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陵散(1 / 2)

翌日,长乐亭主便央求着祖父穆王请来了太学祭酒崔钦。

崔钦乃清河崔氏奠基人崔琰之子,父子两人都是名士鸿儒,在学子心中威望甚高,被世人尊称为崔公。

长乐亭主拉着穆王爷的袖角,目光诚诚地恳求道:“祖父,崔爷爷难得来讲学,届时能不能也给大家讲讲那《广陵散》呢,莹儿可是久闻美名了呢。”

穆王爷慈笑着点了点头,扭转身朝坐在一旁的崔公扬了扬下巴。

崔公呵呵笑着摆了摆手道:“亭主饶了我这把老骨头吧,《广陵散》谱简腔繁,唯嵇叔夜的弹奏最为纷披灿烂,气势恢宏,若要讲这《广陵散》非他莫属。”

长乐亭主微微蹙眉,语气沮丧道:“哎,听闻很多人盛情邀请叔夜公子而不得,也不知他愿不愿意莅临指教。”

长乐亭主说罢便抿着嘴,眸光殷切地望着崔公,就差说出“靠你了崔爷爷!”

崔公一看便知长乐亭主的心思,抚着雪白的胡须哈哈大笑道:“待我修书一封,上次叔夜前往山阳讲学便是受我所托,此番应当也不会推辞。”

如此这般,由崔公出面,由穆王府承办,组琴会授课业,邀请嵇叔夜来讲学,给各世家公子小姐一一发了名帖。

嵇叔夜收到书信帖子一看,偶像大儒,学术交流,便欣然应允了。

长乐亭主一收到嵇叔夜的回信,便满心欢喜地安排府中各处紧锣密鼓得筹备起来。

舞阳候府也收到了请帖,此刻正闹得不可开交。

因为只有司马晓和司马安世收到了名帖,司马玥却没有。

司马玥外出通常乔装,有时还冒用司马安世的名字,府外鲜少有人知道舞阳候还有个次女。

司马安世得意洋洋地在司马玥面前炫耀着名帖,期待着姑姑气急败坏委屈落泪。

司马玥一手夺过名帖,狡黠道:“反正你在洛阳的那点好名声都是我给你挣的,还是我替你去吧,省得你露馅。”

司马安世当然不依,两人抢夺着闹到了司马二公子跟前,二公子却要司马安世把名帖让给司马玥。

“爹偏袒得也太没道理了。”司马安世委屈得眼睛都要红了,据理力争道:“这请得是我,凭什么让姑姑去。”

“你文韬不如晓晓,武略不及小玥。”二公子冷峻的面容哼笑道:“与其出去给我丢人现眼,不如在家好好补习功课。”

“二哥英明!”司马玥欢呼着揣着名帖雀跃离去,司马安世忿忿地呆在原地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到了琴会的日子,有人欢喜有人愁。这边司马安世埋头苦读,那边司马晓司马玥有说有笑地出门去了。

一众莘莘学子从四面八方齐聚穆王府,从府门进来还需乘坐一刻钟的轿子,下了轿还需步行一小段穿过园子。

众人一路上谈笑风生,款款行至松柏西院,小桥流水,高堂阔院,遥见松柏堂院内公子、小姐分列两席,中间锦绣屏风隔开,四周轻纱帷幔随风飘扬,帷角坠着杜若香囊,帷柱上挂着木兰白芷,清雅宜人。

“阿姐,穆王府好气派啊。”司马玥贴近司马晓的耳朵悄声感叹着,当看到进了府门还要坐轿子的时候,她真的震惊疑惑了,这穆王府是有多大啊。

如果说舞阳侯府雕梁画栋已是精致,那穆王府便是描金绘彩处处奢华。

“那是自然,”司马晓看着妹妹一副新奇的表情,言笑道:“王、公、侯、伯,这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怪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司马玥嘴上小声嘀咕着,心下却想着自己得规矩点了,不然岂不是给舞阳侯府丢脸。

司马晓没听清司马玥嘀咕了啥,却也知道不是啥好话,一双美目微含嗔意地瞪了妹妹一眼。

司马玥吐了吐舌头,讪笑着转移目光。

临近开场,司马晓和司马玥不得不分开入席。

刚刚落座,司马玥便瞧见了前排两个眼熟的背影,正是王濬冲和向子期。

周遭学子中也有人注意到了前排风姿卓越的两人,低声私语起来。

“那就是王濬冲,出身琅琊王氏,是贞陵亭侯、凉州刺史的嫡长子,据说自幼聪慧,神采隽美,文武兼济,为人桀骜不驯。”

“王濬冲旁边的青衣公子是谁?”

“那是向子期,河内向氏,少时便以文章俊秀而闻名,对《庄子》见解超凡,高妙玄远,被世人称赞为“已出尘埃而窥绝冥”,所以虽然祖上从商,无官无爵,连书香门第都算不上,但他却凭借自己卓越的才华跻身七贤之列。”

看清他俩侧脸的一瞬,司马玥悄摸起身想要躲避地远些,还没来得及挪步,堂院里热闹寒暄的众人忽然肃静了下来。

“太学祭酒崔公到——”随着洪亮的禀报声响起,在一行人的簇拥下,一位花甲老者缓缓步上首席,银发优须,弯眉卧蚕,脸上的皱纹叠起岁月沧桑,饱学的目光却神采奕奕,不仅让人肃然起敬。

众学子齐齐回身行礼恭迎道:“崔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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