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经淘金人 连载

山海经淘金人

分类:玄幻奇幻 作者:惊动了风 字数:9万字 标签:山海经淘金人,惊动了风 更新:2024-01-27 21:3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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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经,南山经,鹊山山系,多金属玉石,一种吃了肉便走路飞快的白耳猩猩,花朵发光的树,名迷楮。一种生长在水中名叫育沛的植物,可治疗由于腹虫引起的胀腹。

南河朝着不远处的女子看了看,这才坚定得说道:“沛姨,如果我放弃了,我爹和我二叔,当然现在还多了个您,你们都会死,所以我没得选,况且为了我的成长,我爹舍弃了的半身精血皮肉,还有二叔给我的一双眼。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他们身死,所以。”随后他朝着女子摊手“沛姨请多指教……”

一间破旧茅屋里,石头堆砌的灶台里,不时响起木柴燃烧的噼啪声,昏黄的火光打在木屋上,有些许光从木屋墙壁上挤出去,不见五指的屋外,一棵树弯过身子,将一根根树枝伸进偷偷溜出的光里,光就这么顺着树枝沿着一条肉眼不可见的弯曲纹理到树干,最后像垂直落下的瀑布般直入树根处,光走过的地方泛着肉眼难以察觉的深绿色幽光。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光撞上了一片黑色的墙壁,在一条从上而下的黑线上戛然而止,像是被黑夜给咬了一口,留下的一条整齐的黑色牙印。

屋里,靠墙的角落,孩子蜷着身子,孩子双手环抱着膝盖,将下巴搁置在膝盖上。虽然看不清孩子的面容,却能看到孩子盯着火光的清澈眼睛里,有一双漆黑透亮的眸子,眸子里一团昏黄的火苗状的物不停的跳动,只是孩子并不知道,那火苗跳动着跳动着,便从模糊的一团昏黄,跳动成一个鲜活凝实的动物形象,能很轻易的分辨出是猩猩模样,和猴子不同,因为他的双臂十分粗壮结实,猩猩好像有些生气,一顿捶胸顿足后,从眼睛顺着身体直接往腹部直冲而去,火传来的昏黄的光才重新占据眼眸,猩猩便走到腹部,猩猩来到丹田里的一座大湖旁,一眼看不到边的大湖一侧,猩猩深吸一口气后,没有任何犹豫便跳入其中,溅起的水花便直接气化不见,只见猩猩入湖处挂起一条转瞬即逝的彩虹,湖中一颗猩猩的头不停起起落落换气,时不时抓耳挠腮,好像在湖中焦急的寻找着什么。

突然,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孩子转过头,瞪大眼看着木门的方向,门微微咧开一条刚好进人的缝,一只穿着草鞋的脚踏进木门,先试探的轻踏了踏地面,这才踩实,在孩子看不到的地方,男子在空中虚摆了摆左手,将扬起的风直接按下,以免它冲撞了门板,发出声音,吵醒屋内本该熟睡的孩子,做完这些,一个高大的身影才侧着身蹑手蹑脚的从门口挪进来。

角落里,孩子连忙捂着嘴,生怕自己的喜悦从眼角跑到嘴里,然后偷偷溜出来,他悄悄移动身体,本来就在角落的孩子便彻底躲在屋子里最暗的地方。

背对着孩子的男子,在昏黄的光里,身影忽明忽暗,只见他将一个黑色的大包轻轻放在地上,看了一眼灶台,然后向着一个被兽皮隔开的房间走去,轻手轻脚的样子,和他的高大身型形成很大的反差。他掀起兽皮的一角,将头伸进去,左手连忙拉着兽皮的一角不停的调整,只让一点光打进里屋,调整了几次兽皮,男子不确定的眨了眨眼睛,这才脸色一白,左手一扬兽皮,兽皮带着风被掀向一旁,男人一个跨步然后弓身,就单膝跪到了屋里的小床边,兽皮没有睡了一个孩子的弧度,男人不死心的摸了摸平常被孩子用来当被子的柔软兽皮,柔软的兽皮里也没有传来熟悉的温度。

