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狐狸进了包装袋12（2 / 2）
“也是。”郊狼笑着看着自己的另一只手说：“生活中的小配角而已，对了，下一个你要不要来送。”
我看着那装的满满的袋子，谁知道下一个礼物会是什么，我难以抵挡住这份诱惑，身子不自觉地往那辆推车旁靠近，我接受了郊狼的提议，就这样我们在到达下一家之前，我一直在想象着自己会给什么样的人送，要以那种方式去送，或者是用什么样子的包装纸。
“到了。”
我跟在郊狼身后站住了，郊狼低下身子去找礼物，而我观查着我们停下的地方，这个地方比较之前去过的地方稍微破旧了些，掉漆的门上还留着个很大的划痕。
“是这里吗？”
郊狼停下自己手头的动作，拿出单子确认着。
“没错，是这里。”郊狼的视线在门牌号和单子上不停转移，直到他被门口放着的纸盒吸引住了视线。
“这是……”郊狼收起单子，四处张望然后走向那盒子，我也跟着过去，郊狼费劲地抱起纸盒，满是斑点的盒子上面写着：日常供应。
“我说，今天补给的盒子是不是发得太早了。”
郊狼笑着把纸盒放在一边，收起了警惕，然后继续去找礼物，最后，一切都回到了原样，我继续站在门口，等着郊狼给我拿过礼物，但这次我还是没等到礼物，郊狼一步蹿到我前面，在我还没问原由之前敲响了门，并把耳朵紧紧地贴在门上，但随着敲门声的散去，一切又恢复到了宁静，郊狼又敲着门，紧促的连续的敲门声好像要把附近的街道都要叫醒，我好像还听见有孩子在哭了，他这已经不是敲门而是变成了砸门，终于，郊狼不甘心地在最后一次沉重的敲门声中停住了，他四处找寻着，然后奔向附近的窗户前，急迫地看着里面，但无奈有窗帘挡住了视线。
“只好撬开了。”郊狼又回到留有裂痕的门前，然后退后，退回，接着停住，再冲刺，砰！一声巨响，郊狼结实地撞在木门上，木门向前弹了下，伴随吱呀的声音，倒下了，郊狼整个人正趴在门上，好一个“撬开”，我拉起扶着脑袋的郊狼，他正在稳住自己还在摇晃的脚步，扶着已经刮花了壁纸的墙，向屋内走去，我也跟着他的脚步，但马上腐烂发霉的味道把我劝退了，看着郊狼还在向前走着，这种还带着甜的味道难道他没有闻到，总之，郊狼往深处走去，而我靠着门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注视着漆黑的这个空间，没过多久，郊狼出来了，他满脸通红，径直走到寒冷的空气中，来让自己的身体迅速降温。
“我已经叫人过来了，我们要先在这等一会。”郊狼不慌不忙地把袋子按住，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这屋里发生了什么，像我这种非战斗人员也能猜个大概，但郊狼为什么如此处事不惊，郊狼正蹲在车旁，淡定地摸着磨损的车轮。
“记得我那次杀人时的表情吗。”郊狼没给我任何回答的时间继续说道：“我那时心里慌得不行，自己充满了愧疚，自责，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了。”
郊狼双手撑地，头靠着推车，当我以为他要保持这个姿势很久的时候，一丝亮光照在了我们周围，如果没有那种被警察包围起来的感受，另一个感受就是觉得周围忽然暖和起来了，我扭头看着周围，一切都被照亮了，塌陷的道路，偷懒的路灯，以及那辆载着礼物的小推车，我环顾四周，感觉自己进入了仙境，想着跳舞，但一个转身，自己就仿佛沉进了无尽的深渊，那个房子，散发着腐烂气味的挡住我们的房子，还是如此的黑暗冰凉。
郊狼挥手让赶来的医护人员靠近，然后给开过来的车让路，随着车灯慢慢熄灭，我的想象也随之消逝，郊狼小声的告诉着自己看见的一切，什么大的，小的，三天四天的，我背对着，全然不去理会，就这样站着等着一切的结束，现在我才是那个保持一个姿势很久的人，最终，轮胎压地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我和郊狼才慢慢地继续自己的工作，郊狼就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推着车。
“知道什么样的人才会做我这份工作吗？”
“肯定不是心里装着童话的人。”
“就像鸽子说的那种“大人”。”
听郊狼平静地说完，我在脑子使劲回想着鸽子曾经说的“大人”的意思，直到我找到那个被我藏到脑海里未被揭封的名词，看来当时鸽子是在骗人的了。
“为什么？”
“因为避免遇到这种情况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好吧，看着一旁苦笑的郊狼，我没什么想要说的了，也提不起任何想要送东西的兴趣了，时间大概来到了三点左右，气温又下降了一个等级，之前满满的黑袋子现在瘪瘪的，郊狼看了眼单子，这也是他最后看的一眼，郊狼收起单子，从袋子拿出最后的一样物品，一双鞋子正被他捧在手心上，郊狼看着我，把这件礼物塞到我的手里。
“下来交给你了，而且你也有不得不完成这项工作的理由。”
郊狼没再多说话，只是向我摆着手，推车走了，没有路灯的漆黑小径让他的背影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他没在回头，只是静静地走着。我低头看着怀里的鞋子，还很新，应该是我最近见过的最新的鞋子了，我看着四周，周围只有一栋还算完整的房屋，看来我的目的地已经明确了，我抱紧怀里的鞋子，向那边走去，路不算长，不过心里思绪万千，只有几步的路途对于我来说可能已经走了上百步。
我敲响了大门，脑子里早已放空一切，是一个身材庞大的人给我开的门，他有一半的脸被放置在了暗处，我盯着他露出的另一半的脸，感觉很熟悉，思考了会。
“你是老虎吗?”
