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上任18(2 / 2)

另有一位帮办姓周名翰字铁真,湘楚宁乡人士,不过半年前丁忧回籍去了,他留下的帮办一差现悬位待贤。

连恒想起那位对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付姓武官,问道:“我那位老乡付统带,他是在营务处做什么的?”

“付统带名作廷辉,字耀堂。翼长亲兵一营两旗,尽归他统带。”

“我也没得罪他,怎么忽然间就对我使脸子?真是莫名其妙!”

张春山干笑几声,道:“连兄有所不知,翼长只有一妻,乃是古北口提督付提军爱女。自断弦之后,翼长不近女色,身边连侍妾都不愿添,是出了名的故剑情深。而付统带是付提军的族孙,按辈分正是翼长妻侄……”

他虽未继续说下去,连恒却也听明白了。人家本家妻侄见着自己“守身如玉”的姑父,忽然多出个“私生子”来,能对自己有好脸色才怪了。

他摸了摸鼻子,不再言语。这时已来到营务处公所,营务处公所的大堂挂着文案处的牌子。里头的委员书办正忙着办公,忙的后脚跟都不着地。

张春山也就没打扰,带着连恒去往二堂。远远就见着徐帮办坐在二堂的书案后,手捧一牙蜜瓜,边吃边和跟前一个三十来岁的蓝顶文官说着话。

张春山带着连恒过了大堂,蓝顶文官正拿了张纸出来。见着张春山,他拱手寒暄道:“春山兄来了,这一位是……”

“哦,这位是连兄,翼长委任他来办理营务,分到了印务房,正要来见徐帮办。”张春山答道,又同连恒说:“这位是袁兄,在文案处办理营务。”

蓝顶文官见连恒如此年轻,也颇为讶异,也没什么架子,拱手道:“连兄果然年少有为啊,鄙人袁宏佑,字樵荪。”

连恒咦了一声,却是知道这位日后被哥弟会刺杀的西疆军政府都督。他拱手应付,把自己“青云平步,鹿山放麑”的字号说了。张春山则问道:“袁兄这是干什么去?”

袁宏佑将纸张一弹,无奈道:“却是正要去印务房。翼长有令,军行在外,口号一月两换。本来昨日便该找徐帮办改换下半月的口号,但帮办同翼长出外追剿,我慢了一步没插上话。今日上午帮办去点验俘虏,我本想着下午来也不算晚,但刚才帮办说,本月是小建月,十四日便该改换口号,我不是晚了一天,而是晚了两天。唉,又挨了顿骂,让我去印务房盖章再通传各军。喏,这便是改换过的口号。”

说完将纸一翻,将口号展示给张春山和连恒看,只见这下半月的口号却是“蜜瓜”二字。

想着前番一路听到的口号“烤羊”,再看看坐在二堂吃的正香的徐帮办。连恒有些忍俊不禁,这口号果然是朴实无华,就地取用。

同袁宏佑打罢招呼,看着他急匆匆而去,张春山悄声对连恒说:“这姓袁的也是泗州直隶州人士,是袁总理同乡,不止在军中带兵,还在文案处兼着差事。”

“翼长本部并入营务处统管后,兼统的右军营务向来是由徐帮办主事。但文案处的两位主管委员都是袁总理提拔的,资历也老,有时不太把徐帮办放在眼里。这回分军在外,本来是由徐帮办总辖翼长营务,可袁总理却将他派来办理文案处,这不是从徐帮办碗里抢饭吃?文案处的几个分办委员又斗的乌烟瘴气,徐帮办这是不高兴了专门找他的茬。”

“印务房和文案处打的交道最多,以后少不了和姓袁的照面。别看他对你客客气气,这是个见人下菜的奸猾角色,指不定想着怎么摸你的底。面上过得去便是,不必拿他当根葱。”

连恒点了点头,瞧出张春山对袁宏佑也不是很瞧得上,当面袁兄,背后却是一口一个姓袁的。

也是,自己刚被分了差事,一觉睡醒,张委员忽然就钻到跟前献殷勤,还非要撺掇自己到印务房。怕是早就找了翼长耿均,把他伪保冒功的事情糊弄了过去。

能在营务处干这种勾当,还消息灵通又能蒙混过关,自然是耿均的亲信无疑。而徐帮办既然总揽耿均的营中事务,自然也是亲信。有人的地方就有派系,有派系就有斗争。自己现在应当也算是耿均的亲信,不然张春山那会事无巨细的跟自己说这些。

“哟嚯,我说,你们俩什么时候凑一块去了?”

徐帮办站在台檐下,啃着蜜瓜,瞧着连恒和张春山纳闷问道,嘴边还沾着几粒蜜瓜子。

耿爵宪炤衡之妻,鄑邑付军门梅村第四女,寇乱时识于彭城乡野。时李勇毅公抚皖,成美为媒,结得连理。爵宪夫妻鸿案相庄,生有一子,产后崩中。耿夫人挽爵宪手依依泣曰:涡水汤汤,永与君决。爵宪悲而呕血,大病数月。后虽屡有劝为续弦纳妾者,而爵宪终不再娶。

乙酉年北闱时,闻善化焦耘樵语:爵宪二十年来不近女色,随侍唯一哑仆,盖收养之孤女也。时人尝笑其痴,实更敬爵宪故剑情深之贞爱。俗云,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然无价宝固难求,有情郎则更难得矣。

——潇雨斋主人《草窗呓梦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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