正当男子想大声呼唤时,突然脖子传来一股熟悉的温热,背上一沉,好像压住了男人跳起来的心,连同刚要站起的身型也低了几分,方便孩子的腿盘在自己的腰上,男人伸出一只手托住孩子的屁股,多使了一分力气捏了捏,借此打断孩子因恶作剧得逞而得意的笑。

孩子吃疼,却也不恼,只是手臂更加用力抱住父亲的脖子,然后将脸颊贴在父亲的头发里蹭了蹭,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长年穿山入林才有的草木味道,这才安心下来。

屋外不知名的鸟类,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叫声,孩子听得多了,所以并不害怕,却也没有因为习惯,就变得喜欢上了,毕竟喜欢这种声音很难,它远不及没有完全干燥的柴火在火中爆开好听,孩子看着不停往嘴里塞东西的男人,叫了声爹,男子闻言便抬头看着孩子,顺手将不小心落在手心的一点肉渣送进嘴里。

男子来不及将那点肉渣咽下,便急忙忙开口问道孩子怎么了,这才咀嚼一口味道不差的肉渣,虽然只有一点,却也能够口有余香,男子略作回味后,一口咽下。

“刚问过你吃不吃的,要是饿了就自己过来。”男子用筷子夹起一团看起来最好的肉,朝男孩点头示意,拿碗的左手往下落了几分,正在肉的下方,肉就是不小心掉了也是落在碗里。

“不是的,明天能带我一起进山吗?”孩子先是试探的问着,后来像是怕父亲拒绝,便又狠狠点了下头的同时补充了一句“我想和你进山。”然后满眼期待的看着父亲。

男人有意无意的打量了一下孩子的腹部,没有任何犹豫便开口道,:“三个问题,只要你能答上来我就带你去。”

“是你教过我的那些吗?”孩子白嫩的食指抵住下巴问道。

“当然,我不会问你没教过你的东西,教了的,你如果一次没记住那我就多教你几遍,我不会觉得麻烦,相反我为此感到幸福,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去记,那我肯定也就不能带你出去。”男子认真道。

孩子连忙告诉父亲等他一下,一下子弹起身子,小跑着到了兽皮帘子隔着的礼物,一阵稀稀疏疏的摸索,这才从床头枕头底下摸到自己想要找的东西。

双手捧着一本兽皮缝制的书籍走出来,重新坐下,踮起脚尖,让膝盖高一点,然后将书放在膝盖上,孩子看了看封面,那上面有三个暗红的大字,落在被双手经年累月摩擦而泛着油光的封面上。那三字便是《淘金录》。

孩子一直觉的奇怪,虽然,书名叫做淘金,但关于淘金的记载非常少,更多的是山川河流,草木奇葩,珍奇异兽

开篇少年记得最清楚,因为写的就是自家所在的山系,行文虽然没有云遮雾绕,但记载的东西确实充满意味,他第一次看便觉得很有意思。

尽管孩子的想象力天马行空,可这些东西好像不在他以往的想象中出现过,所以他觉得很新奇。

开篇便是一张鸟身龙头的画像,为了方便,统一用了红色的笔作的,右下角写着山神二字。

然后便是自招摇山为首箕尾山收尾的鹊山山系,鹊山山系共十座山。

关于招摇山,书上记载上面有能开出能发光的树,吃了就顶饿的草,一只据说精血能令凡人脱胎的猩猩,他最特别的地方便是生了一双白色的耳朵。孩子都没见过,只因为招摇山是禁山,父亲说这辈子不许自己踏入其中一步,孩子觉得有些可惜,但还能看出父亲说这话时的严肃神色,他对不进这座山的观点,深信不疑。书上原本还有这样一句记载:“此山多金矿玉石。”只是这句话上有一条斜着的划痕,并在划痕下做了补充:“寻三年,什么都没捞着,扯淡得很。”

