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区 连载

第24区

分类:其他类型 作者:进击的丘丘人 字数:4万字 标签:第24区,进击的丘丘人 更新:2024-06-26 10:0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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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很静。

没有一丝光亮,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动,发出织物摩擦的声音。

“姐姐,你睡着了吗?”黑暗中,一个婉转天真的声音响起,撕破了黑暗的囚笼。

“睡着了……”另一个成熟的多的声音说道。

“什么嘛,姐姐分明就没有睡着。”织物摩擦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比之前更大了一些。

“你一直在那边翻过来翻过去,我能睡着才怪呢。”

“哼,既然姐姐你没睡着,就给我讲个故事好了。”

“小春,你都多大了,还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那是小孩子才听的吧。”

“姐姐,求求你了,我真的睡不着嘛……”天真的声音像是撒娇一般地说道。

“唉,看来师父让你挥五千次剑还是有点少了。”

“你……我生气了!再过不久你就要走了,我真的不想和姐姐分开……讲个故事而已嘛……”婉转天真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似乎是相当失望。

“好吧好吧,既然小春这么想听,那我就讲一个故事好了——就讲公主和王子的故事好了。”

“不要!这个我已经听了好多遍了!”

“那就……帅气的骑士和大坏龙?”

“不要,这个也讲过了。”

“哎呀……这下可麻烦了,姐姐我都不知道该讲什么了……有了!小春,你有听过白昼和黑夜的故事吗?”

“那是什么?我没有听过。”

“那就讲这个好了。”成熟的声音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故事,“小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是白天练习剑术晚上睡觉还是白天睡觉晚上练习剑术?”

“当然是白天练剑了,姐姐也是这样的。”

“嗯,但是你知道吗,其实有的人是和咱们相反的!”

“啊?这……也太奇怪了吧!”

“小春有没有想过,一天确实被分为了白天和黑夜,但是并没有谁明确规定什么时候是用来工作什么时候是用来休息的。”

“可是晚上那么黑,根本看不清,怎么会有人喜欢在晚上工作呢?”

“这你就不懂了,没准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人存在哦,他们的眼睛恐怕和我们不一样吧,即使在黑夜里也能看清东西,”成熟的声音突然压低了音量,“说不定,现在窗外就有人正在偷听咱们的对话哦……”

“咿……呀!姐姐你别讲了!我害怕!”天真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起来。

“哎呀哎呀,不是你让我给你将故事的吗,怎么又不想听了……”

“对不起姐姐!我错了!我现在就睡!”天真的声音几乎快要哭了出来。

又是一阵织物摩擦的声音,似乎是某人将被子蒙在了头上。

夜,又归于了平静,似乎刚刚的对话只是滴入平静湖面的一滴水,泛起了一阵涟漪,可转眼之间又悄无声息、归于沉寂……

不知过了多久,织物摩擦的声音再次响起。

“姐姐,能抱着我睡吗……我害怕……”

“准备出发了,姐姐!你衣服换好了吗?”和式木门被一把拉开,房间内,一名少女正跪坐在红漆木桌前,木桌上摆着一只天青色瓷瓶,里面插着一支绽放的樱花的枝桠。或许是春日午后的阳光太过柔和温暖的缘故,跪坐在木桌旁的少女竟不知不觉间睡着了,木门被拉开和妹妹的声音将少女从梦境拉回了现实。

“哎呀,原来姐姐睡着了,实在对不起!”门口的女孩不好意思地说道。她个子不高,头发被绑成双马尾的造型,搭配上红白色见习巫女的长袍,显得十分可爱。

“祐春,现在几点了?”跪在榻榻米上的少女轻声问道。稍显成熟的脸庞在阳光的映射下稍稍泛起红晕,从外表上看她应该在十七岁左右,高马尾别在脑后,长发一直垂到腰间,但身上穿的非常正式的西装白衬衫给人一种相当成熟的感觉。

“已经快下午三点了,姐姐。你不是说找师父有事吗,咱们先去樱花祭玩一会再去找师父也不迟——毕竟你已经两年没回来了,今天可得好好陪陪我……”名叫祐春的女孩不满地撅起小嘴。

