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烟云 连载

唐烟云

分类:历史军事 作者:零点八毫克 字数:7万字 标签:唐烟云,零点八毫克 更新:2024-06-04 12:18:31

陈珏以前不懂为何满篇都是吃人两个字,陈珏以前不懂人怎么就叫草民。后来他对跳舞的颉利说:“你也不需要懂,跳舞就好。”他对唱歌的大食将军阿里说:“你也不用理解,再唱一曲儿。” ...

陈珏醒来后缓缓爬出帐篷,他总喜欢在假日钻进山林野谷,他坐在草地上望着东边发着呆。旁边卡斯炉烧着水,他喜欢醒来就喝一杯茶,点一只烟,听着清晨鸟鸣,观云海日出。

水开的声音打破了他的思绪,他拿过水壶泡茶时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像一夜之间绿植恢复了好多,甚至有些过于原生态了。

看完了日出,他转头开始收拾,今天是最后一天假日,明天又是怨气满满的打工人。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貌似昨日收拾好放在帐篷边的一袋垃圾不见了,他四处寻找,始终找不到,心里想着大概是被松鼠什么的偷走了吧。

将没吃完的生土豆混着辣椒酱等调理装进麻布包,又把帐篷睡袋收拾好,一个硕大的背囊就这样装的满满的。背起背囊,左手拿着一把野外匕首,看了眼住了两天的营地,满足的一步一步朝山下走去。

陈珏兜兜转转来到山下已经是下午了,他惊讶的发现自己貌似迷路了,这里怎么跟上山时差的那么多啊。他大学时,父母因为意外双双去了,从那以后他就渐渐封闭了自己,找了一份客户经理助理的工作,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以至于他每每假日露营都不会带手机电脑,他感觉只有在山谷里才是真实的自己。

现在他在山脚凭着手里的指南针有一头没一头的找着,他明明记得将车停在了山脚一户老乡家的门口,还给了两百块的停车费。怎么下山之后这里有山有草有小道,就是没有人呢?

黄昏时分,他疲惫的坐在一颗大树下,他确信自己迷失山野了,本着天大地大肚子最大的念头,他搭起篝火准备烤几个土豆吃。

火刚刚升起,这时他隐隐约约听见了什么声音,好似人走路,又听见了马叫声。他连忙熄灭了火堆,用湿土盖住确保不会点燃树木,背起行囊朝着声音的方向匆匆赶去。

他没走几步,突然感觉一痛,接着双眼一黑就晕了过去。

两个身穿麻衣,手拿弓箭,腰间挂着一把刀的凶人站在陈珏背后。年老的一人打了个手势,山林中又钻出一人,三人将他捆好,封了嘴和眼,匆匆背着他进了林子。

“传令,就地扎营,斥候外放二十里!”

大红马驮着一位全身披甲的将军,狰狞的面甲遮住了她的面容,若不是声音传出,谁也不知这竟是一位女子。

女将军巡视了一圈军营后,走入大帐坐在案边,看着案上的地图心里计算着。披甲侍女端来一盆清水,一边帮她卸甲一边轻轻擦拭着她的手臂。

“启禀大将军,斥候在十里外抓住了一个人。”

一个披甲女校尉走进来说道,女将军有一丝不解,她盯着那女校尉说道:“一个什么人?”

“这......还请大将军挪步前去查看,我等不知。”

“放肆!你们过了两年安逸生活,连规矩都忘了吗?拖下去,军棍十!”

“大将军,那人面容似汉人,却不着汉人衣冠,也不着突厥衣服,穿着奇特,属下实在不知他是何人。”

女将军一下来了兴致,世间奇人何其多,她倒要去看看这是个什么人。

“引路,要是谎报,重罚!”