这书据父亲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却不是祖上所作,所以这段年代久远的话,不知道是不是祖上留下的也就不得而知。

孩子翻了几页,好像嫌慢似的,索性闭上眼睛,手里动作不停,每翻十页一停,然后脑子里过一遍,很快书页过半孩子也没睁开过眼睛确认过一次,显然这本书他早已熟记于心。

他不知道的是,当他翻到那关于白耳猩猩时,父亲的眼神便有些怪异的摸了摸耳朵,然后才看向窗外沉思起来。

孩子将书默了一遍,没有遗漏的地方,内容也都能记住,没有凝滞的地方,这才对父亲说道:“父亲,您可以问了。”

父亲回过神来,发现孩子的小手正在自己面前挥舞,这才发现自己刚刚沉思的有些深了。

“第一问,为什么让你看这本淘金录?”

“爹你说过,淘金录中许多植物我们进山都用的着,要学会用他们,也要学会敬畏他们。”

“你现在懂敬畏了吗?”

“孩子只是点点头。”孩子虽然疑惑爹为什么不问书上的细节,却问一些曾经的谈话。可孩子确实是知道敬畏的,只因为他曾经偷偷吃过一种特别的果实,通体呈红色,非常剔透,甚至能看到果肉里水分的流动。他忍不住吃了,然后发了三天的高烧,所以他觉得敬畏是记得住的疼痛,虽然只是不会动的果子,但自己也不能因为无知去动它,毕竟鹊山山系里,未曾被《淘金录》记录的植物一大把,吃错了真有可能丧命。

“第二问,咱们南家家训第一条是什么?”

“鹊山山系,招摇不可进,进其余山,山角叩首三次,一叩山神,二叩父母,三叩头不用点地,叩自己的学识和勇敢。爹曾说这是为了提醒自己,要虔诚,惜命和多动脑,虽然看起来三叩,却只说一件事,要靠自己的头脑和勇气不丢命。”

“南河,闭眼!”

孩子没有等来父亲的第三问,只听到父亲的声音,如突然响起的钟声直冲进自己的耳朵,在心湖中不停回想,只两三个呼吸便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只见那坐在一旁的中年男人,身型一瞬间变大,一阵衣衫破碎的声音过后,还伴随着房梁被顶到的咚声传来。

睡在地上的孩子,一只猩猩的手伸出来一捞,他便躺在了猩猩的手中。

猩猩通体黑毛,身型奇大,动了动雪白的耳朵,目光如剑,直接向着屋外某处刺去,伴随着目光的,还有猩猩猛的挥出的一道拳气,拳气卷着地上的灰尘而去,却没有打断屋墙,直直穿过墙体,冲向黑暗之中。

然后就听到屋外传来的闷哼声。闷哼过后,便是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渐行渐远,好像说的是“南星,手还是这么重,三天后我在招摇山等你,你家小崽子的眼睛我先帮你保管着……”

南星缩了缩身子,恢复中年男人模样,看着眼角流出血泪的眼睛,怒气直接从心头冲向眼眸,化作一股腥红的火苗不停跳动。

南星将孩子放到床上,走出屋外,从滚着热水的锅中取出一瓢放在木桶里,走到角落再取一瓢冷水,急忙忙倒在木桶里,找一个合适的温度。再将毛巾放入其中润湿。

南星伸出一个手指包在毛巾里,被手指顶出的一截毛巾,轻轻落在南河眼角处。不一会儿便不见了血泪,只留下孩子白皙的脸,孩子说着梦话,不是什么好梦,只因为他拧着眉毛在叫父亲。南星连忙将南河拧起的眉头轻轻抚平,只是这道拧起,才下眉头,又入心头,拧得南星有些心疼和心酸,他还来不及回味心酸,酸溜溜的感觉又直冲眼角。

