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幸福一家(2 / 2)

“消息会变。”狐狸抓住鸽子的一条胳膊:“而且我们本来也没有验证消息的真假。”

“抓紧点。”郊狼抓住了鸽子的另一条胳膊:“回去最多是关禁闭。”

他们两一言一语下,鸽子渐渐平静下来,于是我们慢慢向后方前进,好在没人从边上窜出来,拿枪指着我们要我们缴枪不杀。这么胆战心惊地爬了一会后,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天气越来越热,后背开始痒了起来,我甚至要用一只手撑着身子,让另一只手去挠痒。

“什么天呀。”我边抓痒边看向后面,本想指挥手的眼睛,看见后面不知何时已经跟上了七八个人,他们的服装我从未见过,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把步枪,也都戴着面具,面具上眼睛用了红色的镜片遮挡。

“快,”我还未来的及喊出完整的一句话,已经有个手快的士兵用枪托稳稳击中了我的脑袋。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我被绑在了车厢后面,郊狼和狐狸都被绑在不狠狠远处的树上,没看见鸽子,天气依然烤人,不过我头上出的汗帮我解了燃眉之急,如果你满头大汗,会知道我的意思。

“你是个战士。”一个个子矮点的士兵走向我,然后拿掉了我的头盔,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这个士兵向后退了一步。

“你的声音怎么那么怪。”我估摸着摘掉我头盔的士兵的方向,如果不是我的头被车厢挡住,我希望离他越远越好。

“因为他是个机器人,他们都是。”狐狸醒了,正在不停的摇头,“是被培养的杀人机器,没有情感中枢,只会听从主人的意见。”

“闭上你的嘴。”离狐狸最近的士兵给狐狸肚子狠狠来上了一拳,这个士兵想看看呲牙咧嘴的狐狸,然后狐狸的头盔也被摘掉了。

“怎么着?动物军团?”矮个子扔掉我的头盔:“动物人居然背地里搞了个动物军团。”

“有本事在雨天里比谁站着久。”郊狼也醒了:“我的长毛让我在雨里不容易被淋湿?”

很快,他也挨了一记重拳。

“现在安静了。”矮个子士兵抓住我的衣领:“告诉我你们有多少人?都经常在哪活动?目的地是什么?”

“嘿,你放开他,那个兔子脑袋有问题,你问我。”狐狸向我们喊到:“我知道。”但话还没说完,他的肚子上又结结实实地挨上了一拳,然后打他的机器人看向旁边树上的郊狼,郊狼舔舔嘴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表示对插嘴这类事情兴趣不大,士兵点了下头,作为明事理的奖励,不多不少赏了他一个耳光。

“那现在,该告诉我了吧。”士兵把脑袋探向我,希望从我嘴里套出东西,不过碰巧我真的知道的不多。

“好,你不说。”这个士兵往我的腹部狠狠打了一拳,我顿时感到晕眩到了头上,一瞬间我开始喘不过气来。

“带上来。”这个矮个士兵,应该说是士兵头子,他挥挥手,其他士兵就从某处暗处押个人上来,看服装,很有可能是鸽子,不过她的头应该是被黑袋套住了,由于鸽子抵抗地十分有力,士兵们花了很大劲才把鸽子生拖硬拽押上来。

“拿下来吧。”士兵头子转身看了看郊狼和狐狸,让手下准备拿下套在鸽子头上的袋子,不过两边的士兵都在畏手畏脚地往后缩,好像表示自己不敢。

“好吧。”那个曾打过狐狸和郊狼的士兵大步走到鸽子面前,一把扯过袋子。

“到刑场了吗?”鸽子眼睛晃得涌出好几颗大大的泪珠,她眯着眼睛努力适应刺眼的阳光,她的目光依次扫过拿下她头套的士兵,被绑在树上的郊狼和狐狸,最后顺势而下,转到了我身上。

“都抓住了?那也别随便就找个地方处决我们呀。”鸽子继续用她那嘲讽的语气与士兵针锋相对,不知道她为什么不紧张。

“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士兵头子将步枪指向鸽子:“要不然,我会在你的同伴头上放一场烟花。”

