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签字 58（2 / 2）

说实话，到这把岁数了，什么爱情、忠诚，真的都不重要，能省心、没病没灾的，晚上还能坐在沙发上看看电视剧，就是是最好不过的生活了。

四季，你知道她的，绝顶的聪明，但是从小到大跟着我们遭太多罪，是我连累了她的一辈子”，黄英素的眼圈已经红了，眼线花了眼睛一圈都是黑色，

“你觉得这种所谓的平静，能维持多久！人都是贪得无厌的，你给了她人，她会惦记钱，你给了她钱，她会要你的命！”，

松芦又捋了捋手里的文件，递到黄英素手上，“我这辈子是被打怕了，打服了，也就这样了。我的这条命一定最后是落在耀滨手里，没办法，逃不了了，只不过是早是晚的事儿了。

我只要再坚持一年，只要一年就够。你一定要帮我。救救四季。”

四季嘴里轻声叨念着，“救救四季”，然后泪如雨下，伴着无声的哽咽。

她生气为什么松芦要用这种方式来爱自己，她曾经有无数的机会离开这里，早先她还在上班的时候，公司曾经派她去深圳分公司，那是人人都羡慕的机会，但是她没去；

做了生意，经济条件越来越好了，她有足够的资本可以离开他，她还是没有；

四季无数次的央求她，她还是没同意，那些内心百转千回的情愫，在不停的跳动萦绕着她，那些期待、不甘，逐渐变成了软弱、懒惰，到最后变成了自己再也无法逃脱的沼泽，和绞杀自己的绳索。

突然，四季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从嗓子里发出了一声尖叫，这声尖叫穿透了她的身体，让办公室的地面和玻璃都在颤抖，她把手攥成拳头，疯子一般的使劲的砸向桌面，血从她的嗓子里喷射出来，从她的手上流淌出来。

她宁愿什么都不要，一无所有，睡在大街上，桥洞下，每天沿街要饭，都想要妈妈能回来，只要妈妈在自己的身边，她愿意付出所有。

黄英素冲过来，紧紧的抱住她，让她肆意的在自己的怀里哭泣，让憋了太久的泪水可以肆意的挥洒。

直到过了很久很久，窗外的街道已经安静到鸦雀无声，甚至能听到远处慈恩寺的钟声，四季才安静下来。

她知道，为了妈妈，她必须要签字。

她拿起笔翻开文件从第一页开始签字，此刻妈妈就站在自己身边，微笑着看了看自己，躬下身子也开始签名字。

她签一个字，自己在旁边也签一个名字。四季拿着笔的手颤抖着，泪水砸在每一页纸上，崩裂出透明的花，花瓣散落在纸面的每一处。

她知道，妈妈早已经把自己的命交出来了，交到自己的手里，自己必须保护好她，妈妈不需要自己去恨，去报复，她希望看到的，是自己过好这一生。

松芦就像是陷落在蜘蛛网上的一只小虫，无论再怎么挣扎，注定是无法逃脱，所以她只能认命，不再试图逃跑，安静的等待蜘蛛回来大快朵颐。

如果她折腾的太厉害，蜘蛛只能来的更快，在此之前，她要把四季托举到自己的头上，用尽全身的力气，把她解救出去。

但是接下来的路就需要她一个人走了，在暴风骤雨中泥泞不堪的荆棘中，迈着血肉模糊的双脚，拖着疲惫不堪的一把骨头，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妖魔鬼怪，都只能她独自面对。

在路的尽头，她有一个目标，那曾经是松芦的梦，也是她的梦，可是路太长，太远，母女二人用尽一生拼尽全力还是无法实现。

但是这个梦就像慈恩寺山头的长明灯，在遥远的黑暗中若隐若现，召唤着她们，无论她们在哪里，只要还有一口气。

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再能阻止自己奔向这个目标，四季心里清楚。妈妈就在自己的身边，从来都没有走远，她要让妈妈看到，她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