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谣 连载

明谣

分类:历史军事 作者:骑蜗牛下江南 字数:5万字 标签:明谣,骑蜗牛下江南 更新:2023-08-20 23:25:17

终明一朝,无称臣不纳贡,朱由检自缢于煤山,全了他那句“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之誓。主角一朝魂回大明,眼看国将不国世道离乱,矢志厉兵秣马,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他能成功吗? ...

左灿甚至来不及细想究竟哪里出了问题,就被一阵人仰马嘶挤迫得眼冒金星找不着北。

“鞑子来了...鞑子来了....”

伴随着一阵激烈的嘶嚎惨呼,周围一片狼籍,草市上交易的蒙古人,汉人乱作一团惶惶如丧家之犬奔走哀嚎。

闪身拐进一个死角,左灿再没有半点力气,喘着粗气死狗般坐倒在一捆湿柴禾上,感受着屁股上渐渐扩大的湿痕,左灿眯着眼睛考思索着眼下的处境。

依稀昨晚喝了很多酒,在工业区的河边方便的时候一时不察没站稳栽了下去,转眼间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回想着刚刚那些人的衣着打扮,左灿只感觉脑袋被九头牛犁过一样.....

穿越了!

他不叫林烈,但这个叫林烈的倒霉孩子在刚刚那一阵人挤马踏中魂归天外,好死不死歪打正着出其不意的......左灿魂上林烈!没有快感,只有痛感!

世说人死好人会上天堂,坏人下地狱。左灿自诩算个好人了,可贼老天仍旧把他扔进了地狱,睁开眼看看外面的混乱,左灿只想把口水射进天眼里,再狠狠鸟一泡以表不服。

真好,崇祯四年。比地狱还不如些!

林烈,年十六,土生土长的榆林人。幼丧母,其父是榆林卫一个小校,去年随军去边外“赶马”,一去就再也没回来,至此,林烈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寻常靠着跟几个狐朋狗友偷鸡摸狗坑蒙拐骗为生,日子过得好不逍遥。由于生得白皙瘦弱,所以偷鸡摸狗也总是充当个望风看路的角色,诨号“兔儿”。

今日也是林烈来草市“踩点”来了,准备晚上跟哥儿几个干一票,弄几只鸡羊什么的垫垫肚子,毕竟哥儿几个两天没吃饭了,可惜事与愿违,碰上鞑子了,一通踩挤,兔儿哥饮恨西北了....

“咕.....”思虑间肚子很合时宜的发出了抗议声,林烈狠狠的搓了搓脸,这才晃悠悠站起来。

巷子外面喧闹还在持续,地上已经躺了很多尸体,林烈不敢看那些留着猪尾巴辫子、身上穿着摞满铜钉铠甲的鞑子。他们骑着大马张着大弓挥舞着手里长着铁刺的狼牙大棒,驱赶着那些被俘虏的百姓往草市外迅速撤离....

“嘘”,尖锐的哨音响起,那些鞑子更加加快了动作,手里的火枪毫不留情的向那些拖拖拉拉的百姓射击,一时间好多百姓被打中,肠穿肚烂血肉横飞。余下的那些惊慌失措的百姓四散奔逃。被俘虏的汉人百姓不得不被他们驱赶着往草市外快速离去,只留下满地的尸体。

浓烈的血腥气蔓延开来,林烈捂着鼻子闭着眼睛飞快的拐进一个小胡同。

“呕”,黄色的胆汁从口鼻间涌出来,林烈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顾不得擦掉嘴边的秽物,林烈以最快的速度冲向一间破旧的木屋.....

“野猪!开门,是我”,随着叽呀一声,林烈飞速的闪进屋子,顾不得众人打声招呼,连滚带爬的跑向水缸边,舀起一大瓢凉水就往下灌,一边灌一边猛锤自己的胃部。

“兔儿,你疯了?吐成这样?发生了什么?”一个壮得跟一头野猪一样的家伙开口问道。

“鞑,鞑子,鞑子来了,杀了好多人,还掳走了很多,草市子里全是死人...”林烈上气不接下气的回答道。

“杂碎,早不来晚不来,一开市那些杂碎就来了,哥儿几个要饿死了”毒狼恨恨的吐口口水说道。

屋子里一阵沉默。

加上林烈,屋子里共六个人,六个人六个孤儿。最大的毒狼今年二十二,大号叫马应武,早年跟人家打架斗狠被人弄掉了左耳。为了报复,把那个家伙双腿卸了,十足的狠角色。

老二大号叫叶伫,六个人里最能吃力气也最大。别看长得五大三粗,也是唯一一个“外地人”,老家河南的,小时候被人家拐卖到这边来的,脖子上有个小铜叶子做的铭牌,上面刻着“叶伫”,再加上人长的大只又能吃,得了个绰号叫野猪。