陈珏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着,很不人道的把双手和双脚在背后绑在了一起,嘴里不知道塞了什么东西,一股恶心的味道一直萦绕在鼻中。双眼也被什么东西绑着,根本看不见。

他只能不断的呜呜,示意自己醒了,快来个人。他做梦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绑架,自己也没什么绑架的价值啊,一定是绑错人了吧。

陈珏被解开绑在眼睛的带子后,他看见自己在一处帐篷里,昏暗的帐篷里只有一根火把供照明。眼前有着三人,一位身穿铠甲的人,还带着一个狰狞恐怖的面具,他身后站在两个穿着半身甲的大汉,也带着狰狞的面具,手里握着横刀。

陈珏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说了一句某种植物,就晕了过去。

“大将军,是否将他弄醒?”

身穿铠甲的人点了点头,他身后的那位大汉提着水桶就朝陈珏泼了过去。凉水一激,陈珏瞬间醒了过来,他又看见了那副光景,他呆呆的看着。

“汝是何人?从实道来,敢有半句假话,小心你的皮!”

“呜呜呜呜呜呜。”

这时他们才摘下陈珏的封嘴,陈珏一下就吐了出来,狠狠的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他盯着那位明显做主的人,陈珏想都没想就吼着:“你们绑错人了!某种植物,你们会不会做事啊,看看清楚我是你们要绑的人吗?”

“放肆!”

一声呵斥让陈珏清醒了几分,他这才想到那些人要是真的发现自己绑错人了,还不得摸了自己的脖子,他们觉得干得出来,为了自己的小命,陈珏双眼一翻又昏了过去。

不等他有所防备,又是一桶凉水泼来,陈珏无奈的睁开眼,朝着那主事人微笑着,他说:“大哥,我认了,您要我怎么着我就怎么着,犯不着走上不归路不是。您说吧,绑我干嘛,我一定配合。”

“哦?既然如此,那你先说说你是谁?”

那主事人的声音明显是女子声,虽然霸道但是的的确确是女子声。陈珏赶忙顺杆爬:“姐姐,你都把我绑了我是谁你清楚啊,您说要求吧,我一定配合。”

“放肆!这位是我娘子军大将军,也是你能攀缘附会的!”

突然一棒打在陈珏背后,手痛脚痛背痛三痛齐发,直钻脑海,这下陈珏真的昏了过去。那人正要再泼凉水时,女将军阻止了他,又探了探陈珏的鼻息,发觉陈珏真的昏了。

“等他醒来再好好询问,想来不是突厥的探子。马叔,不可再动武,若是无事,明日我们走后等一炷香,就放他离去吧。”

“属下遵命!只是我军行进本是机密,不如将他......”

“不可,天下乱了太久了,留他一命吧。”

陈珏此时已经有了意识,他装做昏迷,听了大概,想着自己要不是遇到一群疯子了,要不就是穿了。

一夜无话,天明时分陈珏听见了步履匆匆的声音,他猜测应该是那些人要走了,他继续装昏,等到那些声音渐渐远了,他才慢慢醒来。眼前依旧是那披甲大汉,他这次没有面甲覆盖,陈珏这才看清那人的面容,好吓人的大汉,虎目浑圆,双眉厚重,一道可怖的疤痕从右眉直冲左脸,张牙舞爪的胡子覆盖了大半张脸。

“壮士,给点水吧。”

“汝是何人?”

“我啊,一个游子罢了,红尘浮萍心念归乡。”

大汉一刀劈下,只一下陈珏身上的缚索就一一斩断,他连忙起来活动了下筋骨,这才跟着电视剧里看来的,抱拳对大汉行礼,陈珏想着先陪他发疯,逃出去再说,这可太离奇了,说出去谁信啊。

“你叫什么?家乡何处?”

“姓陈名珏,蜀地人士。敢问将军尊讳?”

