刍狗梦 连载

刍狗梦

分类:玄幻奇幻 作者:猫吃饭 字数:3万字 标签:刍狗梦,猫吃饭 更新:2023-12-25 02:51:15

在这场梦中,人类不再是世界的主人,作为世界的弃子,并未如此所愿的获得拯救,只能在一次次反抗、败逃、自相残杀近乎于自我赶尽杀绝中走向末路,失去了自己的存在及意义。末日一年也有四季,写苦难,或许,这就是个 ...

第一天

那天,是那场梦的开始。

如亘古之前夜里那警觉睁开的眼睛,满目昏暗,意味着灾祸的降临。

我的名字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希望吧。毕竟那是身为孤儿的我这赌徒在年幼时选中的名字—鄙人,也算是那时的你说出的第一个词。

很有意思,不是吗?

不扯了,故事该开始了。

那天窗外,乱声四起,逐渐影响到了梦境。

我从睡梦中渐渐醒来,浑身的酸痛和汗水引起了我的疑惑。

来不及细想,就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一个东西落在了我的枕头旁,发出闷响的同时,有一些黏稠的液体溅在了我脸上。

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急忙后躺,在那液体流进眼睛之前,抓起枕巾擦了把脸。

我慢慢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片昏暗,窗外的火光摇摆不定,眼前熟悉的枕头旁多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球,一半发白有着些许暗色纹路,另一半则是铺散开来的黑。

房间里温度正在迅速下降,似乎供暖已经停止。

就在我仔细端详的时候,门外楼道里传来几声愤怒且响亮的吼叫声。

我按了开关,但是依旧黑暗,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缓缓靠近,此时一道亮光闪过,我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个人头,正用那涣散且流淌着血液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脸上遍布血液还掺杂着一些黄白色细线,表情里充斥着恐惧与不安。

伴随着爆炸声,我一下摔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直到背靠着墙,我才感觉到些许的安心。

我背靠着墙,浑身颤抖。

我不敢看那个头,只能转头看向窗外,看着那火光,我逐渐恢复平静。

扶着墙慢慢站起,差点没站稳,此时我才意识到我现在有多饿。屋子里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而我的嘴里也同样有一股铁锈一般重金属的味道。

扶着墙绕过床头,挪到厨房没有多少吃的,我抓起仅剩的两个馒头和两袋牛奶,顾不上它们的冰冷只顾着往嘴里塞,喝着从柜子里找到瓶水,此时的我状态有所好转。

我再次越过床头,来到床边的窗旁,尽量远离那颗头,我扭头看向窗外。

在此起彼伏的火光、爆炸,以及尖叫嚎叫声中,人类如同猎物般被狩猎,那狩猎者尚且还是人形,但一者的恐惧奔逃与另一者的疯狂追赶,充满着深深的无力感。

那狩猎者并非人们所料想的那般僵硬迟缓,看起来更像是疯狂的人——就暂且称之为行尸吧!

虽然后来人们——如果那时候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对于这种源于人的生物有着各种各样的极致辱骂的名字,但这个名字在幸存者中还是使用最为广泛的。

说回故事,四处奔逃的人脚步虚浮,而行尸们也同样如此。那些尚未进食的行尸虽然相较于其他同类更为虚弱,但疯狂让他们的实力远超常人,毕竟人们只是逃,丝毫没有反抗的胆量。

他们毫无疑问地狩猎成功,饥饿让这场狩猎变得更加迅速,更加血腥。还有人形甚至还有过去样子的行尸抱着那丧失了反抗意志的人疯狂啃咬。

血肉飞溅,浓郁的血气吸引着更多的行尸,他们聚拢,进食。过分投入的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嘴唇早已随着新鲜的血肉被撕裂咀嚼。留下的只有血淋淋的牙龈以及粘连着血肉的牙齿。

冷风从破碎的窗洞钻进来,我打了一个冷战。

人体肉眼可见地破碎、残缺。随着另一声尖叫的响起,尸群改变了目标,只留下一副吃干抹净的骸骨,我看着那空洞的眼眶,一阵反胃。

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我看到头的主人,也在路边,情况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白骨,但骨骼破碎不全。

