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惊变(1 / 2)

第一天

那天,是那场梦的开始。

如亘古之前夜里那警觉睁开的眼睛,满目昏暗,意味着灾祸的降临。

我的名字也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希望吧。毕竟那是身为孤儿的我这赌徒在年幼时选中的名字—鄙人,也算是那时的你说出的第一个词。

很有意思,不是吗?

不扯了,故事该开始了。

那天窗外,乱声四起,逐渐影响到了梦境。

我从睡梦中渐渐醒来,浑身的酸痛和汗水引起了我的疑惑。

来不及细想,就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随之而来的一个东西落在了我的枕头旁,发出闷响的同时,有一些黏稠的液体溅在了我脸上。

我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急忙后躺,在那液体流进眼睛之前,抓起枕巾擦了把脸。

我慢慢睁开了眼睛,入目是一片昏暗,窗外的火光摇摆不定,眼前熟悉的枕头旁多了一个血肉模糊的球,一半发白有着些许暗色纹路,另一半则是铺散开来的黑。

房间里温度正在迅速下降,似乎供暖已经停止。

就在我仔细端详的时候,门外楼道里传来几声愤怒且响亮的吼叫声。

我按了开关,但是依旧黑暗,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缓缓靠近,此时一道亮光闪过,我看清了那是什么!

那是个人头,正用那涣散且流淌着血液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脸上遍布血液还掺杂着一些黄白色细线,表情里充斥着恐惧与不安。

伴随着爆炸声,我一下摔倒在地,手脚并用地向后挪动,直到背靠着墙,我才感觉到些许的安心。

我背靠着墙,浑身颤抖。

我不敢看那个头,只能转头看向窗外,看着那火光,我逐渐恢复平静。

扶着墙慢慢站起,差点没站稳,此时我才意识到我现在有多饿。屋子里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而我的嘴里也同样有一股铁锈一般重金属的味道。

扶着墙绕过床头,挪到厨房没有多少吃的,我抓起仅剩的两个馒头和两袋牛奶,顾不上它们的冰冷只顾着往嘴里塞,喝着从柜子里找到瓶水,此时的我状态有所好转。

我再次越过床头,来到床边的窗旁,尽量远离那颗头,我扭头看向窗外。

在此起彼伏的火光、爆炸,以及尖叫嚎叫声中,人类如同猎物般被狩猎,那狩猎者尚且还是人形,但一者的恐惧奔逃与另一者的疯狂追赶,充满着深深的无力感。

那狩猎者并非人们所料想的那般僵硬迟缓,看起来更像是疯狂的人——就暂且称之为行尸吧!

虽然后来人们——如果那时候的人还能称之为人,对于这种源于人的生物有着各种各样的极致辱骂的名字,但这个名字在幸存者中还是使用最为广泛的。

说回故事,四处奔逃的人脚步虚浮,而行尸们也同样如此。那些尚未进食的行尸虽然相较于其他同类更为虚弱,但疯狂让他们的实力远超常人,毕竟人们只是逃,丝毫没有反抗的胆量。

他们毫无疑问地狩猎成功,饥饿让这场狩猎变得更加迅速,更加血腥。还有人形甚至还有过去样子的行尸抱着那丧失了反抗意志的人疯狂啃咬。

血肉飞溅,浓郁的血气吸引着更多的行尸,他们聚拢,进食。过分投入的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嘴唇早已随着新鲜的血肉被撕裂咀嚼。留下的只有血淋淋的牙龈以及粘连着血肉的牙齿。

冷风从破碎的窗洞钻进来,我打了一个冷战。

人体肉眼可见地破碎、残缺。随着另一声尖叫的响起,尸群改变了目标,只留下一副吃干抹净的骸骨,我看着那空洞的眼眶,一阵反胃。

强忍着呕吐的冲动,我看到头的主人,也在路边,情况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区别,同样的白骨,但骨骼破碎不全。

旁边那辆撞在墙上,正认真燃烧着的燃油车估计是这个头颅出现在此的罪魁祸首。

我收回实现,顺着墙壁缓缓坐下我一口一口吃着最后半口馒头,喝完水,起身,看向那颗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干不了什么,我慢慢拉起了被子盖住了那颗她的头,后退两步,微微点头表达我的同情。我不再想窗外的尸骨,毕竟那毫无意义。

