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她(1 / 2)

她似乎是长高了?杨卓凝视半响,还是红盖头盖住了头发上的配饰?喜结连理之吉时,春风得意不过如此,他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随即放弃思考,牵起新娘的手,缓缓扶下轿子。当他们并排走进挂满红绸的宅门,锣鼓声再次响彻宅院。

整个鹭州城都知道了定远侯府的杨二公子杨卓今日迎娶抗倭名将宁明之女宁云,鹭州城的各大布料坊、各大酒楼、各大金行都收到了定远侯府的商单,侯府的小厮连夜上街洒水清扫路面,街坊巷里都在谈论定远侯府对这门亲事的重视,有名望的人家纷纷应约定远侯府的喜帖,孩童们惊奇地看着街道上挂起的红绸和灯笼,惊叹地以为新年又至。但此番热闹程度已然超过新春佳节,成婚当日,成百上千的百姓拥堵在侯府门前,势必要亲眼看看侯府喜事的阔气与新娘子的风采,小孩子们说着吉祥的话,从侯府小厮们手中讨到不少糖果糕点。

杨卓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全天下都将知道抗倭名将的遗孤将嫁入鹭州杨家。此等喜事得以达成,全仰仗恩师的威压。恩师不仅身为正统范家传人,更是骁骑府一门之主,统率天子座下神机营镇守东南肃清倭寇。恩师与侯府修好,在收了侯府诸多厚礼之后,不仅亲传自己范家剑术,此番姻缘更是亲自替自己上门提亲。恩师之威,小小的宁家土楼岂敢不从?杨卓心中暗自得意。

只觉春风拂面,杨卓牵着新娘走进大堂,满座宾客侧目观之,杨卓只觉内心的狂喜难以压抑,好不得意。高堂二老前,拜堂的号令被高声宣读,新娘却身躯一颤,然而杨卓并无在意,他满心欢喜地拉着新娘正欲行礼——

“且慢——”雄浑的男音喝住了即将拜堂的二人,回身望乃是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花白胡子大汉。

“你是——哪块石头蹦——?”头脑空白的杨卓看到了大汉身后一片倒下的一片小厮,半响才反应过来大喊来人拿下,满座宾客四散逃离,侯府持刀护卫从大院两边杀出包围大汉,杨卓从小厮手中拿过自己的佩剑。

“我承认你是条好汉,但你也得掂量掂量地方,大喜之日跑我府上搅事,我倒要看看你有何本事。”杨卓拔出长剑,意指大汉。

宾客,逃散,四散而逃,大汉,伫立,目扫众人,空气,焦灼,愈发焦灼。杨卓似乎看到不断有蒸汽从大汉身上冒出,只见大汉运功发力,热浪迸发如潮水般掀飞了众护卫,杨卓躲闪不及被烫伤了手背,剑落地上。大汉挑眉对杨卓对视,眼里写满了嘲讽,他迈开腿走向大堂,一步两步,他全身发红,不断有蒸汽从身上冒出,像是移动的蒸汽机。

“卓儿!”高堂二老高呼,杨卓吓得惊慌失措,而一旁披着红盖头的新娘却立即抄起地上的剑连刺数道剑气,大汉连忙运功挥臂挡下,回弹的气波像是出膛的炮弹飞向新娘,新娘一把推开杨卓,随即扭动身躯躲过气气波,像是灵活的电鳗。“云儿——”杨卓有些目瞪口呆,但新娘没有迟疑,提剑刺向大汉,大汉边运功边撤步后退,高温蒸汽的热浪再次迸发与剑光相撞,热浪逼人,新娘却步后撤,红盖头却被热浪掀翻,一个年轻男子的脸庞出现。

“云——小叫花子?”不只是杨卓,在场没来得及撤离而缩在角落的所有人一时间都目瞪口呆。

“好久不见,小侯爷”新娘妆的范秀丝毫没有感到尴尬,他剑指大汉。一脸挑衅:“好久不见,风前辈的二师兄。”

“你——”一时间,大汉似乎也没有理解为什么新娘是个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有点眼熟。

“小叫花子!”杨卓脸色惨白:“你你你!你把我云儿妹妹放哪去了!”