“当不得将军,吾乃娘子军校尉马三宝,公主心肠好,你速速离去吧。”

陈珏又行了一礼,马三宝将陈珏的背囊拿出,就出了帐篷。陈珏赶忙查看背囊,发现被人翻动过但是东西都没有少,这才放心,拿起一个面包就狠狠咬了一口,他饿极了,心力交瘁都不足矣形容。

这时马三宝又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水囊和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的灰色东西。马三宝看见陈珏大口大口的吃着,悻悻然的将水囊扔了过去,然后咬了一口那块灰色东西。

陈珏看了看水囊,拔开盖子微微倒了一点润了润嘴唇,又看见马三宝艰难的咬着不知名灰色东西,他又从背囊里拿了一块面包递给马三宝,想了想又把剩的那一罐午餐肉拿出来递给了马三宝。

“校尉尝尝我的干粮,也算我报校尉赐水之恩。”

马三宝看着手里的午餐肉罐头,心里很是诧异,这是上好的钢,这人居然用钢来装吃食?

陈珏见马三宝呆呆的看着罐头,索性将背囊里剩的最后一罐红烧肉罐头也给了马三宝,可怜的一个罐头就看半天,看来是真有病。

陈珏见马三宝看着手里的罐头不动,他就拿过罐头,这时马三宝突然抓住陈珏的手,恶狠狠的盯着他。陈珏赶忙微笑着赔礼,他说:“这不是看校尉不知如何食用,我就自作主张要给校尉起开,得罪得罪。”

马三宝这才松开陈珏,陈珏熟练的用开罐器将午餐肉罐头打开,递给了马三宝。

马三宝盯着陈珏,右手悄悄握住了腰间挂刀的刀柄,陈珏暗骂了一声,就着开罐器从罐头里掏了一块放进嘴里嚼着,混着面包一起吃了。马三宝这才放心,一口下去他惊觉到咸味和肉味,他吃惊的说道:“公子恕罪,先前多有得罪。”

陈珏也不知道马三宝又是哪根筋搭错了,挥挥手笑着说没事没事,随后又从背囊里拿出了烟,抽出一根递给马三宝,他自己也点了一根。吞云吐雾的样子看呆了马三宝,陈珏顺势要给马三宝点烟,马三宝连乎不敢,他立马跪了下去,磕了一头。

“承蒙仙人赐宝,我自觉无福消受,想要留给我家公主,还请仙人答允。”

陈珏叼着烟,玩味的看着马三宝,觉得他病的不轻,笑着说:“全凭校尉做主,日头不早,我就离去校尉不用送了。”

陈珏背着背囊刚走出营地,马三宝牵着一匹黄色大马赶来,又点了一员亲兵。

“仙人,还请收下,我这亲兵护送您出山,免得被宵小打扰。”

陈晓看见马背上还有一个褡裢,摸了摸从里面掏出了一吊铜钱,他笑着看着马三宝不说话,马三宝赶忙告罪,又从怀里掏出两块金子放进褡裢里。

“凡俗之物,还请仙人笑纳。”

陈珏一阵无语,想着眼前人真可怜,一时心软从背囊里拿出了一盒抗生素和一瓶碘伏递给马三宝。

“看你也是经常受伤的,此物拿好,受伤了将这瓶中之物均匀涂抹在伤口周围,然后吃一颗盒中之物。一切自有缘法。”

说完不等马三宝回应,陈珏牵着马就走了。马三宝看着手中抗生素和碘伏,尤其是碘伏,马三宝看着这不大的琉璃瓶想着陈珏刚才的话语,自觉这一定是仙药,他将那瓶碘伏藏进怀中贴身存放,又把那盒抗生素藏在盔甲的夹层里,重重的朝仙人离去的方向行礼。

陈珏牵着马沿着山中土路走着,他走了一天直到黄昏时分才看见远处有一个镇子,他赶忙掏出望远镜看去,那里阡陌交通,行人了了,都穿着麻布衣服盘着头,有马车一二,其中还有三三两两衙役巡逻。他不敢相信,又仔细看着。刹那间他跌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心里万马奔腾,惨了惨了,真的穿了?

陈珏连忙叫来那名亲兵,询问那是哪里。

“回禀大人,那里应是茂县。”

“当前是什么年月?”