南星自然不会因为一时冲动追出去,因为他太了解屋外那东西了,如果追出去,追不追得上不说,回头可能连南河都不见了,况且他这手段南星是了解的,南河很快就会醒,南河醒过来找不见自己,应该会很心急。

“爹,我好像睡着了。”南河揉了揉眼角道。

“没事的,是爹让你睡的,不用害怕,爹说的话依旧作数。明天带你进山。”

“真的吗?谢谢爹。”南河伸出手在空中挥舞着,高兴的大叫道。

“爹,你怎么不点灯啊。”南河没有了眼核仁的一双白眼朝着南星声音传来的方向。如果不是配合上南河习惯性的食指抵下巴和挑起的眉头,一般人甚至看不出孩子脸上的表情应该是疑惑。

南星闻言,看了眼不远处泛着光的油灯,只得挥手将其扑灭,这才温柔的哄着南河道:“反正要睡了,省油。”

“抠门。”南河嘴里抱怨着,手上却抱紧了南星,这才沉沉睡去。

南河的丹田心湖里,那只在湖中寻找的猩猩,又一次从心湖中探出头,然后哈哈大笑,他纵身一跃跳向岸边,一条通体漆黑的大蛇便跟着从湖中探出头来。

它不停的吐着信,竖起来的瞳孔死死盯着岸边的猩猩。猩猩伸出手在头顶比划了一下,好像在抱怨自己还没有对方的瞳孔大。紧接着它朝着空中一握,一双无形大手,直直卡在了黑蛇的七寸处。

猩猩和黑蛇便开始拔河起来,一个死活不愿出湖泊,一个明显不想让他如意。

僵持了一阵后,让向来以力量著称的猩猩有些恼怒,心头便要发狠,口中默念“擒龙。”

黑蛇就像挂在无形巨手上的一面旗帜,猩猩手一扬,黑色旗帜便顺着这无形旗杆,整个身体冲出水面,在风中飘荡起来,就在猩猩想一鼓作气将其甩上岸时,空中突然飘下一物,猩猩在看清来物时,顿时手上一松,将其揽入怀中。

那物正是熟睡的南河,被南星施展秘法送进了他自己的丹田中。

南星看着空荡荡的床,心中叹了一句:“终于成了。”南星悬起的心刚刚放下,便听到南河躺着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骂声。

“南星,你他娘真是个成事不足的废物,老子都快得手了。”

南星也不恼:“骂我不就是骂你自己,你也别生气,那条黑蛇你根本打不死他,别让他翻江倒海就行了。”

“你也真说得出来,不管他,遭罪的不还是小南河,你就这么当的爹?”丹田猩猩怒道。

“你且放心,迷楮刚刚送上门来了,还拿走了南河的一对眸子。这下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把他们一起解决了。”

“名正言顺?难道不正不顺便不能动手?你打算拖到什么时候?”

“先不要着急,本来今天就该动手了,可迷楮你是了解的,和我五五之间,为了南河我也得冷静,我心中已有把握,你放心吧。”

三日后,南星站在招摇山山脚,南星抬头看了看招摇山,峰还是这么奇,草木也盛得依旧,看着这个自己十余年没回来的地方。

南家家训第一条,招摇不可进。南星想到这个,便苦笑了一下,看来这规矩是得自己来破了,这次回去看来得把这条家训拿出来了,当然前提是自己能摆平自己那个老朋友,想来是会成功的,他没骗过南河,只要带南河光明正大进一次招摇山,那就不算自己骗他了吧。