“哥哥就生气了?”范秀回头朝杨卓抛了一个媚眼:“方才哥哥还牵我的手哩,怎么就翻脸不认人吼。”

整整过去了十几秒全场鸦雀无声。

“啊——”大汉一声怒吼打破了这份寂静:“今日既然带不走宁大小姐——”他扫视众人:“那么鹭州杨家,就此消失。还有你小子——”大汉看向范秀。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啊?还有你还想抓走宁姑娘你到底是什么居心啊?”范秀一边露出无辜的表情,一边义正言辞地质问,

“与你无关,但是阻挠我的人,都要死。”

“鹭州杨家,就此消失?口气倒是不小。”一个声音从天上传来,众人看向天上,在院门的屋顶发现了人影,人影随即一跃而下,挡在大汉与范秀之间。

“在下武真派陆南通,原是受家兄嘱托前侯府贺喜,今侯府遭逢恶人上门搅事,特前来助阵。”人影向大堂内的杨家二老以及杨卓一一行礼,目光经过身穿嫁衣的范秀的时候,嘴角抽搐着呜咽了一下,显然在强忍笑意。

“这位好汉不知从何而来,又不知何故前来打断一桩喜事——”陆南通看向大汉:“何不今日看在陆某人的面子上,好汉就此收手,我以陆某人的名义担保让你安然……”

“陆大侠!”范秀连忙打断:“此人与倭寇勾结,侵扰海疆,无恶不作,万不可放他离开!”陆南通脸色骤变,摆出武真派武功的起手式“勾结倭寇,实为汉奸,天理难容,人必诛之。”语落一掌打向大汉,大汉连忙出掌应对,只见陆南通在即将接掌的瞬间反手一出擒住大汉左臂,大汉一惊,连忙打出右掌,却被陆南通另一只手擒住,借势化劲,周转双臂汇拢,大汉只觉自己的真气不断从双臂失散,连忙后撤,而陆南通乘胜出掌,大汉仓皇应对,两掌对接,周围气流瞬间爆开,与先前潮水般的热浪不同,虽气爆逼人,但全无烫意,甚至有些许温暖,气流再度爆炸,对掌的二人虽四散的气流两两分开,大汉落地有些许狼狈,陆南通却稳稳落地。两人对视,陆南通微笑着伸手,示意大汉继续出招。大汉面露凶相,却看了一眼一旁随时要出剑的范秀,不由得憋下这口气:“不愧是武真派的绝世武功,下次再行领教!”大汉一溜烟跑了。范秀正要追上去却被陆南通拦下,陆南通露出他烧脱皮的手掌:“这家伙的武功甚是怪异,追下去并无多少胜算。”

“前辈莫要担心,自有高手与我接应。”范秀回应道。

“小叫花子!”杨卓一路吼叫冲到跟前:“小叫花子你给我站住!你还我的云儿妹妹!”

“什么云儿妹妹?”

“别装傻!”杨卓一把抓起范秀衣领:“好你个叫花子,佯装新娘,欺瞒侯府,快说!真正的云儿妹妹在哪!”

“在你心里吧。”范秀拍拍杨卓胸口,杨卓气得浑身发抖,大喊护卫,众护卫从地上跌跌撞撞爬起来,重新包围了范秀。

“陆大侠,这是侯府和这小叫花子的个人恩怨,这小叫花子几次阻挠我侯府婚事,不给他点教训他真不知天高地厚,烦请陆大侠莫要插手。”杨卓义正言辞地宣布,反倒让陆南通哭笑不得。

“不如请小侯爷听在下一言——”陆南通上前说道:“其实在下此次前来不仅仅受家兄所托,也不仅仅是受武林同盟所托前来贺喜,更是为了见证英烈遗孤有一个好的归宿。”

“我侯府迎娶云儿妹妹,岂有不好之理?”