我鼓足勇气问了出来，这个人往后让的行动停顿了下，他看看我，接过鞋子，转身进屋。
“已经不是了。”
老虎招呼我进屋，再轻手轻脚地打开一盏小台灯，这微弱的光不足以照亮整个屋子，但可以让他的脸清楚地露在了我的面前，此时的老虎已经是正常人的模样，之前动物人的任何特征都没有在他的身上出现了，我们坐在相同的椅子上。
“听说你加入了革命军。”
“也不算……”
“那你能帮我一个忙吗。”老虎忽然打断了我的话，我点点头，他继续说道：“在这战争结束前，不要到这里来。”
我知道每个群众都会害怕战争，现在面前的老虎也是，他现在只是个想好好活下去的普通人，他也不想和军队扯上关系，我重重地点下头。
“我保证。”
我的承诺让老虎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他从旁边的桌子上拿出一张相片递给我，我利用这台灯的亮光看着，上面是一家三口，一对夫妻站在自己女儿的两旁，女儿坐在轮椅上，我放下相片，凭自己的记忆想着，这应该是之前来我们旅馆求助的那对夫妻，看来他们没有骗人。
“因为某些缘故。”老虎晃着自己手上的鞋说：“我现在在抚养她。”
“你现在当父亲了？”
“只是监护人。”
老虎害羞地看着楼上，那个孩子应该还在睡觉，从这个话题出来，我该去问问我最想知道的那个了。
“你，你是什么时候变回来的，怎么变回来的。”
“我开始抚养孩子的时候身体就有了些变化，先是掉毛，再是指甲，最后是恢复成人的样子，具体什么原因我倒是不清楚，看来他们给我们注射的药是有时间限制的了，不过幸好是变回人了，要不然连个工作都不好找。”
之后我聊到了老板，他还是那副模样，老虎聊到了我的父母，他在道路未封前代我去看望过几次，大概一起聊了有半个小时，我起身，老虎也起身，那双鞋还被他紧紧地捧在怀里。他问了个问题。
“战争快结束了吧。”
“肯定是快了。”
“那就好。”老虎用疲惫的脸咧开一丝微笑：“这样她就有时间做康复练习了，穿上这双鞋的日期又可以提上日程了。”
和高兴的老虎再见后，我踏上了返程的路，估计头狼早就知晓了老虎的所在，只是为我在筹备着一个合适的见面方式，有几个爱心传递使从我身边经过，他们向我点头示意时，我在向他们回礼时还想着他们是不是像郊狼说的那样：已经是“大人”了。根据我的记忆，我回到了那个出发时的车站，此时天空已经破晓，空气也清新多了，侠士利剑一样清晰入目的阳光注入地面，使狼狈不堪的周围覆盖着一种希望的气息，每一个人都起床，开始按着自己的行为方式活着。
我坐回到开始的位置，想着稍作歇息后再出发，同时也没去看旁边那位穿着斗篷的人一眼。
“你也开始搞得这么神秘了吗。”
我闭着眼睛放松着自己的脑子和四肢，鸽子则是伸展着自己的四肢，并不断抢占着我的位置。
“早上好。”
“你也好。”
我有气无力地回答着鸽子，鸽子给了我一个凶狠的表情，然后立马严肃起来，她坐正，然后用着爽朗的声音说。
“马上就要打最后一战了。”
“我们现在要做战前动员吗。”
我揉着自己被震疼的耳朵，起身，向着住所走去，右手边停运的车被废置着，几只鸟站在上面看着我们，车身上下被涂满了油漆，里面也散落着生活用品，车头的方向正与我前进的方向相反，但迟早有一天会回归正轨，一如河水不能倒流，却够汽化成游云荣归故里。鸽子蹦跳着跟在我的后面，她倒是像打了鸡血一样，而我，我只是希望着这场战争快点结束，时间，应该是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