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劫（1 / 2）
“嘶”....感受着冰冷的河水侵袭，林烈只觉得自己的一双脚一瞬间就木了，狠狠的咬了咬牙，一股血腥气在口腔弥漫开来。
顾不上牙齿碎了带来的痛感，林烈艰难的往下游走去，是的，他在河水里走路。因为太冷，林烈不敢一动不动的往下路漂，他只能让自己动起来好维持身体仅剩的一点热量....
鞑子的帐篷临河搭建，背靠着那座小山。所以林烈从上游借着堤岸缩着脑袋往下游走的时候，其实等于绕了个大弯。
营地里喧闹还在持续，借着营地里密集的火把光亮，林烈甚至能看到鞑子映在帐篷上的身影。
继续走了百米左右，林烈就闻到剧烈的羊骚味。简易的用竹子围建的羊圈里猪羊鸡有很多，都是今天抢的。还有几个汉人打扮的人在完善羊圈的搭建....
林烈缓缓往岸边靠近，由于靠近岸边河水越发的浅了，林烈只好趴在水里慢慢往岸边爬行....
谢天谢地，岸边总算有个落脚的干燥地带。稀稀索索的扒掉身上的衣衫鞋袜，拧干摊开。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就在林烈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变成冻干的时候，一列火光从营地对面升腾而起，尽管隔着这么远，林烈还是感受到一阵浓烟窜入口鼻，紧接着就是一阵敲锣打鼓人喊马嘶....
“晦气，还以为自己又要死了，没准又能回到那个工业区继续卖苦力...”林烈一阵气恼。
想归想，借着营地里激烈的吵闹声，林烈迅速的捡起还湿冷的衣衫胡乱往身上套上了事，狠狠的搓了搓自己僵硬的爪子，掏出火镰，哆哆嗦嗦的对着火石敲击几下，一粒火星便附上了浸润着松油的箭矢，鼓吹几下之后，一张弓，一簇火星便往羊圈里堆放的草堆激射而去.....
此时营地里一片混乱，夹着着满语汉语蒙语的人群鸡飞狗跳的往马舍而去，借着火光，林烈看到受惊吓的马群呼啸着挣脱缰绳四散奔逃，而羊圈这边，也开始燃起大火，猪啊鸡啊羊啊一时间奋力的往营地中间窜逃....大火撩天，浓烟滚滚。
巴里牙真今天很得意，此次掠边，正红旗出动了十五个牛录的人马。他所在的牛录被指派到榆林镇抢掠，本以为不会有太大的收获，毕竟榆林卫的汉人官兵都是硬骨头，往年掠边总是这个地方的收获不尽人意，还损失了不少人马。谁成想，正好碰上开草市，这可把巴里牙乐坏了，一通抢掠下来，弄了两千多只羊，一百七十多口猪，骡马一百四十多匹，还有六十多头牛。最重要的是，还抢了一千一百多个汉人。这些仅仅只是他这个牛录的收获，想想就乐翻了。人口不足一直是后金最大的问题。八旗子弟太珍贵了，这些抢来的人口会被补充到各旗，当牧奴做炮灰都是很好的选择。
“不知道代善主子会不会多赏我几个包衣奴才”巴里牙想道。
营帐外传来女子的哭嚎和勇士们的狂笑喝骂声，巴里牙知道这是勇士们在玩弄那些汉人女子。这没什么好指责的，常例罢了。
“叫他们动静小点，吵得老子心烦”巴里牙端起一个琉璃杯子呷口茶对亲兵吩咐道。
这些汉人女子真不识好歹，被我的勇士们玩弄了应该感觉到荣幸才是，死命的嚎丧个什么劲。眼看着明国气数将尽，流寇到处抢掠，北直隶都是满洲勇士们的猎场，听说很多明国百姓食不果腹，很多地方都已经到了人相食的地步了，路旁遗尸处处。这些该死的奴才，占着这么好的地方却吃不饱肚子，可怜我满洲勇士，要在深山野林里讨生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巴里牙心里忿忿。
酒足饭饱，巴里牙准备去相几个汉人女子侍寝，明日要跟其他几个牛录汇合了，不能耽搁太多时间了。
刚出门，马棚方向一阵耀眼的火光冲天而起.....
“马棚是哪个奴才照料的？为什么会起火？该死的东西，我要扒了他的皮，把他的血拿来灭火”巴里牙愤怒的吼道。
还未等亲兵查探究竟，剧烈的震动瞬息而至。
“快阻止那些马匹，别让它们冲撞营帐”巴里牙瞪着血红的眸子疯狂大叫。
可长生天放佛没有听到巴里牙的嘶吼，还没等他来的及指挥他的勇士们灭火梳拢马匹，羊圈方向也燃起烈焰，猪马牛羊们裹挟着无边的惊惧呼啸而来.....
林烈趁着混乱伏在马背上，他已经快要被风暴撕裂了。受惊的马疯狂的在黑暗里狂奔，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方向。那些该死的鞑子把马鞍卸掉了，而他又光着腚，只一会儿屁股就已经失去了知觉。
寒冷，饥饿，疼痛，恐惧......
“要死了吗？会不会又回到自己那个乱糟的工业区小窝？会不会又回到那个熟悉的工厂？会不会........”
时间放佛在四季轮换里游走了一遍，借着耀眼的火光，林烈看到很多人影被那些躁乱的牲口撞倒，被烈火凶狠的扑倒。很多汉人装扮的人影四散奔逃，很多留着猪尾巴的人影挥舞着手里的弯刀.....
得益于马尾巴绑着四只羊，马速渐渐慢了下来。顾不上看一眼那四只羊，林烈凭感觉驱马往破庙方向赶路，只希望那几个家伙安然无恙的在破庙里等他....
“兔儿怎么还没来，会不会出了意外”邱河喘着粗气说道，看来累得不轻。
“不、不会的，他，他.....”
“扑通”，没等野猪说句完，破庙外面传来一声闷响。
“谁，是谁”
“我”
“兔儿，是兔儿”，毒狼箭似的冲向庙外。
“拉我一把，别碰我屁股”林烈虚弱的说道。
毒狼搀着林烈进了破庙，还没等毒狼站稳，林烈便趴了下去。
山下大火还在燃烧，混乱还在持续。破庙里除了几人粗重的喘息声，再无半点声息。
“收获怎么样？”林烈艰难的问道。
“我们五个搞了两匹马，十三只羊”说话的是毛狗，声调一样的有气无力。
“一匹马，四只羊”林烈的回答言简意赅。
“收获不错，接下来怎么办？”
“马留下，老三老四老五把羊赶到曲老头那里，毒狼野猪和我留下”
“还留下来干嘛？一起回曲老头那里不行吗？”毛狗有些发急了。
“放心吧，这里暂时是安全的，鞑子估计要忙半宿，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便宜捡，叫曲老头把肉炖上...”林烈狠狠的咽了口口水说道。
十七只羊被活活拖死了六只，不过反正是拿来吃的，几人也就不计较这些了，按照林烈说的，三兄弟或赶着或拖着十余只羊离开了。
曲老头是个三十六七岁的老光棍，据他自己说的他当了二十年的守备兵，一个好赌好色的老油子，所以跟几人臭味相投，混在一起。
这时间换做是别人肯定进不了城了，但曲老头肯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