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世外桃源(2 / 2)

最后二人将豪儿抬上了床,直接盖上了被子。

忙完了二人也不敢动他,就在旁边守着,期望奇迹的发生。

这时屋外的小女孩才怯怯的、压低声问道:“伯伯、爹爹,弟弟治好了吧,我能进来了吗?”

这正力打开房门,让小女孩进了屋,这女孩唤做贺熙云。

是那贺正力的独女,今年刚刚五岁。

那贺正力模样也算周正,是个黑脸汉子,女儿却生的是皮肤白皙、眉清目秀、唇红齿白,想来是随她母亲。

看这女娃衣着虽然破旧,却干净整洁,举手投足间净透着个机灵劲。

那正力轻声吩咐道:“贺熙云,可以远远看着,可不要打扰弟弟。”

熙云忙点头应允。果然安静的坐在旁边看报,也不说话、不走动。

这贺正学又给豪儿号了脉,这会儿忙完了才看到这娃娃手腕上的一对银手镯,写着个“豪”字,想来名字是叫“豪”了。

这贺正学号着脉,轻轻点了点头,看来病人是有好转。

两人怕打扰豪儿休息,又都转到外屋说话。

正学对正力道:“刚才脉象全无,这会略有脉象,但是气若游丝,失血过多!

现在只能靠他自己身体自我修复,看他自己造化了。”

这贺正力道:“以前看哥哥给病人治外伤都是撒上白药粉止血,我见今日怎么是撒了绿色药粉。”

贺正学道:“洋人管这个叫盘尼西林(现称青霉素),师傅传我的古药方里也有类似物质,咱们国家的方名叫陈芥菜卤。白药能止血,这个陈芥菜卤消炎杀菌却有奇效,我在自己身上试过,几名外伤病人也用过几次,消炎止肿防感染,效果很好!”

两人说着聊着,那贺熙云毕竟是个孩子,坐不住了,出门直奔村南那一小片打谷场,蹦蹦跳跳找伙伴玩去了。

看这贺熙云,跑的飞快,脚丫却是正常五岁孩子的大小,定是那贺正学开明开通,不曾给这女娃缠足。

这个小山村叫贺家村。

地处幽静的大歪头山脚下,离那大仁镇约有二十来里,一共就七户人家,都是“贺”姓。

据说都是那北宋爱国词人“贺铸,贺梅子”的后裔。

这七户当家的又恰好都是兄弟相称,贺正学老大,贺正力老二,都是三十来岁,乃是一奶同胞。

人如其名,一个能文一个擅武,其余的兄弟五人二三十岁不等,也都是没出五服的兄弟。

这贺家村虽然距离那繁华的大集镇大仁镇不远,但是这歪头山海拔两千多米,出入很不便利。

歪头山中还有野兽,所以人迹罕至,恰似一处“世外桃源”,虽然地薄田瘠,但因都是近房本家,村民又都是名家后裔,所以村民喜谈诗词,好写文章,民风非常淳朴,关系十分融洽,果真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因这小村基本没有像样的良田,这打谷场也就几百个平方,村民们农忙时用来打打谷子,闲时晒晒歪头山上采来的草药,这谷场更是这七户人家孩子的游乐场。

那场上六个男娃娃正在玩皇上登基的游戏。

演皇上的男娃有六七岁,正是那贺正学的儿子贺泊利,那两个男娃娃一左一右跪在地上,那贺泊利分别骑着两个男娃的两个肩膀,头上还带着个草编的皇冠,正耀武扬威的巡游呢。

那小熙云快步跑上前去,一把把泊利哥推了下来,斥道:

“伯伯都说了,那袁世凯,非要当什么狗皇帝,继续欺压百姓,你还要学他?!”

那贺泊利摔了个狗啃泥,怒道:“当皇帝有什么不好,人人都要听我的,想吃什么有什么,想喝什么是什么,我要当了皇帝,好吃好喝的不给你一点!”

那小熙云反驳到:“伯伯说的“人人平等”,你都忘了吗?你吃喝浪费,别人就没得吃喝,看我不告我伯伯去。”

那贺泊利还不服气,还要反驳,一听说要告他爹爹,赶紧服软认错,嬉皮笑脸道:

“好妹妹,好妹妹,我就演个戏闹着玩的,我最讨厌皇帝了,可别告诉我爹,嘿嘿,啊?”

身下的两个小男孩看来是贺泊利的小跟班,也帮他求情:“妹妹饶了他吧,饶了他吧!”