从枕旁摸索出手机,开不了机,没反应,又找了其他电器,同样如此。看来不只我眼前的混乱,世界上也出了点大事啊。

我回到窗边墙角,蹲下,开始思考我的未来。烟气随着火星的闪烁不断吞吐,渐渐模糊了视线,眼前床上的鼓包如同坟墓,那是每个人的最终归宿。

目前可以知道的是行尸有着强于人类的身体素质,变故应该发生在我睡着的时候,嗯,同时它似乎会造成一段时间的饥饿与虚弱。

窗外的人声已经越来越稀少,只剩下燃烧的声音,带给人们些许安慰,就好像这只是篝火旁的小憩,让世界看着没有那么的凄凉可怕。浓重的血腥气凝而不散,混杂着燃烧的特殊味道,不断刺激着紧张的感官已经紧绷的心态。

仍旧存在且越来越强的饥饿感让我不得不尽快做出计划,我转头看向床上那个鼓包,可能结局都一样,哪有什么好躲避的呢。

要不。再等等,说不定会有救援,就在我还存有一丝希望的时候,外面街道上的人声戛然而止,一股无由来的恐惧涌上心头,莫名的我觉得或许不会有救援了,并且对坚信不疑。

起身去往厨房,拿起一把菜刀,再将一把带鞘的小剔骨刀别在后腰上,在不影响行动的情况下尽可能的穿上厚衣服。

背上双肩包,在包里放了一整套外衣和鞋,一块肥皂,两盒消炎药和两盒云南白药,一盒鱼线,一瓶水还有烟和火机,另外再把药塞了一份进卫衣口袋里,出门的时候把门口桌上的糖还有两块铜板装在了身上。

将剩下的半瓶酒装入一个小瓶,又拿了两个空瓶,放进背包。看着门口柜台上买菜送的小本子,质量出奇地不错还送根笔,鬼使神差的我将其放进背包,说不定我会突然心血来潮写点东西呢!我笑着摇摇头,我这乱七八糟的习惯。

喝完水瓶里的最后一滴水,我站起身向着门口走去,我也不想离开,但为了活命,我不能继续原地踏步。

在前行途中,我戴上了口罩护目镜以及手套,在针织手套的内部我还套了一副橡胶手套,尽管行动会因此有些不便,但好在我不会因为不小心触碰到什么东西而死得不明不白。

我走到门口,转身最后回望,护目镜中的房间和平时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同,但我知道我们之间所隔的并不是那层镜片,更多的是这未知的一切。我知道这次出去可能就不会再回来了。我透过猫眼看向门外,楼道里似乎经历过一场厮杀,一片凌乱,地面墙壁以及天花板上都有深色的痕迹,大概是血迹。对面房间的门虚掩着,看不清内部情况。

深吸一口气,压下门把手,一条门缝打开,远处的嚎叫声伴随着近处的刺鼻铁锈般的血腥扑面而来,我即将面对一个新的世界。

我一手持刀,一手拉着门把手,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几分钟后我听到没有在我附近的嚎叫声。我缓缓探头,紧接着是上半身,拉着门把手的那只手始终不敢松开。

右脚最终踩在了楼道的地面上,门还留着一条门缝,脚上的触感黏稠,甚至可以说有些粘鞋,楼道里并不通风,温度还可以。

我小心地在暗中摸索前行,楼道里小窗中透进来的火光十分有限,还不稳定。我一手扶墙尽量安静地前行,一步步挪动的我突然感觉到鞋上传来与血不同的半固体触感。

后撤一步,用脚尖仔细打量过后,我大致确定那是尸体的一部分,是肠子,腹部似乎同感般发出异样的感觉。

没有办法,我最终还是尽力一步跨过地上的同类遗骸。

凑近对面的门缝,屏住呼吸,房间里很安静,应该没有那种狂躁的生物。轻轻拉开门缝,房间里就如同被盗贼翻找过一样,家具东倒西歪,凌乱不堪,房间里的一些细节体现出了这是一个独居男人的房间。

地上有着一条从厨房断断续续延伸出来的细线,看着厨房门上的抓痕,我轻唤了一声,并没有人回应。持刀的右手靠前以便及时出手,将背包挂在门口。

我走进去,把门轻轻掩住,我开始探查整个房间,客厅和卧室的门开着,我缓缓走进,看起来并没有躲藏什么东西。

卫生间也正常,我返回客厅,刚刚去的地方虽然没什么危险但同时也没有什么吃的,胃里此时又开始传来饥饿感。只剩下那个关着门的厨房。

我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尽量不发出声音,左手缓缓靠近门把手,右手对着门缝,以便及时将右手的刀砍出。

