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种武器之追魂索 连载

七种武器之追魂索

分类:武侠修真 作者:午夜再见 字数:4万字 标签:七种武器之追魂索,午夜再见 更新:2023-12-13 19:03:29

这世上的杀手若要分类,只有两种,一类是“阎王”,一类是“其他”。五年前,一个神秘杀手,以一黑一白两条铁索为武器,横空出世。没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他的强大让整个江湖闻风丧胆。他会将 ...

01

杀手这个职业是何时诞生的,没人可以追溯到源头。但可以肯定,这是人类最古老的职业之一。

古往今来,关于杀手刺客的传说有很多,但当今江湖,若要将杀手分类,大概只有两种,一种是“阎王”,一种是其他。

阎王是当今江湖的第一杀手,与其他杀手不同,阎王实力强大,身份神秘,但做事却格外高调。

阎王在五年前横空出世,刚开始也不叫阎王。根本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没人知道他的来历,更没人见过他的样貌,但他要杀的人,从来没有活过十五天。

一般来说,杀手往往是隐藏在暗处,突施致命一击,所以才有“暗杀”一说。

但阎王不一样,阎王接到杀人的委托,会提前公布消息,让对方清楚自己成了刺杀目标。接着,在之后的十五天里,阎王会在某一天的三更时分,取走对方的性命。

无一例外,无一幸存。

应了那句“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过五时”,于是,“阎王”的名号响彻江湖。

阎王使用的兵器是两条铁索,一条墨黑,一条银白。铁索之下从无活口,就像催命的黑白无常,也有人将这两条铁索称为“追魂索”。

十八般兵器中,最难练的是软兵器,因为软兵器最复杂。

追魂索之所以令人闻风丧胆也在于它足够复杂,它有最精妙的变化,最丰富的攻防手段,最难判断的运动轨迹。一旦出手,便如无法摆脱的跗骨之蛆,敌人不死,杀招不止。

这是追魂索的可怕之处。

世间从来没有平空出现的山峰,江湖也从来没有突然崛起的高手。大多数人都认为阎王是某个成名已久的高手,在故意隐藏身份。阎王背后究竟是谁,江湖上一直都有猜测,被认为最有可能的人选,是曾经“百晓生兵器谱”排名第一位的天机老人的孙女——孙小红。

理由是孙小红使用的兵器是长鞭,这与追魂索很类似。而且,天机老人的武功和机关术天下第一,孙小红聪明绝顶,早就尽得天机老人的真传。参照阎王的强悍实力,用的又是软兵器,放眼整个江湖,好像还真就只有孙小红具备这样的特征。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理由,阎王对暮雨阁特别关照,偏偏孙小红与暮雨阁的交情非同一般。

整个江湖都知道,阎王只跟暮雨阁合作。想请阎王杀人,唯一的途径就是去暮雨阁下委托。一旦阎王接了委托,暮雨阁会应阎王的要求,派人在门外的告示牌上写下目标的名字,告知天下。

这块告示牌是阎王的专属,平日不会有其他用途。好事者甚至戏称这块告示牌就是阎王的“生死薄”。

阎王对暮雨阁这独一份的特殊,也确实容易让人联想到孙小红。

毕竟,连暮雨阁的那座号称“奇迹之阁”的“暮雨阁”,都是孙小红亲手修建的。

暮雨阁既是杀手组织的名字,也是一座阁楼。建于一片群山之中的主峰之上,位处悬崖峭壁的险要之地,高达九层十八丈,恢弘磅礴,直耸入云。

相传“暮雨阁”最初是座小阁楼,由于所处群山的位置独特,一年之中有雷雨的日子超过两百天。而且,大多都是白日里还艳阳当空,一到太阳西下的黄昏时间,风云突变,雷雨临头,直到次日天明才结束,“暮雨阁”因此得名。

