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无顺意 连载

世无顺意

分类:武侠修真 作者:何李满天下 字数:5万字 标签:世无顺意,何李满天下 更新:2024-03-04 08:41:03

无心之举种下的柳,成了以后遮风避日的荫庇但无意之下扇动的翅,也能在千里之外掀起狂风骤雨

残阳似血温艳,却依旧照不进高筑的城墙,只留给城内的人一片无垠的寒影,和即将来临的彻夜深幽,可比深幽更渗人心脾的阴凉,源自于一支清扫城内战后的轻骑兵,和他们手中的屠刀。

人民本是无错的,当一旦成了敌军便是戴罪之身,唯有死方可谢罪。

这座平南城是西疆偏南的重城,面对西疆君主残暴的统治和无道的剥削下,义军只能用更为凶残的方式攻陷这座城池,而杀降,则是清理战后俘虏最好的方式之一,也是最能散播恐惧的方式之一。

当然也有人对此嗤之以鼻,但无奈在推翻西疆的统治面前,这些事便成了不值一提。白常义便是其中之一,身为这只轻骑兵的骑兵长,他并不赞成此举,可他也只能自我宽慰:

‘何人能自诩自身的征程从无过错?义军弟兄也有不少命丧于他手,便当做是报仇了。’

虽是如此想着,心中自是不忍相看,便唤来一人相伴去旁边废墟中搜寻,这一搜寻便是去了不少时候,同伴手中弓弩指着前方道:

“常义,我记得前边应是搜过了,咱回吧!”

白常义估摸着那边也差不多了,便应了声,拉缰绳调转马头,但手中长枪横抱在怀中,以防不测,另只手则从怀里摸出一块凉透了的面饼,就和着唾沫往下咽。

“嗬!你倒好,人都是搜些财宝,或者罪军,你这是何处搜出来的饼?也不分我一半?”

说着话,同伴将弓弩别在得胜钩上,伸手便要抢,却被白常义扭身挡了回去:

“去去去,一边去,这是……内子在我中晌出发前烙的饼,这一路打入城里便忘了,方才觉得饿了才想起,你若是想吃,下回你记得让嫂夫人给你备上。”

“哟!瞧你脸上的得意色。”

二人的说笑,在残垣断壁,血流成河的平南城里显得格格不入,战争总是如此,胜者的欢愉与败者的悲情并不相通,又如何能够让人们感同身受。

或是言谈忘情,直到脚步声到了马后才发觉,但却是有些晚了,残破的草鞋蹬地而起,伸手只是夺下了白常义手中的面饼,而同伴却不管三七二十一,抬弩便要射杀,白常义出枪上挑致使他射了空,同伴怒声责备:

“常义,你这是何意?”

“马勇兄莫急,你看那人不过是农夫衣着,不至……”

话刚过半,马勇可不想听他辩论,一脚将白常义的坐骑踢开几步,忙调校准头,或是白常义紧接着几句急切的‘莫杀’作了祟,马勇的连发只是轰塌了两边摇摇欲坠的屋房,断了来人的退路,继而一发索弩缠住其双脚,使其不便奔走。

二人连忙近前,来人回过身便细细打量,这才发觉不过是十岁出头的女娃,发似垂柳,胡乱披落在眼前,面身的污渍已然分不清是血是泥,女娃双脚蹭地不断向后退着,双眼紧盯着二人,着急忙慌地将面饼塞入口中。

马勇的利箭自然是指着她,白常义见不过是一女娃,便是放下心来,手中也依旧握着长枪,毕竟起义以来,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清扫战场,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西疆用人蛊与义军同归于尽,但向他们扑来,却只是为了半张面饼的倒是初次遇见。

“女娃娃,你是……”

刚开口,这女娃或是吃得急了些,又或是面饼太干竟噎在喉间,女娃双手掐住脖颈倒地挣扎起来,白常义又是喂水又是拍背,好一通忙活女娃才将面饼吐了出来,见马勇在身后仍是举弩纹丝不动,便不由得回去争辩几句,本是风雨不摧的他,最终在同伴的一句话下动摇。

“马勇兄,你也曾有个十来岁的儿子对否?”