“南星,入山说话。”山峰顶端迷楮的声音传来。

“离开十余年,招摇山的待客之道果真是越来越差了。”南星看着山峰笑了笑道。

南星十余年前,突然离开招摇山的那天,招摇山的震动传遍了鹊山山系,动静很大。

招摇山养育了南星,对他南星而言,类似母亲的角色。

当然这位母亲有很大不同,他在养育方面是无私的,但孩子该走什么路都得他说了算,他觉得南星山中长,也要山中过完一生,然后终老山中,最好是一辈子不要出门的好。

当南星决定离开招摇山时,这位不会言语的母亲,感觉到了孩子的忤逆,这种背叛他不喜欢,所以当年南星三步下山被夺去了半身修为。

第一步,南星被取走了一截心,刚好是心尖,那里刻着南星对招摇山的所有正面情绪。当是就疼得南星就地打滚。汗水裹挟着泥土粘在面容上。可正是因为这一步,南星根本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他忍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痛,毅然决然的踏出第二步,南星顿时身型一歪倒在了地上,只见他的半条腿直接没入招摇山中。

南星舍下了半截腿,那条腿里是他的修行,他从小便喜欢漫山遍野的跑,速度自然没话说,南星眼里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没有朝腿飞走的地方看一眼。只是捡起路边的一根树枝,瘸着腿,颤巍巍的迈出最后一步。

当时的迷楮,用疑问的眼神看着招摇山,像是得到了某个特定的答案后,心中微微叹息,朝着瘸腿汉子的方向,右手做了个投掷的姿势。

南星突破感觉背上一沉,彻底被压在了一个土坑里,他不停的喘息,却挣脱不得,原来是招摇山的半山之重无形的压在了他的肩上,他在这坑里一躺就是半年,随后才幻化出一条透明的腿,就这么一步一大坑的,背对着招摇山而去。

这边,南星不打算遵循进山三叩首的家训,只是对着招摇山的方向,一步踏出,突然心头一热,心尖归位。

南星对招摇山的情感,如决堤的坝中水,直冲全身,冲的南星一阵暖洋洋的,身体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南星感觉心里有些难受,总觉得该做点什么,便想回头补上那三叩首,只是他刚一步推出山中,心尖便再次归还给了招摇山,如果刚刚是一阵暖流的话,这下他整个身体便像是被抽走所有血液般,先是有些冷,然后心尖一疼,吐出一口鲜血。站在山外的南星意识到自己不想叩首时,没有了心尖的地方好像更疼了些。

招摇山还在生气,好像是为了惩罚这个调皮的孩子,叩首的机会也不会给他。

南星就这么反复了几次后,他确定了一件事。取回心尖,自己便算是回来了,可在山中招摇山不让他跪,他跪不了。

退后一步,人出去了,丢了许多对招摇山的情绪,他不想跪。

再确定了这件事实之时,他在山外留下了一口口吐出的心血,在山中一步的地方,留下了一滴滚烫的泪,他站在山中,想了想南河,这才笑了起来,心里想着这部分家训不用改了,回头让南河把自己的那份补上。

南星在认清现实时也不迟疑,再踏出一步,半截腿从远处飞来,重新回到南星的腿上,和南星那条幻化而出的腿合二为一。

再踏一步鹊山山系又似十几年前一般震动起来。

南星松了松肩头,身体有些不习惯的轻,脸上却没有变化。只是看着不远处的一棵树开口道:“迷楮,眼睛该还了。”

“南星,你我胜算几几之间。”迷楮晃了晃某根树枝,化作一儒雅中年人模样,只是他拥有一双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明亮眼睛,就这么用手中折扇虚指了指南星问道。

迷楮的眼睛虽然明亮,但南星知道那不是南河的,因为少了很多清澈,至于迷楮将南河的眼睛藏在了何处他懒得猜。

活动了一下身体,逐渐适应了些,便打算用行动来回答迷楮的那个问题。

迷楮见状却也不慌,右手轻捻,打开折扇,在胸前扇了扇,一阵清凉的风吹来,撩了撩他散落出的些许乱发。一手往下按了按,示意南星且慢动手,这才开口说道:“要说你没放下半座招摇山前,你我论武力,五五之间,算上你素来骁勇,我想你赢面自然比我大很多,现在更不用试了。”

