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风告别 连载

与风告别

分类:玄幻奇幻 作者:南有矮房 字数:4万字 标签:与风告别,南有矮房 更新:2024-05-11 16:0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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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路上落下细细雨丝,一双白皙的脚丫从灰绿色蓑衣中伸出来踩青石板上,脚丫的主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步入林中烟雨,行于官道的路沿上。官道之上行人稀疏,归功于闽南之地的丘峦连绵,山高人稀。两旁偶见山林,然而更多是连绵不绝的梯田与稀疏分布的土楼。

“宁姑娘!”听到有人呼唤自己,脚丫的主人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只见官道的青石板沿路上,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从身后快步走近:“宁姑娘是要去哪里?”脚丫的主人嘟囔着嘴,径直走开不做理会。

“宁姑娘别见外,方才未来得及在客栈向姑娘自荐,在下范秀,方才听茶摊的伙计称呼姑娘为宁姑娘,这才知道姑娘贵姓。”斗笠男一路紧跟:“在下听闻宁姑娘认识一位武艺高强的客栈老板娘,可否劳烦姑娘……”细细雨丝落在二人的斗笠与蓑衣上,落在青石板路旁葱绿的梯田上,的但脚丫的主人没有减慢丝毫步伐。

“宁姑娘!”范秀追上脚丫的主人,脚丫的主人回过头去瞪了范秀一眼。

“别跟着我!”宁云对范秀大喊道,最后落眼在范秀脚上的草鞋上:“你——你为什么穿着草鞋?”

“雨天路滑,若是我像姑娘一样光着脚不知道得摔多少跤啊!”

“你——”脚丫的主人不知为何怒指范秀:“好——那你别跟着我。”说完径直转身离开

“等一下!”

“别跟着——”脚丫的主人话未说完,只见范秀一把撩起她头上的斗笠,大手一挥飞出天际,斗笠在细雨中飞旋如摇摇欲坠的飞燕。

“你干嘛啊!”她大喊,雨丝不断落在她的脑袋上,她急忙抬手挡雨,可范秀不慌不忙,抬手一扬接下在空中飞旋一圈又飞回来的斗笠,替她戴回头上。

“你!”她扬起拳头,又忌惮着范秀与自己尚未相熟,不好发作,索性憋着气转身抢一步离开,却突然脚底一滑,屁股朝地摔在青石板上。

“哈哈……”范秀努力憋笑,脚丫的主人气到满脸通红,随即被范秀扶起,“光着脚走路未免有些危险……”“要你管……”她嘟囔着:“阿娘新编的草鞋被水车冲走了,回去阿娘又要叨我了。”

“哈哈哈哈哈”范秀不免嘲笑起来,脚丫的主人气急败坏抄起拳头抡向范秀,范秀抬手挡下:“在下可为姑娘做一双草鞋。”

“你?”

“当然,在下的草鞋便是在下亲手编的”范秀说道:“宁姑娘不如在这里歇息片刻,在下先去取一些苇草——”正说着,一匹黑马沿着官道快奔而来,范秀抬头望去,这一刻那黑马上黑衣骑手脸上的面纱骤然飘落,一张清秀的脸庞显露,眉宇之间的妙曼流露出来,雨丝洒落,如同盈盈溪水倒映的光辉。恍惚间那骑手已然远去,那脚丫的主人扯了几下范秀的衣角,后者才回过神来。

“你方才说给编草鞋,还作不作数?”脚丫的主人问道。

“自然作数。”范秀边说边蹲下身:“先看看姑娘你的脚多大吧”说着摸向小姑娘的脚丫,可触碰到的那一瞬间,小姑娘却大喊一声,一脚把范秀踹倒

“不好意思,不习惯有男人碰我的脚。”小姑娘扮作无辜地说道,很难让人相信不是故意的。

“你——”范秀憋着气起身:“那我便不再缠着姑娘,有缘再会!”范秀说完转身正欲离开,可那小姑娘却拉住他:“哎——慢着——你不是在找一个武艺高强的客栈老板娘吗?”