旁边那辆撞在墙上,正认真燃烧着的燃油车估计是这个头颅出现在此的罪魁祸首。

我收回实现,顺着墙壁缓缓坐下我一口一口吃着最后半口馒头,喝完水,起身,看向那颗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干不了什么,我慢慢拉起了被子盖住了那颗她的头,后退两步,微微点头表达我的同情。我不再想窗外的尸骨,毕竟那毫无意义。

从枕旁摸索出手机,开不了机,没反应,又找了其他电器,同样如此。看来不只我眼前的混乱,世界上也出了点大事啊。

我回到窗边墙角,蹲下,开始思考我的未来。烟气随着火星的闪烁不断吞吐,渐渐模糊了视线,眼前床上的鼓包如同坟墓,那是每个人的最终归宿。

目前可以知道的是行尸有着强于人类的身体素质,变故应该发生在我睡着的时候,嗯,同时它似乎会造成一段时间的饥饿与虚弱。

窗外的人声已经越来越稀少,只剩下燃烧的声音,带给人们些许安慰,就好像这只是篝火旁的小憩,让世界看着没有那么的凄凉可怕。浓重的血腥气凝而不散,混杂着燃烧的特殊味道,不断刺激着紧张的感官已经紧绷的心态。

仍旧存在且越来越强的饥饿感让我不得不尽快做出计划,我转头看向床上那个鼓包,可能结局都一样,哪有什么好躲避的呢。

要不。再等等,说不定会有救援,就在我还存有一丝希望的时候,外面街道上的人声戛然而止,一股无由来的恐惧涌上心头,莫名的我觉得或许不会有救援了,并且对坚信不疑。

起身去往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再将一把带鞘的小剔骨刀别在后腰上,在不影响行动的情况下尽可能的穿上厚衣服。

背上双肩包,在包里放了一整套外衣和鞋,一块肥皂,两盒消炎药和两盒云南白药,一盒鱼线,一瓶水还有烟和火机,另外再把药塞了一份进卫衣口袋里,出门的时候把门口桌上的糖还有两块铜板装在了身上。

将剩下的半瓶酒装入一个小瓶,又拿了两个空瓶,放进背包。看着门口柜台上买菜送的小本子,质量出奇地不错还送根笔,鬼使神差的我将其放进背包,说不定我会突然心血来潮写点东西呢!我笑着摇摇头,我这乱七八糟的习惯。

喝完水瓶里的最后一滴水,我站起身向着门口走去,我也不想离开,但为了活命,我不能继续原地踏步。

在前行途中,我戴上了口罩护目镜以及手套,在针织手套的内部我还套了一副橡胶手套,尽管行动会因此有些不便,但好在我不会因为不小心触碰到什么东西而死得不明不白。

我走到门口,转身最后回望,护目镜中的房间和平时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我知道我们之间所隔的并不是那层镜片,更多的是这未知的一切。我知道这次出去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我透过猫眼看向门外,楼道里似乎经历过一场厮杀,一片凌乱,地面墙壁以及天花板上都有深色的痕迹,大概是血迹。对面房间的门虚掩着,看不清内部情况。

深吸一口气,压下门把手,一条门缝打开,远处的嚎叫声伴随着近处的刺鼻铁锈般的血腥扑面而来,我即将面对一个新的世界。

我一手持刀,一手拉着门把手,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几分钟后我听到没有在我附近的嚎叫声。我缓缓探头,紧接着是上半身,拉着门把手的那只手始终不敢松开。

右脚最终踩在了楼道的地面上,门还留着一条门缝,脚上的触感黏稠,甚至可以说有些粘鞋,楼道里并不通风,温度还可以。

我小心地在暗中摸索前行,楼道里小窗中透进来的火光十分有限,还不稳定。我一手扶墙尽量安静地前行,一步步挪动的我突然感觉到鞋上传来与血不同的半固体触感。

后撤一步,用脚尖仔细打量过后,我大致确定那是尸体的一部分,是肠子,腹部似乎同感般发出异样的感觉。

没有办法,我最终还是尽力一步跨过地上的同类遗骸。

凑近对面的门缝,屏住呼吸,房间里很安静,应该没有那种狂躁的生物。轻轻拉开门缝,房间里就如同被盗贼翻找过一样,家具东倒西歪,凌乱不堪,房间里的一些细节体现出了这是一个独居男人的房间。

