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尼夏玛顶,万籁俱寂 连载

阿尼夏玛顶,万籁俱寂

分类:灵异悬疑 作者:作家CUhoZY 字数:4万字 标签:阿尼夏玛顶,万籁俱寂,作家CUhoZY 更新:2024-06-29 17:12:43

扶昔寨是坐落于阿尼夏玛顶山脚的平静、封闭的寨子,寨子中信奉着神山阿尼夏玛。在一年的结束,自称阿尼夏玛的少女从神山的禁区中下山,神的到来为正在寻找救治妹妹丹珠的方法的孔苏看到了一线希望。好友长措本不愿让 ...

苍劲的山体突破无垠雪原,明朗的高天不见一丝白云,太阳凝成空中的光点,高悬着为实物投下阴影,以界限分明的黑影点缀在刺眼的整片白茫上。寒风吹度,终日笼罩的雾气散融进苍蓝中,此刻,仿佛阿尼夏玛顶投向人间的目光般永恒,无论何时抬头都因雾气缭绕看不真切的山顶,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抚落了乳白色神秘面纱,露出的黝黑山体顶着丝丝绵柔、停滞于山尖的白。

时隔数年,扶昔寨的人们终于再次得见阿尼夏玛顶在凛冽空气中展露的真容。

这可是恭拜神山,去朝圣的好日子,寨长白马次仁当即决定带着全寨子的人一起登上神山,去往神湖阿尼贡巴身边,以神湖水洗礼洁面,朝拜将真容示以世间的阿尼夏玛顶。

在山道上,于黑白二色之间行走,蓝天嵌为背景,寨子里的人身着白色或者红色藏袍,随着次仁的脚步缓缓向着半山腰三步一拜的移去。人们带着恭敬的神色,低垂下头,双手在胸前合十,口中唱诵着《念阿尼夏玛经》。他们每迈出三步,就要向着阿尼夏玛顶跪下去,五首伏地,随后站起身,将这两个动作循环下去。

不知不觉间寨子里的孩子们一个个落到队伍后面,次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坚定的拜在队伍最前,带领着其他人,没有去责怪他们因疲惫放缓的脚步。本着这么长的路,不能累到孩子们的念头,次仁向来都默许孩子们在队伍后面跟一会,静走恢复体力。

孔苏穿着红色藏袍,从地上利落的直起身子,将额头上歪歪扭扭的抹额解下来绕在手腕上,用袖子抹了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雀斑的脸。看得出来虽然他还有力气,但单纯的不想再继续重复朝圣路上的动作,所以落到了队伍后方。

不过,他还有另一个原因。

他拍拍身上的土和雪,将身旁灰白色头发的少年扶起来,细心的帮满脸通红大口喘息的少年整理滑落的外袍,拂去他满身的雪。

“长措,你不用这么拼命的,你看寨长什么时候就这件事责怪过我们?”孔苏看着调整呼吸的长措摇摇头,凑到他耳边说。

长措剜了他一眼,气喘呼呼,声音都在颤抖,“不……不行,我一定要向阿尼夏玛……展示我的真心。”他被孔苏搀扶着,目光深深的看着越来越远的队伍,微微垂下头去,刘海便在他的脸上落了薄薄一层阴影。二人立在原地休息了好一会,长措咽了口口水,拍拍孔苏搀着他的那条胳膊,对他轻轻点头,“倒是你,这次怎么来朝圣了?没见你这么热衷于寨子里的活动过。”

“出来走走,换换心情。”孔苏也看向寨民们。

“不止是这么简单吧,你还在进行你的研究吗?”谈及此事,长措皱起眉毛,把锋利的目光向故意转过头的孔苏刺过去,语调一下子抬高几分,“我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涉足不属于你的力量!”长措后知后觉自己的声音太大了,连忙收声,他看向孔苏的眼神也随着音量软下来,几乎是恳求着,“孔苏!求你了,听话吧,哪怕就听一次。你还有其他的选择的。”

“哪有那么多选择摆在眼前啊。”孔苏摇摇头,稍微离远了点,摆出不满的表情看着长措,“我父母早就有阿尼夏玛的研究资料,我所能做的不已经很明白了吗?阿尼夏玛是庇佑扶昔寨的雪山神灵,这个寨子里人们最朗朗上口的歌就是赞颂阿尼夏玛的神威,是她救治了被瘟疫笼罩的扶昔寨。所以,阿尼夏玛一定有办法,我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坚信的!长措,你必须明白,我探寻阿尼夏玛的力量是为了让我的妹妹康复,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必须治好她,给父母一个交待。”孔苏谈及此事,话语一如既往的不容动摇,长措几乎要凄惨的笑出来。他这样说完,垂下头沿着脚印继续前进。