“你认识?”

“说什么笑话!我风姑姑便是!”

“你风姑姑?”范秀回过神:“可否带路?”

“草鞋?”

“好好好——做给你——”

“你先做——”正在两人对话拉扯之际,一匹快马沿着官道迎面而来,范秀不自觉地看向那骑手——一身红衣包裹着的面具人——那面具下的眼睛仅盯了范秀一眼,只消一眼,范秀突感一个巨大的黑洞从天而降将自己吞噬,从心底滋生的莫名恐惧令他全身战栗,压迫得人无法呼吸,恍惚之际,而快马飞奔而去,范秀捂着胸口却难以压抑那鼓点般强劲的心跳。

“那是谁?”小姑娘从范秀身后探出头来。

“不知道是什么怪物。”范秀突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快感,看着那怪物远去的方向,范秀喃喃道:“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客栈的青色门幡被掀开,黑衣女子捂着手臂上的伤口冲进客栈,踉踉跄跄的身姿甚至将客栈的桌椅掀翻,坐在客栈里黑衣人们纷纷起身接应

“怪物!”黑衣女子大喊道,不断催促其他黑衣人:“快走!那怪物马上就追过来了!”

“什么怪物?”余下的黑衣人疑惑不解。

“穿红色衣服的怪物,一连杀了我们几十号人。”黑衣女子哭喊道:“它马上就追过来了——”黑衣女子推攮其他黑衣人:“快走!”

“几位客官想走?可否先把账结一下。”客栈的老板娘悄然出现在众人身后,一黑衣人闻言,掏出些许碎银,老板娘接过碎银,但那黑衣女子却一把抓起老板娘的手:“这是什么?”老板娘快速抽回手:“你这姑娘倒有些毛躁。”

“我看到了,左手,无名指,黑痣。”黑衣女子说道:“你就是她,对吧?”接着转身看向其他黑衣人:“你们倒是挺会选接头的地方。”黑衣人们闻言面面相窥。

“我是谁跟你有关系吗?”老板娘:“几位客官若是无事就请离开吧。”黑衣人们闻言正欲离开,可黑衣女子却大喊:“不行!哪都不能去!那怪物很快能就追上我们,届时我们必死无疑,更别说把信送出去。”黑衣女子看向老板娘:“待着这里,还有一线生机。”

“你这姑娘好一招驱虎吞狼之计。”老板娘皱起眉头:“可我今日也有一个故人之约,你们这些小辈赖着不走,很烦人。”

“前辈!”黑衣女子诚恳地说道:“前辈曾名动天下,以侠为名,女中豪杰,天下又有何人不知前辈之名?像我们这些后辈又有哪个不是对前辈仰慕已久?前辈怎能见死不救呢?”

“可你们是朝廷的人吧?”

“是——”黑衣女子犹豫了一下,自我介绍道:“骁骑府八门——亥门都尉姜月”

“我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朝廷的走狗。”

“前辈!”姜月突然心头一颤:“还请前辈与我借一步说话。”

“噢?”

“难道前辈还怕我一介小辈不成?况且我还带着伤——”姜月边说边说边展示左臂上那长得吓人的刀伤,老板娘迟疑了片刻,说道:“你且随我来后厨,我为你寻些金疮药。”两人步入后厨,老板娘示意客栈的伙计们回避,随即找出金疮药,问道:“你想说什么?”

“天子密令,要召回那个男人。”姜月说道。

“跟我有关系吗?”

“我说的是岳,岳大人。”老板娘显然听到这个名字陷入迟疑,随即说道:“那又如何,他既已投身于朝廷,又与我何干?”

