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天(2 / 2)

那将官听罢,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半响后才说道:“你不敢。”

“有何不敢?别挑战我的耐心。”冷朝冷笑了一下,令对方更加警惕,双方气氛变得剑拔弩张,范秀慌张地说道:“大家都是骁骑府的兄弟,有话好好说啊!”

“兄弟?呵——”那将官冷笑一下,驾马跟着队伍离开,冷朝死死盯着他离去的背影,手中的缰绳似是要被捻断。

“冷兄?”范秀小心地试探性问道,见对方不应又多问了几句,才见冷朝回过神来,两人才继续向四海镖局的马场进发。气氛一度沉闷,直到行至目及马场的地方,冷朝才开口道:“先前所说的宏愿,很可能到最后只是遥不可及的幻想,可像我这样的人如果不全力追赶这份幻想的话,又该凭借什么样的信念活下去呢?说到底还是沉溺在无法割舍的过去,像范兄这般心无顾虑、志在功业的人,反倒令我羡慕。”

“羡慕?”范秀看向冷朝,后者看向那西斜的落日。

“追逐遥不可及的幻想,就像追逐落日。可哪怕只是一丝可能,我也想实现这个幻想。”

“这一丝可能难道就是启动回溯阵法,回到过去?”范秀思索道。

“每个人都有想回到的过去,也是因为这样的愿景,才有了骁骑府。”这一刻冷朝的眼神变得锐利,范秀听罢则沉思片刻,说道:“冷兄先前对我的评价实在过誉,相比较于冷兄的愿景,在下那所谓的建功立业倒显得有些俗气。在下自闯荡江湖之初,身上没有分毫的江湖恩怨,像一个过客一般行于天地之间,无牵无挂,了无归宿。我的剑不为任何人、任何欲望而挥动,可笑的是,没有欲望的剑就像无根之草,很容易就随风飘散。”范秀看着自己的右手。冷朝正欲说些什么,可那镖局马场已然行至跟前。

横立于郊野之上的大院,大门挺立,院墙坚固——范秀出逃之时崩塌之处居然完好无损。冷朝翻身下马,几个跨步扒上院墙,范秀随即跟上,两人将脑袋冒出院墙,看向马场内,映入眼帘的是整齐排列十几台空马车,马儿们则在马厩里安详地吃草,奇怪的是马场内不见一人。

“不像是打过架的地方,若不是我亲眼所见确有猫头鹰怪人,恐怕我现在很难相信你的话。”冷朝对着马场内的安然景象评价道。

“翻进去看看?”

“走正门不行吗两位?”一道女声从背后传来,回头望去原是范秀救下的那位牡丹姑娘,两人立即跳回地上,场面竟有些尴尬。

“怎么?范少侠?我应该说好久不见吗?还是应该问你为何一去不返?还是应该把你这个偷马贼送去衙门里呢?”那牡丹姑娘轻笑道。

“实在抱歉,事发突然,当时是有一群猫头鹰怪人突然出现!在下与之交手数个回合,但是怪人太多,在下只得走为上策!在下与怪人打斗之时,撞塌了这面院墙!”范秀指向一侧院墙:“这块先前是被撞塌的。”

“偷马贼撞塌院墙,挟马出逃,不也是合乎情理?”那牡丹姑娘反问道:“驾马入城,不也是准备拉到集市上把马儿卖掉吗?范少侠眼光不错,选了四海镖局的总镖头最爱的黑马,你现在很让他老人家惦记呢!”

“请姑娘相信在下!”

“猫头鹰怪人确有确有其事!我亲眼所见。”冷朝凑上前。

“我为何相信你?”

“牡丹姑娘别不相信!”范秀脑光一闪:“当初在铁枪将军庙,你我不也遭遇那无头怪物?若非亲眼所见,又怎能令人相信?可事实就是如此!”

“铁枪将军庙?”冷朝喃喃道:“所以你就是范兄救下的那位姑娘,慢着,你为何要与总镖头之子相见于铁枪将军庙?”冷朝一把抓住牡丹的手腕,牡丹强硬挣脱开:“别碰我!”可冷朝这时却再一次更加粗暴地擒住牡丹的手腕:“我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我为什么要听你?滚开啊!”牡丹大喊道,范秀连忙上前分开两人:“冷静啊冷静!冷兄莫急!牡丹姑娘,请你回答冷兄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牡丹大叫道:“再逼我我喊人了!”