“好的,我收拾一下东西,咱们马上出发。”少女冲妹妹点了点头。

“太好了!总算能跟姐姐一起参加樱花祭了!”女孩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屋内的少女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祐春还是这个样子,一点都没变……”她环顾了房间一周,发现和自己走之前几乎没什么变化,无论是书桌还是衣柜,全都一尘不染,看来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祐春在家务劳动上相当勤奋。最后,少女的目光停留在房间角落的供桌上,上面放置着一个刀架,并没有刀摆在上面,从刀架的样式来看,那里原本供奉大概是一把象征着镇祓邪祟的刀。

作为这座离岛上最高的山,胧云山的樱花总比山下开的晚一些,每当山下的樱花已经落了大半,通往山顶胧云神社的长阶两旁的樱花才次第绽放。粉色的花瓣迎风飞舞,踏着一路樱花登上山巅,穿过一座座朱红色的鸟居,在神社中供上几枚铜钱以求幸福安康早已成了人们的风俗习惯,每年这时也正是离岛上最为热闹的时候,总会有许多慕名而来的旅客出现在樱花祭上。

“姐姐,你知道吗,当初听说你要去那个什么什么塔,可把我吓坏了,当时真的以为那是个监狱一样的东西,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呢。”祐春紧紧拉着姐姐的手,免得被游客挤走。参加樱花祭的人实在是太多,街道两旁全是小贩的摊位,关东煮和烧果子的香味弥漫在整条街上。

“怎么会呢,【巴别塔】其实就是个很繁华的都市而已,里面什么都有,要不是当初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去,我真想把你也带上,让你也增长一下见识。”

“繁华的大都市?”祐春若有所思,“有东京繁华吗?”

“那是当然了,而且更有意思的是,在【巴别塔】,每个人都说同样的语言,我在那边结交了好多来自其他国家的朋友。”

“真的吗?那边的学校是什么样子?班上有没有来自不同国家的同学?”祐春顿时瞪大了双眼。

“那是当然了,不过说实话,在【巴别塔】,先前国家的概念已经很模糊了。”

“唔……好难懂,姐姐,你还是再讲讲关于那个塔的有意思的事吧。”

“是【巴别塔】,记住了哦,【巴别塔】。”少女摸了摸妹妹的头,“如果真要说有什么有意思的事……那里有的地方一直是黑夜,有的地方一直是白天。”

“唉?好厉害!怎么做到的?”

“具体怎么做到我也不知道,不过从结果上来看确实很有意思——祐春,你想吃烧果子吗?”少女指了指路旁的摊位。

“嗯,谢谢姐姐!”

“待在这里别乱跑,明白了吗?”

“好的!”

祐春注视着姐姐的背影,当姐姐解开大衣的扣子去掏钱付款时,祐春隐约看到了一把长刀挂在姐姐腰间。

“连参加樱花祭都这么正式,甚至不忘练习师父的刀术,虽然这么长时间没有见面,姐姐还是一如既往地勤奋呢……真是羡慕姐姐。”祐春小声地自言自语。

“祐春,”少女买完了东西,向泉祐春走来,“时候不早了,太阳马上就落山了,咱们上山去找师父吧。”

“嗯,好的。”祐春接过烧果子,点了点头。

和煦的春风中带着一丝微凉,轻轻抚起姐妹二人的碎发,她们手拉着手走在胧云神社的长阶上,穿过一扇又一扇鸟居。落日逐渐西沉,将二人和鸟居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当地人眼中,鸟居是一扇特别而又极为神圣的“门”,它是人界与神界的分隔,穿过鸟居就象征着穿过人界与神界的界限,到达神圣的领域,而通向胧云神社的长阶上无数的鸟居,则是象征着逐步走向神界的漫长过程,当踏过神社最后一扇鸟居时,便是到达神界的标志。

泉祐春抬头看向姐姐,姐姐那美丽成熟的侧颜映入眼帘。

“姐姐,”泉祐春小声说道,“你找师父是有什么事情?”她隐约感受到姐姐的情绪在一瞬间产生了细微的波动。

“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但还是去找一下她比较好……”

“哼,你可别想再骗我了,穿的这么正式,怎么可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祐春不服气地看向姐姐。

“好吧。”少女叹了口气,“怎么给你解释呢……师父……她犯了一些错误。”

“什么错误?”