暮雨阁第一任阁主沈迹,正是来到这里,借着阁楼之名,开创了“暮雨阁”。

几年后,与沈迹交情颇深的孙小红偶然到访,觉得小阁楼不够气派,决定为其建一座能名扬天下的阁楼。耗时三年,花费无数,这才就有了今日这座九层高阁。

暮雨阁不单外观雄伟,听闻孙小红还尽其毕生所能,在暮雨阁内设置无数机关,如有擅自闯入者,若不得其法,入阁必死。

暮雨阁建成之后,孙小红亲笔题下了那副江湖上广为流传的藏尾对联:

“闯江湖,留三分敬畏,岁月不饶英雄迟暮;看天地,去万里晴空,风雷乍现腾龙乱雨。”

孙小红和暮雨阁,也算一段江湖佳话。

从实力、武器以及对待暮雨阁的态度,揣测孙小红就是阎王,还真不算是空穴来风。不管这种推测准不准,总之,暮雨阁受益于阎王,并且让自己的江湖地位更加稳固了。

回看暮雨阁的历程,祖孙三代,三任阁主。

创建人沈迹是当时江湖上有数的顶尖高手,凭借自己的实力为暮雨阁打出名号,站稳脚跟。

沈迹有一个儿子沈沧和一个亲传弟子戚路远,两人都是青出于蓝的练武奇才。在沈迹离世后,沈沧接过暮雨阁,成为了第二任阁主,并得到了戚路远的全力辅佐。

此时的暮雨阁,双星闪耀,威震江湖。

尤其是武功更高一些的戚路远,在当时很多人甚至觉得,他就是“江湖第一高手”。即便放到现在,阎王虽然如日中天,依然还有不少人认为戚路远与阎王难分伯仲。

暮雨阁也在沈沧和戚路远的发展下,走上了“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的宝座。

或许是盛极必衰,好景不长。沈沧因突发恶疾而逝,沈沧的儿子沈忘川接手暮雨阁,也就是如今的第三任阁主。

沈忘川天资聪颖,本可以为暮雨阁再创新高。不曾想,沈忘川先天经脉受损,不能习武。这对于全凭武力在刀尖上谋生的暮雨阁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虽然戚路远还在,依然无人敢小看暮雨阁,但终究埋下了衰败的隐患。不得不说,阎王的出现不仅填补了沈沧的离开,还让暮雨阁的实力得到了增强,似乎又回到了双星交相辉印的时代。

阎王与暮雨阁紧密合作了五年,让人们似乎都可以预见暮雨阁下一个辉煌的十年,却在最近发生了一件不曾想,沈忘川先天经脉受损,不能习武。这对于全凭武力在刀尖上谋生的暮雨阁来说,是个致命的打击。虽然戚路远还在,依然无人敢小看暮雨阁,但终究埋下了衰败的隐患。不得不说,阎王的出现不仅填补了沈沧的离开,还让暮雨阁的实力得到了增强,似乎又回到了双星交相辉印的时代。

阎王与暮雨阁紧密合作了五年,让人们似乎都可以预见暮雨阁下一个辉煌的十年,却在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让整个江湖沸沸扬扬。

作为暮雨阁的王牌,值得阎王出手的目标不多。加上暮雨阁秉持谨慎的态度,能交到阎王手上的委托就愈发少了。暮雨阁门外的“生死簿”,已经很久没有写过名字了。

然而,十月十五日清晨,戚路远打开暮雨阁大门,面无表情地亲手在“生死薄”上,写下了三个字。

留下的这个名字,看过的人无不大惊失色,江湖像是炸开了锅一般,一片哗然。谁也不曾想到,追魂索再现江湖,要杀的竟然会是暮雨阁的现任阁主——沈忘川。

然而,此刻的沈忘川,却不知去向。

02

十二天前,十月初三。

乌云压顶,天色阴沉,一夜秋风起,人间尽凉意,一场大雨正在酝酿。

“常言江湖多风波,才教浪子总漂泊。溺亡多为善泳者,方知敬畏少不得......”

