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伊琳说她突然想起了乔西的妈妈。

她清了清嗓子，学着乔西母亲的口吻，“哦，我亲爱的吉拉，我还想跟你做一辈子的朋友呢。你看，布兰妮和伊琳好得像一对亲姐妹，乔西和容克也天天在一起鬼混。等他们成了两对，我们就可以带着小孙孙们上山去捡松子了。哦，呵呵，想起来都觉得日子过得好慢呢。”

吉拉盯着火堆里的麦秆，随着火苗的跳动，转眼就化作一堆灰烬，轻声说，“是啊，想想都觉得很美好呢。”

她扭过头，问女儿这次为什么如此安静。

伊琳告诉她，这是给自己的承诺，是上次离开木棉湖，大哭了一路之后许下的。

她告诉吉拉，尽管自己不清楚一直搬家的原因，但是，她知道，爸爸很爱这个家，他一直很努力。

这一次，她也不怪容克，换作自己，只会干得更糟糕，而且，容克跟爸爸一样，爱极了家里的每个人。

“哦，亲爱的，你能这样想，他们俩听到后一定会很开心。”吉拉将她抱进怀里，在她白皙而健康的脸蛋上亲了又亲。

二人享受完片刻温馨后，伊琳问道，“山外的大人们，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也不全是可怕的人，孩子。”吉拉一改温柔的神情，眼中闪耀出自豪的光泽，“其实，可怕只不过是弱者的理由，却是强者的手段。你还记得我们刚来村里的情形吗？”

伊琳想了想，自豪地点点头。

吉拉和伊琳自豪的对象，同样是村长大人现在依赖的对象。

他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这个只能算作半个里尔村村民的神秘汉子产生了浓厚的依赖。

有什么难以决断的问题，他更愿意听一下他的意见。当然了，几年前凯伦那个孩子的主意也很不错。

村长仔细地想过这个问题，唯一的解释，自己应该是为莫顿身上那种武力充沛的强大所折服。

三年七个月前，莫顿父子拉扯着一辆木轮车出现在村口。木轮车上，左边坐着他的妻子，右边坐着他们的女儿。要知道，这可是与最近的米哈尔镇都隔着十几座大山的深山野林。村长当时就在想，难不成他们是从天上飞过来的不成。

不过，从天上飞过来的莫顿一家，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善意赢得村里猎户们的怜悯。因善意而怜悯在山林里是非常危险的一个行为，村长记得，他们有两次搬迁就是因为怜悯的缘故。

被一群手持弓箭的猎人围在中间的莫顿，丝毫没有因拒绝而沮丧，也没有因深陷险境而胆怯。他只问了一个问题，如何才能留在村里。

一个鲁莽的村民，也就是乔西的爸爸，罗德尼·金那个混蛋。村里能鲁莽成那样的，除了他也没其他人。当然，奥兰多先生除外。他只是一名在深山里，与各种各样的猎人们打交道的商人，莽撞一些，无情一些，势力一些，甚至，坏一些，都是可以理解的。那个鲁莽的罗德尼说，只要打败他们就可以留下。哦，金家的混蛋竟然无视自己的权威，私自开出了条件，村长当时很想把箭矢射进他的屁股。

那个叫容克的男孩当时是什么反应呢？他听完这句话之后，竟然哈哈大笑着，快速跑到他可爱的妹妹身边，跟她抱在一起。他当时真的很同情那两个脏兮兮的小家伙，听到这样的拒绝，他们得多失望，多难以接受呀。当然，事后证明，他们的哈哈大笑是真的开心，抱到一起是在等着看好戏。

还有莫顿的妻子，吉拉。她竟然叮嘱自己的丈夫不要失手伤到别人。

你听听，这是什么话。

莫顿在美丽的吉拉脏兮兮的脸上吻了一下，脱下破成布条的衣服，连脚上那双用麻绳捆扎起来的木鞋都脱了下来，光着脚走到，对，就是走到现在这个广场。

他们的行为无疑激怒了惯于同野兽厮杀的猎人们。

那一战可谓精彩，作为旁观者的村长站在一旁目睹了村里的猎人们被围殴的全过程。中间有几次，他非常想亲自上阵，可能是觉得要是自己在场的话，他们就不会那么愚蠢，被一个连鞋都没穿的人玩得团团转。

莫顿下手非常有……礼貌，即使是伤得最重的鲁莽的罗德尼，在家躺了两三天之后，也可以捂着屁股下地。

不管怎么说，莫顿应得了村里人的畏惧，猎户们也兑现了自己的诺言。他们一家就在现在这个地方，村口的位置建了一幢漂亮的小院落。

后来，第一个去拜望莫顿一家的，居然是被打得最重的罗德尼。他带去五十磅野猪肉，恳求莫顿教授自己儿子，就是乔西那个冒冒失失的孩子，练习自己挨打的招式。哦，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乔西也能学搏斗？或者说，他学搏斗，难道是为了不被驴踢，真是……毫不客气地讲，即便自己老成现在这样，打败五个，不，十个当年的乔西也没有任何问题。

可偏偏莫顿就教了，用一种村里的猎人们完全不懂的方式。

他先是让乔西像容克和伊琳一样，每天早上绕着村庄跑步。刚开始时，村里人每天早上都会被乔西的嚎叫声惊醒。就这样嚎了足足三个月的时间，突然有一天，猎人们突然发现，那小子居然不嚎了。非但不嚎，他的身体还壮实了不少，走路也不像之前那样，脑袋耷拉的如同挂了果实的藜麦穗。

而且，人们还发现，平时拉不动弓弦的乔西，开始练习一种用绳子系住皮囊，发射前如同套索一样需要转圈的武器。别说，那种武器的威力还真不小，他就曾亲眼见过乔西用那玩意将休伊的额头砸了一个窟窿。

慢慢的，央求莫顿教授自己孩子练习搏斗的猎人越来越多。莫顿干脆让村里所有的孩子每天都花上一整个上午的时间跟他学习。除了教授搏斗外，他还教孩子们学习帝国的字母和简单的计算。

这是多好的事啊，村里上一个认识字母的人，早在三十多年前就去世了，自那之后，村子里再没人认识那些歪歪扭扭、蝌蚪一样的玩意。村长有时候恨恨地想，要是莫顿早一点点到村里来，说不定奥兰多家那对狗屎就不可能将沃格特家的母女欺负成那样。噢，可怜的凯伦。好在，还不算太晚，不是吗？

当然啦，奥兰多家那对狗屎也未必瞧不上莫顿，从他们的孩子休伊从未参加过那个练习就可以看出。不过，这样也好，要不然自己每天得花多少时间来处理跟那个蠢孩子相关的矛盾。

哼，这次搬迁，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带他们一起。跑，就知道跑，看你们这次往哪儿跑，村长恨恨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