南星闻言,想了想这才作罢,不是为他迷楮,只是自己动手动静太大,他不想伤者招摇山的一草一木。

迷楮见南星这般,便向前走了几步,和南星并肩而战,两人都朝着山下眺望而去。迷楮感慨着开口道:“我迷楮,一生修为都在一个迷字之上,南星,我给你个建议,入我迷阵,过了三关,我自然将你家小崽子的眼睛还你,而且我还可以给你个添头,那小子心湖里的黑蛇我也一并帮你把他除了。”迷楮见南星不作答,又开口确认了一遍道:“你觉得如何?”

南星这才点点头:“也罢,相识时数百年,你这迷阵我还从未领教过,出手吧。”

迷楮在得到南星肯定的回答后,脚尖轻点,倒飞而出,左手将折扇轻抛至天空,双手往地上一贴,然后用力一提,一座十余人高宽的黑色巨门便拔地而起,然后迷楮轻抬左手接住下落的折扇。

细看之下,黑门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隐约能看到门上的字,右边写着“请君来不来也来”左书“君若走想留难留”。门框处三个大字“迷二爷”

以前只是听说,南星是第一次看到这座门。当看到“迷二爷”三字时,心中便一阵无言。

只见迷楮双指弯曲,朝着门上敲了三下,口中大喝:“开门。”门应声而开,传来的不是金属的摩擦声,只是厚重到有些沉闷的轰隆声,迷楮一只手朝着漆黑的门内摊开,微微弯腰对着南星道:“请君,入我门来。”

南河幽幽醒来,揉了揉眼睛,入眼皆是不见五指的黑,心里想着是不是还没天亮,又习惯性的朝身旁摸了摸,没有摸到父亲,南河心里顿时慌了起来,不是因为父亲不在,平常父亲也会这般摸黑进山打猎采药,他慌的是他可以明确的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床。触感不会骗人。

他连忙将身上的毯子扯了扯,然后抱着双腿坐起来,可怎么扯都感觉不合适,总感觉有哪里透风,他的安全感好像从风进来的地方溜了出去,试探着大叫了一声爹,声音带着刚刚睡醒时的沙哑。

那只心湖旁的猩猩本在盯着湖面发呆,时而唉声叹气,时而自言自语。他的头突然转向孩子的方向,身型一压就变成了南星的模样,朝着少年走过去。

他将缩成一团的孩子抱在怀里,然后故作轻松道:“这才醒啊。”

由于看不清,南河伸出鼻子嗅了嗅,果然是父亲的味道,这才安心了几分,便开口说道:“爹,咱们是不是已经进山了?”

南星看了看南河的眼睛,只有空洞的眼白,沉思了一段时间后,才恍惚开口开口道:“是的,爹想着让你多睡些,便没有叫醒你。”

“周围这么黑,什么也看不到啊。”南星不确定的揉了揉眼睛,这才开口道。

“是的,天还没亮呢,山里又尤其暗些,想来总是这么个不见五指的光景。”南星答道。

南河这才失落的闭上眼睛,嘴里嘟囔着:“爹,我再睡会儿,希望等下睁眼便能看见山。”

可看到南河的眼睛,南星心里终是不忍,轻轻拍了拍南河的屁股说道:“你知道爹这些年这个时间段进山是怎么看见东西的吗?”

南河在自以为的黑暗中悄悄睁开一只眼,然后才闻道:“为什么?爹你有诀窍吗?你做做看,我不偷偷看你。”

南星看着孩子这个样子,一滴热泪就落了下来,只是将眼睛闭上,好像要挤出其中的泪一般,紧紧的闭着,然后颤声道:“爹有很多神仙泪,擦了就能看见。不过只能维持一段时间,你要不要试试?”