“骁骑府办案——违抗的话,我一刀砍了你衙门也不会拿我怎么样。”冷朝追问道:“老实交代吧,无头怪物跟你是什么关系?”

“那怪物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恶心死了别碰我!”牡丹不停大叫,直到冷朝拔出佩刀才闭嘴。

“你与那总镖头之子,相约于夜时在铁枪将军庙见面,为何?”冷朝再次逼问。

“怎么了范少侠?”牡丹又看向范秀:“好心给你个地方住,你却要当偷马贼,现在也帮着威胁你的恩人?”

“少废话!快说!”冷朝的刀抵住牡丹的喉间,后者才面露惧色,颤声说道:“我与谢郎情投意合,相约于铁枪将军庙私会。”

“情投意合?那总镖头之子虽有妻室,可既然情投意合,为何不娶你回府做妾?”冷朝眯起眼睛。

“谢郎说他与那女人是青梅竹马,少年情深,娶我回府会伤了那女人的心,只好令我住在郊外野屋,每月才相聚寥寥几次,见我独居无聊,又让我代为掌管马场。”牡丹说罢,表情竟有些没落。

“让你代为掌管马场?”冷朝冷笑道:“像你这样骄纵的女人,还掌管马场?你觉得我会信吗?”牡丹听罢大怒:“爱信不信!问完了吗?问完了就少来烦我!”冷朝收回佩刀,可警惕的目光却未曾收敛。

“牡丹姑娘,多有冒犯,冷兄也是心急,其实我们并无恶意!”范秀打着圆场,他接着说道:“方才听闻牡丹姑娘说住在郊外野屋,可否带我们去看看?”

“你们要干嘛?”

“看看,好好看看!”冷朝笑道:“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你很磨蹭。”一身夜行衣的姜月抱怨道。

“今天衙门里有点忙。”同样一身夜行衣的雷捕头解释道:“午门铁骑要在豫章城驻扎几日——”

“驻扎?”姜月感到有些奇怪:“不应该马上去闽南吗?罢了,先不想这么多了。”只见姜月三两下爬上墙头,但跟在后面的雷捕头却显得有些笨拙。

“等等我!”雷捕头紧跟着姜月跳下院墙,两人借助夜色潜入镖局大院,一路摸到一间还在亮灯的厢房,雷捕头舔了舔手指头试图去捅窗户纸,却换来姜月的鄙夷。“不都是这样做吗?”雷捕头一脸茫然,姜月却冷哼一声,只见窗户纸被捅破,雷捕头窥视厢房内,却见一个头发披散的男子正在床上打坐,细看正是那日在镖局府大堂的尉迟敬德。

“看到了什么?我看看。”

“别看!那个男的没穿衣服。”雷捕头揉揉眼睛,要不是为了收集情报,他才不愿行这般偷鸡摸狗之事。他再看向厢房内,环顾房内,厢房布局却无异常,再看向那男子,却见那男子突然睁眼看向窗户纸洞的方向,雷捕头立刻低下头,示意姜月撤离,两人一路遛出厢房小院。

“被发现了?”姜月小声又焦急的问道。

“不知道——但在被发现之前,再多搜一会吧!”雷捕头小声回复道。

“这叫什么事儿啊!”姜月当即揍了雷捕头一拳:“我堂堂骁骑府执行官!还要偷偷摸摸的做搜查?都怪你!但凡你们衙门的家伙硬气一点——”

“嘘!”雷捕头示意姜月安静,好在四下无人,两人得以顺利潜入镖局府大堂,在一片漆黑中四处摸索。眼前一黑的景象令姜月极不适应,差点被椅脚绊倒,刚想咒骂却听到雷捕头小声的招呼,摸黑过去,只听见雷捕头说在大堂正中的太师椅扶手上发现一个可以转动的机关,只见雷捕头转动机关,顿时引起一阵巨响,只摸得太师椅再慢慢变矮,姜月惊呼怎么回事,又听见大堂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机关的响动已然惊动府上的镖师。