“可那个追杀我们的怪物便是为他而来,那个怪物似乎对岳大人很感兴趣,又或者说,那个怪物是对武功高强的人很感兴趣——啊——”敷料盖上伤口,刺得姜月大叫一声,外头的黑衣人瞬间躁动起来,姜月又大喊了一声“我没事!”方才平息外头的动静。

“我并非朝廷之人。”姜月悄声说道:“定天寺听说过吗?。”老板娘听闻眉头一紧:“定天寺?可你看上去也不像个出家人”

“定天寺并非寻常寺庙——”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声巨响,老板娘正欲出门查看却被姜月拉住:“前辈莫去!那怪物邪门得很,莫与其纠缠!我会安排人带你去定天寺。”姜月看向后厨的窗。

“外面还有我的客栈伙计,也有你的同僚,你却要我一走了之?你莫非很擅长莫名其妙地离开?”

“前辈,牺牲在所难免,但不要忘记我们身上肩负的使命。”

“使命吗?如果我也只在乎你口中的使命,那我恐怕就不会帮你了吧?”老板娘包扎好姜月的伤口,她微微一笑,走出后厨。

“这么热闹?”门幡飘动,范秀走进客栈,只见一个身材魁梧、花白的胡子与头发连成一片的男人已将一片黑衣人放倒,而客栈的伙计拿着菜刀紧张地戒备着。这一刻众人看向范秀,范秀讪讪说道:“要不我改日再来?”却见那魁梧男人伸出大手抓向范秀,范秀连忙后退,一路退到客栈外,而这时四面八方涌出十几个头戴白布身披护甲的倭兵将范秀团团围住,后者四处张望,才找到宁云——正在被两个倭兵挟持。

“范秀!”宁云大声呼救,可那十几个倭兵已然拔刀向范秀砍去,范秀连忙抽出腰间长剑,那一瞬间似乎变得漫长,瞪大着眼睛的宁云看到了范秀在一秒钟内挥出的数百次斩击,无数道破空白线交织之下,倭兵们倒在血泊中,“十载京华——”范秀喃喃道,挥剑甩开剑上的血渍,提剑向挟持宁云的倭兵走去。

“能听到人话吗,听懂了就赶紧放开她——”范秀缓缓向倭兵走近,可那魁梧男人突然出现挡在范秀身前,他神态傲慢地俯视着范秀,一股强横的压迫感迎面而来,那一瞬间范秀眼中划过一丝杀意,可不待他出手,一记气流汇聚的冲击波将魁梧男人当场轰飞,只见老板娘缓缓走出客栈,对魁梧男人说道:“二师兄?你的出现的方式总是令我意外啊。”

“哈哈哈哈哈——”魁梧男人从地上坐起:“意外?师妹莫不是忘了你我之约?”

“忘记倒是不敢——”老板娘随手运功出掌,两个挟持宁云的倭兵被瞬间击飞,她故作语气轻松地说道:“师兄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在蓬莱岛上,也曾遭受倭兵的袭扰,那时候师兄你说你会杀光所有倭兵,绝不会让倭兵伤害我分毫。”那魁梧男人闻言沉默了片刻,起身说道:“师妹,忘掉那样的话吧。”

“是吗?”老板娘一个45度抬头仰望天空,说道:“可就是因为有那样的话,我当初才饶你一命啊,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吧,可又或许我不该后悔,我饶了那个说要永远保护我的二师兄的性命,现在我要亲手杀掉背叛蓬莱岛的孽障。”

“居然伤感起来了!”范秀惊叹道。

“云儿,快——”老板娘正欲催促宁云离开,可目光却落在了宁云的光脚丫:“云儿你怎么不穿鞋?”

“他——”宁云指向范秀:“他说他会编草鞋给我!”