地上有着一条从厨房断断续续延伸出来的细线,看着厨房门上的抓痕,我轻唤了一声,并没有人回应。持刀的右手靠前以便及时出手,将背包挂在门口。

我走进去,把门轻轻掩住,我开始探查整个房间,客厅和卧室的门开着,我缓缓走进,看起来并没有躲藏什么东西。

卫生间也正常,我返回客厅,刚刚去的地方虽然没什么危险但同时也没有什么吃的,胃里此时又开始传来饥饿感。只剩下那个关着门的厨房。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尽量不发出声音,左手缓缓靠近门把手,右手对着门缝,以便及时将右手的刀砍出。

伸手摸上触感冰冷的门把手,手指勾住门把手,用力下拽,门锁打开,伴随着从门缝照进的微弱的火光,看到了厨房里地板上表情狰狞的脸。

这人还在睡吗,伴随着门缝的逐渐增大,我看到了他异常凌乱且破碎的衣服,我开始思考他的遭遇,我不敢贸然把他叫醒。随着光线打在他手上,我浑身冷汗直流,我开始庆幸没有直接把他叫醒。

他的手在光线中模糊不清,地上有着一小摊已经半凝固了的污血,我只能看清他的手缺了两根手指,伤口和手掌用抹布包裹着,在他的手臂上有几道抓痕,深可见肉,伤口处翻出的肉芽已经变色。

这个状态,这样的伤痕,尽管我并不清楚那行尸的病毒如何传播,但这个男人大概率是感染了,只不过暂且还在昏迷。我抬起手中的刀,比划一下,发现我没有办法在不碰到他的情况下,小心的将他送走。

只好后退,正当我关上门准备寻找另一个目标时,一声几乎震碎玻璃的爆炸声传来,我把耳朵靠向我左臂,又用右臂挡住右耳。

尽管如此,长久爆炸声还是让我脑袋发昏,我摇摇脑袋,可是与此同时另一声咆哮也响了起来,近在咫尺。是地上那只行尸,他被这爆炸声吵醒了,我顿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目光交汇,我发现他同样也没有很好受,属于他们的进化似乎让他们保持了五感,以便让他们在未来更好的取代人类。

这也让他们拥有了类似的缺陷,虽说饥饿以及疯狂占据了他们那不知是否仍旧存在的大脑。但感官传来的不可忽视的痛苦还是影响到了他的行动。

他在我扭曲的防御姿势中缓缓站起,与我相对而立,况且这阻挡油烟的门也毫无坚固可言。我知道在这轰鸣声结束的刹那将会决定攻守之势,甚至是生死。双方头脑都在这声响中震得发昏,此时此刻比的就是反映了。

在声音停下的瞬间,我持刀斜劈,正对脖颈要害,很可惜,他也同时地清醒过来,本能让他后撤半步,刚好避开了致命一击。

先手优势丧失作用,我开始准备撤退,左手用力,在他伸嘴过来之前,我一把关上了厨房门。让他新身份的第一口咬到了渗透着饭味的门板。

我赶忙后撤,但爆炸带来的头昏脑涨让我的动作变得十分不协调,我只能尽力控制我的身体迈步前进。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玻璃门破碎的声音。边跑边回头,他从破碎的门中走出。

如果不考虑他的身体状态等方面,他破门而出的这一幕还是挺帅的。我边跑边把旁边还处于饥饿状态边桌上的小饰品以及化妆品一把洒在地上,之后就是桌子。

我只能边恢复身体的控制权,边尽力出逃,我看到他迅捷的冲刺忽然一滞,接着就带着他那惊人的速度翻滚在地。透过他翻滚的身姿,我看到厨房里囤货一般堆积在橱柜之上。

我一心想逃离此地的念头被冲散,那些吃的足够我吃饱,还够吃一段时间的。

在这个全家团聚的节日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的时候,想要找到如此多的食物显然十分不易。我回头看向那个在地上翻滚不停的行尸。我当即决定赌一把,趁着这行尸刚醒,正处于最为饥饿的状态,而且刚才那声爆炸让他仅有的一点本能变得混乱。

