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白天与晚上(1 / 2)

在登龙一条其貌不扬的小巷子里,土灰色的二层小楼中,祝裕见到了让他心心念念的名字主人(他曾像单相思一样把这个名字写满了13页纸),眼前这个留着飞机头、两腮鼓鼓的、胡子拉碴的中年人就是父亲遇害前一个月投资过的杂志社的老板CodyMaan,但他见到牡丹同胞时,更多愿意自称本名——万弼良,或者昵称老万。

“陈生,恭喜你通过面试,我想你第一次工作会安排在今天晚上,当然,我会征求你的意见,请问你害怕尸体吗?”,看到祝裕皱着眉眼,嘴巴微张的不解表情,老万可能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突兀,他旋开保温杯,呷了一口茶水,被烫得“嘶嘶”两声后,开始解释。

“我知道这种事在牡丹国并不常见,但南滨的治安…”,老万吧嗒一下嘴:“一言难尽。”。

“没关系,我想我可以接受。”,祝裕握住老万伸来的手。

“那再好不过,但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提前吃晚餐。”,老万劝诫新手。

如果不是氧气罐仅余两瓶,也许祝裕会很愿意在那家杂志社四处转转,试图探究父亲在三年前投资的真实意图,也许在那里睡上一觉也会比当下的处境要好上许多,他完全适应不了结冰的路面,这让他的脚底不停打滑,而掸去附着在纯白色棉服的泥雪也让他表现得有些烦躁。

祝裕尽量沿着干燥的路面行走,渐渐地,脚边的雪被白色圆形纸钱所覆盖,当他转过街角,踏入来时的登龙主街,一大把纸钱借着寒风迎面扑来,他瞪眼抬头望过去,却是怔住了。

一队至少有百十余人的丧葬队伍缓步踏来,其中之人周身皆着杏白色布衣,男性额缠白色头带,女性则覆白色软帽,为首的寸头壮汉托举着一张巨幅画像,其上绘有一位着黑西服、戴眼镜的老人肖像,那壮汉眼圈呈紫红色,好像随时可以滴落几块淤血,壮汉旁是藏在一圈圆形帽纱中的人,打着引魂幡,幡左右是幅挽联,中间则是那画像老者的名字,唤做傅兆辉,二人旁分别是一男一女两儿童,沿路大把抛洒着纸钱,方才吹到祝裕脸上的定是他们之手笔。

“牡丹故土將軍盛名在,登龍福地聖人威風存。”,祝裕轻声念着挽联上的内容。

四人后又有八人共抬一副雕花红木棺材,而后就是些纸扎品了,从房屋汽车至家用电器、大小老婆、保姆司机…,倒也齐全,这送葬队伍难得不聒噪,无人哭哭啼啼地不说,就连唢呐哀乐也不曾有,一副不想要打扰别人的模样,就连周边有人带着些纸扎品意欲送逝者一程,亦被外围的送葬者摆手婉拒,围观者大都不作声,目送队伍行至登龙盘踞两条青龙的火红色柱子大门口。

携着雪水的大风吹来,几朵更暗的乌云遮蔽住天空,祝裕身旁的一位老者捂着膝盖疼得直叫唤:“变天了,变天了!”。

“尸体被发现于藤田医疗中心希波克拉底楼的天台上,尸体胸口处有墨水的痕迹,分别被写下一串数字88616(痕迹较新)、以及单词“Deva”(痕迹较浅),法医检验得出结论,死者14岁,尸体有被搬运以及冰冻过的迹象……”,祝裕前方的记者正在朗读在新闻发布会记录下的报告,记者旁是她的副手,他赶忙使用笔记本电脑为拍摄到尸体的照片添加马赛克。

那尸体躺在解剖床上,死因再明显不过,因为遗体上的整个大脑及以上部分皆不见去向,脑袋上的大缺口是斜的横截面形状,后高前低,万幸,时值冬季,所以尸体并无鼠虫啃噬的现象。

按祝裕的话说,这家伙的脑袋好像一颗被挖走了蛋黄的咸鸭蛋。

“死者被发现时现场周围有带有低底座的铜制圆盘,上有蜡烛烧过的痕迹,以及黄色纸片,请家中近期有失踪儿童或了解线索的……”,记者还未用她饱含情感色彩的怜悯语调讲完,便被打断了,那不速之客将记者正前方的摄像师推开,他从后方揪着那摄像师的腋窝肉,轻轻推了那家伙一把,可怜人没来得及回头就叫了一声侧身倒下了。

不速之客喘着气,脸红红的,瞪起的小眼睛潜伏在两道挑起的粗眉毛下面,他的鼻子很明显断过至少一次,而且没怎么治疗过,那断鼻子让他那张红脸整个扭曲起来,从而让他的年龄也无从判断,加上这张面孔安装在一米七出头却至少有100kg的身体上,使他看起来像是一个在地狱中被火焰烤到面部融化的恶魔。

不速之客从厚实的冲锋衣里怀取出一本证件,他瞧了一眼,又把证件倒过来,展现给面前的记者们,又招呼来一个体型与他差不多的,但穿着要干净一些的棕色皮肤30岁左右的年轻人,棕色皮肤展开一张纸,祝裕眯起眼睛阅读上面的文字,是一道SCPD(SouthCoastPoliseDepartment南滨调查局)的临时授权书,内容大意是现在调查局委任这位不速之客全权处理这桩案件,并要求媒体封锁一切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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