“椅子在下降,下边必然有路。”姜月迅速说道:“跳!做偷鸡摸狗的事情已经够丢人了!你还想被抓到吗?”姜月说罢,立即跳进椅子消失的地方,雷捕头犹豫片刻,却听见大堂门口传来一声:“什么人!”雷捕头大惊,只得跟着姜月跳进那团漆黑的洞,贴着洞壁滑行数秒,骤然落在冰冷的石面上,得亏雷捕头四肢着地,看样子并无大碍。抬头一看,映入眼帘的是烛光照亮的小石室,石室中央是一张石床,床上窥有一具男尸,男尸身覆铠甲,细看正是那铁枪将军庙中的无头怪物所穿。

“果然有脑袋,只是缩在肩甲里。”姜月冷笑道:“所谓的无头怪物,也不过是人为的伪装。如果无头怪物在这里,那你猜猫头鹰怪人在哪?”

“我希望这里没有。”雷捕头倒吸一口冷气,抽出腰间的铁鞭,用铁鞭掀起那无头怪物的铠甲,铠甲之下是伤痕累累的身躯,暗示着身躯的主人在死前遭受的酷刑。“够狠。”雷捕头评价道。

这时天花板上传来一阵阵沉重的敲击声,可姜月却笑道:“雷捕头,现在可是证据确凿。”

“证据确凿,谢老爷定要给我衙门一个解释。”雷捕头显得有些激动,可又冷静下来:“可四海镖局在豫章城势力颇大,还是很难办啊!”他顿了顿,突然紧张得说道:“我们要怎么出去呢?万一他们把我们困死在这里——”“你一个衙门的人害怕被一介草民监押?”姜月拿出腰间的香囊:“接应我们的人会寻香来找我们,我们只要等——”

“只怕是等不了!”第三个人的声音忽然出现,只见尉迟敬德从石室的阴影出走出,他还是那副披头散发的模样,脸上挂着几分淡淡的微笑,在昏暗的烛光下令人不寒而栗。“江城雨廊,他死在我的剑下。”尉迟敬德曾对范秀这般说道,昭然若揭地告诉范秀他手上有范家人的血,他似乎很傲慢,又或许那时的他正期待着范秀的怒火?

雷捕头突然陷入头脑风暴,思考着如何拖延时间,可眼前的尉迟敬德随动作慵懒,眼里的凶光却如毒蛇般锐利,这无形的杀气令雷捕头更加紧张,事情似乎要失去控制了吗?雷捕头咽了一口唾沫,颤颤巍巍地说道:“这位尉迟兄,不要冲动啊!虽然我们只是走错了地方,没必要对我们动手啊!”

姜月并无回答,仅是掏出火铳,迅速充填火药,瞄准,扣动扳机,一枪轰飞尉迟敬德的左耳,后者惨叫一声捂着脑袋上的出血处连连后退。姜月眉头一皱,对此番射偏十分不满,她充填弹药,再次瞄准,却被一剑挑飞火铳,一击得手的尉迟敬德提剑欲刺,却被雷捕头的铁鞭逼退,兵刃相交间,尉迟敬德连退几步,连声咒骂,一手捂住伤处一手提剑绕行两人,盛怒的姿态宛如炸毛的狮子。“现在还走得掉吗?”雷捕头浑身冒汗。

“当然可以!”只见姜月掏出第二把火铳,再次瞄准尉迟敬德:“这一次也要赌我会不会打偏吗?还是赌你的剑和我的枪谁更快?”强压着的怒火的尉迟敬德并无回话,那双布满血丝的怒目,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更为狰狞。

“怎么不说话了?是打小就不爱说话吗?”姜月冷笑着问道:“还是说两句吧,不然显得我欺负你。说说这个男的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姜月瞥了一眼石床上的男尸,此般挑衅之语怕是要彻底激怒对方,雷捕头全然盯着尉迟敬德的神态变化,可那尉迟敬德却一反常态地冷静,连大口喘气都渐渐消停,只有那双眼睛还透露着凶光。“这种情况下居然更冷静了,你确实是一个可怕的剑客。”姜月评论道:“但是我不是,所以我想知道你和一具尸体比起来,你的价值在哪里?要我再问一遍吗?还是我成全你让你彻底闭嘴?”姜月再次逼问,尉迟敬德眼中终于流露出几分怯意,缓缓开口说道:“那个扮作无头将军的是后党的人。”

“当真?”

