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有友一方（二）25（1 / 2）
苏卿泽没等到后话，对于徐潇然这种随时害怕他在棽都“大开杀戒”的护犊行为很不满，打断徐潇然疯狂的自我深思：“你说的对，孙潮生自杀的冷静期确实过长，而且，你还见过他，在五月的时候。”
这时，苏卿泽面前的门打开了，一袭黄衣抱着一打高书走了出来。
徐潇然直接略过苏卿泽，向门外走去，就好像从头到尾，她一直都是在自言自语。
“她和孙潮生的关系你不会不知道吧？”苏卿泽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少女蓦然立住脚步，看苏卿泽的眼神仿佛在说：我应该知道吗？
“看着她与你亲近，无话不说，没想到连自己和孙潮生的师徒情谊都要隐瞒，你还真是傻。若有一天要你做她垫脚石，只怕你也是心甘情愿还要递刀给她。”
苏卿泽一番话，触及到了徐潇然最深处的伤疤。
背叛。
徐潇然第一次和苏卿泽以正常的方式交流，话里听不出情绪，问道：“你害怕吗？”
苏卿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愣住神：“什么？”
“如果她真的杀了孙潮生，你凭什么认为她没有能力要你的命？你这般无惧，无忧谷主是给了你什么保命的宝贝？”
苏卿泽云里雾里，还是不明白徐潇然话里的意思，有些生气，沉低声音：“你到底什么意思？”
徐潇然莫名笑了一声：“字面意思，我担心你。”
苏卿泽这下彻底疯魔，不知道是他耳朵坏了还是徐潇然脑子坏了。
“我担忧的是你这条命，而不让你找明月也是忧心她的命，苏卿泽，你想离间我们的关系，可你错了，我们本来就没有关系，从始至终，我担心的，只有人命。”
“呵，你是圣贤大德还是西方弥勒，这么闲的慌？”
“好好活着，别作死。”
苏卿泽一皱眉，刀疤也随之收缩，冷声说道：“我何时说要杀她了？”
徐潇然一怔，漠然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又不是几十年前的张若虚，拿钱杀人，孙潮生再如何与师父亲近，终归生死不明，我早就不想杀谁了，你在运都，说我糊涂，糊涂的人是你徐萧然，我为什么一定是要为谁办事为谁报仇，为什么不能是为了自己呢？”
苏卿泽的话道出了他和孙潮生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徐潇然没有过多疑虑，反而说道：“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无私的人，相反，你和我一样很自私，当你出现在运都有意隐瞒身份，不是怕别人知道你是无忧谷的人，你是怕别人知道你是苏卿泽，但这次不一样，这说明——”
“够了。”苏卿泽声音忽然变冷。
徐潇然不让苏卿泽找轩辕明月当然不只是怕他会对轩辕明月不利，还怕他会重复运都的手段，会引出张若虚的暴露。除了她和宁家的人，在棽都，轩辕明月是唯一可能接触到张若虚的人，苏卿泽说他放弃了却根本没有，他还在继续，他要杀张若虚！
“为什么不直接找她说，却来找我？”
苏卿泽双眼一闭，不知忍去了多少怨念，把刚要爆出粗口的脏话及时拉回来，咬牙切齿道：“这不是去过轩辕府他们上下都认得我了么，还跟我说‘小姐交代了要听徐姑娘的话，离姓苏的远一点’。”
徐潇然提起嘴角，眉眼间流出无尽温柔，没有答话。
“在运都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丫头片子怎么那么听你的话呢？好歹也是轩辕临的女儿，在你这跟具听话的傀儡一样，你让她往东，眼睛都不带往西边瞟一眼的。”
少女最后带上门，布好阵回头看向苏卿泽：“她很可爱。”
苏卿泽待在原地皮笑肉不笑，终究还是被‘可爱’两个字打败了。天下女子，谁被安上这个标签苏卿泽都不觉得别扭，就算是徐潇然，偶尔也算是木讷的可爱，可偏偏不可能是这个名满天下的小泼妇跟这两个字挂边。
“她用处大，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我暂时不会动她。给句准话，许是不许我见那丫头。”
暂时，也就是说未来他有可能会改变主意。
人算不如天算，未来的事，谁也不确定。
轩辕明月虽然是憨厚了些，也不是楞的人，更何况她本身和张若虚交集并不算多，再者徐潇然也需要确定一件事：孙潮生和轩辕明月到底是什么关系。
徐潇然站住：“可以。”
苏卿泽得了命令满意的向前走，却发现少女仍旧停留在原地。
“怎么不走？”
“荀渡呢？”
苏卿泽故作神秘：“这事我只跟轩辕明月商量，放心，我是有求于她不是害她，说不定还要上赶着把荀渡卖给她呢。”
徐潇然泰然点头：“嗯。”
苏卿泽一个人往城里走，也没问徐潇然为什么不一起去找轩辕明月，少女来到风息泽畔，随便挑了一块石头坐下，晚风轻拂过她的发丝，用小拇指轻轻勾到耳后，将左手上的定风波轻轻一摇，羊骨样式的筚篥出现在徐潇然的手中。
这手链一样的定风波不止是法器，还是一件收藏纳物的的好宝贝，话说回来上官无铭虽然十年来没教过她武学，但好东西是一样也没落下的给了这个宝贝徒弟。
筚篥的按孔处有磨损的痕迹，看起来是跟随她很久了，徐潇然将手指熟练落在骨孔上，整条繁水河好像都停止了一瞬间的流动。
骨音所到之处，皆是满目萧然。
河里的鱼儿不知道是被这骨音的悲然所触动还是迷上了在水雾迷波下看到的少女侧影有所隐动，驻留在原地当着这段独奏会的唯一听众。
天空中滑翔过一只蓝黑色的游隼，随着笛音的音律在天空中盘旋，水里的忠实听众一惊，摆着尾巴逃窜而去，在水面上荡起层层微波，徐潇然慢慢展开眼睛，一向凶猛无比的空中之王竟然乖顺的像条温顺的猫一样静静呆在她的身边，将自己小小的脑袋侧趴在徐潇然的腿上，还十分贴心的生怕自己的尖嘴会伤到对方，将自己的‘武器’面朝外侧。
其实游隼的脖子和脑袋区分不开，但徐潇然面前的这只很喜欢在徐潇然面前摆弄自己的脑袋。
当初徐潇然刚学会吹筚篥的时候，这位高贵的‘游公子’就是她的第一位听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