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灾 （六）（2 / 2）

那人的脸色愈发难看，怒气上涌，右手扶住剑柄，似乎马上就要爆发出来。可想到临行时“不可再生枝节”的嘱咐，便又皱了皱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去。

劝说失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那人也有自知之明，便懒得再纠缠，道：“若两位执意如此，那在下也不必多留，告辞！”说完，他双手持剑，象征性地揖了礼。

白京担忧惹恼对方易被记恨，本想稍微阻拦鱼向历，可鱼向历心直口快。事已至此，白京只好暗自叹息。

一声洪亮的“送客”之后，这位不速之客几乎是被赶着出了门。

此时业已入夜，街上基本已无行人，一片寥落。半轮明月高挂着，大风吹来，又在乌云的掩抑下睡去了。他在紧闭的鱼府大门前，握了握拳，似在忍耐什么。

又一直被门前的仆从盯着，他露出极为难看的表情，转身大步离开了。

“劝劝劝，劝什么劝，（通用粗口）季霜真能给我找事儿！两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越想越气不过，于是右手双指点着太阳穴，开了传音道：“喂！季霜，季霜！”

喊了半天不见人应答，他正准备关了传音，传音另一端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但并非要找的人。

“谁啊，在传音阵里吵吵嚷嚷的？呦，‘申’啊。怎么，有事？”

他甚至都不必疑惑为什么会有其他人接了传音，定是私人传音又串到多人传音阵里了。

“我找季霜。”他简短说明着。

“找便找，私人传不就好了。”

“……我是串进来的。而且，刚刚找过了，他没回。”

“呵，我去看看好了。南师，南师，季霜呢——哦，南师说他睡了，有什么事找他。”

听见南师也在，他顿时由怒转喜，连忙说：“快快，快让南师进来，我有话和他说。”

那人嘟囔了一句“有事私传不就好了”，但还是照做了。几秒后，传音阵里响起了南师清朗的声音：

“‘申’吗，好久不见，有事吗？”

“现在不也没见吗？”“申”道，“南师，我现在在你的快乐老家。”

“啊？老家？等等，你说天青城？”南师略一皱眉，“跑去那做什么，任务？”

“准确来说是雨石镇，”“申”道，“有关缔魂者，你过去的老本行吧？”

南师本在小口喝着茶，听到这句，口中茶差点呛出来。他咳了几声，缓了好久，才装出若无其事：“缔魂者？谁给的任务？”

“不知道，是从上面一层层传下来的，季霜说让我来，他说，我比较有经验。”

“什么经验？”

“劝……”“申”颇为无奈地说道。

南师那边沉默良久，“申”还以为是断线了，正准备关掉传音时，南师道：“他眼瞎。”

“眼不眼瞎无所谓，反正我已经去了，而且劝了一番……被赶出来了。”

“申”正闷闷不乐地抱怨着，忽然听见南师嗤笑了一声，便怒道：“笑笑笑，笑屁啊。劝人是神使干的事，老子又不是神使。他们一个个磨磨唧唧，一点都不利落……”

听见“神使”一词，南师沉默了，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但“申”当然察觉不到这些。良久，南师问：“你是想……”

“直接动手。”

闻言，南师轻笑一声，不禁勾起嘴角，最后竟阴郁地笑了几声，道：“好，好啊。你只管去，就说是我让的，反正上面的人也管不了我。”

“哈，南师大人果然爽快。”

南师坐在桌前，一手点着太阳穴，另一手则握着一只茶杯，指甲刮着上面鎏的金箔。出神片刻，南师补充道：“不过还有一点，记得杀干净点，神使来了告诉我一声。”

“申”笑着应答一声，便退出了传音阵。南师并未退出去，但也没有说话。不一会，阵中响起了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声。

“一群人躲在阵中，半天不说一句话，偷听好玩吗？”南师笑道。

方才还叽叽喳喳议论着的一群人顿时鸦雀无声，纷纷作鸟兽状散了。

见阵中的人陆陆续续都退了出去，南师关了传音阵，自言自语道：“伯州天青雨石镇，倒还真是有缘。”

话音刚落，便有人敲门进来道：“南师大人，赫利姆先生前来拜访。”

“谁？”

“北遇，北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