“小侯爷所言在理,然而江湖确有流传鹭州侯府强娶——”“一派胡言,我杨卓凭一片真心打动云儿妹妹,喜结连理,本就是天人之合。宵小之辈善嫉他人良缘,请陆大侠莫要在意,况且在我侯府地界,我侯府之意便是朝廷之意,便是天子之意,胆敢冒犯之辈必将——哎你给我站住!”杨卓把悄悄靠近宅门准备溜走的范秀喝住:“小叫花子还敢跑?你今天不把云儿妹妹交出来就别想离开!”

“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以为你拦得住?”范秀扮出鬼脸,随即大摇大摆地走向宅门,随即被宅门外匆匆赶来的数十位全副铠甲的甲士拦住去路。

“也不是不能商量对吧?”范秀一秒变出一张笑脸。

“哎哟,我怎敢跟小娘子你商量啊?”杨卓一脸戏虐地看着范秀:“小娘子怎么不飞一个啊?”随即看向陆南通:“陆大侠,我侯府在鹭州城的威严就代表朝廷威严,代表天子威严,岂能屡次被宵小之辈冒犯?烦请陆大侠莫要插手。”随即挥手下令,全副铠甲的甲士拔出刀剑,一步步逼近范秀。

“这……”陆南通霎时陷入紧张,虽不能插手,但自己显然对范秀这个年轻后生产生极大的兴趣,如今境地瓜田李下,冒然出手有损真武派乃至武林同盟与朝廷的关系,但袖手旁观的话范秀的生死又全在杨卓的一念之间……

一瞬之间,范秀的嘴角再次勾勒出一丝笑意,他摸向腰间的剑柄,一个眼神看向杨卓,同样在这一瞬之间,陆南通捕捉到这个细节,一丝似曾相识的感觉让他不寒而栗。下一个瞬间,一声巨响震慑住了在场的所有人,漆黑的手铳枪口抵住了杨卓的后背,手持手铳的正是乔装成护卫的姜月。

“你们……都这么喜欢玩变装吗?”

“公务在身,还请小侯爷见谅。”姜月将火铳枪口往前一顶,滚烫的枪口烫得杨卓哇哇直叫:“现在我们想走就走,对吧?”

逃出侯府的男人沿着出城的大路一路狂奔,沿途的街摊被一一掀飞,来不及躲避的行人更是被直接撞飞。但随着他离城门越来越近,行人却越来越少,当他意识到这一点时,他已然看见了城门,无人看守的城门

他看见城门口矗立的白衣女子,白衣丝带飘飞的女子。

“他已经走了。”姜月宣布。

流出的血液已然在被单上凝固,范秀躺在老板娘的怀里,老板娘紧紧抱着范秀独坐床头,可他身上的温度仍在不断流逝。

“风姑姑,吃点粥饭歇息下吧——”宁云小声说道,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风,让他去吧。”妇人说道,老板娘却不做理会。

“可——为什么呢?”姜月不禁轻叹,她抚平范秀的双眼,目光停留在他的嘴角。

“风,”妇人连忙拉老板娘的衣襟:“你那个师兄又来了,万一他又想带走云儿——云儿被这种穷凶极恶的歹徒盯上,这可得早日搬迁去一个安全的去处才好。风?”

“我——我不能去”老板娘小声说。

“风,我们早些搬走,搬去湘南,搬去荆州扬州都可,远离这些歹人,我们次日就动身。”

“我现在想陪着秀儿。”

“或者我们北上金京,金京徐侯府与宁家关系甚好,必然会接纳云儿……”

“我哪也不去。”老板娘高声说,两人对视半响。

“你要留在这儿?就为了这小子?这小子去了便是去了。”妇人说道:“他与你非亲非故,你守着他,守着一个死人作甚么?”