“别听他的,照他说的做,我们也逃不过去。”鸽子用她戏谑但又漫不经心的语气说:“而且,敬业点好吗,你瞄准的是我的胳膊,我的脑袋在上面。”

“呃。”我现在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我急需别人的意见,我看见郊狼和狐狸,他们楚楚可怜地蜷缩在互相不幸神情背后的眼神,在对我说,不要。鸽子如同看冰块的眼神好像在告诉我,这么长时间做不出决定,可别逗她笑了。

“不知道。”我说,声音奇异地颤抖。

“不知道?”士兵头子拉开枪栓:“你再说一遍。”

“不知道。”我闭上眼睛,没有勇气去看一个活生生的人下一秒成为肉泥。

“好。你自找的。”

一声响亮的枪响,之后就没了声音,过了几秒,我听见有人在笑,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见一束激光照在鸽子身上,不过那光只是装饰用的,毫无伤害可言,鸽子则在那笑个不停。

“你被骗了,新手。”郊狼对我说,此时他已经被解绑了,正在活动身体,刚才挨的打确实让他不舒服。

“我们都被骗了。”

“除了鸽子。”狐狸搭上话:“她现在一定很自豪,因为她识破了头狼的诡计。”

“你说的没错。”头狼将头盔摘掉,声音马上变回去了。

“她被抓的时候就在问我晚饭吃什么了。”

头狼眼里露出难得一见高兴的神色。虚惊一场,我也挺高兴的,可为什么没人放我下来。

“我们先回去。”打人的士兵摘下头盔,是穿山甲,看到头狼,不用猜也知道穿山甲在附近。穿山甲打开车厢门,我就像蝴蝶褪去的空壳一样挂在上面随风摇摆,他看都不看我一眼,而且不止他,所有人也是一样。

“终于能歇会了。”郊狼跑向卡车,但却被穿山甲拦住了,

“你们跟在车后面。”然后他跳进车厢,这时我反而觉得自己待遇算不错了。

“为什么炸弹没有爆炸。”鸽子拦住要进驾驶室的头狼。

“回去再说。”头狼灵巧地闪开,而鸽子仿佛挡了个空气。

“我不会跟在车后面。”鸽子朝着车的方向喊,然后开始起飞。

“我可看出了是你。”

这是她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看她离我们越来越远,不过我感觉头狼毫不在意。

卡车开动了,我的背后被颠得快脱了层皮,排气管的尾气也呛的我不行,不过看着后面跟着的狐狸和郊狼,心里有那么点安慰。

“加把劲。”我对两位喊:“还有,你们知道要跑多远吗?”

没人回应我,这么高强度的跑步不能说话这一点我从小学就知道,于是我停止了嘶叫,为了缓解与车门摩擦的疼痛感,不断扭动身子的我,反而成了狐狸和郊狼的笑柄。

终于,车停了,他俩回答了我。

“我们知道要跑多远。”

“不管我们离这里多远,我们都一清二楚。这是我们现在唯一的家了。”

是呀,我跟着他们一起感怀,才忽然想起来,我还从来没有正眼看过我们的基地大门。

“把我放下来。”我对着郊狼喊,“我想要看看我们基地长什么样。”

“不。”郊狼站在原地:“有些时候,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尤其是你还当俘虏的时候,”狐狸从背后掏了个东西:“记住我说的,向西走就能回来。”然后抬起了手。

这句话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合适,如果你在基地的最西边,你要怎么回来?绕着地球一圈后再回来吗?还有,还有之后吗?

我脖子上插了个针管,远处狐狸正举着把枪。

“我马上要晕了。”我带着一种很滑稽的腔调,对着这两人说。

“晕个五分钟而已。”狐狸将枪放入自己背后。

希望如此,这样我就可以不被打断做梦而生气了,因为五分钟根本做不出像样的梦。

我醒在自己的房间里,脑袋如同乱麻一样,我挣扎地坐起来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了。

“您好。”一个羊动物人站在我的前面,手上还温馨地拿着杯水,“我是这的护士,照顾伤员的那种。”

她的语气很平静,温和,像阳光照进那杯水里。

“嗯。”我接过那杯水一饮而尽:“如果算是被自己人误伤的话。”

“什么?”看着这个羊护士一脸诧异的表情,我耸了耸肩。

“你要一直待在这里吗?”