皮影戏老头唱得很卖力,也没能让步履匆忙的过往行人驻足片刻。略带沙哑的声音飘荡在秋风中,显得格外萧瑟。

老头正对着“周记羊肉火锅”的门口,这是家居于深巷里的苍蝇馆子。店不大,当下只有一个客人。

秋日需进补,羊肉最适宜。对于吃,沈忘川不会有丝毫马虎,沸腾的汤汁里,只要动作稍慢,羊肉就老了。所以,此刻的沈忘川全神贯注地盯着火锅,仿佛那就是全世界,完全没有理会秦观楚的到来。

秦观楚在对面坐下,静静地看着沈忘川吃得一脸笑容,满嘴流油。

沈忘川那种发自内心的那种满足,让秦观楚莫名地产生了一个困惑,就沈忘川这样不会武功的人,又背负着家族的命运,他每天还能过得无忧无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等到沈忘川咽下最后一片羊肉,秦观楚才缓缓开口道:“没想到堂堂暮雨阁的主人,也会来这种地方。”

沈忘川端起身前的酒杯一口干尽,才惬意地说道:“不是只有知名的酒楼才有美食,就像江湖上不是只有那些如雷贯耳的人才厉害,比如秦兄就是个例子。”

秦观楚有点想笑:“沈公子千万别当我是井底之蛙,你把我约过来,不会是有什么捧杀我的阴谋吧。”

沈忘川哈哈大笑:“有时候我在想,坐井观天的蛙,不知道天有多大。那如果坐井里的不是蛙,而是一条龙,那坐井观天的龙,会不会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

秦观楚无奈地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道:“其实沈公子出现在这里,才是我最意外的。江湖上谁都知道你不会武功,也从不踏出暮雨阁半步。暮雨阁里机关重重,再加上你那戚师伯,天下还真没什么人动得了你。

不过,一旦你独自走出暮雨阁的消息被传开了,恐怕半座江湖的人,都要来杀你。毕竟,十件花钱买命的事,可能八件都经手暮雨阁,多少人活着就为了报仇。”

沈忘川笑道:“那还不是承蒙江湖朋友们看得起,愿意照顾暮雨阁的生意。不过,你的话只对了一半。半个江湖的人想杀我是真的,但不是因为仇恨。谁不知道我暮雨阁只是个中间人,想杀我只是因为我知道的太多。”

秦观楚想了想,觉得沈忘川说的,很有几分道理。

其实暮雨阁的运作,跟创建之初已经大不一样了,也跟其他的杀手组织完全不同。

暮雨阁不蓄养杀手,也不安排自己的人充当杀手。暮雨阁接到杀人的委托后,会动用自己的资源,在江湖上物色合适的人选。暮雨阁选的人,可能是职业杀手,也可能不是,总之暮雨阁有办法让对方接受委托,并完成委托。

这就是暮雨阁的本事。而且,因为杀手人选的不确定性,在某种程度上,让杀手更有隐蔽性,甚至让效率变得更高。

永远都有人为了利益,想要杀人。也永远有人为了利益,可以帮人杀人。雇凶杀人,买卖双方的需求原本单纯又清晰,却同样因为利益纠葛,让双方的关系变得复杂又微妙。

而暮雨阁这样一个第三方的存在,就像两者之间的协调人,让事情变得简单。想找谁帮你杀人,如果有人选,暮雨阁可以帮你联系。没人选,暮雨阁也可以帮你找人。最重要的是,双方不见面,相互也不知道彼此。

并且暮雨阁有一条铁打的规矩,绝对不能泄露委托的信息,这也是暮雨阁能用这种方式做到今天的重要原因。

运作的变化,是在第二任阁主沈沧手上开始的。在沈沧确定沈忘川无法习武,而自己又染病之后,做出的决定。在沈沧看来,如果自身不能保持强大,用这样的方式,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免暮雨阁站在仇恨的正对面。同时,沈沧也希望通过这样,减轻戚路远的压力,让戚路远可以将更多的精力留在暮雨阁,留在保护沈忘川身上。