“小春,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讲的那个关于白昼和黑夜的故事吗?”

“那是当然,那可是你走之前给我讲的最后一个故事,我印象可深了。不过现在想起来,当时的自己实在是太胆小了,才听了开头就不敢让姐姐你讲下去了……”

“但是如果我告诉你,那并不只是一个故事,而是真实存在的呢?”

“真实存在?姐姐是指那些晚上工作白天睡觉的人吗?这……就算存在也没什么嘛。”

“嗯,在你看来那确实没什么,世界上也确实存在这种人,我们一般称作【夜者】。”

“【夜者】?可是姐姐说的这些和师父有什么关系?难道师父就是【夜者】?”

“恐怕是这样的,而且是相当危险的【夜者】。”

“姐姐……你……不要这样开玩笑啦,你走了之后我可是好好去上学的,咱们这边是白天的时候地球另一边是黑夜这种简单的问题我还是知道的……【夜者】什么的,肯定都只是姐姐你自己臆想的吧……”

“唉,你果然还是不愿相信。”少女忽然停下了脚步,“小春,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理解,甚至无法接受,但是我不能放任师父不管,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姐姐,你还好吗?”一丝惊恐从女孩眼中闪过。

“我很好,我现在非常清醒,既然你想要知道,那我就直说了——师父很危险,她会失控,会有很多人因此丧生,而保护别人免受师父这种人的伤害是我的职责。”

“你有证据吗?”女孩的语气里夹杂了些许愤怒,“你有师父‘很危险’的证据吗?”

“有的,但很遗憾,你不会知道的。”

“这算什么证据!?姐姐,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出这种奇怪的话?什么【夜者】,什么‘师父很危险’,这些……你让我怎么相信?”祐春说着就要向山上跑去,却被身后的少女一把抓住。

“小春。”少女的情绪并不像祐春一样激动,“泉祐春,待在这里,姐姐会把所有事都解决的,相信我,好吗?”

“不要。”女孩的回答很坚决。

“小春,对于这件事我也很遗憾,师父会杀人,而且是很多很多人,包括……你……”

“不要叫我小春。”女孩把头转了过去,不让身后的人看到自己的表情,深吸一口气后说道,“你到底是谁?”

一阵短暂的沉默。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姐姐,对吧?你只是一个冒牌货罢了,虽然你模仿得很像,但是姐姐是不会侮辱师父的!”少女再次深吸一口气,几个字音从牙缝里透露出来,“你……到底……是谁?”

“小春……”

“不许叫我小春!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姐姐!”祐春用力甩开“姐姐”的手,向山顶的胧云神社飞速冲去。

朱红色的鸟居在飞速地后退,斜铺在青石梯阶上的鸟居的影子也在飞速后退。

泉祐春全力跑在通向胧云神社的长阶上,仿佛在与时间赛跑,在与即将落下的红日赛跑,而这场比赛的结局注定会是非常残酷的。

“姐姐”并没有追上来,如果她想要追自己,自己是不可能跑这么远的。

从一开始泉祐春就隐约感觉到“姐姐”并没有在开玩笑,作为与她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妹妹,想要判断她是否说谎再容易不过,但这次,泉祐春期望“姐姐”是在说谎。

【巴别塔】、【夜者】、“危险”、“师父”……这些东西在泉祐春脑海中不断碰撞,但她却无能为力。“姐姐”并没有在开玩笑,她所说的一切都不像是谎言,而且她也并不是一个善于编谎话的人,至于她刚刚所说的,虽然自己不可能接受,但恐怕就是事实。

“真希望……自己是在做梦……姐姐……到底是怎么了……”泉祐春大口喘着气,一步步跑着,“一定要让师父看看……姐姐这究竟是怎么了……”