这是目前我觉得最为有可能成功的时间段。我转身回头,手里拿着一把闪亮的菜刀。但它并没有给我多少底气,那行尸的疯狂让我心生恐惧,我持刀的右手此时也在微微颤抖旁。但我知道,这一票我不得不干。这意味着饱餐好几顿。

我缓缓持刀靠近,他甩了甩脑袋,向我看来,不知为何,在清楚地明白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时,我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我用力握了握这本不该成为武器的菜刀,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用力一刀,依旧是脖颈。

毕竟那是较为容易攻击到且能造成较大伤害的部位,一刀挥下,他只能用左手略微阻挡,攻击方向有所偏移,仅仅是在他脖子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液在刀刃划过之后缓缓流出,静脉大出血,他应该是活不了了。

血腥气让他再次疯狂,张着嘴朝我扑来,我单手拉动桌腿用桌面阻止他前进。我转身向着门口狂奔,只要在门外堵住门,我就能将他耗死。

可是事情往往不是那么如愿,就在我即将到达门口时我听到了来自楼道里的咆哮声,就在此时屋里的他也发出了嚎叫,就像在宣示主权,即我这可能美味的食物的所有权。

我不清楚门外的行尸是怎么找到我的,可能是气味也可能是声音。现在这些都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出不去了。而屋里的尸此时也已经跨过桌子向我奔来。

屋外的行尸刚刚到那叫声更为洪亮,这足以说明他现在已经进食过了,没办法了,我伸手反锁了门。回头转身,没办法,我现在也只能面对你了。

我持刀而立,面对着那个行尸,简称三指吧!我看着他,因为虚弱、失血,以及疯狂,他的眼睛通红,布满血丝。正向我奔来,我静静等待着,在他靠近的那一刹,我侧身躲过,顺手用刀在他的身上留下另一道伤口。

没办法,我现在没机会一击毙命,只能不断在他身上留下伤口,让他变得虚弱且疯狂。只有这样我才能在这小小的屋子里取得一线生机。

我四处游走,数次劈砍,终于有一次划伤了他的眼睛,痛苦让他更加穷追不舍,但失去一只眼睛的他攻击已经丧失了准确性。

一抹亮光照过他的脸,疯狂之中已经满是疲惫虚弱,与此同时窗外爆炸声再次传来,不知道门口那只吃过东西的行尸是否会被吸引走。

我躲得越来越轻松,与之相对应的是地上那无处不在的血痕,以及他越来越虚弱的攻击与低吼。

终于在一次无力的扑击之后他倒地不起,我长出一口气,缓缓走到他身边,伸出菜刀准备给他最后一击。

突然,他的手动了,以远超现在的身体状态回手一抓,我顿时冷汗直流,准备躲避的时候就已经迟了。

我只能在这一爪抓到我之前把刀劈在他脖子上,虽然我不太清楚造成行尸的病毒的传播方式,但鉴于三指的情况,应该是存在着血液传播,而此时三指有力的那只完整的手正沾满鲜血向我身后抓来。

自知无法躲避,还不如赌一把,看在走之前能否带走这个三指。刀刃瞬间如体,势如破竹般地沿着半边脖子,一刀入地。

但与此同时背后并没有血肉入体的感觉,反而传来了金属碰撞般的声音。同时还有震感传来,我回头看去,那致命的手臂已经弹回,我伸手摸上腰部,发现是我那临时随便揣兜里的一把小剔骨刀,是它救了我,毕竟如果没有它,我现在或许已经趴在三指的身体上,准备着变成三指的同类。