“当然不是。”羊护士从自己的白衣兜里掏出一张纸条:“头让我给你的,希望不是什么紧急事情。”

说完她轻轻地出去把门带上。

“老天爷,又是跑腿的活。”我紧紧握着那张纸片,背后看,上面已经写满了字,“我不是按伤员处理吗?”我将纸条翻过来,上面有两个大字,出来。

“反正一个性质。”我从床上跳下来,就是一计麻醉针,对身体有什么损害呢,推门时,手臂还是没有恢复力量,我抖了抖手臂,神经反应也没有那么敏锐。

我走出房间,走廊上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当然。”头狼从走廊拐角处探出头:“大家都在等你。”

“为什么不亲自来告诉我,而是送张纸条给我。”我跑向头狼,当然没用胳膊。

“故弄玄虚。”这是头狼带路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走呀走,我们又来到了做心理测试的地方,没进那扇大门,而是旁边的一个房子里,应该是审讯室。

进去后,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地板,就算以上这些不是白的,审讯室的灯也能将这些照的宛如白色。

有四个人坐在中间位置的椅子上,椅子同样是白的,鸽子,郊狼,狐狸还有要枪的机器眼都坐在那。

穿山甲抱着胳膊站在他们对面,他旁边的一块屏幕正播着什么。

我主动坐在他们的旁边,这些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屏幕上,我刚坐上去,屏幕马上黑屏了,其他人开始左顾右盼,鸽子第一个注意到我。

“他来干什么?”

“别忘了是你把人家拉下水的。”头狼站在穿山甲一旁,咳嗽了一声:“听着,你们这种冲动的行为必须改正。”

“你又不是我妈妈,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鸽子摆出一副不屑看白痴的表情:“我怎么做你也管不着。”

“别忘了,要不是我们昨天劫住了一辆装满了动物人实验品的卡车,你也不会在这里,不过你竟然一天就想到了计划还能集齐队员,但你知道我们是怎么知道你们之间的计划的吗?”

“有人泄密对吗?”鸽子说完瞥了眼装机器人眼睛的男人,他正在把最靠外的位置坐出被人挤成肉饼的感觉。

“情报是谁给你们的?”

“那个泄密的。”鸽子又瞥了眼男人,男人往座位上窜了窜。

“最忌讳的就是干傻事,而你们没去验证这次行动的准确性,本身就是愚蠢的。”

“让愚蠢的人识破了你的伪装,你算更愚蠢的。”

“伪装很容易识破,身高,行为动作,难得是大部分人没有胆子去观察这些,大都因为对面是机器人吓破了胆子,这才是更更愚蠢的。”

头狼说完看着我们五人,现在我知道男人为什么要往后缩了,因为头狼的眼睛也如针扎一样扎进我的内心。

她没有注视太长时间,因为鸽子马上就摔门而去了,也因为鸽子提前离开,我们被要求回去,这场审讯没开始就结束了。

穿山甲押着那个人类从小道走了,我们剩下的三人自由回去,头狼留下来沉思,我们走出几米后,审讯室的灯关上了,整个屋子陷入黑暗,又黑又静,逢人得警告一嘴,里面埋伏着一头狼。

出门郊狼和狐狸就撇下我走了,我迈着机械般的步子向前走着,希望能有一个人从天而降,告诉我,可以回到边境上的旅馆了,但没有,什么都没有,窗外细雨依然,我一个人在那干等着,最后我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从床上躺下,盼望着能睡上一天一夜,虽然我知道这些百分百都不可能实现,但怎么可能在没有睡前故事的前提下上床,又不允许自己许个愿呢?这样,我在晨晨之中睡去,没有高调的呼噜,只是沉寂下的本态。

“你不能。不能把我送走。”我被一阵吵闹声吵醒,我抱怨两句,还不想起身,但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我只好翻身下床,将门敞开一个小缝。