“啊?”答非所问的无厘头回答令老板娘一时不解:“总之你快走,那位小兄弟快带云儿走!”老板娘大喊道,范秀立刻扛起宁云跑开。

“过多的牵挂只会拖累你出招。”魁梧男人淡淡说道:“师妹,你看上去老了。”

“闭嘴!你才老了你都老成老太公了!”老板娘听后更加凶狠地骂道:“多说无益,看招!”而这一瞬间时间的流动似乎骤然变慢,落下的飘飘雨丝近乎静止,周围的空气骤然压缩连老板娘的声音都难以传递,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操作气流不断汇聚到老板娘身上,尚未走远的范秀正想回头望去,却一时感到呼吸困难,仿佛周围的空气已被尽数抽走。

“快走!”被扛在肩上的宁云大喊道,范秀只得扛着宁云冲进客栈,却看到那十几个黑衣人已然倒在血泊中,而就在范秀进门的那一刻,红衣面具人正好撕破了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胸膛,那双面具之下的眼睛突然看向范秀,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范秀突然回想起了这份恐惧的来源——那双眼睛与其说是深林之中嘶吼的野兽,不如说更像是拟人形态的妖物——那一份从心底滋生的不可名状的恐惧。

正在范秀惊慌之际,红衣面具人随手抛下那残破了黑衣人的身躯,而从后厨跑出来的姜月正好目睹了这一幕,她第一时间掏出手铳,扣动扳机开火一气呵成,可那怪物以极快的速度一个俯身躲开这一枪,随即向姜月扑去,千钧一发之际,范秀只身上前,抽剑一斩将那红衣怪物逼退,后者后退几步,扭动着脑袋打量起范秀,那双面具后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范秀,诡异而恐怖。

“你们先走。”范秀催促道,可宁云却颤颤巍巍不知所措,姜月则毫不迟疑地转身跑进后厨,下一秒又折返出来一把抓起宁云的手:“走!”两人一同跑进后厨,那怪物正欲追上却被范秀提剑拦下:“别太冷淡啊,稍微陪我玩一下吧。”可那怪物似乎别不在意范秀,以极快的速度将范秀一掌轰飞出客栈,范秀在地上滚了几圈才起身,随即又被一股滚烫的热浪掀翻,再度起身望去,只见客栈之外的两人正打得难舍难分,无数道气流汇集到老板娘的双掌又轰向魁梧男人,魁梧男人全身通红,双掌展开,范秀只感觉另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搅动空气,周围的空气变得躁动且灼热,这股灼热的气场展开,挡下了老板娘轰出的气流,再见男人飞身上前一掌劈向老板娘,老板娘立即挥掌画圈,轰出一道龙卷风气流搅乱男人的身姿,紧接着轰出一掌将男人轰飞,可男人有周身气功护体,似无大碍地落地,再度摆出架势。

“小鬼,你是何人?”男人突然凝视起范秀。

“犬子令师兄见笑。”老板娘抢一步作答,听得范秀脑袋发蒙。

“你当我傻吗?我分明听见你喊那小子小兄弟!”

“你是聋吗?那分明叫是萧琼笛,犬子萧琼笛——”老板娘讥笑道:“但是我何必跟一个死人废话呢?”

“你真要杀我?你快说那孩子的爹是谁!”魁梧男人一时有些气急败坏。

“我何时说过假话?况且,答案对你这个死人来说没有意义!”老板娘再次轰出无数道气流,魁梧男人再度在身前展开气场,可那无数道气流在空中四散而来,飞转出各自的弧度从四面八方绕开气场轰向魁梧男人,魁梧男人躲闪不及,那无数道气流正中其身,巨大的轰鸣声伴随气流散去喧嚣而过,男人惨叫一声大吐一口鲜血,却仍未倒下。

“命倒是够硬。”老板娘评价道。

“你——”男人强撑着身躯叫骂道:“有种你和我对上几掌——”

“巧了,我从来不跟别人鼻拼掌力。”

“我还没输!”只见男人再次蓄力运功,全身变得更加通红,身上甚至不断冒出滚烫的蒸汽。

“这是什么武功?”范秀惊呼。

“蓬莱岛武功。”老板娘淡淡回答,下一秒似乎意识到什么大声问道:“云儿呢?”