我庆幸我现在还能在这保持着理智,低头重重地出了一口气,解决了。我慢慢站起身,去往厨房,并没有我刚开始看到的那般物资丰富。有不少空袋子,估计是三指刚失去手指躲在厨房时,害怕失血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吃了的吧?他并不清楚自己的未来,他也只是不想死。

翻找过后发现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吃的东西了,大部分没有包装东西都在三指翻找的时候沾染了他的血液,我叹了口气,从中找出了那些还未被沾染的带有包装的食物。没多少,仅仅够半顿饭的。

窗外的世界已经是白天,但不同于以往朝阳光线的昏黄,反而是一片如同白炽灯一样灰白的光,但好在能看得清楚。我抱着食物离开厨房,眼角瞥见厨房墙壁上有着一块与众不同的血迹,我俯身低头,那是几个用血勾勒出的字迹笔画不清,但可以看见的凝固了的厚薄不均的血痕以及那笔画的颤抖体现了他那时的艰难与坚定。

“家~回家”

可惜,从他被咬的那一刻起他没有机会完成他的遗愿,他有的仅是在异变之前自我了断,当然这很难。我摇着头离开厨房,在客厅找到了一个较为干净且能看得清楚窗外的墙角,有桌凳但我不想坐到那上去。

我扶着墙,缓慢但踏实地坐在了墙角,摘下一半口罩脱下了左手手套,拿了点卫生纸擦干净包装袋,我撕开包装袋,面包的气味冲散我脸庞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我认认真真的吃着每一口面包,对于现在的我而言,它的味道要胜过任何山珍海味。

我吃完两袋面包,留了一袋放在了口袋里,抬头看向窗外,火光在清晨的寒冷中已经渐渐熄灭。窗外现在是那种纯粹的灰白,并不能看清远处的建筑。

视线收回,我缓缓看向趴在客厅地板上的三指。

从兜里掏出烟,叼在嘴角,拿出火机,一声清脆的声响过后火苗升腾而起,将火苗靠近烟头,轻吸一口,火苗熄灭,随之亮起的烟头处的一圈红光,烟气缓缓吞吐。

戴上手套,缓缓站起身,走到客厅里的三指身体旁,低头说了一句抱歉。我放下右手那一直握在手里的菜刀,掏出背后的小剔骨。开始分解他的尸体,我知道这对于常人而言很难理解,但这是我不得不做的。

我对于行尸的了解太过稀少,而这是目前我唯一的机会。因为从小的孤儿身份我的情感并没有那么的易于波动,也没有那么丰富。而与之相对应的丰富生活经验也让我得以存活到现在。

或许我这种刚出生时就被抛弃的人可能更适合现在这个混乱的世界吧?我自嘲一笑,低头再次看向了这在不久前还差点置我于死地的温热的尸体。

看着他那张还未变形,除了通红破碎的眼睛外仍旧充满着人类气息的脸,我深吸了一口气,好吧,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尽管我知道自己肯定会下手,但我却在内心期盼着这个时间能够推迟,哪怕一分钟。

我很了解自己,为了不给自己迟疑的机会,我再次点燃了一根烟,俯身低头深吸一口,将烟摆在地上,也算是一种对后世而言极为奢侈的祭拜了,在烟雾弥漫在我和他之间时,我戴上口罩,抬起刀,从他的脑后划过。

一道细小的血流飞溅而起。在护目镜上留下了一道血线。

翻找一番之后我发现他的身体并没有发生很大的变化,没有丧尸文里晶体或是晶核。有的只是一颗萎缩了的大脑,还有巨大化的其他脑组织。这意味着他们没有思考能力,一切仅仅是依靠着变异之后的本能,与此同时他们最大的净化就是那些巨大化的其他脑组织,这些保证他们拥有几乎最大强度的五感以及被毫无约束的最大武力。

但这些也意味着他们的生存会有更大的负担,如那充血通红的眼睛,以及大开大合不在意体力及伤害的四肢。这意味着他们拥有更大的消耗。而这代表着他们必须经常进食。他们本质上仍是人类,但因未知原因变得如此疯狂。