胧云神社前最大的那做鸟居映入眼帘,马上就要到了。泉祐春仿佛看见了希望的曙光,奋力向山顶做着最后冲刺。

女孩终于登上了最后一级台阶,她弓着身子,奋力向神社里喊到:“师父!姐姐……姐姐回来了……她好像不太对劲……”

她的呼喊在空荡荡的神社里回荡,并没有得到任何应答,师父大概是在神社最里面,并没有听到。

“哎呀,好痛!”泉祐春揉了揉自己的脚,穿着木屐跑步实在是不太好受,把脚磨的生疼。她调整了一下呼吸,向神社里面走去。

木屐屐齿与青石砖碰撞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胧云神社,代指通往神界的最后一扇门——那座最大的鸟居——逐渐临近。

当泉祐春的右脚即将越过鸟居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她身后极速靠近。

“别过去。”冷峻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感觉自己的手腕被牢牢抓住,如何挣扎也挣脱不开。

“姐姐你别这样!”泉祐春气愤地转过头去,冲身后的人大喊。

“别过去。”冰冷如削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拦着我!我要去……”

泉祐春愣住了,自己的“姐姐”此时左手正拉着自己的手腕,右手正扣在腰间配挂的长刀上,那双本是乌黑的眸子变成了幽蓝色,形状也变成了宛若冷血动物一般的扁圆而不是圆形。

“待在这里,别动,不要回头。”“姐姐”的话如同指令操控着泉祐春的精神,女孩想要反抗,却只是听话地转过身背对着神社,机械地点了点头。

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松开了,泉祐春感受到“姐姐”缓步走过自己的身边,穿过了那扇鸟居。

在少女穿过鸟居的瞬间,泉祐春听到身后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热浪和冲击迅速向外迅速蔓延,从身后将自己笼罩并继续向远处延伸着。不过数秒,整个天穹被漆成了诡异的血红色,全然没有日月星辰的点缀,仿佛深邃到没有边际,半空中随处可见悬浮的废墟。世界仿佛被蒙上了血红色的滤镜,唯有无尽的杀戮般的绝望。

原本静静屹立的胧云神社此时已经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废墟,在那冲天的火光之中,似乎有一个人正在缓步走向穿过鸟居的少女。

“又见面了,师父。”“姐姐”毫无感情的声音在泉祐春身后响起。尽管是背对着神社,泉祐春还是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威压正从熊熊火焰中流出,若不是“姐姐”的“命令”,自己可能已经被压倒在地。

火焰中的人影听到少女的话后似乎停顿了片刻,可随即又向前走去。在高温的影响下,四周的空气都已经扭曲变形,可那个人影似乎丝毫不受热浪的影响,缓步从烈焰中现出身形。

神社住持的长衣,似笑非笑的狐狸面具,身后两把插在刀鞘中的肋差……

少女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狐面人,右手一直扣在腰间的长刀上,看样子对于如此场面并不觉得吃惊。

狐面人继续向前走着,由于面具的遮挡,让人难以看清她的表情和眼神,只能通过那狐面感受到嘲讽似的笑容。

看着逐渐接近的狐面人,少女平稳下呼吸,振开长衣,扣在腰间长刀上的右手轻轻一拔,长达一米的御神刀伴随着凌厉的出鞘声滑出刀鞘,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

刀铭“胧云山祓魔神祇”,简称胧云切,作为御神刀,通常并无刀镡,按理来讲是只有观赏价值的供刀,但在少女手中却散发出充斥着冰冷与暴戾的杀气。

长刀出鞘的那一瞬,冰冷刺骨的感受将泉祐春彻底笼罩,少女原本乌黑的长发从发梢到发尾逐渐变为洁白,扁圆的瞳孔中放出幽蓝的光,周围一切燃烧的物品尽数熄灭,空间中充斥的热浪顿时被冰冷暴戾的气息压制。时间仿佛也受到了低温的影响,流逝的速度也变慢了许多。