“啊——”范秀反应过来,快速跑向客栈,就在这时魁梧男人快速逼近轰出一掌,老板娘退让不及只得出掌迎接,两掌相接之际一声气爆声伴随狂乱四散的气流将范秀再度掀翻,他踉跄起身冲进客栈,可下一秒一个魁梧的身躯如炮弹般砸进客栈,门窗木桌被砸个稀碎,一时间石木横飞,范秀向外望去,老板娘正快步跑来,那倒在地上的魁梧男人再度起身冲出客栈,两人战在一起。

“啊——”范秀大叫一声打起精神,接着一路冲到客栈后厨,再从客栈后厨的窗户翻出去,冲进山林之中,沿着林中小道跑了许久才看见那双沾满泥巴的脚丫——搀扶着跑路的姜宁二人。

“宁姑娘——还有这位——美人姐姐?等等我啊!”

“风姑姑呢?”宁云急切地问道。

“还在打——”

“那个怪物呢?”姜月注意到范秀只身而来,急切地询问。

“那个红色的怪物吗?不知道——”范秀一想到那个怪物便心中后怕连连:“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疯子,武功超群的疯子,变态。”这是姜月的回答

“有多变态?”

“你知道骁骑府吗?骁骑府八门的各大门主都至少有武林中一派掌门的实力,可那个怪物已经杀了一个门主,更恐怖地是其实力是不断增长。”姜月快速解释道。可范秀突然警觉地打量四周:“快听——”

“听什么?”两位姑娘环顾四周,发现雨停了,但未察觉任何异常。

“很奇怪,就像是——有一伙人在敲锣打鼓——”范秀总结道。

“敲锣打鼓?你不会犯了什么瘾症吧?”姜月质疑道:“难道这个时候还有人敲锣打鼓来接亲?”

“还真有点像!”范秀惊呼。

“啊?”姜月显然不敢相信,但一旁的宁云却似乎想到什么,脸色一时煞白:“这不是真的!”可下一秒远方传来一阵鼓声,鼓声之后是紧密的敲锣,三人顺着锣鼓声走,走到了官道上,看向远方翻过山丘田埂的接亲队伍。

“这是那户人家的好事啊?”姜月情不自禁地问道,这时远方传来一声“云儿妹妹——”,宁云猛然抓头躺在地上打滚。

“救——命——”宁云哭喊道,全然不顾姜月的满脸疑惑。

“快去找风姑姑!我不要嫁给他!”宁云急得在地上打滚。

“他?”姜月看向那缓缓走近的接亲队伍,提亲的队伍由一众小厮提锣抬鼓组成,领头的小厮嗓门特大,扯着嗓子喊道:“鹭州城杨二公子前来迎娶宁家大小姐!”他一喊完,敲锣打鼓声再次奏响,好不热闹。

“你会不会也有头晕的感觉?”范秀扶着脑袋,这一连串突如其来的遭遇让他有些应接不暇。

“不会。”姜月掏出手铳:“世事千变万化,但无论如何我都要完成自己的使命。”范秀按下姜月的手铳:“不劳驾姑娘出手,我来应付。”只见范秀大步向前挡在接亲队伍前:“在下范——”未来得及通报姓名,领头的小厮直接无视范秀跑到两位姑娘跟前。

“你们这——”姜月欲言又止。

“姑娘是生面孔?之前没见过?不过没关系,你们家宁小姐即将与我家二公子定亲,到时候让你家小姐带你去鹭州城里耍一下子哈,见见市面,不过姑娘你这——长得倒是俊俏,我家公子说不定看得上——”小厮絮絮叨叨,却被身后一声咳嗽打断。

“噢啊我家公子对宁大小姐必然是专情的,”小厮陪着笑脸迎出身着华服的男子,“我家二公子不仅是鹭州城内少有的玉面郎君,而且博学多才,文武双全,使得一身好剑法,不说武功盖世,却是难逢敌手!”男子伸出手止住小厮的絮絮叨叨。

“手下人难免过多废话,多多见谅。”男子笑着行礼,随后急切地看向宁云“云儿妹妹许久不见可有长高?我可是从鹭州城中带了些礼物给云儿妹妹……”男子废话不少,他言语间总是露出一副笑脸,可这在姜月眼中更像一只谄媚的狐狸。

“不如我们先回宁家土楼,跟咱阿娘好好商谈我们的婚事?”男子语落,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宁云那张气得煞白地的脸,宁云缓缓说出一个字:“滚!”