“今日武德五年十月初六。”

陈珏想着自己一定是还在梦里,他找了一处荒废的小道观,匆匆收拾了一下拿出睡袋就睡了,他想着一定是自己糊涂了,醒来就好了。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他走了很远,亲兵说快要到京畿了。陈珏无奈的接受了现实,自己真的穿了。这天他支开了亲兵,独自一人在山顶用望远镜看着不远处的城镇,他痛哭,他大笑,他无声,他在山顶发疯。

又过了两天,他下山了,让亲兵去县衙帮他置办了些田地,买了一座废弃的一进小院,他在此地安家了,此处归京郭县管,离帝都长安八十里。随后他将亲兵放归,给了亲兵一个包裹,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嘱咐一定要交给马校尉。

陈珏看着远去的亲兵,默默的想着这事一定要成啊,你一定要活下去啊。他给自己选了一个大腿,就是那位女将军,大唐平阳公主!他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和一位老学究打交道,因为上司很想要老学究为一款产品站台,他也就学了一些老学究的研究领域的资料,这才了解了初唐的历史。

陈珏回到小院,叫来了买来的三个人,他一边感叹万恶的封建社会一边观察着这三人,中间那位是旁边两个小人的爷爷,他是在买这处院子时看见这三个孤儿寡爷,见他们可怜这才收留了他们,亲兵不知怎的就去给这三人办了奴籍。

“这是你们的入籍文书,我也不知道不收是怎么办事的,你们别往心里去。”

陈珏还是接受不了使人为奴,给三人确认无误之后就把那张文书点燃,当着三人的面烧了。

“小郎这是何意?我做错了什么,您千万不要赶我们走,还请小郎给他们一条活路,实在不行老奴自会了断,请小郎救救两个小子吧。”

“老爷子这是干什么,我只是让你们入了良籍。”

“小郎说真的?”

田老爷子不可思议的看着陈珏,陈珏看扶不起跪着的三人,就把他们的放良文书交给了他们,田老爷子拉着两个小子给陈珏磕头,其实田老爷子不识字,不知为何他相信陈珏没有骗他。

“我雇佣你给我做事,每月给你十文钱,两个小的每月三文钱,大的那个做我的书童,小的那个就帮着你吧。”

“这可使不得,小郎给我们一家活路,小郎万万使不得。”

刚扶起的田老爷子说着又要跪下去,陈珏见不得人如此,他装作要发怒的模样才定了这件事。

“以后田老爷子您就帮我看着那些田地,找几个您信得过的人来打理,租子就按三成收。咱们也是有缘,以后搭伙过日子吧。”

田老本是旁边村子的,前些年一伙匪徒打马,霍霍了他的村子。整个村子本就没多少人,这下更是没了活路,纷纷逃离自寻活路。田老儿子大业年间征召去了高句丽,没活下来,儿媳也被那伙匪徒凌辱,投了井。他带着两个年幼的孙子就这么有一顿没一顿的乞讨着,陈珏遇到他们时,老爷子当即就给陈珏跪了,让陈珏行行好买了两个孙子。

“老奴知道了,小郎还有什么吩咐?”

“别老奴的叫了,以后我们家都说我,再有就是明天县里有人送粮来,你清点一下,收好。田大,田二你们这几天跟着爷爷做事,过几天我教你们读书。”

田老听到陈珏要教自己孙子读书当即又要跪下,这年代读书识字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这已经不是救他们的命了。

“行了,别一副软骨头模样,做事吧。”

陈珏来唐之前一直孤家寡人,不是上班就是在家,他一直不敢与人太过于亲近,来唐以后还是如此。田老那双沧海桑田历练的眼睛看的出陈珏心里藏着的疏远和孤独,他只觉得这是小郎作为主人应有的。陈珏之前大概只有老学究这么个忘年交了,老学究当然看得出陈珏的意图,但是陈珏把一切都放在明面上的做法,老学究很喜欢。老学究也曾劝陈珏年轻人要多一些朝气,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转眼就是腊月,马上就要过年了,陈珏每日都会在后院教授田大田二读书,学的是三字经,自从陈珏去县城买过一次纸之后他才知道为啥叫洛阳纸贵了。一刀纸一贯,还不是宣纸,那纸脆弱的陈珏都不愿称它为纸。那天起,陈珏做了两个沙盘,田大田二每日要在沙盘上学六个字。