我能从中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我不清楚他的感染原因,同样的我也不知道感染方式。这一切都需要更多地观察及了解。现在的我能知道的只有行尸的啃咬会造成异变,就如同此时我身侧血肉模糊的三指。

我站起身,擦干净护目镜上的血污。敲敲膝盖,跺了跺脚。在腿部恢复知觉的同时,我意识到刚刚的蹲下不动的行为有多么愚蠢,过分专注会让我忽视外界环境的变化,也会让我四肢变得麻木。在这末世,这些专注足以让我的身上多出好几处用嘴撕裂的伤口。或是如小说中生命再来一次的体验券。

将剔骨再次别进后腰,拾起菜刀,它确实适合做饭但在其他方面则是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我缓缓走向门口,透过猫眼,我看到了仍旧守在门外的行尸,他烫着一头卷发,就叫他卷毛吧!

估计是听到响动又闻到血腥味,不忍离开。

按照原本的计划应该是先收集到差不多数量的物资,剩下的就看情况而定。但现在这间房的物资明显不足。我不得不再次离开。我转身走进厨房,三指不经常在家里做饭,厨房里只有一把尖刀。

我拿起它,去卫生间找到了工具箱,把小锤子挂在侧身,找到暖气防水之后,用钳子拆了一节铁水管之后用铁丝将其与小厨刀捆绑在一起,组成了一柄简易的矛。又卸了一根拖把出去找了一件衣服扯成布条,混着卫生纸绑在棍子一端,去厨房找了瓶油浇在上面。

把钳子收进背包,我端着盆子拧开另一个暖气的放气口。接了半盆冷水。我把它泼在门口,打开窗户。我则是带着三指的残躯躲进了厕所,寒风呼啸,门口的水很快结成了冰。我从厨房走出,关掉了窗户。把三指放在门口,让他体内的残血自然流到冰上,直至房间里充盈着血腥味。

我回头在门后附近的柜子上放下了我的菜刀。我抓着矛的右手缓缓举起,蓄势待发。我轻轻在房内敲响房门,咆哮随之而来,我和他仅有一门之隔,我们互相都想杀掉对方。我耐心地一次次敲响房门,很显然,他被激怒了。他一次次加强力道抓挠着房门。虽然在我看来,他这种行为极为无用,但大脑萎缩的他只知道门内有血腥气还有连续不断的响动。对他而言只要破开门,门后肯定有食物。但是防盗门,那不是现在的他可以破坏的东西。

我耐心等待着他完全发狂,在他准备发出最大的那声咆哮时,我快速打开了门,并且站在门后。卷发刚凝聚出的最大一声咆哮,在他的眼睛看到门内的那一大摊血肉时,被强行中断。

门后只能听到他那戛然而止地咆哮,我在门后闭着眼睛,仔细听着他的声音,脚步声由徘徊转为激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前响过,之后停止,随之而来的是疯狂地咀嚼声。我站在门后一阵反胃。

睁开眼睛缓缓从门后走出,缓缓关住门,这时的房间里充斥着血腥味,还有卷毛疯狂的进食声,他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将矛尖靠近他的脑后同时掏出剔骨,我缓缓低头看向正在进食的卷毛。估计是刚刚的挠门让他消耗了不少能量。

他疯狂地撕扯着地上的血肉,不停往嘴里送的同时还俯身用嘴撕咬,太过专注的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有那么几次咬到的不仅是三指还有自己的嘴唇,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他的上下嘴唇已经被自己蚕食殆尽。有的只有鲜红的牙龈以及沾满血肉的牙齿,不得不说牙还挺白,还有数次他都差点咬到自己的手指。

观察过后我发现他们的行为完全出于近乎疯狂的本能。在他将牙齿靠近三指的脸时,我再也无法忍受,观察也不能得到更多了。

我将左手持刀放在胸前,右手迅速下压,矛尖刺入他脑后,用力一拧,正在进食的卷毛身子僵住之后直挺挺地扑倒在了地上,左手刀一刀刺入他的心脏。停留几秒之后他的喉咙处传来一股带着气泡的吐气声,我知道他已经完全死透了。拔出刀在他身上擦了几下之后放回后腰,我看向他脑后,用矛头戳了几下,没什么发现。我收回矛,翻找起他的衣服,只找到个火机,看起来挺好看的。好歹比三指要好,他的身上只有一部无用的手机。