长措失去能够依靠的力,摇晃了几下才稳住身体。他站在原地看着孔苏的背影,几次开口却说不出话来,只是徒劳的摇头。他紧紧抓着胸口的衣衫,深呼吸几下,抬起手捂住了双耳,狠狠的拍拍,咬紧牙关小跑着追上去。

半山腰横着沉静无波的湖水,如果不是风过拂动几道波纹,远远看去就好像阿尼夏玛顶的半山腰有一个底部铺满石头的深坑。人们围在岸旁,却没有一个人进行洗礼,捧起圣湖的水嘬饮,所有人都看向一个方向——等孔苏和长措追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世界仿佛被稀落的树影分割开来,一边是聚集在湖边,正准备进行洗礼的,将鲜艳穿在身上的人们。

另一边是连片整块的白,蔓延到眼睛无法触及的远天。半山腰之上是阿尼夏玛顶的禁区,是神休憩的地方,扶昔寨不允许有人踏入禁区,谁都没有看过半山腰之上的风光。

但现在,禁区不再是一片隐秘之地了。禁区之所以可以被称为禁区,就是凭借其在寨子中绝对不可踏足的地位。

有人从禁区走了下来,拖着孑然一人的印记,迈着步子缓缓向着另一边树影之下的人们走去。她的脚印很浅,走到下一步的时候就已经散在雪上,她走的不是寨民们立足的山路,而是赤足行于松软的白雪之上。

那是一位如同白雪般纯洁的少女,在这极寒之地,身上只披了一块白色的布,乌黑的长发在她身后飘扬。她不似平常人的气质,走入红尘又不染无限灰,垂着眼眸,虚虚握在胸前的手,着猎猎作响的白袍。阳光在她身上塑造出神圣的轮廓,眨眼之间,她的身形和庙里的神像无限重合,只差缠上一条白色哈达。

因为阿尼夏玛不可直视,那是对祂的不敬。仿照着那团笼罩山间的云雾,寨长为神像蒙上了哈达。

“阿尼夏玛……”人群中不知道是谁道出了她的名字,“是阿尼夏玛!”

没有人质疑,人们不再痴痴的凝望着那道在广阔的天地之间显得过于纤细的身影,争先恐后的向她伏下身躯,噤声等待。

寨长次仁看直了眼,在一众跪拜的人之间,只有他还立在原地,紧张的盯着阿尼夏玛一路走到人们面前。她站定步伐,清淡的目光越过等候她的信徒,落到白马次仁眼中,二人遥遥对视。

次仁抽了抽嘴角,掀起袍子衣摆,似乎是被惊的站不太稳,左摇右晃,格外艰难的跪下去。

孩子们在一边纷纷看傻了眼。孔苏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阿尼夏玛,眉头越来越紧,几度想要走上前看看,却被长措死死的拽住。

“什么?”他回过头疑惑的看着长措,长措没有看他,而是愣愣的看着阿尼夏玛。

“我不会让你过去的。”长措呆呆的说,话语没有任何起伏,恍若一尊木偶。

“长措?!”长措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孔苏奋力挣扎几下都没甩开他的手。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孔苏害怕阿尼夏玛下一秒就在眼前消失,内心决然。他开口就要喊阿尼夏玛的名字,嘴巴却被长措从身后死死捂住,只能发出不甘的呜呜声。

孔苏本以为长措没听到大家喊那个人阿尼夏玛,正要想办法告诉长措真相,却听见长措态度朦胧的说道:“那不是阿尼夏玛,她不是。”

孔苏竖起眉毛,拼命靠近长措的耳边,“你没看见你舅舅都跪下去了吗?那怎么不是阿尼夏玛了。而且就算不是又怎样?她一看就不是常人,事到如今,只要能救我的妹妹,怎样都无所谓!”

长措决绝的摇头,“不可以,这个执念一定会害了你。阿尼夏玛的力量——不属于你的力量一定会招来恶果!拜托了,孔苏,你冷静点好好看看吧,那只是一个和我们差不多大的少女,她怎么可能是阿尼夏玛,她没有救你妹妹的力量!”

大人们伏在树影之中,惟白马次仁直直的盯着阿尼夏玛看,毫不在意自己的目光会惹阿尼夏玛不高兴。孩子们在一边闹,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次仁瞥了一眼震惊的孩子们,又看回阿尼夏玛身上。他清了清嗓子,示意孩子们安静点,站起身来从人群外围走上前去,走向被寨民们尊为阿尼夏玛的不明人士,“阿尼夏玛怎么会突然以人身临世?你们看清楚了,千万别让有心之人污浊了阿尼夏玛的神威!”他警惕的打量着少女,满目狐疑。