“啊?”男子似乎没有听清,那张狐狸一般的脸愈发凑近宁云。

“我说——滚啊!”宁云大喊一声,引得那男子眉头一皱:“宁大小姐有些拘谨,来人,把宁大小姐请回侯府里做客。”说罢又看向满脸疑惑的姜月:“这位——”男子走向姜月“倒是一位美……”下一秒姜月的手铳枪口抵住了男子的下巴:“骁骑府亥门都尉姜月。”姜月掏出骁骑府令牌。

男子笑容一时凝固,讪讪转身,姜月放下火铳,可男子突然转身拔剑,一剑挑飞姜月手中火铳,随即向姜月刺去,范秀立即闪至姜月跟前,抽剑挡下这一击。

“哪来的花子!”男子恼怒起来踹向范秀,范秀飞快闪身躲过。

“公子莫要恼怒。”范秀随手放倒冲上来的小厮,“我也只是路过而已——”男子恼羞成怒提剑向范秀刺去,范秀随即出剑,剑锋相交,寒光在一瞬间闪亮众人的眼睛,而两人凌厉的剑锋在这一刻交锋在一起。

“他的剑居然挡住了范秀,可明显是范秀更快。”宁云大声质疑道,交锋的两人同样察觉到这一点,各自收回剑锋各退一步。

“范秀的剑速自然凌驾于那杨二公子之上,但他们的剑招十分相似,多半是师出同门,恐怕只需凭借对剑招的熟悉即可抵挡范秀的剑锋。”姜月思索说道。

“小叫花子,你这剑倒是相当华美,不知是从何处窃取?”男子盯着范秀。

“公子这张脸倒是十分油腻,也不知是刮蹭了谁家油缸?”范秀收回了长剑。“你——”男子显然被气到:“拔出你的剑,我今日定要你死在我的剑下。”

“免了,我没有理由对公子出手。”范秀露出淡然的微笑,男子气得嗷嗷叫,可他冷静后自知不如范秀,只得收回长剑,不停放出狠话,但范秀报以职业微笑,让男子感到自己的每一拳都打在了棉花上。临走之际男子再次放下狠话:“云儿与我有婚约在身,早晚有一日我会把云儿妹妹娶过门!小叫花子还有你这个小小芝麻官走狗!我让你们走不开闽南境内,有一日我把你们挂马后面拖死你们!”接亲队伍掉头离开,只是没有了那股敲锣打鼓的喧闹。

“我们可以走小路吗?我不想再撞到那个人。”宁云怯声问道,范姜二人均表示同意,三人再次走进林荫小道。

“所以你——你是范家后人吗?”姜月突然问向范秀。

“是或者不是。”范秀思索着说道。

“什么是或者不是?难道是还能不是?难道不是还能是?”姜月皱起眉头:“你们这些男人最让人讨厌的地方,就是说话从来不说明白。”

“什么呀?是不是范家后人很重要吗?”范秀回答道:“我是范秀,这就足够了。就像你——请问姑娘贵姓。”

“姜月。”

“对,就像你姜姑娘,想必你也是姜家后人吧?”

“什么姜家后人?”姜月有些无语:“姜姓,默默无闻,而我——”姜月愣了半响:“算了吧,我猜你对我的过去并不感兴趣。”

“不可以打听吗?”

