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离“家”出走（2 / 2）
马大毛突然又语气十分温和地对庆狗子说：“不管你信不信，从你爸爸走丢那年起我一直在打听他的下落。”
庆狗子仰起头眨着眼阻止了马大毛继续说下去，“大毛伯伯，你不要再提他了，我早就当他已经死了。如果他没死只是走丢了，不可能不回去找我和我妈。算了，没他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
“你的三轮车被扣了，你现在还做水果生意吗？”
庆狗子一下子流下泪来，“不做了，没得车也租不起门面，总不能提篮子去卖。天气热了，没得钱买冰箱水果烂得快。”然后强颜欢笑道：“我准备转行了，去卖早餐，成本要的少些，只是目前还没钱买三轮车。”
“有想法，卖早餐也不错。但是卖早餐也要有个小车车才行，好了，我借给你一千块钱，你好生做生意，赚了钱还我。”
庆狗子在马大毛说出要借一千元钱给他时已经在内心乐开了花，差点笑出声，这简直是意外惊喜。他还是要把刚才的悲伤情绪继续演下去，说了好一通常见的客气话：“哎呀，大毛伯伯您不用这么关心我，我可以慢慢存钱嘛，我还年轻怕么子呢？我做生意也是有风险的，万一亏了还不起呢？”
“亏了你就慢慢还就是！再说你鬼精鬼精的，哪有你亏本的？”马大毛从屋里取来钱交到庆狗子手上，庆狗子接钱时他又不松手，叮嘱道：“你卖早餐一定要去办个卫生许可证，摆摊虽然不一定要，但是万一遇到那些故意找事的城管，你到时候又要被他们扣车了。搞不好还要罚款。现在各行各业都在搞正规化，你不能像从前那样乱来了。”
庆狗子直拍胸膛保证会老实本分地去摆摊，拿到一千元钱憧憬未来的规划。同时在回去的路上又在感叹，如果马大毛肯用对自己的态度去与马文学相处，他们又怎么会闹到离家出走的地步？难道真的是别人家的儿女怎么看都是乖巧听话和优秀的？正如那些男人看别人的老婆总是比自家的老婆香？
“唉，或许我没有爸爸也是一件好事，我在他眼里应该也只是一个混混儿吧。反正我妈一直觉得我不务正业。”
庆狗子拿到钱当天就去买了一辆二手三轮车，当然不是摩托那种，而是人力的。花了两百块钱，又缠着老板帮他把旧的地方喷了新漆，作了必要的改装。又买了必须的一些用具，折叠小桌子和轻便的小塑料凳子，还有调味品。反正本着能买二手的都选择二手的，把成本压到了最低。一通折腾下来，花了不到四百元。他知道打工者吃早餐没那么多讲究，毕竟他也曾经那样生活过，早起上班时间紧，只要能快点解决早餐问题就行了。至于味道嘛，过得去就行了，追求美味？别搞笑了！
为了方便加工早餐要卖的东西，庆狗子又在隔壁楼下租了一间旧房子，在里面熬粥之类的，三轮车也停在里面。但是庆狗子没有听马大毛的话，他并没有办什么卫生许可证，他觉得自己摆地摊而已，又不是开店，要那个干什么？
莲莲真的是一个可遇不可求的好女孩儿，才十四半岁的她应了那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她似乎什么都会做！她跟妈妈一样瘦小的个子，可能是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不良，十四岁的她几乎没有身体发育的特征。
她会熬皮蛋瘦肉粥，也会炒牛河和米粉，还会做茶叶蛋，这几手露出来把庆狗子都镇住了。他们在家做试验品，庆狗子亲自品尝后觉得非常满意，反复试验了几次都没有失败的，于是决定晚上做一些第二天一早去试试水。为了定价不离谱，他特意找个烂草帽戴上，遮得几乎整个脸都看不到，去周围几个经常有人摆摊的地方假装吃早餐，实则是为了问价。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但是庆狗子和莲莲的第一次早餐摆摊却是顺利的。他们起的最早，天还没全亮就去占到了最佳位置，庆狗子脸皮厚见到人就招呼人家买。莲莲则怯生生地负责收钱和打包，她虽然露出了甜美的笑容，却因为发型太蓬乱几乎看不见眼睛和完整的脸。有人想吃现炒的牛河和炒粉，她就熟练地在一边用煤气灶来炒，出品快又有卖相。因为是试水，所以准备的不多，很快就卖光了所有的东西，总共毛收入两百多。