半响,老板娘说道:“秀儿,去了,我知道。”她拂过范秀的脸庞,絮叨起来:“我居然没认出来,看到了信,才知道是秀儿。一晃过去这么多年,秀儿都长大了。少时,我见秀儿,他还好小,还是他娘亲催他唤我姐姐,如今却和姜月一般唤我风前辈,可我不过比他大十多岁,说来好笑,我那时比云儿也大不了几岁……”

妇人见拉扯无用,一时生气,一把拉开一旁啜泣的宁云:“闽南之地遭倭寇袭扰而白白丢了性命的百姓可有多少?世道不安,每一天都有人白白枉死,这么多你可怜得过来吗?还有这小子!他今日虽为云儿而死,那又如何?你以为我不知道他爹是谁吗?欠我夫君的血债别想这么轻易偿还!”“娘——”宁云欲出声却被妇人一个眼神制止。

老板娘:“可即便是这样,沉香,我知道你恨着林家人,可即便是这样,上一代人的恩怨还是要由下一代人去承受吗?”

“风!”妇人咬牙切齿地说:“恩怨你都能说得出口吗?云儿失去的是她的父亲,我失去的是我的夫君——”

“而我则失去了我的青春。”老板娘闪着几分泪光看向妇人:“我们说好的,沉香,我们说好的,我陪在云儿身边,宁家不再追究那件事。”

“他到底是谁?”姜月问道。

“故人的孩子。”老板娘回答道。

“你说他是林家人?他莫不是叫范秀?他不是范家人?”

“这不重要,他现在是秀儿。”老板娘说道:“这是他选择的人生。”

“我——我想要知道一个救他的理由。”姜月喃喃自述道,只见姜月说完便掏出一个表面附有指针刻度的石罗盘。

“此物竟然是——”老板娘瞪大眼。

“对,这便是天子赐给骁骑府八门各大门主的回溯罗盘。”姜月解释道:“天子力主钻研回溯之法,回溯阵法已然创立,这回溯罗盘便是证明,它将回溯凡人已过去的光阴。”

“天下竟有这般宝物?”

“阵盘的功法是以回溯阵法的运行启动为基础,只要回溯阵法顺利启动,阵盘逆转周天改变的事物也将永远存活。若是有朝一日回溯阵法被破坏,被改变的事物也将恢复原本的模样。”

“不错,可是我好奇为何这回溯罗盘会出现在你手里,姜月。”一声高亢的女声传入,一个高瘦的白衣女子突然进入厢房。

“你是何人!”老板娘骤然警觉,姜月随即掏出手铳。

“放下你的小玩具,你应该清楚我能在你开枪之前把你的手砍下来。”白衣女子一边警告姜月一边将手搭在腰间的长剑上:“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

“她是谁?”

“骁骑府八门——酉门门主范珠。”姜月回答道,可迎接她的是范珠沉默的注视,直到仆人急急忙忙地冲进厢房,报告说一队持有长火铳的枪手包围了土楼

“别慌,神机营是我带来的”范珠终于开口:“你——你叫姜月?我见过你,总是屁颠屁颠地跟在朱门主身后。”范珠走到姜月身旁:“不解释吗?为什么这回溯罗盘会在你手里?不用急着藏回去,要是我明着抢,你藏也没用。”

“天子恩赐。”姜月眨了一下眼睛。

“天子恩赐又何必遮遮掩掩?”

“天子命卑职保密”

“哦?什么事都是天子做的啊?那你现在要用罗盘救这个——”范珠瞥了一眼范秀的尸体:“他是谁?这也是天子命你做的?”范珠看向老板娘:“你抱他抱得这么紧?他莫不是你的孩儿?”

“不——是故人的孩子。”老板娘回答。

“他叫范秀,是范家后人!”姜月插嘴回答道,她突然想起前言这位门主大人便是货真价实的范家后人。

“范家后人?”范珠轻笑道:“也是你的故人吗?”

“相识不久。”

“有何关系?”

