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日行(二)(1 / 2)

运都大牢四个字隐藏在朦胧之中,因为这里常年民生富态,左右不过是哪家丢了只牛这种小事较多,杀人放火这种需要关在大牢里等着‘秋后处斩’的人本就不多,自然没人在意大牢在什么地方,而宁如棠一个外地人,“理所当然”找到了大牢所在之地,几个人倒是还心领神会的统一了进去的方式。

因为常年没有什么犯人看押,管理明显松散,门口甚至连个巡逻的狱卒都没有。

“不对。”徐潇然踅起眉毛,停下脚步。

荀渡倒是津津有味想尝试一下‘劫狱’的感觉,扭头道:“什么不对?”

泖庭嘴角浮现出若有若无的微笑,轻轻摇着他的‘墨宝’,接应道:“哪里都不对。”

宁如棠伸回了差点迈进大门的脚,左顾右盼:“没有狱卒看守是因为运都城常年太平,本就没有什么穷凶极恶之人在里面,偌大的大牢也就是个摆设。”

“常年落灰的地方,忽然抓到了一个抢朝廷银子的犯人,怎么也该有所戒备,不然,这和关在家里有什么区别——家里还有小厮看守呢。”

徐潇然听到这番话松了口气,递给泖庭一个眼神,感谢他用比较明白的话讲出了她的疑问,毕竟她自己,真的不太会说话。

宁如棠开始摩挲着自己光滑的下巴:“还真是......”

这时状况之外的荀渡才隐隐听清了三人的意思,像个小姑娘一般揉搓着自己的指腹:“那,我们是进去还是不进去啊?”

“进。”泖庭坚定的说,“当然进。”

宁如棠脸上一副想打死谁的表情:“那你叨叨了半天是给谁叫魂儿呢?”

泖庭倒也习惯了宁如棠说话的风格,言语间透露着讽刺:“给你啊,听说那些官府最喜欢捉弄从京城来的‘纨,绔,子,弟’了。”

宁如棠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大步迈进大门。泖庭转身,看见还在门口犹豫的徐潇然,面目严峻,脸颊阴沉,以为是她害怕了。犹豫走近几步,停下手中摇扇看着她包扎过的肩膀:“姑娘伤势未愈,不要进去了。”

随后一阵忽如其来的吐槽让泖庭瞠住了眼睛结巴了舌头。

“这大牢也太寒酸了吧。”

满地的灰尘,暗黑的甬道,破旧不堪的灯笼,长满苔藓的台阶,竟然会有一个二品以上的高手屈尊这小小府衙,而且这个高手还轻而易举的就被捉进了大牢,这才是徐潇然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等她回过神来看见面前彬彬有礼的泖庭,才开口道:“泖兄怎么不进?”

本想说些什么的泖庭被这个奇怪的称呼再次堵住舌头,面露尴尬,应和了几句便同二人一齐进了大牢之中。

牢房上下到处爬满了尺虫,让棽都来的大少爷忍不住学着女子模样拿帕子遮住口鼻,心里不知道又骂到谁家祖坟上。

只露出眼睛的宁如棠倒是和宁如萌多了几分相似,要是给他扮上红妆,遮上面纱,棽都宁家就是白白占了两个美人的名额了。

几个人走了不久便看到了牢房尽头,整个地方不过一亩三分地,不过丁小却并不在牢房之中,反而,只有一个怪物,嘶吼着四处抓人的怪物。那个疯子,头发很乱,油渍上还沾有一些尺虫的尸体。

他就像是狗一样,使劲吸溜着鼻子闻到有人来了就到大叫起来。本来没做过亏心事的荀渡就蹑手蹑脚,这么一叫,被吓得魂不附体,语无伦次了起来:“这,怎么叫,一会儿把人叫来,哎呀你别叫了。”

整个牢房除了怪物的嘶吼声就是他的说话声。

“我说渡儿少爷,他就一疯子,你和他较什么劲啊。”宁如棠调笑说。

荀渡面露慌张,没有在意宁如棠的嘲笑,反而一脸严肃:“我们本就是偷偷来的,要是被发现治个什么擅闯牢狱之罪,那可如何是好。”

宁如棠出奇的有耐心,捂着口鼻,操着官话和他打着别:“门里门外皆是一派人去楼空之象,摆明了就是知道有人要来准备逮你呢,他叫不叫又有什么关系呢?”

听了这番话,他安静了片刻,宁如棠继续调笑:“哟,不怕他们来逮你啊,跑都不跑?”

“你们不怕,我也不怕。”荀渡气鼓囔囔说着,有几分可爱之色,随后正色道,“那你们还进来?”

宁如棠短暂的将拿着帕子的手拿了下来,做了一段唱戏的花哨动作,大声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啊?”

没等宁如棠话音落下,徐潇然已经蹲下和那怪物对视了许久,也不知道怎的,这怪物一看到徐潇然就和打了霜的茄子一样,冷静下来。

“荀大夫,他好像中毒了。”

徐潇然虽然不是大夫,但就和她自己说的一样,经验丰富,只通过双眸便探查出他的身体有毒素。荀渡倒是积极得很,一听到这话,蹲下身子,想要从栅栏中伸进胳膊搭住脉,奈何身形不够。徐潇然见状从地上轻松找到两根铁丝,朝牢房门走去。

撬锁...她又在撬锁,这已经是宁如棠第二次看见这个从望止漠来的少女用强盗一样的手段破开锁环,她是个修行之人,灵势真气,刀枪短剑都可以解决这个小小的锁扣,可她偏偏用了最笨的一种方法。

“锦易门是个正规门派吧?”这是宁如棠继初见徐潇然后发出的第二问,他也不知道问的是谁,完全就是为了发泄一下心中疑问。

众人没有理会宁家大少爷的风言风语,荀渡进入徐潇然轻易破开的牢门,为那人搭脉。

“弃明砂。”

川江口音一个字一个字的把脉象说了出来。

泖庭微怔了一下,弃明砂,可是世上极好的毒药,准确来说是控制人的毒药,施毒者不为杀人,只为用人,说来徐之言起兵反叛时倒是有不少这样用毒药得来的“死士”。

“可他为什么疯了呢?”泖庭不解。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传说弃明砂是繁水湖的沉淀物,控制这毒物的唯一方法就是控制心神,自然是懂法势的人才有这个能力,以前盛极一时的前凉梅家家中就私藏了不少此物,当无人控制的时候,这个“傀儡”也不是他自己,是个工具,除非他累了,自己睡着,其他时间是失控状态。”宁如棠毫不客气的展示他的博学。

“如何解毒?”

“以身过毒。”徐潇然淡淡的说。这个方法,可以解世上九成的毒,但危险也有九成。

荀渡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衣袍,站起了身:“三足龟。”

徐潇然以为自己耳朵不好,反问:“三足龟?”

狂水自大蜚山的南面发源,向东南流注入繁水湖,里面有不少三足龟。望止漠在狂水东方,吃了三足龟的肉就能消除病痛,自然也能破这种传说中傀儡之术,可这也只是传说,并没有人真正的见过三足龟。

“三足龟极为罕见,我,也只见过一次。”荀渡这一番话听起来像遗憾,但是在宁如棠的眼里就是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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