“人之初,性本善。”

陈珏找了块木头,忙活了三天才将三字经完整的刻出来,他尝尝感叹某种植物,刻完最后一个字之后,这块木牌就挂在后院书房,田大田二也就开始了学习生活。陈珏读一句,他们跟着读一句,每天学一句,刚好六个字。

学完之后,陈珏会带着田大田二锻炼,他深知在大唐一场普普通通的感冒就有可能要了人的命。

“小郎,人已经找好了,是我以前村子里的,知根知底。”

自从那日陈珏让田老找佃户,田老一直在寻找以前村子里的人,这年月只有血缘才能让人一起过日子,尤其是这乡下。

“嗯,这几天让大家受累把地都翻一翻,把草根什么都都收集起来烧了,灰留着开春了翻进田里,每日提供三餐。开春了留两亩地,其他的按规矩种吧。”

田老正要走,陈珏又叫住了他,拿了一贯钱给田老,让他去县城买头猪,买点酒,为过年做准备。

腊八,陈珏到底还是放下了心中的那份希望,他今天醒来终于不再想着醒了就回去了。早早洗漱好,他叫来田老,让他去找一个屠夫,今天杀猪。陈珏看着悄悄飘落的雪花,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愁绪。

门前空地,屠夫磨刀即将霍霍对黑猪,田老却走来递给屠夫二十文钱。

“主家说下水都要留下,知道你们的规矩,这二十文钱就赏你了。”

屠夫不由分说,磨好刀就开始忙正事了。田老又从不远处的叫来三人,这是他以前村子的邻居,都是可怜人,如今是陈珏的佃户。

“小郎说明天都去家里吃饭喝酒,让把家人都叫上。”

就在这时,两个人骑马匆匆赶来,叫住田老问道:“老人家可知陈郎君住在何处?”

“阁下是?”

“我二人是娘子军马校尉的亲兵,赶来给陈郎君送礼。”

田老一听高兴极了,他知道小郎认识官员,没想到人家如此主动来送礼。他之前还问小郎是不是要准备礼物,小郎说不用,那天小郎心情低落了一整天,独自一人在院中枯坐了一夜。

田老引着两人去了家中,两人放下礼物后就匆匆告辞,弄得陈珏不知如何是好。陈珏看着马校尉送来的五块金子,他也不知道为啥马三宝喜欢给他金子,不过他觉得马三宝这个人可以的,陈珏很喜欢金子。

厨房里,陈珏将买来的作料用纱布包好,扔进锅里。这纱布还是背囊里急救包里的,他现在很少打开背囊,每次打开背囊他总会想起前尘往事。香味很快就出来了,陈珏正在做卤味,在田老看败家子的目光中他用面粉将大肠猪肚洗干净了,这会刚刚下锅,陈珏又将一块五花肉扔进锅里。

接着他开始收拾猪头,过年他必须要犒劳一下自己,也算是安慰自己的心灵。

香味就这样顺着陈珏家的烟囱一直飘,飘到了不远处的官道上。

“好香,这是什么味道?”

一行人纷纷驻足闻着,为首的一人身穿一身青色圆领袍,腰间挂着一把剑。

“叔宝,这香味可撩拨的我不轻,不如我二人去一探究竟可好?”

