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中天星长明 连载

霁月中天星长明

分类:历史军事 作者:石镜清 字数:6万字 标签:霁月中天星长明,石镜清 更新:2023-10-16 01:40:36

新朝初立,中原内忧外患,社稷正处危亡之秋。当此之际,有人争权夺位,有人避世自娱,有人趁机敛财,有人阴谋复辟。是否有人挺身而出却不求权位,呕心沥血而淡泊名利,只为家国百姓鞠躬尽瘁,殚精竭力,死而后已? ...

洛阳城外,连营叠帐,十万大军围得整座城池水泄不通。

乌云沉沉,余晖昏暗,烈烈秋风卷起中军帐前“刘”字大旗。

中军帐内,征西将军、领汉中太守刘戢独自坐在案边,双眉紧蹙,面色沉重,正低头看着手中两份羽檄。这两份羽檄上各粘着三根羽毛,羽毛顶端全被烧焦,可见羽檄上传来的军情万分紧急。

忽然“豁拉”一响,两个中年男子掀开帐帘走了进来。刘戢抬眼一看,一人是内兄陇西太守郭继寿,另一人是弟弟安东将军刘戜。

刘戜手中捧着一个木盒,脚步轻快地径直走到刘戢案前,将手中木盒往案上重重一放,粗着嗓子道:“大哥,义军已将暴君李辛的首级送到!”说着打开木盒,只见盒中赫然盛着一颗头颅。这颗头颅血迹早已干了,显然已砍下多日,只因用石灰硝过,并未腐败,容貌还依稀可辨。

刘戢斜着眼角,恨恨地往盒中一瞥,随手便将木盒盖上,似乎对这颗头颅连一眼也不愿多看。

刘戜口中的这个“李辛”,半个多月前还贵为天子,只是现在已经身首异处,尸身早作野狗腹中美餐,就只剩下这颗头颅。

郭继寿冷笑一声,道:“无道昏君!残害忠良,宠信奸佞,横征暴敛,苦害天下百姓,其罪罄竹难书,虽桀纣不及,合该有此下场!今既死于义军之手,也算报应不爽。”

刘戢缓缓站起身来,手指节在木盒上轻轻敲了两下,痛恨的目光渐转转为悲悯,沉默良久,方道:“好歹也是一代帝王,刻木为躯,将他葬于邙山之上吧!”说着绕到案前,神情一肃,问道:“陈昶、项刈、孙缜三位义军首领既将李辛首级送来,想必都已同意退兵了?”

刘戜道:“三人既得大哥割地封王之诺,已一致推戴大哥为共主,各自率领义军,分别退回临淄、襄阳、金陵。”

刘戢点了点头,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一些,道:“我原担心他们三人各怀野心,有逐鹿中原之望,如今既肯退兵,一场兵祸消弭于无形,那是再好不过!”

郭继寿道:“三路义军虽然声势浩大,其实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这三人出身草莽,得以割地封王,已是造化,岂有不撤军之理?”

刘戜不以为然地道:“话可不能这么说。陈昶工于算计,项刈勇猛过人,孙缜心机深沉,这三人率领义军在睢阳城外杀得十多万禁军片甲不留,逼得李辛含恨自尽,首级被枭于城头,可见确非泛泛之辈。倘若他们有非分之想,攻入伊洛,对我等而言可也棘手得很!”

刘戢叹了口气,道:“倘无这三路义军拖住李辛,我军也无法轻易全取关中,兵出函谷,围困洛阳。三人除去李辛这个暴君,原本有功于天下,但我许以割地封王,却也唯恐将来尾大不掉,若不是洛阳久围不下,北境战事又正吃紧,实不应行此下策。”说到北境战事,脸色瞬间又沉了下来,将手中一份羽檄递给刘戜。

刘戜一见羽檄上粘着三根顶端烧焦的羽毛,脸色微变,急忙接过一看,登时怒容满面,破口骂道:“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三个不成器的废物!想我刘戜据守居庸关多年,从未容北胡一兵一卒入关,他们三个却不仅被拓跋烈夺了居庸关,就连幽州也守不住!”

刘戢道:“若只是幽州告急还好,你再看看这个!”说着将另一份羽檄也递给刘戜。

刘戜又接过一看,这下却悚然失色,惊道:“若当真如此,中原危矣!”