我抬头看向窗外,窗外亮了不少,可依旧是灰白的。我走到窗边,向外看去,马路斜对面那户人家挺有钱,前两天才买了一批食物,说是那家的少爷要偷偷地趁着家长出去旅游在家里开一次派对,当时我恰好在买菜结账,听到他和老板的交谈,食物饮料还是让晚上偷偷送去的。如果他没变异,那就真的是幸运了,况且我看过几次外面,尚未发现那栋房子里有活人存在着的痕迹。

可是在他幸运的时候我还尚且饥肠辘辘,我注视着那户带着院子的房子,我缓缓点点头,是了,这是末世,我总不能在他吃喝玩乐的时候饿死吧!

此时附近的丧尸正被远处的爆炸声吸引着前行,剩下的一小部分都循着刚才开窗散出的血气来到窗下,只有卷毛幸运地找到了房门之后被杀了。

我看着窗外曾经的同类,我想了想我的未来,大概率我以后也会变成他们那副疯狂的样子吧!不过也说不定,说不定那时活着的我比他们还要更不像个人。出去肯定是要出去的,可是到底去哪是个问题。楼上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但好在不用出去碰到大街上的行尸群,而马路对面则是更有可能有着丰富的物资。我低着头从兜里掏出那两块铜板,熟练地向上一抛,接在手心一正一反,选对面。

我走回客厅,将三指残缺的身体从窗口扔出,再回头将卷毛的身体挂在窗台,用矛头抹过脖子,让血顺着窗台缓缓流下。看着窗台之下那因为血肉而兴奋咆哮的行尸,我深吸了口气,背上背包走出门。此时已是黄昏,楼道里仍旧亮了不少,地上不出意外果然是不知何人的血肉。

我走出楼门,门外的行尸都已不在,抬头看向这个城市。外面是如同雪夜一般的明亮,就像眼前有一个发光的罩子笼罩着我的周围,近处清亮,登高望远时却又发现稍远处已是一片灰白,模糊得如同另一个世界。

我内心惊叹一声,当然也仅限如此。我抬腿快速地躲到面前最近的一辆车后,蹲下,并没有行尸注意到我,我如此重复,终于在天色昏暗之际到达了目标地,我翻进院墙。在彻底变暗之前钻进院子一角的杂物间。里面还算干净,看起来应该是每天有人清理。我拿出火把,想了想,又放了回去,在角落里翻找出两根蜡烛,点燃,我走出门,没有什么漏光的地方,回到杂物间,搬了两袋化肥一类的东西堵住门口,又用翻找出的麻绳系住门梁捆在化肥上,我开始细细打量这个杂物间。一切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但是没有什么大型工具,有的只是些杂物、除草剂和一些收拾花园的小工具。

我举着烛火缓缓移动,货架上物品的影子随着移动缓缓长短变换,这时我看到了角落里的一片明显有着灰尘的区域,看起来不像是遗忘,反而更像是故意将此地遗漏。我轻轻靠近,在微弱的烛火之下我看到了地上涂鸦一般的隔离线,估计又是少爷年幼时自己划定的属于自己的规矩。

我缓缓拉起上面覆盖着的毯子,下面是些小孩的玩具,有些尽管现在看着仍旧价值不菲。但现在那些只是些垃圾,我翻动着玩具突然看到玩具下方的地板似乎有些不同,反射回来的烛光比其他的地板比其他的更为细腻。还以为是因为几乎没有磨损而那么细腻,结果就在我起身走过这块地板时我听到了刚刚未曾听过的空旷的回响。

我停下脚步仔细端详着那块地砖,在砖缝附近我终于找到了它的开关,那是一个刚好可以卡进手指的内凹。我将蜡烛粘在地上,一手持矛,另一只用力将地砖从地面上掀起。

伴随着一阵尘土飞扬,地板被掀开,下面很浅,没有什么怪物,我将掀起的地板放在一旁,地板下是一个铁盒,有一层床头柜那么大。我用矛头在它四周刺了一圈,以便将其拿出,放下矛,把它从有点松软的后填充土里抠出,放在一旁,又用矛向下刺了刺,没有什么异物感,下面也没有什么别的东西了。