“某愿为大王开路。”

二人这就打马上前,顺着香味找去。陈珏已经做好了食物,凉菜六碟,热菜八碟,还有一尾大鱼。

佃户们带着家人早就来了,先是这擦擦又是那儿扫扫,总觉得不干点活不自在。他们早先就见过小郎君,那可是一位温润公子,总是微笑着,待自己也温和。只是小郎总骂自己软骨头,佃户自古不都是要跪主家的吗,小郎开心就好。

“大家坐吧,开春之后还要靠各位多多帮扶了。”

陈珏特意让田老找人打了一张八仙桌和配套的椅子,那人也不收陈珏的钱,只要陈珏答应以后他可以做这种桌椅卖给别人就行。

这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田老在陈珏不解的目光里看了看在坐的,他也不解了,请的人都到齐了,这个点还有谁啊?

田老给佃户们使了个眼色,一个佃户悄悄走到隐蔽处,田老这才去开了门。门外站着两个大汉,一看就是贵人,为啥?平民老百姓哪里穿的起紫貂大氅。

“敢问阁下是?”

“我二人是路过的商人,闻到奇香不忍腹中难耐,就厚着脸皮来贵府。”

“田老,怎么了?”

陈珏刚走过来,就看见那一身漂亮的紫貂大氅,他还纳闷了,就么冷的天这贵人怎么就来自己家门口了。

李二看见陈珏心里赞叹一声好奇特的少年郎,原因无他,陈珏穿着之前放在背囊里的军大衣,那也是他怕山里夜里太凉放在背囊里备用的。

“打扰小郎了,我二人是路过的商人,闻着奇香而来,想厚着脸面问下是何种吃食?”

“既然如此,你我也是有缘,进来吧。”

田老带着二人入席,二人第一次见八仙桌很是好奇,坐下之后感觉很是舒服,陈珏也介绍完了二人,让大家动筷吧。饭桌上陈珏也在悄悄观察二人,他发现总是自己先夹一筷子,跟着那护卫模样的人也夹一筷子,等了一会后那贵人才夹。

“这是什么肉食?为何如此美味。”

“豚肉罢了。”

就在这时,那贵人指着那尾大鱼有些不怀好意的笑着说:“这可是鲤鱼?”

“不是,这是河鱼。”

陈珏虽然不知为啥那人要重点说鲤鱼,反正自己不认就是了,这两人不简单,吃完快快让他们走吧。

“好宴怎可无酒?主家快快拿酒来。”

贵人吵闹着要喝酒,这分明是没把自己当外人,这时大门突然砰砰作响,门外大汉的声音响彻云霄:“仙人!仙人可在,快快救命啊!”

陈珏家的木门哪里禁得起如此摧残,哐当一下就被人撞开,马三宝白着脸急匆匆的跑进来,看见陈珏就要拉着他走。陈珏挣脱不开,只能狠狠打了马三宝一巴掌,高呼一句:“醒来!”

陈珏之前见过一次这种狂人,那是他在大学时接到消息,整个人都疯了,也是室友如此做,他才恢复了理智。

“仙人!快快救救我家公主!”

“什么?你说什么?”

李二瞬间暴怒,他当然认识马三宝,他怒而站起扯着马三宝的领子好似要吃了他。

“秦王殿下?!半月前突厥扣关,公主力敌,不慎被射雕手暗算,如今就在门外。”

李二慌张的跑出门外,看见停着一辆马车急忙打开车帘进去。陈珏此时总有知道那人是谁,他也顾不得许多,跟着跑了出去,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清,他连忙叫来田老,让他把佃户送走,又叫来田大让他去把书房的暖道打开。

“殿下,此处昏暗,草民斗胆请公主进家。”

“你说什么!!!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拉出去砍了!”

“殿下使不得,陈郎君怀有大才,他一定能救公主!”

陈珏此刻感受到无边的杀意,他知道李二真想杀了自己,他第一次感受到封建的险恶。

李二突然拔出宝剑架在陈珏的脖子上,陈珏这下也怒了,两人对视,下一秒仿佛就要血溅五步。

“殿下!失礼了。”

马三宝高呼一声,一掌打晕李二,又连忙让侍女将公主抬下马车,跪在地上狠狠嗑了三个响头。

“仙人,求您救救公主!”