“我不会说假话。”

“原来如此!”姜月恍然大悟:“他是后党,那你们便是三公主的人,原来如此。”

“你居然能猜出来,我突然后悔告诉你了。”那尉迟敬德眉头一皱。

“很难猜吗?后党最大的敌人就是三公主,我好歹长脑子了好吧。”姜月吐槽道:“你们若是单纯的党派相争,骁骑府才懒得插手,但是现在你们挡到了骁骑府前面,只能说是你们倒霉。”

“哈哈哈哈哈——好一个倒霉!”尉迟敬德突然仰头大笑:“骁骑府的大人果然有意思!舌头圆滑,能说会道,也好,现在好好过一下嘴硬,保不齐哪天我会亲手拔出你的舌头。”尉迟敬德紧盯着姜月如同野兽紧盯着猎物。

“此时此刻你还能说出这般嚣张的话吗?”姜月冷笑到一半,骤然察觉到尉迟敬德浑身散发的杀气。

“姜都尉,见好就收!先回去再商量!”雷捕头在一旁小声劝道:“你在这里把他杀了,把事情做绝了到时候很难挽回!党派相争我们得罪不起!”

“闭嘴!”

“你已经知道了想知道的情报,我劝你现在就一枪杀了我。”那尉迟敬德问道:“不杀了我你们很难离开啊!”

“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的忠告?”姜月回怼道:“蛮嚣张的,我还以为枪在你手里呢!”

“枪在你手里,但是你敢开枪吗?我猜你不敢!”

“你怎知我不敢?”

“其一你在我出剑之前只有把握开一枪,但是你没有把握一枪打死我,万一这一枪打不死我,我保证会让你见到自己的舌头;二我既知我是三公主的人,杀了我必然惹上公主府,你不想卷进朝廷党争,对吧?所以我料想你不会开枪。很巧的是我也不想得罪骁骑府,既然我们互相不愿得罪对方,那今晚,没人会死。”尉迟敬德挤出一个笑容。

“姜都尉!能走快走!”雷捕头小声催促道。可姜月突然问向尉迟敬德“我打烂了你的耳朵,你不生气?”

“作为补偿,下一次见面我会亲手拔出你的舌头。”尉迟敬德的表情骤然冰的冰冷。姜月听罢缓缓放下火铳,下一秒又快速举枪:“不用下次了。”只见扳机一扣,枪声一响,子弹当即飞出枪膛,可那尉迟敬德却抓住了姜月放枪的空挡,一个快速俯身躲过子弹,提剑刺向姜月,一剑挑飞火铳,雷捕头驰援不及,那剑锋已经抵住了姜月的咽喉。

“你要得罪骁骑府吗?”姜月强装冷静。

“得罪骁骑府确实难办,但是少条舌头,应该不会妨碍你今后执行任务吧?”尉迟敬德的语气充满玩味:“说不定骁骑府的人还会感谢我。”姜月强压着愤怒与恐惧,一旁的雷捕头惊呼:“冷静啊冷静啊!”可剑锋压向姜月皙白的颈部皮肤,已然见血。

“那得罪我呢?够不够难办?”一个雄浑的男声喝住了尉迟敬德,一个中年大叔悄然出现在尉迟敬德身后,后者浑身一颤,心中大惊,自己竟然全然没有察觉大叔的到来!此人的武功恐怕远在自己之上。只见尉迟敬德抽剑而退,抢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一剑挑灭了地下石室唯一的烛火。待到雷捕头重新将烛火点燃,那尉迟敬德已然不见踪影。

“你怎么进来的?”姜月问向大叔。

“跟着那个没耳朵的。”中年大叔淡淡说道:“不早不晚来得刚刚好。”

“这位大人又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这里?”雷捕头问道。

“香囊!”姜月吐槽道:“合着我说的话你是一句不听啊?”