“今天不可以。”姜月看向宁云:“不如问问这位宁姑娘是不是宁家后人。”

“我?”宁云边走边看自己脚上沾染的泥巴,闻及姜月提到自己才抬起头来:“我阿娘说我阿爹是大英雄,为了抗击倭寇坚守孤城,然后英勇殉国,至少我没见过我阿爹。”

“宁小姑娘如今年方几何?”姜月突然说到。

“阿娘说我下个月及笄。”

“十五年前倭寇大举入侵闽南州府,宁明将军为掩护城中老幼撤离率军独守孤城直到战死殉国,那个时候你应该还在你娘的肚子里。”

“所以你是——”记忆的碎片突然拥入范秀的脑海——涌出城外的流民、抢占官道的马车、马嘶吼的叫声、紧紧牵住小手的老奶奶、发了疯冲向他的孕妇……

“所以你就是那位忠烈遗孤——宁云。”姜月不由得轻抚宁云的头发。

“美人姐姐你好温柔,”宁云挨上姜月肩头,“我虽然没有见过阿爹,但我有阿娘,有风姑姑,风姑姑可厉害了,不仅武功盖世,还知道很多很多很多好玩的东西……”

“风前辈可不仅是武功盖世,虽然已经消失了近十五年,但江湖上还是流传不少风前辈的传说。”姜月说着。

“十七年前白魔自西域入关,天下大乱,先帝于江淮一带起势,汇集天下豪雄之势,并最终攻入京师,夺取帝位。虽白魔不见踪影,然天下初定,各地纷争不断,豪强并起,土匪横行,贫弱百姓饱受欺压。有清风自东而来,一代女侠横空出世,武功高强,锄强扶弱打击匪患直至朝廷重新稳定天下秩序,尽显侠义之风!”

“惩奸除恶,侠义之风!”宁云惊喜般瞪大了眼:“原来风姑姑这么厉害。”

“但真正让风前辈名动天下的一战,则在是那年紫阳山的武林群英大会,那吐蕃武僧技压群雄意图夺取武林盟主之位,却被风前辈强压一头,按当年的规矩风前辈理应拿下武林盟主之位。”

“可后来当上武林盟主的是武真派陆南星。”姜月继续说道:“门派世家无法忍受师承不明的风前辈夺下头筹,以风前辈常年浪迹江湖、四海为家为由,改推选陆南星为武林盟主,风前辈愤然离开。当然江湖传言是风前辈在紫阳山大会次日便了无音讯,武林群豪不得已又推选了陆南星代行武林盟主之任。”

“好一群鼠目寸光的老顽固,”范秀笑道:“世家门派只会考虑自己的利益,带上冠冕堂皇的理由,却不过是鼠目寸光之辈。”

“这么说来,风姑姑果真是武功盖世天下第一!”宁云不免惊叹。

“第一次白魔之难,葬送的武林宗师不计其数,再加上前朝对武学门派世家诸多打压,武功上乘者均死在了前朝剑圣手上,以至于十五年前群英会吐蕃武僧上门讨教,当时在场武林豪杰竟无一人可与之匹敌,除了风前辈。”姜月说道。

“哇,那风姑姑这么厉害!”宁云再次赞叹,范秀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美人姐姐讲风姑姑的故事这么精彩,你怎么在这里没精打采的?”

“很精彩很精彩——不如讲讲美人姐姐自己的故事吧?”

“我?默默无闻的姜氏,知道比不过范家,剑圣辈出的范家。”

“范家?还是算了吧。”范秀掏出一封信:“教我剑法的老东西托我交给旧友,也就是风前辈。”

“可我从来没有听风姑姑说姓范的朋友。”宁云眼珠转了转,可姜月却脑光一闪:“教你剑法的人?范家剑法不是一脉相承吗?”姜月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她接着说道:“范少侠,你相信使命吗?现在有一份关乎天下百姓安危的使命——”

“我不给朝廷当狗腿子。”

“我不是朝廷的人!”姜月拦在两人前面:“我来自定天寺。”眼前的两人瞪大双眼,姜月对这般反应也感到惊讶,正常人应该没有听说过定天寺的名字才对。

“美人姐姐你?”宁云欲言又止。

“没错,这一份使命——”