陈珏带着怒气与无奈,狠狠地看着李二,一口浊气吐出,叫来田老让带人去书房。

陈珏跑进卧房,翻出背囊从里面拿出急救包,想了想又把背囊里藏的一瓶酒精拿了出来。这才急忙跑去旁边的书房,赶走了田大和田二,让田老去库房拿着银钱走。

“我不跟你啰嗦,立刻走,有心以后逢年过节给我烧纸钱,立刻走!”

田老知晓轻重,他让田大田二立刻走,他自己留下,他心里只有如此才能报答郎君。

陈珏走进书房,正要查看平阳公主伤势,这时李二闯入其中,剑比直的对准陈珏,双眼全是怒火。

“医不好我斩了你!”

马三宝拦着李二,李二狂怒的高呼着,陈珏失望的看了眼李二,旋即询问侍女:“公主伤在何处?”

侍女指了指肩膀,陈珏看着包裹严实的伤口,并无不妥,也没有发炎的迹象。

“马校尉,我之前给你的药可给公主用了?”

“用了,外涂内服按照您说的法子用的,军医也说公主并无不妥,可就是醒不过来,面色发白。”

陈珏告罪一声,上手解开了包扎,又拿出体温计放在公主腋下。伤口处理的很好,但是很血腥,一大块肉都没了,好在血已经止住,也有愈合的迹象。陈珏第一时间想到应该是失血过多,从伤口看应该是直接拔出的箭头,连带着大出血,虽然及时止血,还是伤及本源。

体温也是正常,此刻陈珏看了眼李二,思索了半天这才决定。

“马校尉若是信我,一定要拦住了秦王,我放手一试!”

马三宝点点头,李二此时也冷静了下来,他将宝剑收回剑鞘,抱拳对着陈珏就是一礼。

陈珏从急救包里取出血型试纸和注射器,这是他从网上淘来的野战急救包。

他当着众人的面割破平阳公主手指,取了一些血抹在血型试纸上,又将披甲侍女和马三宝以及自己的血液分别抹在血型试纸上。

大概天意如此,只有他和平阳公主的血型吻合,他看了看平阳公主,抱拳一声得罪了。按照急救包里附带的输血指南,他让披甲侍女把书桌放到塌边,这样他有一个高度。然后拿出输血软管,一头扎在自己手臂上,一头扎在平阳公主手臂上。

陈珏躺在书桌上,静静的盯着天花板,众人看见他的脸色慢慢变白,公主脸色逐渐红润,惊讶不已。众人随后又想到了什么,纷纷跪了下去磕了一个头。李二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尤其是公主脸色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

不久,陈珏拔了软管简单包扎了一下,看了看公主,又给公主量了体温检查了伤口,这才说道:“不出意外,公主明日就能醒来。”

刚刚说完,还未走出书房他就晕了过去。

“此事不可为外人所知。”

“是,殿下。”

李二被陈珏的医术吓到了,这种阳寿换阳寿的法子他闻所未闻,他就这样守着平阳,平阳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随行的军医把脉后,告诉李二:“殿下,公主已然渡过难关,脉象上看,公主此番已然无碍,但是伤了元气,今后恐要静养才好。”

陈珏醒来后然后田老给自己去买一只老母鸡,合着天麻炖了。这时脸色惨白的成了陈珏,平阳脸色红润多了。

中午时分,陈珏脸色惨白的端着鸡汤来到了书房,此刻平阳已经苏醒,陈珏进来时看见李二脸色很黑,他也顾不得那些。

他舀了一晚鸡汤先自己喝下,然后又给平阳舀了一碗递给侍女。

“这是家传的方子,专门补血的,公主放心喝下。”

“陈公子不必如此,我信你。”

“如此就不打扰公主了。”

“陈公子且慢,二郎更待何时?”