“不好意思——”雷捕头尴尬地笑笑:“这位也是骁骑府的大人吗?”

“少打听!”

三人穿过昏暗狭长的楼梯,楼梯的尽头是半人高的石门,穿过石门,三人从庭院的假山里钻出。此时天仍未亮,可庭院内却灯火通明,数十位白衣镖师将假山重重包围,他们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提着佩刀,气势肃杀,一个带头的镖师上前喊道:“贼人!束手就擒!”姜月不禁吐槽道:“到底谁是官谁是匪啊?”

“误会!误会!”雷捕头正要解释,姜月却小声说道:“我警告你别再说什么和稀泥的话,我听不了一点。”边说着便给火铳充填好弹药:“记住我们是官,官立于万民之上!”雷捕头顿时头皮发麻,可想到那具地下石室的尸体,心生一丝底气,正要回应,可前方的镖师纷纷退让开,总镖头缓缓走出,只见总镖头脸色阴沉,眼冒红光,宛如一头压制怒火的雄狮,雷捕头见状瞬间就变得萎靡起来。

“又见面了老人家!晚上不睡觉出来看月亮吗?”姜月笑道,可雷捕头抬头一看,哪有什么月亮?

“你们骁骑府的人真要把我逼到这地步吗?”那总镖头突然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有几分实力!不用留活口!头砍了挂城楼上!”总镖头一声令下,周围一众镖师缓缓逼近假山,姜月再次发问:“到底谁是官谁是匪啊?”雷捕头则顿感进退两难,可他还是说道:“姜都尉你快走,我来断后!”

“你什么时候这么硬气了?”

“好歹我也是衙门巡捕的头子!我不信他们真敢杀我!”雷捕头叫嚷着:“姜都尉你们快走。”这时一个温暖厚实的手掌搭上雷捕头的肩膀,抚平了他的躁动。只见那中年大叔三两步走上前,无形的气场骤然扩散开来,令一众镖师不敢轻举妄动,那总镖头眼中突然流露出几分恐惧。

“不能留活口!”那领头镖师慌张地大喊道,随即一马当先挥刀冲向中年大叔,中年大叔纹丝不动,直到那镖师冲至跟前,才踢出一记闪电般的鞭腿将那镖师踹飞,后者连飞数十米甚至撞塌了院墙,众镖师一度陷入慌乱,竟没人能看清那大叔出腿的动作。

“请问阁下是何方高手?”总镖头强压住自身的慌乱,大声质问道。

“高手算不上,不过我建议你们还是一起上吧,一一个一个来有点浪费时间。”大叔向总镖头勾勾手,众镖师闻言一齐看向总镖头,总镖头脸色低沉,眼中依然饱含愤懑,众镖师见状,只得提刀逼近大叔,如同一头头凶狠的豺狼,大叔却丝毫不慌,摆好架势正要出招,只见那总镖头大喊一声:“且慢!”众人放下架势,又看向总镖头,后者已强压下怒气继续说道:“撤回来!”又对姜月喊道:“骁骑府的姜大人!是这么叫你吧?我为我先前的莽撞向姜大人道歉,希望大人不要过多怪罪,我也是身不由己。”总镖头边说边走到三人跟前,示意自己身无佩刀。

“身不由己?身不由己所以只能不留活口吗?”

“我知道姜大人对我、对四海镖局还有怨恨,这样吧,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予你,只求放我四海镖局一条生路。”

“老爷!”“老爷为何?”一众镖师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显然不能理解,躲在姜月身后的雷捕头同样一脸震惊,这可能是他这辈子头一回见到总镖头服软。

“闭嘴!”总镖头喝住众镖师的质疑,又转头对姜月说道:“不知姜大人对我的诚意是否满意?”

