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日行(三)(1 / 2)

《往朝梦华录》中常事篇曾经描述过一位长辈问子女漫天纷扬的大雪像什么,有的回答柳絮,有的说是往天空中撒盐。

而面对如今的局势......

徐潇然腹部的呼吸逐渐紧促,瞳孔一放:不管是盐还是絮;不管是什么雨,只要像就可以了!

只要能骗过风。

她看见了自己手上的血。

她拍了拍荀渡的肩膀:“有刀吗?针也可以。”

荀渡低头,眼神示意在腰部的袋子里。

徐潇然没有犹豫,一只手紧紧握住刀柄,又用一条腿挑了个角度勾住不锋利的那一面,才腾出手去拿,纤细滑嫩的手指触碰少年的腰间,荀渡明知她是拿东西,却心头一颤,不由得脸红,抿紧了嘴。

徐潇然用一只手甩了甩层层包裹的针袋。取出一根比较长的针,朝握着刀柄的手背狠狠划下,精准的找到了手背上的经脉处,顿时血流不止。

荀渡变了脸色,先前的青涩一并消失,他不知道徐潇然要干什么,但是看她划过手背却面不改色,心里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她娴熟的样子有点让人心疼。

很快,她手背上的血被吸干净了,风力减小了些,但墓海的入口依然大开。

或许是“雨”太小了。

手上少吃力了些,徐潇然拿起针,准备向自己受伤的右臂刺去,霎时,被一双宽大的手掌摁住了,荀渡挺起袖子,声音有点抖但很坚定:“它已经伤了,不要再去伤它。”

“我是男人,不怕疼。”荀渡补充道。好像天底下,男子天生就要比女子不怕疼,女子也天生就该活在男子的保护下。

二人说话间隙,徐潇然感觉到手上一空,扭头才发现手里的针没了。泖庭看见徐潇然的动作,十分也明白了五分,迫不及待的抢过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宝贝,直直的划向手腕。

荀渡瞳孔一阵,慌忙说:“那个地方很危险的!”

泖庭没有说话。

很危险,但很有用。

徐潇然没有丝毫犹豫,眼里心里只有那个吃人的阵法,像是用法势催发了内力将这“瓢泼大雨”向巽位献祭去。

这时宁如棠才知道,徐潇然那句“你杀了他”不是因为他的草芥人命而害怕,而是犹豫这不是解阵的方法,抛出的疑问。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先是无底洞消失不见,而后风力减小,整个牢房恢复平静。

众人头发与衣服杂乱不堪,宁如棠整理着自己的衣冠,荀渡则第一个跑到泖庭身边,像管孩子一样小心翼翼的看他的伤口,徐潇然,则在发呆。

宁如棠摸摸脸,束好头发,悠哉走到少女身边:“你不怕死?”

徐潇然两眼无神,愣在原地,竟然显得有点可爱:“怕。”

“那你刚刚可显得过于冷静了。”宁如棠感叹道,“我敢打赌,开始,你不会解这个阵法。”

徐潇然此时的话都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她现在有点累,不想说话也费脑子:“想了想,就会了。”

宁如棠哭笑不得,这简直就是在污蔑他的人格,外界谁人不知上官无铭收了没脑子的笨徒弟,根本比不上苏卿泽,可面前的这个少女这是不是一个天才不知道,但绝对是个学霸,不对,学宗,修行有五大宗师,那徐潇然就是学习界的宗师。

他吊着脸,很高傲:“怕死,脑袋竟然还不打结?”

徐潇然淡淡的说:“习惯了。”

她的平淡中仿佛可以挑出几丝悲凉。

“这阵法会吃血?”宁如棠疑问不止,但明显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声量小了许多,几乎是蚊子一般的音量。

徐潇然也意识到了什么,降低音量:“《山坡海志》有云:巽卦主风,历历水星,本是同舟。不是相对立,而是求化解。”

宁如棠被说的脑子发蒙,但也听个大概,反问:“可血又不是雨。”

徐潇然:“这东西也不机灵,我想着能骗过去。”

宁如棠气声一哼,须臾间才明白过来,骗的意思。

“你,很不错。”

天底下,能让宁如棠用这种口气说出这种话的人,徐潇然是第一个。

见她没有动,宁如棠凑到徐潇然耳朵旁,做贼一样悄悄问:“诶,你想学符文吗?”

徐潇然眼眸放亮,略显震惊的看着他,好像没听清一样:“啊?”

见她没有反对,他更进一步提出:“当然,你要是愿意教我修行,那我就更求之不得了。”

徐潇然柔声道:“我不会修行。”

“阵法呢?”

徐潇然认真的点点头,显的木讷:“可以。”

宁如棠喜笑颜开,像兄弟一样一拍徐潇然的肩膀,忘记她身上的伤:“得咧!”

徐潇然被这一拍,痛醒了恍惚间的迷茫,才想起来泖庭刚刚“壮士断腕”一般的下决心,走到他身边,看着荀渡小心翼翼用布条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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