外面穿山甲押着那个男人,他极力反抗,脸憋着绛紫。

“求你了,给我一个机会。”他不再反抗,最后的招数只剩哀求,这更不可能管用,但穿山甲停下了,让他停下的不是这个人的话语,而是前方的头狼,人类继而转向头狼,头狼闭住耳朵,拍了拍穿山甲的肩膀以示继续,就离开了。

不过就在一秒之后,人类从怀里拿出一把枪,转身对着头狼开了一枪,头狼未来得及躲避,被击倒在地,那个人类继续向头狼开枪,不是准头不够就是剩下的子弹被穿山甲拿身体的鳞片挡住了,男人直到把枪里的子弹都打光,才扔下枪,之后匆匆跑开,枪声过后,走廊反而显得格外平静,我踉跄着拉动火警器,大家才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我都不知道这门的隔音竟然那么好,他们把头狼和穿山甲抬上担架,那个人类倒是没有什么人注意。

第二天,这件事就成了人们热议的对象,不管是大声议论,还是小声议论,反正都是这件事,而我只是想在食堂好好吃个饭。

“我都没有发现原来你在这。”羊护士忽然出现,坐在了我的对面:“你这么个大人物既然会和我们一起吃饭。”

“你认错人了吗?”我想四周看了看,还好,没有人盯着我看。

“我才没来几天,怎么可能是大人物。”

“想想你最近做的事。”羊护士轻敲着桌子,好像在计数:“刚来第一天就去参加任务,现在很多人都还没这个机会,然后又背着头狼偷偷做任务,之后你又出现在穿山甲和头狼中枪倒地的现场。”

“我真这么伟大?”我诧异地指着自己,并顺便瞅了眼其他人,其他人确实没有看我。

“对。”羊护士的脸严肃了大概三秒钟,然后笑起来:“骗你的,开个玩笑,大部分人不知道你是谁,我知道你碰巧是因为我刚好送了两次信。”她从上衣兜里掏出来张纸条,递给我:“头狼希望你去一趟,上面是地点,她在治疗,这个地点不要告诉除你之外的另一个人。”

“好。”我打开纸条,上面写着一个数字,42。我站起来,看着同样看我的羊护士。

“你在变成人之前就是护士。”

“我以前是个动物园里的兽医。”羊护士摆弄着自己头上的毛:“没想到自己到成了只动物。”

“这样啊。”我感到羊护士有点困惑,但我无能为力:“先走了。”

于是我告辞了羊护士,来到了地下二层的第四号房间。其实之前我已经把所有和四二有关的房间都找了个遍,这是最后一个房间。

房间外还有两个人看守,他们一见到我,马上警惕起来。

“离开这,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其中一个守卫离我很远就吼了起来,另一个把手放在背后,我不自觉举起了手。

“离开这。”那个大哥又说了一句,我将纸条扔给他们,他们看了眼,不知所以然,将纸条扔在一边。

正僵持不下,屋里传来一句,“让他进来吧。”

我朝两位守卫让出的门口走去,顺便捡起那个纸团,乱扔垃圾可不好。

是头狼给我开的门,她安然无恙地站在我前面着实让我吃惊。

“你没事啦?”我看着她行动自如地在那走来走去。

“子弹打中了我的胳膊,已经挖出来了。”头狼抡了抡自己的胳膊,云淡风轻地说着。

“提到你的伤口,穿山甲怎么样了。”我说。

“死不了,不过他有点让我失望。他离那个人这么近,为什么不先去制止他,没有必要挡在我前面。”

“补一枪你就会死。”

“我的命没那么脆弱,现在一个可能手持枪械的危险分子潜伏在我们身边,谁知道又会闹出多少命案。”

看她如此,我叹了口气,“你为什么叫我来?”

“有这样一件事,你以前当过旅店前台吗?”头狼抽开旁边桌子的抽屉。

“别弄丢了。”

她拿出一把钥匙给我:“还记得你去过的地下房间吗?我们管它叫储物室,这就是开门的钥匙,之前管理它的人因为开枪打同事被辞退了,你现在要顶替他的位置。”

“我该干什么?”我拿着钥匙怔怔发呆,半晌装出习已为常且毫无兴致的样子。

“听上去是个职位,文书一类的吗?”