姜月与范珠对视:“可以说毫无关系。”

“看来亥门的执行官大人可真是一个个菩萨的心肠。”白衣女子打了一个哈欠:“一个个的确实够奇怪——”

“他的确不是我的故人,除去今日的遭遇,我与他可以说毫无关系。可是他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人啊,嘴里说着奇怪的话做着奇怪的事,奇怪地出现又奇怪的死去,就连死去也是一副令人不解的表情,但若不能明白他为什么笑着死去,果然,内心还是无法平静,总感觉连生死这种事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毫无意义?范珠骤然近乎癫狂的大笑,她随即恢复平静,冷然看向姜月,嘴角同样泛起诡异的微笑:“毫无意义!好一个毫无意义,骁骑府的孩儿都喜欢执迷于毫无意义的事情吗?”范珠冲上前一把抓起范秀的尸体,范秀近乎干枯的身躯像娃娃一样被拎起来,一本枯黄的画本从范秀身上掉下来,范珠一眼过目,却呆住了半响。

“住手!”老板娘骤然跳起,可范珠却缓缓将范秀放下,陷入失神,姜月赶忙上前安抚老板娘。

半响,范珠才开口道:“我今天来这里是要找一位武功盖世的客栈老板娘打听一下倭寇的情况,顺便给我那不成器的徒弟求亲,现在看来此事稍后再议——容我说完,姜月——”范珠看向姜月:“你如何去理解周天的运转呢?”

“不断流逝的河流。”

“不错,周天如河,奔流向前,但周天的运转并非仅仅沿着一条河道不断向前,又或者说把周天想象成河流不过是我们凡人试图理解周天运转自以为是的看法。凡人无法直观地看待周天的运转,凡人身处周天之中,随波逐流,只能凭借想象揣测周天的运转。”范珠扫过众人迷茫的目光,停留在姜月的若有所思上:“如果说这条周天的河道产生数个分支,那么周天每次流过分叉口只会选择一个分支继续流动,每当周天流向一个分支,其他分支就会消失,所以不断逝去的周天是一条没有分支的河道。阵盘功法的根植于于回溯阵法顺利启动的分支,只要阵法顺利启动的未来顺利到来,阵盘便具有功法。”

“倘若阵法被毁……”

“倘若阵法被毁,周天便不会流向这条分支,阵盘的功法也将失效,违反周天法则而逆转的人和事也将消亡。”范珠说道:“这是我要说的,姜月,既然罗盘在你手里,那怎么使用自然是你说了算。你应该知道用法吧?”

“那是自然——”只见姜月向石罗盘吐出一口真气,石罗盘霎时闪出金色的光芒。

剑光横扫热浪,一层层剑气撕裂沿途的楼房,大汉只手护胸,身体因为不断运功而全身发红,剑风不断在他身上留下伤痕,但他的动作却愈发迅捷,另一只手出招也愈发狠毒,随手挥掌便是一道超高温的蒸汽气流,,一招一式都释放着来自地狱的炽热。范珠毫不胆怯,高速挥动的长剑不断劈开气流,长空一跃,如破浪的白鸥冲破气流杀至大汉跟前。大汉提掌待发,只见范珠剑背一亮,其反光在一瞬间刺痛大汉双眼,迷乱了大汉节奏,紧接着乘胜出剑一斩轰飞大汉,后者倒落,压倒一片楼房。

“知道你死不了,赶紧起来!”范珠收势甩出剑花,提剑走向大汉倒下的废墟。废墟一瞬间炸开,大汉一跃而出,他面目狰狞,怒发冲冠,他看起来伤得不轻,可他的气势却在不断增长,像是一座有不断燃烧的炼丹炉,随着炉火愈烧愈旺而越发强韧,又像是来自地狱的罗刹恶鬼,全身滚烫,身上每一个毛孔都在散发着高温蒸汽,他放下左臂,左臂背上赫然可见一到长长的刀伤,伤口却因为高温已然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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