郭继寿瞧不到羽檄上写的什么,忍不住问刘戜道:“二将军,何事如此危急?”

刘戜回答道:“北胡狼主拓跋焘集结大军于雁门关外,有大举南侵之势!”

“啊!”郭继寿乍闻此讯,不禁叫出声来。

刘戢凛然道:“百余年前,北胡侵入关中,屠杀百姓,赤地千里,至今思之尚令人胆寒。如今北胡控弦数十万,拓跋氏兄弟三人都是虎狼之辈,觊觎我中原已久。拓跋烈既袭破居庸关,拓跋焘也亲领大军逼近雁门关,料想拓跋焏也必将从河套出兵,攻打榆林关,再图关中。倘若北胡全军破关南下,那时我军腹背受敌不说,就连整个中原也必将被北胡蹂躏于铁蹄之下!”

郭继寿早已吓得面色煞白,怔道:“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刘戢将双手负在背后,道:“义军蜂起,中原鼎沸,司马韬早就料到北胡必不会错失如此良机。当日他与我计议起兵之时就已预见,李辛好大喜功,亲征义军,必死于义军之手。而李辛死后,北胡定会趁乱来袭。唯有急取长安、洛阳,据两京而定中原,然后可与北胡一战。长安现已在我掌中,当速取洛阳,早定中原,然后调转兵锋,抗击北胡!”

郭继寿摇头道:“可惜司马韬却迟迟攻不下洛阳城。没想到如他这等精通韬略的名将,也只能望城兴叹。”

刘戜没好气地道:“洛阳虽然城高墙厚,却也难不倒司马老弟。是大哥让他围而不攻,欲待丞相庞显昌献城投降。”

刘戢点头道:“李辛既死,洛阳城中大权就落在庞显昌手中,中原各州郡官长也多受他提拔,对他感恩戴德。倘若他肯真心降我,洛阳自不必说,各州郡也仅须一份檄文可平。只是未曾料到,北胡大军来势竟然如此迅疾!如今北境危急,只怕是等不及庞显昌献城投降了。”

郭继寿捻着颌下一缕清须道:“我看将军也不必过于着急,李辛的死讯既已传入城中,料他庞显昌不日定会献城!”

刘戜不以为然地道:“怕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李辛的死讯传入城中已有数日,庞显昌若肯降,早就降了。他还一直坚守城池,必是尚有所图!”

刘戢摇头道:“我最担心的,倒还不是庞显昌,而是城中的大将军王圭璋。此人对李辛忠心耿耿,无论武功谋略,可都不在司马韬之下!”

郭继寿奇道:“国舅王圭璋?他不是练武走火入魔,罹患异症,不能视事吗?他这场病,听说就连号称当世医圣的弘农杨殷也束手无策。”

刘戢脸色甚是不安,负手在帐中踱了几步,沉声道:“城中细作来报,王圭璋近来病情已渐有好转。弘农杨氏历代精研医术,或许杨殷已从家传医术中找到医治的法子。若王圭璋果能康复,必会扶立年幼的太子登基,从庞显昌手中夺回大权,那时我军再要攻破洛阳,可就不易了!”

郭继寿嘿嘿冷笑一声,道:“庞显昌为人精于计较,想来也该想到,王圭璋复出,对庞氏一族威胁更大,倒还不如早早献城,至少还能捞些好处。”

刘戜急得直跺脚,怒道:“如今李辛已死,这个庞显昌还不肯出降,真他娘的不知是为了什么!”他素来心直口快,又暴躁易怒,一时情急,竟骂起娘来。

“庞显昌迟迟不降,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刘戢一面寻思,一面焦急地在帐中来回踱步。

忽听帐外脚步声响,一个少年将军掀开帐帘,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方正清秀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朝刘戢躬身道:“司马戎参见将军!”

刘戢见他面含笑意,忙问:“司马贤侄,可是令尊有什么好消息么?”

这少年将军是司马韬的独子司马戎。他指着帐外道:“家父命小侄从前军带一人来见将军。此人从洛阳城中而来,现在帐外等候。”

刘戢一听洛阳城中来人,双目登时一亮,道:“来者何人?”