“登记进出的人,你一定能胜任,我相信自己挑人的眼光。”

不过几分钟,头狼就开始把我推出门口,看来她的时间很宝贵。

“等下。”头狼在我离开的前一秒叫住了我:“你可以替我去看看穿山甲吗?别跟他说是我让你来的,他问起我就说一切安好。”

或许头狼觉得,上级关心下级有欠自然。

“行吧。他在哪呢?”

“就在病房里,枪伤的病人很少,你去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就在病房里。”

“没错是这样。”

“我记得上担架时你没晕倒吧,送到病房时为什么没问送你来的人一嘴?”

她看着我,露出费解的表情。

“那不是纯纯浪费时间吗。”

我匆匆下楼,希望能碰见羊护士,不过她没有预见未来的能力,知道我找她,还从老位置乖乖等我,不过在那,我碰到了另一位护士,她好心地告诉了我穿山甲的位置。也是四号房间,地下一层。

房间外面挤满了人,不像地下二层清静,乱哄哄的吵得脑仁疼。

“你来这做什么?”有人从后面抓了下我的衣服,我懂这个意思,来者用浅显易懂的动作暗示我她对我无害,要杀我早就动手了。

“来看穿山甲。”我很清楚后面是谁。

“人有点多呀,都是来看穿山甲的?”

“我可以给你个特权。”羊护士略显神秘地说:“头狼给你的任务对吧。”

没等我表达态度,羊护士拉着我冲进了人群,“今天的探访时间到了,都散了吧,别挤在门口了,病人需要静养。”

跟楼下的房间一比,这个房间小的可怜,穿山甲躺在几乎盛不下他身体的床上,紧闭着双眼。

“你也来了。”角落里发出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

“我还在想着,来看他的是不是都是陌生人呢。”

鸽子坐在角落里,用着抵触的眼神看我,阴影把她的脸遮掩得密密实实的。

“我从这坐了有一段时间了。”鸽子让出了她的座位,倚坐在墙角看着我,眼神没有往常那样精神十足。

我没有提鸽子把枪送出去的事,我相信鸽子也清楚造成这件悲剧发生的导火索。

“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鸽子捂嘴笑了:“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到来了不少。”

“你说的是头狼。”观看古代遗迹似的茫然注视着穿山甲,我居然一瞬间忘了谁派我过来的了。

“确实挺过分。”

“大多是过来凑热闹的,很多人搞不好第一次知道他。”鸽子喟然长叹,仿佛把眼神中所有的悲伤汇成了这一声:“我只能坐在这避免看热闹的他们惹是生非。”

“说来叫绝,我以为你挺讨厌甚至可以说称得上恨头狼的了。”我倚在鸽子对面的墙壁上:“你对跟她走的进的人倒是还不错。”

“爱屋及乌吗?”鸽子说:“他是个好人。开始时我来这的时候,他就很照顾我,你也受过他的照顾对吧。”

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听着鸽子在絮絮叨叨,讲我没来之前和穿山甲的事。一点无关紧要的小情小忙,不算必不可少之愿,穿山甲可能都忘了干过的事,却被鸽子记得清清楚楚,而且鸽子不是也没来几天吗,怎么能讲出这么多事。

“你是不是在这待了一天多了。”

我忽然的问话让鸽子顿时没反应过来。

“都听到你肚子抱怨声了,走吧,咱们吃点东西去。”我推着鸽子走了出去,鸽子没有反抗。

面对着吃面包的鸽子。

“我有个事请你帮忙。”

“说吧。”鸽子仰着脖子喝了口水。

“你知道储物室吗?”鸽子听到储物室眼睛一亮。

“你问储物室干什么,该不会让我带路吧。”

“对。”我拿出那把钥匙。“正是。”

“哇哦!”鸽子抢过钥匙,并没有为自己的失礼行为道歉:“路是认得的,就是一次我还没进去过呢。不知道里面放了些什么宝贝?”