少女轻轻阖上双眼,吐出一口气,竟在空气中凝成白雾。随后她缓缓睁开眼,用冰冷的语气说道:“水镜一心流正传二代目,泉樱黛,参上。”

在少女拔出御神刀的那一刻,狐面人就已经停下了脚步,像是在打量面前的“对手”,狐狸面具的笑容也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更加诡异瘆人。

狐面人突然半俯下身子,双脚用力一蹬,以人类难以达到的速度向手持长刀的少女冲去,两把肋差也在同一时间出鞘,直直向少女的双肩插去,速度之快,在路径上留下了残影。

就像是提前预知了狐面人的动作一样,少女在双刀即将抵达之时猛然侧身,手中的刀也向无法改变方向的狐面人劈去,胧云切在空中划出幽蓝色的弧线,刀尖所过之处白雾弥漫,冰冷之感令人窒息,直指狐面人的颈部。

见到自己第一击落空,对方的长刀又向自己身侧劈来,狐面人立刻俯身,躲过横劈的同时迅速回身反击。肋差与太刀相碰,清脆的响声响起。

狐面人在力量上并没有占到优势,第一次对刀就被对方振开数米,而面前的少女只是向后退了一步便稳住了身体,脸上也丝毫没有惊慌的神色。面对如此境地,狐面人也并不着急,脸上的笑容更加诡异,再次俯下身子向对方冲去。

一连串刀具相撞的声音在泉祐春身后响起,频率逐渐加快,看来狐面人很快就找到了战斗的方法,虽然每次对刀都会被振开,但只要等对方露出破绽就能扭转战局。

“十九……二十……二十一……”泉祐春心里默数着刀具相撞的次数,心中不由得产生一种说不上来的恐惧,她并不知道这种恐惧的来由是什么,但她可以肯定的是,当撞击声停止之时,这场她看不到的对决就会落下帷幕。

少女自始至终都只是保持着防守的姿态,尽管狐面人突刺的频率越来越快,但她依然像是能够预判对方的动作一样应对自如,每一次侧身格挡都恰到好处,而胧云切刀尖划过空气所留下的雾气也越来越浓,几乎遮挡住了自己的视线,但每次挥刀却丝毫不受影响,仿佛那雾气反而能够帮助自己锁定狐面人的行动一样。

伴随着对刀次数的逐渐增多,一直背对着神社的泉祐春的身体开始发抖,对于一个正常人,连续全力挥刀砍击的次数不会超过二十次,即便是师父水镜大人也不过能砍出二十五刀左右。在“姐姐”跨过鸟居的那一刻,自己就像是被世界欺骗了一样,或者说,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被世界欺骗,只是在“姐姐”跨过鸟居的那一刻,真相才被真正暴露于自己的眼前。

那真的是师父吗?

那真的是姐姐吗?

为什么这一切都那么像是在做梦呢……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三十……”第三十三次刀具相撞的声音并没有像预期那样响起,取而代之的是刀被折断的清脆的响声。

一阵窒息感直冲泉祐春的头顶,她拼命地想要回过头去,但“姐姐”对自己的“命令”似乎还在生效,令她只能站在那里无法动弹。

浓郁如云的白雾里,少女看着眼前折断的胧云切,眼神中并没有透露出过多的惊讶,她从一开始就看破了狐面人的计谋——通过多次斩击长刀的同一个位置将其折断,只要对方失去了具有杀伤力的武器,威胁自然就几乎降低为零。

一抹冷笑出现在少女的嘴角,果然是中计了。

下一秒,一把锋利的肋差从她身后将其贯穿,笑容一直延伸到嘴角的狐面人出现在她的身后。

在肋差插入少女身体的一瞬间,雾气之中少女的身形突然变得模糊起来,狐面人似乎也发现些许怪异,但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笑容,浓郁的雾气顿时散开,露出少女高高跳起的身形。

幽蓝色的瞳孔向下盯着狐面人,仿佛睥睨天下的君王、蔑视蝼蚁的女皇,她将手中的断刀直直向下插向地面,原本弥漫的雾气像是被炸开了一般,极度冰冷的气息瞬间向外扩张,即便狐面人反应极快,立刻向后退去,也依然受到了强大的冲击,双臂顿时蒙上了一层细密的白霜。

