了声，“到码头一个银币。”汽车顶上的两个小烟囱正不断冒着白汽。

穆白和卞庄掏了掏口袋，他们只带了两枚百元面值的铜币和十几枚一元小铜币，原本他们以为只在城里走走。

“太贵了吧。”卞庄惊叹。

“汽车就是这个价，不然你们去旁边坐马车，80铜币。”司机指了指另外棚子下面等着客人的马车。

甄灵巧拿出小袋子，取出了三枚银币，交给了司机，“我来吧。我们快点去岛上，还得赶在晚上前回来。”

一路上他们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风景，嘈杂的机械声让他们没有交流的机会。车上的乘客不多，大多衣着考究。由于近几天没有下雨，地面的灰尘被车轮旁扬起、翻滚。大家都默契地没有开窗，静静地观察窗外的风景或是依着车窗思索。

大江口码头作为中部最大的码头，停靠着许多船只，既有旧式的木质帆船，也有新式的蒸汽船。长鸣一声过后，船只驶离码头。这里来来往往货车、码头工和工头，比城里还要热闹。他们的呼喝声、滚动的独轮手推车，每个人都很匆忙，没有人理会这三个来到码头的小孩。一位客船员工见到了他们，将他们带到了登船处。相对于汽车，汽船的票价便宜许多。到东兴岛最低档只需要六十铜币。他们跟着排成长队的乘客，登上了客船，根据票价，他们走进了不同的舱门。

他们找到了他们靠窗的位置。烟味、汗味，以及食物的气味混杂在整个舱室中，船还未启动，穆白已经有股晕眩的感觉。

“晕船吗？我这里有芒果干、话梅，还有酸味糖果，你们要不要买。”这一舱室中大多是外来的小商贩，有人见到他们，立刻嗅到了商机。

“都来一点吧。”甄灵巧又掏出了他的小袋子。

“我也要。”卞庄掏了掏他的兜里。

“今天我请客，你们俩就负责保护我安全吧。”甄灵巧将钱交给了小贩。

过了一会，汽船起航前，一个消瘦的男人过来坐到了四人桌的最后一个位置上。他向穆白他们点了下头。他似乎特别地困，不断打着哈欠。他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个小铁盒，从里面抓了一点叶子放在嘴里咀嚼。过了一会，他感觉好了许多，整个人兴奋了起来，在船舱中四处张望。这时，他注意到了靠窗坐着的甄灵巧，他欣喜地说，“小姑娘好生俊俏。是去哪里呢？家里的大人呢？”

甄灵巧瞥了他一眼，厌弃地转过头去。

“我们是云中修院的学生。准备去东兴岛上找人。”穆白倒不介意回答他。

“哦。难怪。了不起。那赶巧啊，我也是去东兴岛，去见一位故人。你们找谁呢？说不定我认识。”男人高兴的说。这个男人衣着整洁，束发着冠，干净的衣服上散发一种未知的植物草叶味道。但是他一直在笑，却给人一种苍白、腐朽的感觉，让坐在一旁的穆白心中不快。他也不会因此讨厌他，只觉得世间尽是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