马勇在不久前是一家富主家的长工,某些时日偶染重病昏沉几日,富主不满,认其怠惰便私自将其子带走做工,活活累死在田里,便将富主告进府衙,谁知府衙大人与富主私下交好,官商勾结,不仅不定罪富主,反而告他工籍怠工违反国律,被押入牢中。恰逢城中义军起义,攻破府衙大开牢门,马勇先杀府衙大人和富主以报仇雪恨,尔后便跟随众流加入了义军。

心中动摇后的不自在,让马勇并未直视白常义,只是将弓弩扛在肩头,又将腰间水囊扔在他脚边,撇头看向一旁:

“利索点,我可替你遮掩不了多时。”

说罢便转身离开,白常义大喜,捡起水囊回过身,只见女娃捧起先前吐出,混杂了沙土的面饼继续吃起来,忙上前要阻拦:

“脏了,吃不得。”

“我……饿,饿了。”女娃扭身躲过,嘴里嚼着饼含糊答道。

白常义叹了口气:“你……你是何方人士?”

女娃抢过他手中的水囊,不停地往肚里灌,喝饱了才答道:“甄……甄家村。”

白常义未去过此村,但因义军攻打平南城时在舆图上看过一眼,亦知其村为米肉之村,又问她为何至此,原来平南城每季有一次市集,城周边隶属村镇皆会定期至此,美名其曰市集,倒不如说是强买强卖,城中官商总会以极低的价格从村镇的农夫手中买来粮食,若不从,便责令村官刑罚农夫,轻则交粮抵款,重则家破人亡。前几日,女娃便是随爹爹来市集忙作的,谁曾想遇到了义军攻城,便困在了城中,爹爹已被府衙工官抓去修城墙做苦役,至今下落不明,也不知生死。

白常义听闻后,不由得心生怜悯,更是觉得女娃眼下的惨境与义军脱不了关系,便动了恻隐之心有意收养她。言名之后,女娃毕竟年幼,又如何知晓其中深意,并不知该怪谁,但却是开口拒绝了好意。

“我阿娘……阿娘还在村子,在村子的家里,但是……但是……我爹……我爹他……”

女娃说着便要放声大哭,白常义忙安抚道:“女娃娃,你莫急着哭,你回答阿叔,你爹娘是好人,对否?”

女娃噙着泪点头,白常义接着道:“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你爹娘定会相安无事,但眼下要紧的是先将你送回甄家村,你们才能一家三口平平安安,故此不必哭泣,对否?”

闻听此言女娃眼中带光,也正因其目光纯真让白常义心中不仅发虚,更是愧疚,毕竟他也不知甄家村的存亡,方才的言辞更多的是安抚女娃,但事已至此,得派人护送其回村,自己身兼要职是脱不了身的,如今能帮女娃多少算是多少,就当是弥补自己的谎言。

“娃娃,你叫何名字?”

“我叫甄意,大家都叫我阿意。”

“待会儿,我会命令几个阿叔送你回村,顺带着在你家买些粮食,可好?”

甄意点头,笑着说:“到家我就与我娘说,阿叔是好人,叫我娘少收你钱。”

白常义点点头,心里也祈祷着但愿如此,又从腰间摸下一枚铁币来,铁币一面刻着‘义’字,浑身上下也只有这个东西了,值不得几个钱,但白常义是最早入义军的义士,是朔王给几人的信物,也只有这几人知道的信物,硬是将此物塞进了甄意手中。

“阿意,阿叔说的话你要记好了,你听阿叔说,回家后家中你娘亲在倒好,若家中无人便拿物件换衣食,往东南向走,一路去都是义军的地界,按理说大可放心,万一义军拿你,你便说你是白家庄的远亲,有信物在他们不敢害你,到了白家庄要说是带我白常义的口令来的,让他们送你上宗山,只要到了宗山,综合院定能保你周全,你可记得?”

甄意似懂非懂地点头,但女娃也是聪明得紧,仅听一遍就复述出来,白常义这才放心,将她带回军中,思来想去,还是让马勇辛苦一趟,将甄意送回甄家村。甄意始终牢记着与白常义离别时,他与自己说的悄悄话:

“阿叔从不说大话,将来我定会成为一方名将,若你以后有困难需要帮助,拿这信物来寻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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