“水镜,偿还你的罪孽吧。”冰冷的话语从少女口中说出,随后她后脚蹬地,仿照先前狐面人进攻的方式向对方冲去。

面对无法躲避的斩击,狐面人并没有选择正面抵抗,而是转身向后飞速跑去,同时诡异的笑容再次浮现在脸上。

泉祐春感觉一股强大到难以形容的寒气从身后扑向自己,随后一切便归于沉寂。

看来胜负已分,“姐姐”真的把师父……

“祐春,快跑。”“姐姐”那没有丝毫情感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几乎同时那道“命令”瞬间失去了效果。

“姐姐”赢了,师父大概率已经……

可是我为什么要跑……

或许“姐姐”并没有错,师父确实很危险……

不过她已经被“姐姐”杀掉了,应该没事了吧……

那我为什么要跑……

泉祐春疑惑地向后缓缓转身。

“祐春……快跑……”“姐姐”的声音有些沙哑。

一股异样的感觉充斥着泉祐春的内心,但好奇心还是驱使她继续向后看去。

“别回头……快跑!”“姐姐”的语气里全然没有了刚刚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取而代之的是歇斯底里的绝望。

泉祐春终究还是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正对着自己的“姐姐”,她的右手正死死攥着那把断刀,一把刀的刀尖从她的左胸刺出,刀尖的鲜红的液体正一滴滴落在青石砖上。

“姐……姐姐……”泉祐春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泉祐春,别回头!快跑啊!”面前浑身是血的少女用尽最后的力气向泉祐春大喊,可随即那把贯穿了她身体的短刀被旋转了九十度,瞬间摧毁了她的心脏,然后被用力地拔了出来。

少女像是失去了牵引的提线木偶,无力地跪倒在地,胸口处的血液顿时喷涌而出,溅到面前的青石砖和身后的狐面人的面具上。

狐面人的笑容更加诡异了,她绕过跪倒在地的少女,径直走向处于震惊之中的泉祐春。

“祐春……快跑……”少女的鼻息开始变得微弱,视线也逐渐模糊,身体在受到致命损伤的情况下已经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疼痛感并不强烈,只是意识逐渐模糊,视野越来越窄罢了。

少女的眼眸再次回归了黑色,发色也逐渐变深,她看向面前因恐惧而颤抖的妹妹,绝望地想要闭上眼睛,但大脑已经不听使唤,似乎在与她开玩笑,就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最亲最爱的人在面前死去。

少女感觉耳畔响起了生命的倒计时,就像是有一个不认识的人在你面前倒数一样。

十……九……八……

狐面人逐渐逼近身后瑟瑟发抖的泉祐春,后者并没有听自己的话立刻逃跑,而是摔倒在了地上。

七……六……五……

听觉率先破溃,火焰燃烧的声音,女孩绝望的呼喊……仿佛全世界的空气都被抽走了一样。

四……三……二……

视觉终究是没能再维持下去,少女遁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一……零。

一切归于沉寂,仿佛回到了那漆黑的夜,很深,很静……

“对不起,小春,我没能救下你……又一次……”

泉樱黛缓缓睁开了眼。

“尊敬的用户,您本次的【梦境重构】使用时间为1小时00分00秒,已累计用时129时00分00秒……”冷漠的电子音在泉樱黛耳畔响起,似乎在用数字嘲笑她又一次的失败。

泉樱黛轻叹一口气,将头上戴着的“头盔”摘下。

随着视觉的逐渐恢复,她这才看清自己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眼眸和头发都是暗红色,和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他也身着一身极为庄重的黑色西装,刚刚将头上的“头盔”摘下。

“前辈,您是什么时候……”

“实在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允许就擅自窥探了你的梦境。”男子立刻道歉。

“啊……这没什么……我不会介意的。”

“大丈夫?”面前的男子忽然用日语问道。

听到日语的泉樱黛先是一愣,但随即回过神来,也用日语小声回答道:“大丈夫。”

在【巴别塔】,所有人使用的都是区别于世界上任何一种语言的同一种语言,私下用非规定的语言交谈是不合规矩的,但在这样一个没有监控系统的和式小房间内用日语交流不会有人发现。

“辛苦了。刚刚的战斗,很精彩。”红发男子说道,这次没用日语。

“前辈过奖了,还是和之前一样,没能击败对方。”

“泉小姐有思考过原因吗?

