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海(2 / 2)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准备吗?”,祝裕觎了一眼钟。

“急什么?离十二点还远着呢,再说你昨天可没有陪好我哦。”,赵千叶打量着祝裕点了点头。

艳红色的盔甲、四支插在背后的令旗,还有猴子外貌的头套,这一身穿上,就可请那功德圆满的斗战胜佛孙行者上身了,一旁赵千叶的父亲斜眼望着祝裕,问:“还在那破打靶场当服务员?”,祝裕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赵父“哼”一声,戴上玉皇大帝头套,又接着问:“上我这做事吗?可以给你通融一下。”,得到祝裕的谢绝后,赵父不作声,踏到门口,拉着扮成唐三藏的赵千叶先行出门了,可怜那大唐御弟,三步一回头,望着自己这大徒儿。

好在祝裕并没让这段小插曲影响到心情,手中一支铁棒上下翻转、身形前后腾挪,倒也显得威风凛凛,就连赵父也对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小徒弟频频点头,默许女儿今夜可以在他和大家伙的眼皮底下同祝裕打闹、追逐嬉戏,可惜青梅竹马的缘分亲像那一挂一挂的鞭炮,尽管可以喧哗作响些许时间,但也总有燃尽的那一刻,只留下一地的狼藉残红。

这场不算盛大的游神活动持续了将近两个小时,赵千叶搀扶着祝裕,又手忙脚乱地替他安装好氧气罐,她刚才不小心把盖子掉在了地上,还没等吹一吹灰尘,便被祝裕轻轻夺去,闷热的头套可把祝裕折磨得不行,赵千叶看着面前这“猴子”猴急的样子,嘴巴不自觉地咧开了。

“你要住这里吗?”,一旁的“玉皇大帝”下了逐客令,祝裕脱下戏服,向赵父和赵千叶分别鞠了一躬,打道回府。

“我可没嫌弃他的意思,阻止你们俩…”,赵父对嘴巴微张的女儿伸出满是老肉的手掌,先发制人,接着又说:“只是这孩子还没走出来,要不然也不会轻生落下这么个样子。”。

回到卧室的祝裕撕下粘在门框上的透明胶带,自从他两年前从那炉炭火死里逃生开始,这些胶带便被忽视,直到今天其上已布满灰尘,现在它们从门上被剥落,留下一条条浅色的伤疤。

“而且他有自己的打算,无论是在射击场工作还是你说得改名字。”,赵父做了一个射击的手势,再一次阻止了女儿的发言。

“请问是陈见新先生吗?我来帮您。”,祝裕两天前预订的出租车准时到达,膀大腰圆的司机见他身体虚弱,主动帮他把行李放进后备箱,祝裕摇下来车窗,贪婪地呼吸空气,贪婪地望着这座城市的楼阁庙宇。

“现在还没到时候呢。”,赵父拍了拍女儿的肩膀,把杯里的福根一饮而尽,回屋休息去了,他动作得轻一点,妻子正在床上酣睡,只留赵千叶茫茫地瞪着眼睛,张着嘴,像小鸟一样轻轻地“嗷”了一声,她两只翅膀托着腮,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显得婴儿肥的脸更圆了。

过了海关、登上艞板,一切都很顺利,只是祝裕在此后谈起这些个离开家乡的日子时,总会抱怨没有料到自己乘坐轮船上的卧室窗户也不可以开,这让他不得不在清醒时间时都尽量待在甲板上,无论是晴天还是下雨天。

祝裕很快进入梦乡,这一觉睡得很踏实,无论是风浪还是气短都没有叫醒他,他微笑着,不知梦见了什么,也许是梦见了几年前,那时父亲还在,妈妈也能分些爱给他,每天会给他做好吃的,或许是梦见了几个小时前,彼时尚有爱侣的怀抱,情人的安抚,也许他梦见了54个小时后的事情,其时他会在甲板上抱着雨伞,然后因一个大浪摔得七荤八素,就连他自己爬起来时也忍不住自嘲几声,抑或是,他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在那个本计划速战速决的南滨岛上付出几乎一生的时间后,历经种种的他终于释怀解脱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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