“好呀好呀!”南河拍着手兴奋道。

南星伸出一只手,手中异相顿起,只见一只鸡蛋大小,通体金黄的猩猩便落在南星手上,南星将猩猩往右眼上一扔,猩猩便消失在南星的右眼中。不多时,猩猩抱着一团光团,从眼中跳出,重新落在南星的手上,那光团入太阳一样炽热灼人,这门手法名叫偷金,讲究的就是个快。只是这次南星用他来取出自己的一颗眼珠。

南星伸手擦了擦眼角的一滴血泪。口中安抚着南河:“会有些辣,忍忍就好。”抬手便将光团打进南河的眼中。

南河眨了眨眼,顿时兴奋的跳了起来,他也能在黑暗中看到东西了。又想着老爹是懂持家的,给自己都只滴了一只眼睛,这不他现在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状态。

南星开口道:“南河,把一只眼睛闭起来,这样看得更清楚。”

南河照做,将没有滴神仙泪的那只眼睛闭了起来,刚开始不习惯,还伸出手遮住一只眼睛。

只是看着笑呵呵的南星,南星也学他的样子,伸出一只手,对南河道:“你看,爹不是抠门,你看这样咱们不就有一双眼睛了嘛。”说着还将头平行靠在南河的头上。

心里想着老爹果然厉害,真的清楚了很多。

老爹说眼前这个看不到边的湖叫心湖,水很清,但却带不走,只要取出来就会化作一道彩虹飞走了。南河觉得新鲜便在岸边不停的用手扬水玩,果然能看到一道道彩虹,只是可惜消失得太快,总让他看不够。

爹还说,这里的水不长鱼的,说是什么水至清则无鱼,他也听不太懂,便也不多想,只是对爹说的另一件事更感兴趣,爹说这水里有一条山头大的黑蛇,爹还说和他打过一架,虽然过往父亲做的一切,都让南河想试着去相信他的父亲,但就这事,绝对是为了吓唬他不让他玩水故意说的。

玩够了的南河,找了人片草丛坐下,静静地看着周围的环境,此时,他坐在岸边,前方就是一片大湖,湖面很平静,看来这里风很少,或者是因为离黎明还差着些时间?风还没来。

想到这里,他又扭过头朝背后看了看,坐着的这片草地直通一片森林,这片森林很大,他想那些过不来的风,是不是都被这片林子给挡住了。

他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父亲,明显是在发呆,他不想打扰他,就这么盯着父亲看。父亲盯着湖面,他盯着父亲。

南星的头突然扬起,又缓缓低下,伴随着一声打破这片寂静的淘气声,只见他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然后站起身,转过头来对着南河伸出一只手。南星笑问:“南河,要游泳吗?”

南河几乎没怎么想,便点头同意了,他问父亲自己要怎么做。

南河不会游泳,甚至从来没在湖边停留过,就像没有进过山一样。他对这些都很好奇,也都想尝试一下。

南星说:“其实很简单,你跟着我做。”然后他就脱光了衣服,身上只剩一条裤衩,然后缓缓走入水中,没有像平时一样一头扎进去。

身旁的南河只得照做,可脑子一热脱光了以后,看了一眼面前的湖泊,心里就有些犯难,还有些害怕,尽管南星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只要他愿意,伸出手便能摸到南星朝他伸出的双手。

“南河,试试看。”南星鼓励着。

南河踏出去的脚,刚触及水面便连忙缩回。

“南河,试试看,有我在,不用害怕。”南星往前挪动了脚步,带着水花声,双手就放在南河面前,只等他往前一步。还有一道飘起来即将消散的彩虹。

南河本就好奇,又看到父亲坚定的眼神,这才把双手放进父亲的手中。

“爹,你不是说湖里有大蛇吗?”

“有的,很大一条。”

“你骗人,有蛇你还让我下来?”

“因为他打不过你爹啊,再说了,你不也想下来嘛。”

“南河,爹问你,如果真的看到大蛇,你还会下来吗?”