毕竟,杀人的背后,总有一些人们无法想象的人性的扭曲和阴暗。这些江湖人不知道的隐秘,只有作为受托方的暮雨阁知道。

江湖盛传暮雨阁有一本《隐密录》,详细记录了每一个委托的细节。目的原本是为了找到最合适的杀手人选,制定最完善的刺杀计划,以便顺利的完成委托。

但这样的记录,反过来也可以成为把柄。做贼的永远心虚,更何况是杀人的。不管暮雨阁怎样守口如瓶,嘴再严都比不过死人。如果有杀掉沈忘川的机会,太多人都不会放过。

里面的道理很简单,沈忘川一点,秦观楚就懂。

话说到这,沈忘川也就开门见山了:“我想出去转一转,玩一趟。我想要你保护我到本月三十。”

“啊?”秦观楚有点错愕。

“很奇怪吗?”沈忘川问道:“你是不是镖师?”

“是。”

“你是不是只出人身镖?”

“是。”

“我是不是人?”

“......是,但是,你为什么选我?”秦观楚很疑惑。

“因为你厉害啊。”

“我们很熟?”

“初次见面。”

“那你凭什么觉得我厉害?”

沈忘川笑眯眯地看着秦观楚,说道:“我没觉得你厉害,是别人告诉我,你厉害。”

秦观楚懵了:“谁?”

沈忘川笑道:“保护人的水平高不高,谁最有发言权?”

秦观楚不语,沈忘川顿了一下,接着说:“当然是杀手啊!我问了跟暮雨阁合作的最顶尖的十个杀手,里面有两个提到了你。”

秦观楚皱着眉:“也不多啊。”

沈忘川点点头:“是不多,但够了。而且你进江湖的时间最短,面最生。其他几个被提到的,名气太大了。”

“名气大不是好事吗?”

沈忘川无奈道:“也不全是好事。名气太大,走到哪,别人都知道是在保护人,我怕别人好奇,把我害死。”

秦观楚有种不真实的感觉:“给暮雨阁做保镖?猫为老鼠提供保护,还有比这更扯的事?”

沈忘川倒是淡定:“没有江湖恩怨,没有我们,你们哪来的生意?我都没说什么,你一个挡财路的瞻前顾后。”

沈忘川又看了看秦观楚,说道:“听说你是铁笛仙李遥的徒弟?”

秦观楚点了点头。

现在知道李遥的人不多了,曾经也是个小有名气的镖师,专走人身镖。已经在江湖上消声觅迹了十几年。

沈忘川把身子往秦观楚面前凑了凑,神神秘秘地说道:“那你一定对吹奏笛子颇有心得,有本《八仙调》你应该听说过,相传是八仙之一,韩湘子创的笛谱。恰巧,这本笛谱就收藏在暮雨阁。你只要保护我,酬劳你随意开,我绝不还价,再额外添上这本《八仙调》。”

秦观楚叹了口气:“看来是拒绝不了,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沈忘川哈哈一笑:“放心,没你想的那么难。你可以尽力而为,也可以量力而为。”

秦观楚无奈道:“那先说好,我只保护,不杀人。”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沈忘川爽快答应,然后拿起酒壶,招呼着秦观楚:“来来,喝一杯,一路顺风。”

秦观楚摆手道:“喝酒误事,出镖不喝酒。”

“好好,不喝酒,那就试试这里的卤肥肠,也是一绝。”沈忘川连连摆手,顺便招呼店家:“再来一盘卤肥肠。”

客人加菜,店家回应自然热情:“剩的也不多,公子干脆都拿去,估计也没什么客人了。这鬼天气,想来的人也来不了。”

沈忘川笑道:“确是鬼天气,想来的来不了,想走的也走不掉啊。”

秦观楚敲着桌子,慢悠悠地说道:“江湖不由己,来去不由人。沈公子想走,恐怕不是因为天气。”

沈忘川道:“那是为什么?”