李二起身就要行礼,陈珏哪里感让李二如此,他连忙扶住李二,微笑着看着公主:“殿下也是一时心急,无碍的。公主伤了元气,还请殿下派人找些上了年份的人参来,最好是高句丽那边的百年人参。”

“您以阳寿救下家姐,当得世民一礼,多谢!”

陈珏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古代啊,血液可是代表着阳寿。陈珏自知占了大便宜,于是来到书案上大笔一挥,瘦金体写下一道人参鸡汤的药膳方子交给李二,这瘦金体还是当年跟着老学究学的。

李二看出了陈珏眼中的疏离和谨慎,他接下方子后不顾陈珏阻拦,抱拳一礼:“多谢陈公子了!”

“二郎,你回京让太医院送人参过来。”

陈珏一听,这是赖上自己了啊,他无奈的走出书房,准备让马三宝去买些东西,总不能在自己这里白吃白住吧。

一月后,已然开春,这期间陈珏让田老买了一头牛回来,今天就是用它的时候。套上犁,佃户们先耕出陈珏点名留下的两亩田,黄昏时分终于弄了出来。陈珏兴奋的从背囊里拿出了土豆、辣椒,他早就想吃辣椒了,一个土生土长的蜀地人怎么能没有辣椒呢。

他熟练的将土豆分割成小块,将辣椒籽小心取出开始育苗,以前他家总会在春天种下两株辣椒,他父亲总说只有自己种出来的才够味。

平阳早就能够下床,自从那日偷听了陈珏给田大田二讲西游记,她每日都会缠着陈珏让她给自己加更。今天陈珏没工夫讲课,他带着田大田二正在给辣椒种子发苗,只有先发苗了才能移栽到地里。

“这是什么作物?为何要先在盆中培育?”

“这叫辣椒,是一种蔬菜也是一种调味品。只有先发出苗了,它才能自己在土壤里茁壮生长。”

“这也是你从外面带回来的?”

“是极,还有这个叫土豆,怎么吃都好吃,我最喜欢吃它做成的粉,配上辣椒,只能说生活如此多娇,全靠它和辣椒。”

陈珏说着说着脸色愈发黑了,他想起了往事。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他低语着临江仙,回忆着前尘往事,这一幅历经沧桑的样子平阳很不喜欢,一掌拍在他后脖子上。

“好好的一首诗余,让你读出了一副老朽的模样,着实该打!”

“很有趣吗?”

陈珏让田二捧着这几个辣椒育苗盆去找田大,田大已经到地里去种土豆了,他黑着脸进了书房,他生气了。他受够了封建,来到书房拿起笔默写着临江仙。

平阳看着一脸怒气的陈珏觉得很好玩,她很喜欢看着生闷气的陈珏,这时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叫来侍女耳语了几句。

侍女刚走她看见田老急匆匆进来,脸上满是喜悦。

“田管家,何事如此啊?”

“启禀殿下,天使来了,让小郎接旨啊。”

田老在大门摆了香案,陈珏看着天使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他有些急迫的看着平阳,他不知道怎么行礼啊。他之间给平阳请安,刚一跪下就被平阳笑骂不懂礼,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行过礼。

天使看不下去了,他高举圣旨走来,严肃的说:“陛下说陈公子免礼。接旨吧!”

陈珏这才缓过尴尬,笑着朝天使抱拳,他说:“草民陈珏接旨。”

“门下,陈氏良家子珏......”

陈珏是听不懂辞藻华丽的圣旨的,懵懵懂懂的接过圣旨也不知道说了些啥,又悄悄给天使塞了一个金元宝,他之前看电视剧都是这样的。

天使当着众人面将金元宝拿出来仔细看了看,又才收进包里。

“咱家写过陈县男的谢仪了,还请陈县男回避,咱家带了陛下口谕给公主。”

陈珏识相的邀请天使一会吃饭,他自己也钻进了后院,欢天喜地的看圣旨去了。

“公主,陛下要您随咱家一起回京。”

“知道了,明日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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