我从鸽子的眼神中感觉她想有所回报。

“我开始不确定是否要求你带我进去了。”

“瞧你那小气样,你以为我会要求你带我一起进去?我还不是那种人,无偿帮同事一个小忙的胸怀还是有点的,出门直走左拐右转就到了。”

说完鸽子马上离开了这里,我不得不跟上去,不是看出点蹊跷跟着她,而是她未把我的钥匙还给我。

鸽子出了门就加快了速度,我拼命跟上她的步子,我躲闪着路过的动物人,鸽子没我这么麻烦,路上的动物人都在躲着她,鸽子转了第一个弯,很有可能她的目标是那个储藏室。过了下一个拐角,远远地可以看见储藏室的门,却连鸽子的影子都悄无踪影。我心里默想,她一定又是去准备自己的计划了,拿储物室里的装备武装自己。

不知不觉,我的脚步变慢了,对现实的放弃,脚步反而很坚定,我只能这么演才不被其他人看做失败。

“你的脚步慢了。”鸽子从黑暗的走廊上空飞下:“看来你不想去储物室上任了。”

她落在我前方慢悠悠地摆弄着那把钥匙。

“我以为…”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加快脚步奔向鸽子。

“你的忙我帮完了。”鸽子将钥匙扔给了我:“我很想见证你上任的第一秒,不过可惜了,上面通知我们这些有作战经验的人,结队去找上一任的储物室看管人,最近发现他出现在餐厅附近,所以你暂时不要过去。”

鸽子飞走了,留下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我,她明明那么关心我,我却怀疑她。

算了,进储物室吧,站在储物室的大门前,一丝寒意涌上心头,我会不会重蹈覆辙上一任看门人的命运,咳,我总是在无端猜想,兔子神经整天让我处于紧绷的状态,疑神疑鬼杞人忧天。

我花了很长时间来打开这样一扇铁门,用钥匙打开真不比用眼部识别轻松,首先门上的锁锈很严重,再加上打开这样一扇门,你得需要很强壮的力量,碰巧这种力量只能是外星人才能掌握。

我学着像穿山甲一样敲了敲大门,果然,没有反应。现在的情况是,站在那边开门的人是我,我怎么可能在我不在的空间里做我该做的事呢?

又不是非说要开门才算上任成功,如果上一任看门人真在食堂活动,此地离食堂不远不近,算不得久留之地,他也清晓储物室里的一切,如果有逃跑用得上的,必会打探钥匙的下落,为免引火上身,我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躺一会避一下风头。

“借光。”

“让一下。”

离食堂越近,就不断有人从我身边跑过,看他们腰间别着的枪套,猜测他们一定就是鸽子口中说的有作战经验的人。

在他们身边一定安全的很,想罢我紧跟上去,很快被前面的人发现,他们中留下一个呵斥我,其他人继续前进。

“回去,这里不是你待着的地方。”

他试图用凶狠的眼光把我吓退。

“等下,”我掏出那把能打开储物室的钥匙:“我是新上任的储物室看门人。”

为什么这个职位一说出来我感觉降了个档次。

“那又怎样,不能过去。”

这个人张开胳膊类似母鸡护小鸡的架势把我挡在外面。

“他是跟着我的。”

郊狼从我身后经过,猛地拍了下我的后背。

“跟上,新来的。”

我不假思索地就跟了上去,无意间撞到了拦住我的人,他用我盯着你的目光慢慢离去。

“你为什么会在这?”郊狼放缓脚步等我:“你也收到通知了。”

“哪有那么碰巧的事,我只不过是碰巧到了这,这里发生什么了吗?”我看郊狼正四处寻找着什么。

“听来这闲逛的工程师说,你的前辈躲在这,工程师人口实很好,不然也不会全体人员倾巢而出。”郊狼继续带着我巡视,我才发现我们已经来到了之前我扔掉枪的地方。

“我前辈有武器吗?”我也学着郊狼的样子四处找,没什么用就是了。

“哈。”郊狼发出轻蔑的一笑:“如果他想,他可以把地上的木板当作武器。”

“不。”我挥着手:“我说着是枪。”

“枪?”郊狼声音小了下来:“现在可不兴说枪了,自从枪击事件发生后,所有人的枪都被上交了,收进了储物室里,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呃。”看着郊狼皱起的的额头越来越紧,我把所有知道的事都告诉给了郊狼。