伸手摸上触感冰冷的门把手,手指勾住门把手,用力下拽,门锁打开,伴随着从门缝照进的微弱的火光,看到了厨房里地板上表情狰狞的脸。

这人还在睡吗,伴随着门缝的逐渐增大,我看到了他异常凌乱且破碎的衣服,我开始思考他的遭遇,我不敢贸然把他叫醒。随着光线打在他手上,我浑身冷汗直流,我开始庆幸没有直接把他叫醒。

他的手在光线中模糊不清,地上有着一小摊已经半凝固了的污血,我只能看清他的手缺了两根手指,伤口和手掌用抹布包裹着,在他的手臂上有几道抓痕,深可见肉,伤口处翻出的肉芽已经变色。

这个状态,这样的伤痕,尽管我并不清楚那行尸的病毒如何传播,但这个男人大概率是感染了,只不过暂且还在昏迷。我抬起手中的刀,比划一下,发现我没有办法在不碰到他的情况下,小心的将他送走。

只好后退,正当我关上门准备寻找另一个目标时,一声几乎震碎玻璃的爆炸声传来,我把耳朵靠向我左臂,又用右臂挡住右耳。

尽管如此,长久爆炸声还是让我脑袋发昏,我摇摇脑袋,可是与此同时另一声咆哮也响了起来,近在咫尺。是地上那只行尸,他被这爆炸声吵醒了,我顿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目光交汇,我发现他同样也没有很好受,属于他们的进化似乎让他们保持了五感,以便让他们在未来更好的取代人类。

这也让他们拥有了类似的缺陷,虽说饥饿以及疯狂占据了他们那不知是否仍旧存在的大脑。但感官传来的不可忽视的痛苦还是影响到了他的行动。

他在我扭曲的防御姿势中缓缓站起,与我相对而立,况且这阻挡油烟的门也毫无坚固可言。我知道在这轰鸣声结束的刹那将会决定攻守之势,甚至是生死。双方头脑都在这声响中震得发昏,此时此刻比的就是反映了。

在声音停下的瞬间,我持刀斜劈,正对脖颈要害,很可惜,他也同时地清醒过来,本能让他后撤半步,刚好避开了致命一击。

先手优势丧失作用,我开始准备撤退,左手用力,在他伸嘴过来之前,我一把关上了厨房门。让他新身份的第一口咬到了渗透着饭味的门板。

我赶忙后撤,但爆炸带来的头昏脑涨让我的动作变得十分不协调,我只能尽力控制我的身体迈步前进。还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玻璃门破碎的声音。边跑边回头,他从破碎的门中走出。

如果不考虑他的身体状态等方面,他破门而出的这一幕还是挺帅的。我边跑边把旁边还处于饥饿状态边桌上的小饰品以及化妆品一把洒在地上,之后就是桌子。

我只能边恢复身体的控制权,边尽力出逃,我看到他迅捷的冲刺忽然一滞,接着就带着他那惊人的速度翻滚在地。透过他翻滚的身姿,我看到厨房里囤货一般堆积在橱柜之上。

我一心想逃离此地的念头被冲散,那些吃的足够我吃饱,还够吃一段时间的。

在这个全家团聚的节日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的时候,想要找到如此多的食物显然十分不易。我回头看向那个在地上翻滚不停的行尸。我当即决定赌一把,趁着这行尸刚醒,正处于最为饥饿的状态,而且刚才那声爆炸让他仅有的一点本能变得混乱。

这是目前我觉得最为有可能成功的时间段。我转身回头,手里拿着一把闪亮的菜刀。但它并没有给我多少底气,那行尸的疯狂让我心生恐惧,我持刀的右手此时也在微微颤抖旁。但我知道,这一票我不得不干。这意味着饱餐好几顿。

我缓缓持刀靠近,他甩了甩脑袋,向我看来,不知为何,在清楚地明白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时,我反倒没有那么紧张了。我用力握了握这本不该成为武器的菜刀,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用力一刀,依旧是脖颈。

毕竟那是较为容易攻击到且能造成较大伤害的部位,一刀挥下,他只能用左手略微阻挡,攻击方向有所偏移,仅仅是在他脖子上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液在刀刃划过之后缓缓流出,静脉大出血,他应该是活不了了。

血腥气让他再次疯狂,张着嘴朝我扑来,我单手拉动桌腿用桌面阻止他前进。我转身向着门口狂奔,只要在门外堵住门,我就能将他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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