“不会,一次也不会。但如果爹在的话,我胆子可能会大些,那我就不知道了。”

南星没有多说什么,看了一眼已经学会游泳的南河一眼,便伸手将他抱了过来。南河刚出湖面,身上的水分便直接蒸发,被南星抱回了岸上。

“南河,别害怕啊。”南星站在湖里,正对着南河这样说着,好像不太放心,又对着南河重复了一遍“别害怕,爹在。”

就在南河心中疑惑,想要问问父亲害怕什么时。只见平静的湖面突然汹涌起来。南河闭上眼睛用脸颊感受了一下,确实没风。

然后汹涌声没有持续很久,几乎就是南河一个闭眼感受的时间。

睁开眼的南河顿时身体一冷。双腿一软就坐在了地上。他看到了他这被子都忘不了的一幕。一条巨大的黑蛇,遮天蔽日,就在南星后面吐着信子,南星背对着那条大蛇,只是看着南星笑。平时高大的父亲,此时就像一只渺小的蚂蚁,身后是如山般大的黑,好在那团黑没有漫延过来。

当南河看到他竖起来的瞳孔时,这才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然后他用尽最后的力气,伸出一只手指着那条黑蛇,朝着南星颤声大喊。“爹,蛇!有蛇!”

南星却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岸边的南河见状,顿时急出了眼泪。嘶哑着声音,大哭着朝他的父亲跑去。

南星不是故意吓南河,也不是为了看他的反应,身后那蛇来时,他本可以去遮住南河的眼睛的,只是想起来什么这才迟疑了一下,他心想,反正南河早晚要自己一个人进来心湖的,这东西早见一天,并不是坏事。

南星看了一眼岸边,南河正在哭着跑过来,他不在迟疑,电光火石之间,伸出一只手在空中虚握,背对着黑蛇,往下一按,一道巨大的的彩虹,起来又消失,黑蛇也从水面上消失不见。

南河看到这一幕,本来已经做好跳进水中的他,起跳的脚筋挛了一下,直接面部朝下摔爬在岸边。

不多久,南河便感到自己被人抱起,南星笑看着南河,他还站在湖中,湖边的水只到他的膝盖。

南河停不下的大哭,只是不停的用力往外拉南星。嘴里哽咽的说着:“爹,快走。”

拉了几下,南星纹丝不动,看了眼哭着的南河,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轻声道:“哭吧,孩子。”

泪水很快打湿了南星的衣衫,南哭了很久之后,情绪也没有完全稳定。说话依然抽抽噎噎。

“南河,爹没骗你,有蛇是真的,他打不过爹也是真的。”

“……”

“那么爹问你,你还愿意再下水一次吗?在你明确没有危险之后。”

“不要,不要……”南河抽噎着。

南星抱着南河的肩头,把他从自己的怀里推出一点,双手大拇指又轻轻擦了擦他眼角的泪,刚刚的惊吓,让南河把闭着的那只眼睛也睁开了,南星看着他空洞的左眼就更心疼了。

虽然心疼,但还是轻声说着:“南河,要不要试试看?”

南河不回答。

南星又说:“试试看,孩子。相信自己。”

“爹说过,问你三个问题,你回答上来了,爹就带你进山,好像只问了两个,那爹现在补充上,孩子,你愿意试试吗?”

南星不想这么残忍的,只是他们父子确实没时间了,去了招摇山的那个自己,只要回来,南河就必须自己来面对黑蛇。

这片心湖终究是南河自己的,到了镇压黑蛇那天他根本进不来。所以,南河只能自己去面对。

南星不忍逼迫,只是静静地盯着南河,他想给他点力量,然后他温柔的看着南河笑。

南河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父亲要让自己下去,为什么一定要现在。可看着笑得有些难看的父亲,他就有些心酸,父亲从来没这么笑过,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一样。然后,他不喜欢父亲老的样子,心底便有些酸,他又想哭了,不过这次不是因为害怕。

他把头埋在父亲的怀里,一只脚试探着踩进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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