老三老四老五是三兄弟,世代祖传的赤贫户。本来有九个兄弟的,去年大旱加疫病,一家子差点被一锅端了,就剩三兄弟了。老三叫邱海,绰号毛狗,人精明干练,老四邱江老五叫邱河,三兄弟平日里焦不离孟很是团结。

至于老六,就是林烈了,也是这几个人里唯一一个读过点书的。人长的白净,细眉白面的,哥几个总嘲笑说他是大户人家养的“兔子”,就得了个这么个绰号。这年头长成林烈这样的可不容易,得益于他那个死鬼老爹在榆林卫有个小职,从小家境也比那哥儿几个强些,所以人虽然长得瘦,却也精实。

一开始林烈家里还有点存粮存款的,大概是老天不忍心看林烈过得太舒坦,派那五兄弟来偷钱偷粮,结果被逮了活的。林烈自己孤家寡人的,看那五个货也是可怜叭撒的,就干脆入了伙跟五人一起搅起了马勺。就说他那点钱粮哪够得上几人嚼叭的,没俩月就被几人吃个精光,到最后,祖宅都卖了换饭吃。

吃喝完,几人又没个正事,没饭吃了就又去偷。这不,今日草市开张,哥几个合计弄点饭钱,结果又出了这档子事。几人都两天没吃饭了,这可急眼了。

“官兵可有出城?”毒狼开口问道。

“只听见哨音。没见着官兵,那些疯狗抢完东西和人就跑了”林烈强忍着吐意回道。

没办法,见过二十一世纪的祥和,虽说也有新闻说哪里哪里有人被分尸了什么的,但比起上百人在眼前被杀,肠穿肚烂的碎了一地,这样的视觉和心理双重冲击,岂是那些打着马赛克的视频图片可以比拟的?

林烈抱着脑袋瑟缩发抖。只想菩萨能显灵,把自己送回那个平和的世界里,如果满天神佛能有一个说话算数的话。

“咱们出去看看。”毒狼显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看着林烈说道。

“老大,你饶了我吧。现在草市什么都没有了,就剩下一地死尸。”林烈一听毒狼说还要出去看看,整个人都快炸毛了。

“兔儿,我们两天没吃饭了,不想办法找吃的,我们会被饿死的”野猪显然是饿狠了,说话都有颤音了。

“我知道,可是我真的害怕,要去你们去,我留在家里看家”林烈是打定主意不出去了,开玩笑,那是好玩好吃的吗?

“我们几个说好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兔儿,老二会被饿死的,我们都会被饿死的,都这份上了,要死鸟朝天。我宁愿被鞑子捅死射死,也不愿意被活活饿死,一句话,你去不去?”

林烈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们几个什么时候说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句话的,这么有学问的话是这几个土鳖能想出来的吗?感受着前胸贴后背的清爽,林烈也知道没法推脱了。他真的快要饿死了。

见林烈起身,几人也不迟疑纷纷出门往草市方向去。

刚刚还人嚎马嘶的场景已然不复存在了。草市里除了一地死尸和断臂残肢之外,别无它物。大片的污血渗透到泥土里,映着夕阳折射成一片诡异的光芒。几人用布巾围住口鼻,沿着尸堆往鞑子撤退的方向慢慢前行,惊得一片蝇虫呼啸而起旋即又扑在那些尸体之上大快朵颐.....

林烈努力的平复住胸中的浊气,连平日里话最多最喜玩笑的毛狗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穿过尸堆,几人顾不上开口说话又是呕成一团。

半晌,几人才陆续停止了这种消耗身体机能的行为,一个个瘫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呼呼喘气,太恶劣了.....

“怎么办?沿路跟下去还是回家?”毛狗开口问道。

“跟下去,跟下去看看,天快黑了,看看他们在哪里扎营”毒狼提议道。

刚说完就得到几人的附和,林烈没有动弹,只躺在那里看天。

“兔儿”野猪喊了声。林烈仍然没有动弹。

“兔儿”老四喊了声,林烈还是没有动弹。

等毒狼准备上脚的时候,林烈一骨碌坐起来,捡了根枯枝在地上边划拉说道:“还有半个时辰天就黑了,他们带着那么多俘虏肯定走不远。按方向和脚程判断,他们极有可能在保宁附近扎营,跟上去看看。”