秦观楚指了指门外街对面,正在摆弄皮影戏的老头:“看到那个瞎子没?”

沈忘川吃惊道:“能演皮影戏的瞎子可不多。”

秦观楚笑道:“我知道的,整个江湖仅有一个。你再看这出三英战吕布,一人单手控制四个角色。能这么灵活地操纵十二根皮偶杆,估计手掌的每一块肌肉都是可以活动的。”

沈忘川连连点头:“若不是练了四十年以上的幽冥鬼爪,估计都达不到这种程度。”

秦观楚问道:“听说幽冥鬼爪不但是种武功,也是一种兵器。五个指尖套上八寸长,细如竹枝的玄铁锋刃,可以削金断玉。”

沈忘川笑道:“能削金断玉,也能抽丝剥茧,还能抽筋剥皮。江湖上,练到这个程度的,只有夜游翁。”

沈忘川一仰脖子,又喝了杯酒,说道:“你看到三英战吕布的这套皮偶了吗?听说夜游翁取了潇湘刀客和雪原三仙的天灵盖上的头顶皮,也做了一套一模一样的。”

秦观楚道:“这件事传遍了整个江湖。”

沈忘川夹起一大块肥肠塞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那你可能不知道,剥皮的时候人还活着。”

秦观楚沉声道:“是个狠人。”

沈忘川放下筷子,说道:“比这更狠的是,只要被夜游翁盯上,注定不死不休。他在雪地趴了六天,四次伏击雪原三仙,每次都身负重伤才撤离,却略作休整就再战。过程中,夜游翁挨了五剑,断了两条肋骨,却依然活到到了最后。”

秦观楚满脸震惊:“这你都知道?”

沈忘川叹了口气:“江湖上发生的事,没人比我知道的内情更多。”

秦观楚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沈公子,我还是大意了,没细想。刚才的约定能不能不算数?”

沈忘川白了秦观楚一眼:“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你我的生意里,最大的规矩就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秦观楚咬了咬牙:“那行,不过得加钱。”

沈忘川差点被噎到,一拍桌子,说道:“你开什么玩笑,加钱还商量?我说不还价,你当耳边风呢!”

外面的戏没完了,沈忘川的酒已经空了,该来的始终躲不过。

当沈忘川和秦观楚走出火锅店时,夜幕已至,星月无光。漆黑的小巷中,只有皮影戏的白幕后面,摇曳着微弱的烛火,照着三步以内一片昏黄,也照在沈忘川和秦观楚的身上。

“插标卖首青龙刀,探囊取物丈八矛。眼花缭乱双股剑,不及无敌吕奉先。”夜游翁眯着眼,唱完戏曲最后一句,烛火忽灭,伸手不见五指,一阵风动。

秦观楚也动了,一把铁笛滑入手中,身姿飘逸灵动。沈忘川感到自己被拉着转了好几圈,但那股巨力牵引着他始终站在秦观楚身后。脸颊两侧不停有气流划过,耳边一阵金石撞击的细密声响,时不时冒出几道一闪即逝的火花。

夜游翁心中一阵惊骇,五指之上的细长钩刺,破空之声本就微不可闻,融入秋风之中更是难以察觉。刹那之间,他没有留手,五指拨动,攻势绵长如浪如潮。划向沈忘川咽喉十一次,点刺神庭穴七次,天突穴九次,尽被挡下,五根钩刺已去其三。

两人分开,各自站立。秦观楚将铁笛端至嘴边,不知是泄愤还是为自己鼓劲,猛然吹出一个尖锐的笛音,震得沈忘川鼓膜生疼,不禁双手捂住耳朵。

吹完后,秦观楚一手握笛,一手负于身后,淡淡地对夜游翁说道:“你是过不了我的。”

黑暗中,夜游翁沉默得如同一块石头。

“打下去恐怕也难分胜负,要不算个平手,就此作罢,如何?”秦观楚小心问道。

依然没有回答,但夜游翁却已消失不见,就像溶进了茫茫的夜色中。

沈忘川瞪大双眼,一脸惊讶,吃惊的不是秦观楚挡下了夜游翁,而是夜游翁居然走了。

沈忘川不可置信地问道:“不是不死不休吗,就这么走了?”