“是因为不够强大,‘世界上一切遗憾都是当事人能力不足而导致的’,这是师……某个人曾经对我说的。”

“不,”男子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当时水镜冲向的不是泉祐春,你还会中途切换动作替那个人挡下那一刀吗?亦或

者,如果只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对一对决,并没有旁人在场呢?”

听到自己妹妹的名字时,泉樱黛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放在大腿面上的手不由得攥成了拳头,目光也刹时冷冽如冰:“前辈,您的意思是正因为泉祐春的存在,让我没法击败敌人吗?如果真的是这样,抱歉,我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这是对已死之人莫大的侮辱。”

男子顿时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连忙道歉:“对不起,泉樱黛小姐,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的话最好,但我的立场不会改变,我不会允许再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成为‘地狱变’的祭品,对于讨伐水镜这件事我不会停止申请。”泉樱黛的语气稍显缓和了一点,但依旧显得很生硬。

“唉,本来上面派我来是想说服你放弃的,现在看起来是不太可能了。”男子苦笑着摇了摇头,“真的很抱歉,毕竟是发生在你的家乡而不是【巴别塔】内,我们无权干涉,但还是希望你不要一直沉溺于其中,人总是得往前看,对不对?”

“我知道了……”

“作为最年轻的女性准特级【巡夜人】,上面对你的评价还是相当高的,虽说在【梦境重构】系统里面的确能提升战斗能力,但过度使用产生依赖就麻烦了……总之,别总是一个人窝在房间里,恰当的活动还是必要的,如果我没记错,距离令妹遭遇这场变故已经一个多月了。”

“前辈这些话是站在自己的立场还是上面的立场?”

“二者兼有之。”男子突然压低了声音,“‘宅女’这个词应该是来源于你之前的国家吧,现在【巡夜人】的圈子里面都已经用‘宅女准特级’来形容你了,你一直这样下去对你自己和社会的影响都不太好吧……”

“唔……前辈请别再说了,这件事还是让人很难堪的……”泉樱黛连忙低下头,颇为尴尬地说道。

“好吧好吧,总之,话我已经带到了,至于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男子站起身来,“希望泉小姐仔细斟酌一下,不然下次来的可能就是心理医生了。”

“明白,慢走。”泉樱黛冲对方点了点头。

和式木门被轻轻拉上了。

泉樱黛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端起面前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

前辈刚刚的话一直萦绕在她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

如果不是小春呢……

如果是别人呢……

我真的会冲上去挡下那一刀吗……

或许不会,那样,也许能战胜水镜?

泉樱黛拿起身旁放在榻榻米上的长刀,“胧云山祓魔神祇”几个字映入眼帘。

“这种事,怎么可能做到啊……”少女自言自语道。

她放下手中的御神刀,将“头盔”戴到头上,点击了几个按钮,只听“哔”的一声,冷漠的电子音再次在耳畔响起。

“尊敬的用户,欢迎您使用【梦境重构】系统,本系统是由【巴别塔】最高级别人工智能控制,通过读取记忆重现场景的智能系统。本次使用时间为一小时,希望您能在梦中获得快乐!”

这是自己第一百三十次听这段话了,泉樱黛不禁有点感动,除去刚刚突然出现的前辈,这个系统是自己这一个月来听到的唯一的“人”的声音。

她缓缓闭上眼睛,被笼罩在了黑暗之中。

夜,很深,很静。

没有一丝光亮,只剩下无穷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动,发出织物摩擦的声音。

“姐姐,你睡着了吗?”黑暗中,一个婉转天真的声音响起,撕破了黑暗的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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