林烈知道,像这种大家都同意的活动,他是指定逃不开的,既然逃不开,所幸就跟他们一起跟上去看看。

“事不宜迟,我们走”毒狼见目标达成一致,再不犹疑,一马当先领着几人往保宁而去。

这里离保宁近二十里路,想来等他们到达,天应该也差不多黑了。

林烈的心口战鼓轰隆,凭他那点历史知识,当然知道鞑子对本朝的汉民来说意味着什么。相比于偷鸡摸狗这种小打小闹,尾随鞑子需要多大的勇气林烈深切体会到了。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像个痴汉,倒像给黄鼠狼拜年的鸡,有去无回还是有去有回只有天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他真的很饿,是真的很饿,饿的肚子里像火烧一样。

腰畔一把尺余长的匕首,是他唯一的依靠。匕首是他老爹赶马的战利品,锋利的匕仞泛着幽黑的光泽,光是看卖相,就知道是把好物件。毒狼眼热得不行,几次想要去耍耍林烈都没舍得给....

“今天说不得要靠你了,兄弟”林烈握着匕首喃喃道。

林烈并不是个胆小的人,但身体里另外一个灵魂真真切切是个没杀过鸡的废物。实际上九边重镇的汉人就没几个胆小的,民风也极其彪悍,试想敢和蒙古鞑子做交易,能怂到哪去?

天慢慢黑了,林烈回头看了眼那高耸的边墙和匍匐在城墙下临时搭建作为交易场所的草市棚子,狠狠的咽了口唾沫。紧了紧腰带,攒了攒匕首的套子,大步流星。

西北四月的夜依然呵气成霜,加上小冰河时代的影响,更见酷冷。

榆林镇,东起皇甫川堡,西及花马池,全程一千八百里。保宁堡就是榆林镇下辖的一个军屯堡,辖兵一千三百。朱重八创卫所制取寓兵于农、守屯结合之意。创立之初其实还是很不错的,但那时蓝玉徐达一众猛人把周边蛮子打得生活不能自理,再后来朱棣又揍了一遍,所以各军户大多有田有粮,生活也过得不赖。可惜自朱瞻基以后,各卫所官侵占军屯田地日益严重,役军户耕田如役牛马。所以很多军户就当了逃兵,当兵的逃了,空饷就应运而生了,军官们占着兵额吃着空饷霸着田地,就造成了卫所兵制的糜烂,这种糜烂发展到崇祯朝,已然是千疮百孔无药可医了。很多屯堡里有一千兵额,但实际只有几百号兵员。这些大头兵一边戍边,一边种田,还要忍受着军官的盘剥,试想下,饭都吃不饱,哪有战力可言?有的军官甚至为了吃空饷驱赶军户当逃兵,如此一番骚操作下来,堡内军官各个捞得盆满钵满,军户却各个食不果腹。所谓戍边,实已名存实亡。

林烈几人此时就在离保宁堡不远的一个小山头上的一座小庙里。庙里早就空空如也,连庙门都被人拆走了,屋子里满是蜘蛛网和鸟粪.....

许是鞑子忙着分配财物人口,又或是鞑子对汉人爆炸式的碾压心理,几人倒也没遇见鞑子斥候什么的。

越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

不同于后世的生活条件,此时的汉人百姓由于天灾人祸的袭扰,别说吃肉,就是裹腹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奢望,所以很多人都有患有夜盲症,一到天黑便目不视物。林烈几人倒没有这种情况,毕竟是靠偷抢为生的。

山头不大,一把勺子形直直的亘在原野上。西去六里第就是保宁堡了,榆林镇下辖三十九堡,保宁堡属中路十三堡之一。

天彻底黑了,山下鞑子的营帐里还是闹哄哄的,林烈几人大气不敢喘,抹黑往山脚下爬去.....

离鞑子营帐还有七八百米,几人哆哆嗦嗦的停止爬行。

“想办法偷一只羊,能行吗?”毒狼低声说道,刚说完几人肚子又是一阵咕咕叫...

林烈瞅了眼喧闹的营地,又看看眼前这条河。

“赶紧拿个主意,我不想冻死在这里”毒狼看着林烈催促道。

“野猪,用火箭射鞑子的草料堆尽最大可能制造混乱,我下河,你们四个掩护野猪,等最混乱的时候找机会下手,一旦得手马上往庙里撤退,谨记千万千万别暴露了,我们跑不过马的”

“这么冷的天你下河?再说你什么时候学会游水的?”毒狼质疑道。

林烈没空理会毒狼的质疑,一把捞过毛狗手上的硬木弓,趴在地上一步步往河边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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