秦观楚看了看沈忘川,说道:“侥幸而已,刚好我克制他。一个瞎子,耳朵就是他的眼睛,比一般人要敏感得多。刚才的那声笛音,连你都受不了,夜游翁受的影响只会更大,没个一时半会别想恢复如常。交手双方若是水平旗鼓相当,任何一点细微的偏差都会左右胜负。夜游翁是狠,又不是傻。”

沈忘川沉默了,秦观楚也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段,秦观楚突然地问道:“你沈忘川是出了名的小心谨慎,从不轻易踏出暮雨阁,这次竟然外出一个月,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秦观楚看向沈忘川的眼睛格外亮,沈忘川笑了笑,说道:“有人通过‘暮雨阁‘,向‘阎王’下了委托,要杀的那个人是我。”

秦观楚一脸的不可置信,就跟见了鬼一样:“你是说,有人请‘阎王’杀你?”

沈忘川点了点头。

秦观楚又问道:“是江湖都知道的,那个只跟你们合作,只在暮雨阁接委托的阎王?”

沈忘川又点了点头。

秦观楚接着问道:“然后,你就把这个委托给了阎王?”

“必须要给。”沈忘川答道,神情自然,语气轻松,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秦观楚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沈忘川,你是不是哪里想不开,想死但又没有勇气自我了结?”

客人加菜,店家回应自然热情:“剩的也不多,公子干脆都拿去,估计也没什么客人了。这鬼天气,想来的人也来不了。”

沈忘川笑道:“确是鬼天气,想来的来不了,想走的也走不掉啊。”

秦观楚敲着桌子,慢悠悠地说道:“江湖不由己,来去不由人。沈公子想走,恐怕不是因为天气。”

沈忘川道:“那是为什么?”

秦观楚指了指门外街对面,正在摆弄皮影戏的老头:“看到那个瞎子没?”

沈忘川吃惊道:“能演皮影戏的瞎子可不多。”

秦观楚笑道:“我知道的,整个江湖仅有一个。你再看这出三英战吕布,一人单手控制四个角色。能这么灵活地操纵十二根皮偶杆,估计手掌的每一块肌肉都是可以活动的。”

沈忘川连连点头:“若不是练了四十年以上的幽冥鬼爪,估计都达不到这种程度。”

秦观楚问道:“听说幽冥鬼爪不但是种武功,也是一种兵器。五个指尖套上八寸长,细如竹枝的玄铁锋刃,可以削金断玉。”

沈忘川笑道:“能削金断玉,也能抽丝剥茧,还能抽筋剥皮。江湖上,练到这个程度的,只有夜游翁。”

沈忘川一仰脖子,又喝了杯酒,说道:“你看到三英战吕布的这套皮偶了吗?听说夜游翁取了潇湘刀客和雪原三仙的天灵盖上的头顶皮,也做了一套一模一样的。”

秦观楚道:“这件事传遍了整个江湖。”

沈忘川夹起一大块肥肠塞进嘴里,嚼得津津有味:“那你可能不知道,剥皮的时候人还活着。”

秦观楚沉声道:“是个狠人。”

沈忘川放下筷子,说道:“比这更狠的是,只要被夜游翁盯上,注定不死不休。他在雪地趴了六天,四次伏击雪原三仙,每次都身负重伤才撤离,却略作休整就再战。过程中,夜游翁挨了五剑,断了两条肋骨,却依然活到到了最后。”

秦观楚满脸震惊:“这你都知道?”