“诚意?你这就有点莫名其妙了。你真的什么都说吗?那你说说吧,先前那般孤傲,怎么现在就坦诚相待了?”姜月直勾勾的问道,那总镖头又看了看那中年大叔,无奈般开口道:“现在的年轻镖师没有什么江湖阅历,这也难怪,如今是太平盛世,虽偶有匪患,却鲜少凶恶之辈,但是我不一样,我出生之时,兰王朝的国运未衰,可不待我长大成人,那个横跨千年的王朝竟在一夜之间轰然倒塌,那时天下大乱,群雄并起,战场上被打散的残兵一旦落草为寇便是最凶恶的土匪,我见过那种杀红了眼的恶匪,也见过以一敌百的绝世高手,甚至杀红了眼的绝世高手。”总镖头又看了看中年大叔:“我见过你这种人,杀人对你来说不会有任何负罪感。”

“哦?为什么?”中年大叔问道。

“不为什么,绝世高手心里都有一种执着的正义,当然,只属于他们自己的正义。”总镖头淡淡回答道:“打不过,那只能投降,总不能让我的人白白死掉吧?”

“你很识时务。”姜月点点头:“可我已经猜到你们是三公主的人,也猜到铁枪将军庙的闹剧是你们和后党的冲突。”

“竟然能猜到吗?”总镖头有些吃惊。

“但是我们猜不到铁枪将军庙跟你们有什么仇?”姜月盯着总镖头。

“仇恨?”总镖头解释道:“我那死去的儿子只是替我去接应上头派来的人,接应地点就在铁枪将军庙,只是很不巧,后党的杀手已经在那里埋伏。”

“那后党的杀手便是那个假冒的无头将军?”

“正是。”

“可那杀手执行完任务,为何屡次出现在铁枪将军庙呢?”

“他的任务并没有完成,虽然这次接应被偷袭,可上头派来接头的人逃了出来,我把她安置在郊外的野屋。”总镖头看了看三人,继续说道:“你有几个同伴不在这里,我猜是去郊外马场调查了吧?多半会遇到她,你们快去救人吧,完了就来不及了。”

“冷朝没那么容易死,范秀也不会。”姜月虽然这般说,脑中却浮现出范秀那副一心求死的模样,眉头一皱。

“快去吧。”总镖头催促道。

“开始催人了吗?可是你还没说为什么那杀手要屡次现身于铁枪将军庙呢?还有那杀手的尸体为何在这里?”姜月指了指地下:“你们当时应该抓到的是活口吧?怎么?撬不开活人的嘴吗?”总镖头一时沉默,半响才开口道:“我的儿子已经为主公而死,我谢家没有对不起主公的地方,现在更不愿得罪骁骑府,望主公原谅。那铁枪将军庙下正是铁枪将军的墓室,墓室内陪葬的金银财宝无数。此消息已然被后党的人知晓,后党的人为阻止我们提前开挖宝藏,才安排杀手在那里装神弄鬼。”

“难道公主想盗取铁枪将军的陪葬?”雷捕头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

“你的主子真想发死人财?她好歹也是我朝最尊贵的公主吧?还差这个钱?”姜月吐槽道,而总镖头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主公的心思岂是我们这些下属能揣测的,我能交代的只有这么多了。”

“你最好是。”姜月紧盯着总镖头,突然一个念头划过脑海,令她浑身一颤:“如果假冒无头怪物的杀手能被活捉到这里——”姜月指了指地下,脸色一白:“我们得赶紧去范秀那边”

“现在赶过去吗?我回衙门叫增援。”雷捕头回应道。

“那我们先赶过去。”姜月说罢又看了总镖头一眼:“你们府上有个剑客叫尉迟敬德,他人在何处。”

“他应该已经赶去郊外了。”总镖头淡淡回答,姜月听罢带着另外两人就要离开,临走前又说道:“朝廷党争,我不感兴趣,但是铁枪将军庙一案已然牵涉骁骑府任务,劝你的主子收手吧,今后相见,生死各论。”说罢,三人踏门离开。总镖头久久望着大门,只感全身无力,身后的镖师随即上前扶持。

“差一点,只差一点。”总镖头长松一口气,他回想起与其对视的那一刻,他敢断定若是负隅顽抗,恐怕整个四海镖局已然那中年大叔被杀个精光,不由得连连后怕,叩心自问,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此番屈服,无外乎这两天发现了自家儿媳的身孕,为了保全尚未出世的孙儿才不得不屈服。至于自家主公的大业,总镖头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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