司马戎一字一句地道:“庞显昌之侄,庞灏!”

刘戢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微笑,拍了拍司马戎的肩膀,长吁一口气道:“看来庞显昌终究是坐不住了!快请!”

司马戎应声出帐,不一会便带着一个少年走了进来。这少年衣裳鲜亮,皮肤白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公子哥儿,朝刘戢一揖,道:“中书舍人庞灏,见过刘将军!”

刘戢点了点头,指着帐中的凳子道:“庞大人请坐。”自己走到案后坐下,道:“尊驾是奉丞相之命而来的吧?不知有何见教?”

庞灏大咧咧地在凳子上坐了,整了整衣裳,方道:“乱军四起,朝廷危急,将军率兵勤王,拱卫京畿,忠勇可嘉。现如今陛下已为乱军所弑,嗣君年幼,社稷存亡皆决于将军与丞相二人手中。丞相欲请将军暂退兵马,共扶幼主登基,以安天下,未审将军钧意如何?”

刘戢盯着庞灏看了半晌,冷笑一声,道:“若是本将军不退兵,丞相又待怎样?”

庞灏似乎早已料到刘戢会作此问,也冷笑一声,道:“刘将军仁德之名,天下皆闻。难道将军竟不爱惜名声,而欲作乱臣贼子,遗臭万年么?”

刘戜在旁哈哈一笑,道:“令叔谗佞惑主,结党营私,祸国殃民,谁是乱臣贼子,谁将遗臭万年,天下岂无公论?”

“你!”庞灏脸色微变,只因身在刘戢帐内,不得不有所忌惮,硬生生地将骂人的话吞回肚子里去。

刘戢朝刘戜摆了摆手,道:“李辛昏庸,宠信奸佞,残害忠良,暴虐无道,以致天怒人怨。如今李氏气数已尽,本将军起义师替天行道,吊民伐罪,丞相若知天命,识时务,当即刻开门献城,方为顺天应人之举。”

庞灏双目一横,沉声道:“义军早晚攻至洛阳,难道将军便不怕腹背受敌么?”

刘戢随手掀开案上的木盒,道:“庞大人看看,这是什么?”

庞灏伸长脖子,往木盒中一瞧,不由得大惊失色,颤声道:“这……这是……李辛的首级!”

刘戢瞠目道:“不错!陈昶、项刈、孙缜三人已归顺本将军,献上李辛首级在此!”

庞灏登时面如土色,刚才不可一世的神情已荡然无存,嗫嚅半晌,方道:“在下临行前,家叔命在下再三致意将军,言道若将军应允三件事,则愿献城。”

刘戢见庞灏终于转入正题,微微一笑,问道:“是哪三件事?”

庞灏道:“第一件,是请将军应允,登基之后,家叔不失三公之位,朝中财政大权,仍为我庞家所掌。”

刘戢不置可否,又问:“那第二件事呢?”

庞灏道:“第二件事,是家叔以往提拔官员,仍任原职,不得罢黜。”

他说到这里,郭继寿已忍无可忍,大声叱道:“城破在即,庞显昌还有何资格在这里讨价还价!待我军打破城池,将你们庞氏一门斩尽杀绝,看你们还有何话说!”

庞灏见郭继寿声色俱厉,又见刘戢眼中精光大盛,吓得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暗暗咽了口唾沫。

只听刘戢厉声说道:“不是还有第三件事么?要本将军应允什么,便请尊驾明言吧!”

月色微茫,星光黯淡,天地之间漆黑如墨。

黑暗之中,却有一束灯光从长安旧宫的一扇窗户里透了出来。刘戢的长子刘信正坐在窗前的案边秉烛夜读。他一手持卷,一手握笔,不时在纸上抄抄写写。一个容貌清丽的少妇坐在一旁,轻轻地碾着墨汁,目不转睛地看着刘信俊朗的侧脸,清澈明亮的双眸之中尽是缱绻深情。

刘信写就一篇,默念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柔声说道:“丽音,今夜得益有你红袖添香,这书中我原本许多不解之处,竟都豁然开朗了。你瞧瞧,我写的这几句注解,可中肯么?”

