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上任18(1 / 2)

玉聚城被官军克复之后,军营还扎在城外东、北两处,但营务处及下属大半局所已搬进城中,只有匠作、转运两局因为事务繁杂又家当众多暂留于城外。

吃罢午饭后,转运局的一顶帐棚前摆着桌凳。头戴蓝顶子的中年官员给最后一名兵勇写完家信,把人打发走,转动着发酸的手腕,心里感叹:

“若是在京中帮人代写家信,一上午少说也该挣到半吊钱,可营制所在,这些勇丁又都是穷哈哈,竟是打了半日白工。这一路千里迢迢,严寒酷暑,现在连点零花也挣不上,真是遭罪。就不该听了石兄的怂恿投军,不然今年春闱放榜,说不得便有我余某人的名字了。”

想到这里,不禁思及自己那位同年。他年中来信称,今岁京察一等,终于是从正六品主事升为了从五品员外郎,且是从稽勋司升到了文选司,可谓是二十年苦熬终于熬出了头。

而自己的出头之日又在何方呢?石兄二十一岁便得中三甲,在京候选补缺尚且等了八年,吏部苦熬又是十二年。自己九试不中,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再等上几年,便是考中进士,怕也是年近花甲了,又有什么前途可言呢?半生科名,难道是空梦一场?一时间竟有些心灰意冷。

他自嘲的笑笑,提笔蘸墨给那位同年写了一封信。先是恭贺他四任苦熬,由主政迁小版,又说自己过了年关便准备辞了办理文案的差事再回京一试。

最后则是给他讲述了自己近日的见闻遭遇,足足写了几大页纸。写罢装进封皮,去信的地址署名书作:

“京城顺直门外骡马市三条胡同路南,吏部文选清吏司副郎江陵石玉藻收”

……………………

张春山抿了口茶水,说道:“翼长的意思,在营中任事,总要有个顶戴功名。所以要让我在乌城甘捐局,给你遵例捐个国子监的监生和从九虚衔,也算有个出身。”

“说等到时上呈保单再把你名字加上,保个候补州县,记到军功保举班去,前途也就敞亮些了。不知连兄你意如何?”

“你他妈一个监生出身”,连恒心里忽然想起来这句名台词,暗暗好笑,说道:“我倒没什么意见,只是我囊中羞涩,一时半会可掏不出这钱。”

“诶,这叫什么话。这捐官的银子自然是兄弟来出,就当给连兄赔罪了。”

说完,张春山向外招呼一声,外头侍勇端了个托盘过来,却是一身蓝色官服加素金顶戴。

“这官服顶戴是翼长早年穿过的,让我先送来给你。在这营中办事,不管官大官小,总要有身官袍。至于捐监的事自有我来办,到时办好执照再给连兄送来。”

连恒点了点头,拿起官服。本想着自己没有剃头蓄辫,穿着官服出去容易引起非议。但却见官服下压着一根假辫子,拿起来比划,正能系在脑后头发上。把辫子扯直,绳结往头发上一系,再戴上帽子,不细看也瞧不出没有剃头。

连恒于是脱了衣服换上,看着脱下的破烂棉裤和古长春的棉衫,不由想起来被田宗亮扒走的连帽羽绒服,立时牙痒痒了起来。

想了一想,向张春山问道:“话说我这手下有没有人使唤?可别是光杆司令?”

张春山帮连恒整理着衣服,口中说道:“诶,这自然是有的,办理营务处和主管委员各配给一名侍勇,六名亲兵,至于长夫则是营中共用了。”

“侍勇便是伺候我穿衣吃饭倒夜壶的勤务兵吧?我想把田宗亮调来给我做侍勇,你觉得成不成?”

张春山暗自嘀咕,这小子果然是个记仇的。嘴上却说:“侍勇也不尽是伺候人的,不过连兄你都发了话,哪有什么成不成的,这事交给我来办便是,明日便让他来给你倒夜壶。”

等连恒穿戴好,两人一边讲话一边向外走去。哪知到了翼长耿均的住所,守门的侍勇却说,翼长吃罢午饭便匆忙带兵走了,只留了口信,让连恒先去见徐帮办。

于是两人出得门来,又往营务处折去。营务处各局所这时已大半搬迁到城中,张春山带着连恒先到印务房,与下属的两个额外委员还有几个书办照过面。

再往发审局去找徐帮办,却是从发审局一路找去支应局、功过处,都不见徐帮办人影。便同各个局所的委员一一打了招呼,又往营务处公所去,路上又对连恒说起营务处的几位头脸人物。

前敌行营有总理营务处两员,一位是翼长耿均兼任,另一位候补知府袁耀林,江皖泗州人,正随刘总统军行叶城。

帮办营务处两位,一位是自己见过的徐蛟,江越鄞州府人士,是翼长耿均师侄。乃记名题奏提督、前台澎镇挂印总兵徐壮悯公之子。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