铁盒密封的很严密,我用剔骨柄上的厚金属条将盒盖撬开。盒盖缓缓打开。里面是一个看着有些潦草的小铁盒和一个用布精心包裹着的大包。我缓缓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堆黄色的金条以及一些银圆,富贵的很,但这是乱世,在这人口急剧减少、需金产业受损、朝不虑夕的时候,这富贵是最为无用的,它的价值甚至不如摆放同样姿势的馒头,尽管现在可能还会有人争抢,但他们终究会发现它的无用。

忽略那耀眼的富贵,我转头看小盒子。小盒子的存在本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我总觉得它的存在很突兀。我把它拿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铁盒。甚至连盖子都无法闭合住。我打开了那个铁盒。里面的东西却是被小心放置的,盒子里满是油脂以及灰白色的棉花,甚至连最上面的棉花都泛着油光。我缓缓掀开棉花,下面有一块不薄的空白金属小牌还有一把同样质感的小直刀,以及一枚没有正反的硬币。我从油里把它们从底部捞出,小心擦干,三者的模样都很质朴,可以看出的用料扎实,整体呈灰黑色,就像外面的天空一样。

把三者一块接一块地抓入手掌,手感出奇地好。拿出小剔骨与那小直刀相切,剔骨被削掉一小块但直刀却毫发无损,我将它抓在手心仔细把玩。长度接近筷子,很适手,和那两个一样浑身没有花纹,只是纯粹的灰白。刀身浑然一体,柄部加厚,正好手握。

拿着刀在杂物间里又游走了一圈,我看到了柜台角落里的一个老式探测器,尽管老,但收拾的很干净,就连一些螺丝孔了换的都是与其他品类相同的新螺丝。但是不知为何,指针坏了,指针直接从最大数值处偏出。不知道是为什么,我把它翻转过来,下面的标签已经老化,不知为什么没有更换,在烛火的照耀下,只能看到一个隐隐约约的“福”字,不理解。

转身回头坐回墙角。

很显然,这里没有吃的。我拿出中午剩下的面包,拿出瓶水缓缓吃着,直至现在我才真正放松下来。

从兜里掏出其余两个一起在手里把玩,这才发现金属牌上端有个小孔,我拿出渔线,从中穿过,打量了一下长度,打结,挂在脖子上,刚刚好,我抛起手中的硬币,又一把接住。好!这些现在都是我的了。

喜悦过后,我看着不断燃烧着的烛火,我又想起了,仅仅多半天前街道上的大火,还有那爆炸。我不知道行尸是怎么出现的,病毒还是其他的什么,这么看来,就连我也有可能在未来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生物。

我坐直身体,想了想,决定写点东西给未来的我,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我还是决定干点什么。

我从脖子上将金属牌摘下,准备刻两个字,却发现就算是用直刀刀柄的尖锐部分可以刻出痕迹,但也需要很大的力气,这是我在刻下鄙人这二字第一笔时的感觉。于是我决定将此事推后,至少也是在有丰富食物储备之前。

靠墙缩好,写完就睡。

我掏出小本和笔,开始写下第一天的日记,与其说是日记,不如看成给未来遗忘自己的信,亦或是随时可能断更的遗书。

第一天

年关刚过不久

天气,阴冷

嗯,我——鄙人,不必意外这就是你我的名字。我嘛,孤儿,无家,不必寻。记着,贪生怕死点,毕竟我们拥有着这赌徒的名字。

这是第一天,发现并没有多少,眼前的怪物可以看作是一种无脑疯狂的同类,毕竟他们是真的大脑萎缩。要害与人大致相同。还没有遇过人,没有更多的信息。

好好活,好好死,明天的你。

终。笑脸

合住残破不堪的日记,看向旁边的病床,“今天的故事结束了,记得我吗?”我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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