这少妇姓华,名丽音,是刘信的元配正室。她接过纸来看了看,也取过一支笔接着刘信所写的添了几行,莞尔一笑,道:“妾身画蛇添足,夫君可不要见笑。”

刘信将她所写这几行字仔细体味一番,拍手道:“妙啊!夫人寥寥数语,竟将这卷书中的奥妙淋漓尽致地解释出来,真可谓字字珠玑,倒显得我写的太肤浅了些!”又看了看纸上两人所写却如出一人之手的字迹,叹道:“你可真是冰雪聪明,不仅尽得母亲郭家书法的真传,就连郭家这模仿笔迹的绝技也已学得这般出神入化!”

华丽音笑道:“君姑为了教我这门绝技,可是费了好大的心力呢!”

刘信自嘲道:“这门绝技,家中只有你一人学会,我却一直未窥门径。就如司马叔叔的这部兵书,我连读三遍仍是无法融会贯通,夫人却只瞧一眼,便深中肯綮,可见愚夫浅陋,不及夫人多矣!唉,我天资愚鲁,学无所就,倒要叫父亲与司马叔叔失望了!”

华丽音道:“夫君每读此书,必有所获,也是极难得的。司马氏将门世家,司马韬先生自随父辞官,隐居华山以后,又潜心研究兵法武学多年。这部兵书集他半生所学,必然博大精深,学成断非朝夕之功。”

刘信放下笔道:“父亲以汉中一郡之力起兵欲定天下,全仗司马叔叔辅佐。若非他以奇计袭取函谷关,扼据险要,父亲哪能顺利全取关中,兵进洛阳?李辛残暴,以致海内鼎沸,四方扰攘,北胡虎狼之国,又对我中原虎视眈眈,时欲侵扰。我求司马叔叔授我兵法,正是想要学成如他那样深通韬略,以遂兴国安邦之志。”

华丽音道:“夫君智勇双全,怀瑾握瑜,何用担心鸿鹄之志不遂?君舅主政汉中,清风峻节,德重恩弘,汉中军民人人愿效死命。自举事以来,所到州郡,俱都望风来归,这正因他仁德之名广播之故。若说李辛,也是才智过人,手下又有王圭璋、庞显昌等能人辅佐,只可惜他身居帝位,却昏庸无道,倒行逆施,最终落个众叛亲离,兵败自尽,枭首城头的下场。可见事之成败,并不全在于一个人才能高下,更在于德行如何。”

刘信喟然叹道:“夫人所言极是!李辛德不配位,因其一人之故,而致中原纷乱,北胡才有机可乘。拓跋焘欲侵我中原久矣,必不止遣拓跋烈一路兵马南下。父亲命我留守关中,也是为防备盘踞河套的拓跋焏。”说到这里,脸色愈加凝重,接着道:“庞显昌迟迟不肯出降,陈昶、项刈、孙缜三人也俱非易与之辈。倘若中原内乱不平,又如何能抵御外敌呢?”

华丽音轻轻握住了刘信的手掌,宽慰道:“夫君不必担心,依妾身看,三名义军首领意在封侯之位,并无远志,至于洛阳也已是孤城一座,旦夕可下。平定中原后,君舅便能调转兵锋,全力抗击北胡了。刘傲骁勇善战,又有两个弟弟刘俨、刘佶从旁辅佐,虽一时失了居庸关,也当能击退拓跋烈。”

刘信摇了摇头,道:“刘傲固然骁勇,但却是叔父与东胡慕容部之女所生的庶子,刘俨、刘佶素来看不起他这个长兄。兄弟不和,只恐难敌拓跋烈。”

此时夜色已深,刘信见妻子脸上已有倦意,忙道:“你看我,只顾着说话,却忘了你分娩之期已近,该早些休息才是。我扶你到榻上歇下吧。”

“嗯。”华丽音扶着肚子站起身来,只见她腹部高高隆起,显然身孕已重。

刘信扶着她走了两步,忽听她“哎呦”一声弯下腰去,急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华丽音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调皮地笑道:“无妨,是这小东西踢了我一下!”