一分钟,或者都不到一分钟,郊狼拉着我跑到我丢枪的地方,野外,雪地,不同地方有不同品种的兔子,他们都擅长奔跑,但长期体能没有训练的我熬不过去,早早喊停。我大口喘着粗气,艰难地从口中挤出字来。

“就在那边。”

我拿手指指指我曾经扔枪的地方,又开始喘气,郊狼轻轻拍拍我的后背,示意以后的事交给他吧。

“我去取。”郊狼一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一边踮起脚尖朝藏枪的板条箱附近靠近,他慢慢向板条箱靠近的时间里,我感到一种泄露天机似的力量压迫着我的胃,直直压着我喘不过气来,郊狼拿着那把枪朝我挥手时,他脸上喜气洋洋之感也没有一丁半点令人快慰。

但随即,郊狼看我的眼神变了,完全变了,在他的眼睛里,我的存在犹如巨大的空洞,又黑又深。

他朝我举起手枪,对着我肩膀后方的位置说了什么,对此我所知无多,但身体还是控制着自己干了什么,我用最快的速度将手掏进自己的兜里,起初慌慌张张什么都没摸到,直到第三次,我将终于摸出的东西扔向郊狼,然后我晕了过去。

在黑暗中我听到有人叫我,我做出了回应,不过之后所有的思想飘忽不定,就没了下文。

于是我被人从黑暗中粗鲁的叫醒,隐隐约约听见头狼的声音,不过她没有站在我这边,而是在对面。我前面站着的是上一任的看门人,也是我口口声声跟着别人喊的前辈。

他一边交谈,一边又冒冒失失地指着我。显而易见,我被当成了换他自由的筹码。

双方谈论的倒是挺焦灼的,看目前情形我一个人是换不来一架直升飞机什么的,自行车也换不来。我的前辈开始变得气急败坏起来,他一边看着我一边对着头狼吐沫横飞。

“不能这么对我,我为了这个地方付出了那么多。”

回答他的,只是一片寂静,随着时间越长,他也变着越来越绝望,最终他输了,被打败了,他从我旁边坐下。

“你去看过穿山甲了吗?就是,呃,那个被我拿枪打中的那个。”

我小声嗯下。

“他死不了吧。”

我又小声嗯下。

前辈长呼了一口气。

“看你的心率稳定,我确定你没有骗我,我真有那么一瞬间以为会在我走前留下什么污点呢,”前辈拿指尖戳了下自己的眼睛:“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向鸽子要枪吗?”

我觉得自己没什么话要讲,乖乖等他继续说下去。前辈扭头看看头狼的方向,确定她没有什么大动作继续说下去。

“我担心有一天,他们会像中央政府一样对我,我们这种人,一旦没有任何利益,就会如洗脚水一样被冲进下水道,浇花育树都不可,惟有冲厕所一条道留给我们。在抛弃前,我想我可以反抗。”

“你可能想错了。”我兀自说:“你算是大人吗?”

我想随便找个话题分辨他的注意力。

“你说的大人是什么意思?”前辈一脸疑惑。

“就是,我听别人说。”本来我觉得也没有道理,便压低了声音:“杀一个人。”

“什么?”前辈睁大了眼睛:“我明白了。”

他低下了头,沉思一会,从地上不知拿出了什么东西,然后用另一只手把我拎了起来,看上去他根本没费多大的力气,他把我当作挡箭牌挡在前面,然后用拿起的东西抵住我的后背。

“给我让条道出来,否则我和这小子一起死,反正我已经是个大人了。”

前辈也不管包围他的人有没有让路,控制着我就往前跑,我试着抵抗,被提溜住后脖颈,不过也是晃了几下脖子而已。

“这么混了大半辈子,不值呀。”

前辈站住了脚步,松开拽住我的手,能感受到手的热量仍然鼓动在我的脖子后面,背后抵住我腰的那只手也松了下来。

“别像我这样碌碌无为呀。后生。”

没等我反应过来,枪响,哀嚎,倒地的声音,我肯定脸上一定有血。前辈躺在那里,我这个后生站着,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手上还攥着我误认为枪的木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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