“哇，莲莲你太厉害了，今天全靠你了！”庆狗子兴奋地旁若无人地热情拥抱莲莲，然后边收摊子边说：“今天的收入全部给你，你去买个MP3吧，想听歌就不用拿我手机了。等再赚钱了就给你买手机。”
莲莲也帮忙收摊子，却说：“不用啦，这是毛收入，还没扣除成本呢。等我们多赚点钱了再买吧。”
“不行，一定要买给你！你爱我，愿意与我共同面对风雨。我爱你，赚钱了也要与你一起分享幸福！”
庆狗子收了摊子后，他们睡到了中午，然后拉莲莲去镇上买了一个OPPO的MP3，两百多块。然后又开开心心地去网吧下载流行歌曲，显然庆狗子还不懂怎么下载，于是只好去电脑店找店主帮忙下载，一块钱下载五首歌。店主还推出了代客装扮QQ空间、刷钻、刷空间踩人数业务，庆狗子和莲莲都没经受住诱惑，一人花十元把QQ空间装扮了一番。庆狗子当然选择狂拽酷炫屌炸天那种，莲莲则选了一套有关甜蜜爱情的，这些网页上的一串代码生成的图像是他们的精神寄托。那时候的男孩女孩相处总是那么简单，那么容易满足，至于靠奢侈品证明你爱不爱我，那是至少十年以后的事了。
摆摊第二天生意也非常好，都是全部卖光，于是他们增加了量。第三天本来也有很多人来光顾，可是有个长得很凶的卖切糕的光头抢占了最佳的摊位，还故意挡在他们前面。庆狗子不服想找他理论，莲莲怕他们打起来，就劝庆狗子不要闹，做生意和气生财。
“哼，你卖的切糕本来就贵得很离谱，你还这么凶，老子看哪个敢买你的。”庆狗子暗骂道。
很快下起中雨来，他们没有那种大伞遮风挡雨，只好提前收摊。回家的路上看到一个人在雨中慢走，没有打伞也没有雨衣，庆狗子见他挡路以为是神经病，大吼一声：“前面那个人发什么神经？让开点，这是机动车道！”
“你一个人力三轮车走什么机动车道？你......”那个人回头看了一眼，话没说完突然就要跑。
庆狗子双腿一用力，很快就追了上去拦住那个人笑道：“哈哈，马文学，你往哪跑？跑也没得用，你的事情我都晓得了。”
“遇到困难了可以找我们呀，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一直都很关心你的！”莲莲把仅有的一把小伞拿过去给马文学。
马文学苦笑一下，满脸的雨水显得十分的悲苦，他把伞推回到莲莲头上，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我昨天中午就去找你们了，喊了几声发现你们不在。我下午又去喊，不晓得哪来的大狗在那发癫，我怕被狗咬只好走了。快点走吧，回去先给我搞点吃的东西，我肚子饿穿肠了！”
“呵呵，笑死我了，我以为你要跟他矫情一下不肯接受我们的帮助呢。你真是个有趣的人！”
莲莲把伞遮住马文学往回走，看到庆狗子蹬着三轮车淋雨，冲他吐吐舌头。庆狗子后悔不该省了买大伞的钱，把马文学带回家洗了澡，莲莲忙着给他炒粉吃。庆狗子洗澡出来发现马文学已经吃完了一大盘炒粉，又叫莲莲给他炒了一盘牛河，一次放五个鸡蛋。把没卖掉的三个茶叶蛋也给他，调侃道：
“你这吃相一看就很有故事，慢慢吃，给我们讲下你这些天是怎么过的，我太想听了。第一次饿肚子的感觉很爽吧？”
“饿肚子我绝对不是第一次了，初三上学期我用生活费买了一本书，最后我饿了两天半；高中有一次生活费被偷了五十，那个月最后一天没吃饭，放学后我从高罗翻过苗寨那边的大山走路回家，走了四个半小时布鞋底都磨穿了。”
“我的天哪，你干嘛不找老师或同学借点路费呢？”莲莲惊呼道。
庆狗子翻出茶叶给马文学泡了一杯，感叹道：“不然他怎么会那么与众不同呢？你继续他的故事，听保证还有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