听了次仁的话,正跪伏的寨民之中也有些人微微抬起头看,小心翼翼的看向身前对峙的二者,这才敢仔细的看没有哈达遮挡面容的,被认成阿尼夏玛的少女。就算疑问随着次仁的话在心里慢慢成型,寨民们也没人敢在山神面前窃窃私语,有些人只是张望着,有些人依然坚定的将脸埋进雪去。

山神阿尼夏玛,扶昔寨依靠的神山阿尼夏玛顶的化身,阿尼夏玛顶这个名字因其存在而得名。寨子里的人们世世代代信仰着阿尼夏玛,在寨长的领导下进行供奉,接受着阿尼夏玛的恩惠。

阿尼夏玛是代表守望和永恒的神明,灾荒之年,战乱四起。当祖先们为了逃避被抓做奴隶的命运,拼命逃进阿尼夏玛顶后,命运并没有放过无辜的人们,人群之中爆发了瘟疫,得了病的人们四肢枯萎,无力走动,最终连呼吸的力气都被剥夺,硬生生窒息而死。是阿尼夏玛垂怜这些无处可归的人们,不仅为他们提供了永恒的居所,还用她的泪水在半山腰汇聚成神湖阿尼贡巴。饮用了阿尼贡巴清澈的湖水之后,寨民们才摆脱了瘟疫的魔爪。

但是没有人见过阿尼夏玛的真容,传说就算是山里最古老的岩壁神庙中伫立着的阿尼夏玛的神像,也因为工匠无法把握阿尼夏玛的容貌,为她加上了遮掩面容的白纱。

在寨子里的神庙则在次仁的授意下蒙上了哈达。

“我的话可能会触怒您,但如果您要降罪,也只惩罚我吧。我是扶昔寨的寨长白马次仁,自从寨子有了自己的名字起,世世代代都在您的庇佑下。所以我是绝不会让小人占用神名,做出有辱阿尼夏玛的恶行的。”次仁沉下气来,用给寨民们开会时神气十足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解释着自己的主张,“您真的是阿尼夏玛吗?”

少女没有开口,她过于空灵的视线穿过他的身体,直抵被他遮挡的寨民们。次仁拿不准她的想法,脸上露出难办的神色,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也慢慢将垂在两侧的手握成拳头。

苍天之下所有抬起的视线都集中在次仁和少女身上,万物寂寥,似乎整个天地、整个阿尼夏玛顶都在等待着少女的答复。一切声音都悄然远去,以便人们能够听清阿尼夏玛的声音,不漏下一字一词。

阿尼夏玛终于凝起视线,抬眼看向次仁,缓缓点了点头。她终于开口,对次仁说出了她从禁区走下来后的第一句话:“肇始属于你,你在席卷,或者远去。”

“什么?”次仁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刻抿紧嘴唇不再发出声音。可阿尼夏玛不再说什么了,她再次沉下目光去,自顾自的将嘴唇合起,抿出向上弯曲的线,蹲下身子来,捧起一抔雪,高高的挥洒向天空。

她的动作非常柔美,正如那雕刻着她面容的神像以柔韧勾勒出这座山的女神的身体。自她手中被扬出的雪不是因体温彼此凝结的雪块,而是在阳光下亮晶晶的雪花,整座山都被细钻似的光辉所笼罩,细碎的结晶反射着光辉,天地之间浮起白日星尘。

阿尼夏玛的脸上揉出不符合她身体年纪的慈爱笑容,柔软注视着那些洋洋洒洒,因她而起的白星,凝固在空中的动作也不像是将这些雪凝成的亮光挥出,更像是等待着飞鸟入怀,以欢迎的姿势展开臂膀。

太阳投下分身,笼着薄纱般的云落在阿尼夏玛身后的山尖,周围画出圆形的光晕。阳光结成治治光柱,照亮了阿尼夏玛足下的雪地。所有的光亮都盛进了山的眼眸,山神阿尼夏玛伫立于禁区之下的无神之地,将她捧着不知千万年的光芒一口气全洒出去。她无需再开口多言去证明自己,只凭着这神造的美景,寨民们便再次五体投地的伏入树影。

还在嘴硬的长措和孔苏在目睹这突如其来的神力后,以奇怪的默契不约而同的呆在原地,愣愣的注视着阿尼夏玛的身影。恍惚间,阿尼夏玛侧过脸,用那双漆黑的眼瞳接住了在她面前下落的光,用那优柔的笑面向着安静下来的孩子们那边,向着孔苏和长措那边。

阿尼夏玛满意的笑道:“至善。”

次仁眼神中满是凝重,他重新向阿尼夏玛跪下去,回头扫了眼人群末尾的身影,再看向挥落光芒,收回手的阿尼夏玛。他合掌向着阿尼夏玛拜了拜,随后语气严肃的询问着:“您此番塑了人身来到寨子,是需要我们为您献上什么吗?”