刘信微笑道:“这么晚了,小东西还不睡么?也不知是男是女,是像你多些还是像我多些。”

华丽音由刘信搀着在榻沿坐下,道:“是男是女,像你像我,都不要紧,要紧的是将来做个怎样的人。若是女孩,我们便教她做个贤内助,辅佐自己的夫君做个定国安邦的豪杰。”

刘信接着她的话道:“若是男孩,我们便教他做个有功于苍生社稷的英雄。”说完,两人相视而笑,心中都觉温馨无限。

“咚咚咚!”宁静之中,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刘信眉头微皱,高声问道:“何人敲门?”

门外人道:“大公子,我是祭典。三公子从洛阳赶来,有紧急要事。”

刘信心里“咯噔”一下,忙道:“快请三弟进来!”

片刻之后,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推门而入,朝刘信、华丽音躬身道:“刘修见过大哥、大嫂!”

刘信忙请刘修在席上坐了,亲热地拉着他的手,问道:“三弟在洛阳助父亲攻城,何故深夜赶回长安?父亲可安好?”

刘修看了一眼房中的华丽音,欲言又止。

华丽音立时会意,起身道:“三叔连夜赶路,必是饿了,待我去做点吃的来。”

刘修忙道:“大嫂身子不便,这些事吩咐别人去做就是,何敢劳烦大嫂?”

华丽音微笑道:“别人去做,恐不合三叔口味。三叔稍坐,我去去就来。”说罢,转身出门而去。

刘信见刘修从洛阳星夜赶来,必有十分紧急之事,忙又问道:“洛阳战事如何?父亲有什么吩咐么?”

刘修道:“确有几件要事。陈昶、项刈、孙缜三人将李辛枭首之后,又兵分三路,向洛阳进发。”

“果然如此!”刘信一拍大腿,皱眉道:“看来这三人的野心果然不小!”

刘修道:“父亲已差郭庭烨、郭庭煌、郭庭炜三位表兄分头去与三人会晤,许以割地封王。三人现已归顺父亲,献来李辛首级,各自率军退去。”

刘信叹道:“三人俱非善类,爵位重器,本不应轻易假之,土地百姓更不该授之其手。只是内忧外患之下,这也是无奈之举。”

刘修又道:“刘傲哥哥在幽州与拓跋烈交战,本已胜了几仗。只因粮草未能及时运抵军前,刘俨、刘佶本就与其兄不和,索性以此为由,不发援兵,致使三人先胜后败,不仅幽州失守,还被拓跋烈困于山间,险些全军覆没。幸得一位高人相救,兄弟三人才得以带着兵马逃了出来。”

刘傲兄弟战败,刘信并不意外,但闻得竟有人能将他们救出重围,心下却甚觉诧异,忙问:“哦?是何方高人?”

刘修道:“姓甚名谁我不知道,只听父亲说是司马叔叔的一位故人,似乎叫什么‘紫山先生’的。”

刘信点了点头,忽又皱眉道:“粮草有二弟亲督,他向来处事精明,怎会误期?”

刘修压低了声音道:“战事一起,粮价飞涨,二哥以赈济为名,在军市上将部分军粮低价卖给了民间。”

刘信奇道:“我军东出函谷,于百姓秋毫无犯,义军也未攻入伊洛,想来伊洛百姓不致缺粮,何用低价卖军粮赈济?”

刘修冷笑一声,不以为然地道:“他若将军粮卖给穷苦百姓还好。”

刘信愕然片刻,随即恍然,摇头道:“二弟此事做得荒唐!粮草乃我军之根本,他却用来收买豪族?当日我本想向父亲举荐由你来监督粮草,只是母亲却力主二弟来担此重任。”

刘修道:“眼下棘手的是,洛阳迟迟未破,父亲无法调拨兵马前去救援幽州。而且探马来报,拓跋焘已在雁门关外集结大军,早晚来袭并州。幽州已失,倘若再失并州,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

刘信点头道:“当务之急,是尽快攻下洛阳。庞显昌本就不是什么忠良之辈,何况李辛已死,他却仍然坚守不降,必有所图,只是未知他究竟图的是什么!”

刘修脸色一沉,道:“庞显昌已向父亲提出三个条件,言明若得应允,便即献城。”

刘信双眉一轩,忙问:“是哪三件事?”

展开全文

最新章节

为您推荐

小说排行

人气排行最新小说

点击查看更多

点击查看更多

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