沈忘川叹了口气:“江湖上发生的事,没人比我知道的内情更多。”

秦观楚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沈公子,我还是大意了,没细想。刚才的约定能不能不算数?”

沈忘川白了秦观楚一眼:“国有国法,行有行规,你我的生意里,最大的规矩就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秦观楚咬了咬牙:“那行,不过得加钱。”

沈忘川差点被噎到,一拍桌子,说道:“你开什么玩笑,加钱还商量?我说不还价,你当耳边风呢!”

外面的戏没完了,沈忘川的酒已经空了,该来的始终躲不过。

当沈忘川和秦观楚走出火锅店时,夜幕已至,星月无光。漆黑的小巷中,只有皮影戏的白幕后面,摇曳着微弱的烛火,照着三步以内一片昏黄,也照在沈忘川和秦观楚的身上。

“插标卖首青龙刀,探囊取物丈八矛。眼花缭乱双股剑,不及无敌吕奉先。”夜游翁眯着眼,唱完戏曲最后一句,烛火忽灭,伸手不见五指,一阵风动。

秦观楚也动了,一把铁笛滑入手中,身姿飘逸灵动。沈忘川感到自己被拉着转了好几圈,但那股巨力牵引着他始终站在秦观楚身后。脸颊两侧不停有气流划过,耳边一阵金石撞击的细密声响,时不时冒出几道一闪即逝的火花。

夜游翁心中一阵惊骇,五指之上的细长钩刺,破空之声本就微不可闻,融入秋风之中更是难以察觉。刹那之间,他没有留手,五指拨动,攻势绵长如浪如潮。划向沈忘川咽喉十一次,点刺神庭穴七次,天突穴九次,尽被挡下,五根钩刺已去其三。

两人分开,各自站立。秦观楚将铁笛端至嘴边,不知是泄愤还是为自己鼓劲,猛然吹出一个尖锐的笛音,震得沈忘川鼓膜生疼,不禁双手捂住耳朵。

吹完后,秦观楚一手握笛,一手负于身后,淡淡地对夜游翁说道:“你是过不了我的。”

黑暗中,夜游翁沉默得如同一块石头。

“打下去恐怕也难分胜负,要不算个平手,就此作罢,如何?”秦观楚小心问道。

依然没有回答,但夜游翁却已消失不见,就像溶进了茫茫的夜色中。

沈忘川瞪大双眼,一脸惊讶,吃惊的不是秦观楚挡下了夜游翁,而是夜游翁居然走了。

沈忘川不可置信地问道:“不是不死不休吗,就这么走了?”

秦观楚看了看沈忘川,说道:“侥幸而已,刚好我克制他。一个瞎子,耳朵就是他的眼睛,比一般人要敏感得多。刚才的那声笛音,连你都受不了,夜游翁受的影响只会更大,没个一时半会别想恢复如常。交手双方若是水平旗鼓相当,任何一点细微的偏差都会左右胜负。夜游翁是狠,又不是傻。”

沈忘川沉默了,秦观楚也不再说话。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段,秦观楚突然地问道:“你沈忘川是出了名的小心谨慎,从不轻易踏出暮雨阁,这次竟然外出一个月,你能不能老实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黑暗中,秦观楚看向沈忘川的眼睛格外亮,沈忘川笑了笑,说道:“有人通过‘暮雨阁‘,向‘阎王’下了委托,要杀的那个人是我。”

秦观楚一脸的不可置信,就跟见了鬼一样:“你是说,有人请‘阎王’杀你?”

沈忘川点了点头。

秦观楚又问道:“是江湖都知道的,那个只跟你们合作,只在暮雨阁接委托的阎王?”

沈忘川又点了点头。

秦观楚接着问道:“然后,你就把这个委托给了阎王?”

“必须要给。”沈忘川答道,神情自然,语气轻松,就像在说别人的事。

秦观楚顿时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沈忘川,你是不是哪里想不开,想死但又没有勇气自我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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