阿尼夏玛看着他,摇了摇头,“难得苏醒,我只是来收回我的力量。唯有如此,才能更好的庇护山中三千生灵。”她看着次仁向她低下去的头颅,伸出手将掌心悬在他的肩膀之上,“为我安排吧。”

次仁微不可闻的颤抖了一下身子,好似没跪稳。他很快沉下心来,侧头对着人群最末的老祭司说道,“平武,好好照看阿尼夏玛的肉身。你身为唯一的祭司,更适合担此重任。”

老祭司颤抖着脸颊上倾颓的皮肤,听见自己的名字后惶恐的抬头,看着次仁茫然的眨了两下眼睛,搓了搓手,不安的挪了个位置。他眼神躲闪间,鬼使神差的与阿尼夏玛对视。老祭司很快将头沉下去,满口答应:“……好,好。”

“平武自小就担任祭司,为我们传过不少次阿尼夏玛的口谕!还望您不要嫌弃我的安排,让平武继续侍奉。”次仁抿住了嘴唇,转头对阿尼夏玛点点头,侧过脸看向身后朝阿尼夏玛跪拜的人们。

人群中弥漫着低低的哭声,但是没有人敢越过次仁上前,去触碰阿尼夏玛。次仁握了握垂在身侧的拳头,脱下自己羊毛里子的外袍,“您穿的这么少,山上风大,我担心您因此感上风寒,请披上外套吧!”

阿尼夏玛只是轻轻点头,“善。”

次仁立刻将外套伸过去,想要给阿尼夏玛披上外套,但阿尼夏玛却挡开了他的手,“你的意思我已知晓,走吧。”

次仁的动作微微一僵,随后别过脸,瞪去老祭司的方向,“平武,你带着阿尼夏玛回去吧。”

老祭司几乎是把身体蜷缩起来,那张松垮的脸皱的像雪山之间暗藏的沟壑。他砸吧着嘴,因为他在寨中的威望和最老的年纪,这样对阿尼夏玛不敬的举动没有人开口苛责,“现在,现在吗?”他战战兢兢的确认。

“当然?你想等多久?”

“不,我的意思不是……好吧,阿尼夏玛大人,请和老头子来,老头子带您去今后的住处。”老祭司似乎还想再说什么,但他看了看阿尼夏玛,又看了看远处站着的孩子们,那双苍老浑浊的眼睛划过孔苏的脸。随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合上了正张开的嘴巴,深深的向阿尼夏玛低下头去,那副虔诚的面孔和他身旁跪拜着的人们别无二致。

孔苏被老祭司的眼神唤回神智,他匆忙收回定在阿尼夏玛身上的视线,拧起眉毛把在背后锢着他的长措甩开。雪地发出不满的尖叫,长措的身影被孔苏放倒在地。他吃痛的闷哼一声,却仍执拗的拽着孔苏的衣摆,硬生生扯着孔苏让他在雪地上滑了一跤,摔在长措旁边。

孔苏咬紧嘴唇甩掉头发上的雪块,长措一把按住孔苏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孔苏,放弃吧,不要再寄期望于那些虚无缥缈的事情了!”

“阿尼夏玛就在那里,你怎么会说是虚无缥缈?!”孔苏涨红着脸,几度想要支起身子。他担心把长措掀到一边会让后者受伤,只能挥舞着手臂在雪地上划出不甘的痕迹,“你明明最信阿尼夏玛,为什么现在又否认?你耳朵不好又不是没长眼睛,没看见那亮闪闪的天空吗?”

长措没有回答,孔苏意识到自己说过了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却也没有退让的意思。他紧紧抿起嘴唇,终于下定决心挣开脸色无比苍白的长措的手,站起身来,正想要说什么,却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划破寒冷空气的泣音。

孔苏见过那个人,那个女人失去了丈夫,在阿尼夏玛的神庙找到了一份生计。神庙本来是严禁人们长久停留的,但是次仁说,这是阿尼夏玛的意志,是阿尼夏玛想要帮助她,因此允许她每日去神庙清扫,为逝去的家人请愿。

她哭泣着,匍匐上前,轻轻的握住了阿尼夏玛的衣摆。紧接着,无数受到了阿尼夏玛恩惠的寨民之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哭声。就算次仁此刻站在哭声的前方,也无法挡住人们的感谢流向阿尼夏玛,他愣了一下,回过头去,看不清脸上的神情。

“孔苏……”

孔苏没有回头,也没有向倒在雪地上的长措伸出手。他给长措留下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那是少年对于自己的选择所抱持的决意,不容置疑。

只有阿尼夏玛顶还沉默在余留闪烁光点的苍天之下,像是化出肉身的阿尼夏玛那不属于尘世,游离于血肉之外的眼睛,无言注视着两名少年心中的挣扎和面上的悲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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