这两个男孩一个是老三的儿子贺泊唐,嬉皮笑脸、油嘴滑舌。

另一个是老四的儿子贺泊厚。看起来挺结实,却不甚机灵。

替贺泊利求情的娃娃正是贺泊唐,他说一句那贺泊厚学一句,只是机械的重复,估计兄妹几个的对话,贺泊厚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意思。

这贺熙云见那贺泊利服软,也就不再计较,和几个孩子玩别的游戏了。

兄妹几个玩着闹着,马上晌午了,他们也玩累了,便各自回家了。

这正学、正力两家门连门

贺熙云又最敬重这位伯伯,所以在伯伯家时间比在自己家时间还要多。

小熙云在场上玩的时候就还惦记着那受伤的弟弟,这一回家,就和贺泊利哥哥一起,直奔伯伯家而去。

兄妹俩站在堂屋,正学正力兄弟俩坐在豪儿床前正轻声议着。

正力道:“这娃命可真硬!眼见的好!”

“就是失血过多,急需营养能量,又吃不得硬物,要能再有点红糖、蜂蜜啥的就好了,可惜你上次给我的那半罐子蜂蜜,己被泊利吃光了。”正学接道。

那个年代,白米白面都是奢侈品,普通人家最发愁的事就是吃饭。

很多底层百姓从出生到死亡就没享受过一次甩开腮帮子吃饱饭的滋味。更别说什么红糖、蜂蜜了。

这正力刚想说话,就见那小熙云转身就跑出去了,正力知她去干嘛去的,看着正学哥,会心的笑了笑。

片刻,小熙云果然怀里抱了个小罐子跑了过来,递给了伯伯道:“伯伯,给!爹爹在歪头山得的,我还没舍得吃呢!”

贺正学也不推辞,夸了句:“好孩子!”就接过了罐子,安稳的放在了桌子中间,拿出火镰子去生火烧水去了。

正学将那开水稍微冷了冷,冲了蜂蜜,端到了窗前,舀了一调羹,吹了吹,递到了焘儿嘴边,那焘儿却不张嘴,只轻轻的喃喃着。

正学歪头侧耳凑上前去,只听焘儿轻声叫着:“娘,快跑!娘,快跑!”

正学忙安慰道:“吃了蜂蜜,才能养好伤,伯伯带你去找娘!”

那焘儿果然轻轻张开了嘴……

正力知焘儿是已有意识,心又宽了些!

正力喂完蜂蜜水,稍等了等,又把了把脉,这脉象砰砰有力的跳着,居然基本恢复如常人。

伤肝动腑,血都快流干了,只喝了点蜂蜜水,居然在短短一天基本恢复!自己从医三十年也没见过恢复如此神速之人!

正力知豪儿已无大碍,休息一夜基本就躲过了这一劫了。

萍水相逢,可医者有仁心啊!

贺正力是又惊又喜!

岂不知,那边的儿是已经转危为安,这边的娘却是生死未仆!

这边的儿梦里还能喊着,娘,快跑!那边的娘却是一句话也喊不出来了。

话说这日日上午,那矮胖哨兵段誉德在大仁镇大路口等不着豪儿母子二人,正要牵马掉头,拐回客栈。

他带着火气随手给马就是一鞭子,那马吃痛,又欺段誉德的生,长嘶一声,也尥了个蹶子,跟那豪儿母亲驾的那马欺生的动作一模一样!

这段誉德想起上午那黑衣人打马后,马也欺黑衣人的生,尥蹶子的动作,忽然恍然大悟,大叫一声:“糟糕,上当了!”

显然,上午的黑衣人把驴刚刚换了马,所以那马也才欺生的,与这段誉德的马尥了一样的蹶子,这段誉德才得以恍然大悟!

段誉德赶紧上马就去追那豪儿母子,这矮胖子为了功名利禄,急起来,动作却也不慢。

他的马快,跑了几里路,果然看到了早上那辆已经翻了的马车,地上还有一摊血迹。

这矮胖子走的近了,发现马车帮上还拴着个不小的布袋子,上手一摸,这双胖手抖了起来,居然是满满一袋现大洋。

他也顾不得找人了,居然贪婪的数了起来。

九百八十四、九百八十五、九百八十六!

想来那石艾佳是带了一千块整现大洋,只花了十几块!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人有了一千块后,往往目标就变成一万块了!

他将军棉袄揣紧了大洋,扎紧了腰带,顺着血迹朝那荒地寻去,又跑了大几百米崎岖野地,果然寻到了那黑衣驾车人,血肉模糊,身下又有一摊血。

这段誉德也顾不得血腥,管不着死活,咧嘴笑了起来,在他眼里那不是一条生命,那只是他的功名利禄,死或者活又与他何干。

他手放在了伤者鼻前,还有气息,刚想抱了去邀功领赏,再赚一千现大洋。

忽又转念一想,这女子要是活了过来,纵使领了赏钱,是我俩一起出来追人的,还不知那吴非鄂能分我几块,他官大,我又弄不过他,我反倒不如……

看着这荒山地里满地的石头,用那石块砸死这人,与这马车厢砸死的也没有什么两样!

神不知鬼不觉……

他随手捡了一块大点的石头,忽然冷笑了一声,右脸又抽动了一下,那石头眼见就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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