“美人姐姐你是出家人啊?”范秀直勾勾地问道。

“哪怕直面白魔,也无所畏惧——啊?”“啊?”“啊?”姜月有些语塞,显然三人不在一个频道。

“什么白魔?”范秀正想追问,可未说完便突然哑了嘴,姜宁二人随着范秀的目光望向前方——那个身穿红衣头戴面具的怪物赫然站在林间小道的尽头,它如同鬼魅般出现,以幽森的林间小道为衬,那股幽静、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那股不可名状的恐惧如影随形——范秀瞪大了双眼,身子不断颤抖,可他依然吐槽道:“黑白无常什么时候穿得这么妖艳了?”

“别说了好冷。”同样战栗的姜月回应道。

范秀又拿出那封信,交到宁云手中:“给风前辈的信,麻烦你——啊你快接啊!”

“我——”宁云似乎无法接受:“你说好给我编草鞋的——”只有姜月一把抢过信,意味深长地看了范秀一眼,随即拉着宁云向后方跑去。范秀长舒一口气,拔出长剑看向那红衣怪物:“现在你总得陪我玩玩了吧?”范秀看起来一脸轻松,可姜月说过的话不停在他脑中翻滚:“骁骑府八门的各大门主都至少有武林门派中一派掌门的实力,可那个怪物已经杀了一个门主。”

只见那怪物抽搐几下,下一秒如闪电般冲至范秀身前,范秀喃喃道:“十载京华——”数百道剑气在这一瞬间被尽数斩出,数百道利刃划破空气的气爆声交织在一起——只听见一声轰鸣巨响,四散的剑气将四周的树木尽数拦腰斩断,几乎是堪称完美的出剑!可那红色的怪物——范秀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红色的怪物将范秀挥出的剑气尽数躲过,它随意般抬手擒向范秀的脖子。“三更梦断——”范秀一声嘶吼,立即抽剑回斩,可那怪物立即缩手,其速度总比范秀快上一拍——它在戏弄我!范秀突然想到。

这一记回斩的的锋芒将那怪物暂且逼退一秒,在这漫长的一秒,范秀全神看向那怪物面具之下的眼睛,试图看破对方哪怕任何一丝情绪的波澜——去看那双如野兽般嗜血的双眼,可那双眼睛却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就像是幽深的枯井,一眼望不到尽头。这一刻,范秀清楚地感知到那股恐惧的根源——哪怕是凶猛的野兽也会在捕猎时难以抑制自己的兴奋,可眼前的更像是一个没有情绪表露的怪物,哪怕极其残忍地夺取他人性命,似乎也无法取悦它分毫——那是对诡秘的不可名状之事物的恐惧,那股对未知境界逗得恐惧,简直是仿佛就是死亡本身!

风涌入落木残叶的林间小道,轻轻地的拂过范秀的脸庞,就像是海边的风一样舒缓,哪怕少了那份大海的味道,记忆的碎片也如同潮水般不断在脑海里浮现:官道上拥挤的难民队伍,老宅房梁上吊死的白裙女子,昏暗的佛堂里的长鼻大耳猪头怪物们咄咄逼人每一个瞬间拼接成范秀的记忆,记忆是每一个瞬间汇聚的潮水。

这一秒结束了,范秀强挤出一个笑容,他提剑而起,在一瞬之间斩出无数道剑气,凌厉的剑气如狂风撕扯般呼啸而过,在无数道剑气斩向那怪物的那一瞬间,范秀依旧紧盯着那怪物的双眼,在这最后的瞬间他仍在捕抓对方哪怕一丝的情绪起伏。

红色的怪物随着剑气的逼近立即后撤,可范秀那凌厉的剑气长驱之上将那怪物的面具撕碎,那一瞬间范秀大喜,提剑直刺,可尚未来得及看清那怪物的脸,胸口便传来一阵撕裂的剧痛,低头望去,自己的胸口已然被那怪物的利爪洞穿。

范秀倒在血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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