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巧儿（2 / 2）

刚刚近距离看过，这位巧儿姑娘手指粉嫩，肌肤晶莹，再加上穿着与饰品皆为贵物，料想来头不小，此刻却被人在这冰天雪地里追杀，恐怕追杀之人并非易于之辈。蒯缑默默叹了口气，心中责备自己：古人云自古书生最无情，果然诚不我欺！自己与师兄相比，岂非太过冷酷？见死不救，又如何是人间常理？自己要学的还有很多。

巧儿走在自己与师兄之间，眼下得了御寒衣物，身体捂暖了些，行动总算是稍微灵便，走起路来也并不慢，倒不至于拖累了行程。

只是蒯缑走在最后，留了个心眼，将自己三人走过的足迹以及巧儿跌落时压出的印痕略微掩饰了一下，使得粗看起来没那么明显。若是随后真有人追至，或许也能迷惑一下对方。

三人又走了半日，风雪却越紧了。山崖峭壁也到了尽头，再往前走便是一片旷野平原。失去了庇护，积雪恢复了正常厚度，已能没过蒯缑的胸口。此时师兄在最前方开路已不再是踩出脚印即可，而是要分拨积雪，挖出一条足够人通过的沟壕。工作量增大了很多，行进的速度自然随之放缓。

“师兄，我来替你。”

“你将巧儿姑娘照看好罢，这些体力活有师兄做便是。你自小身子骨弱，别着了风寒。”蒯菅感受到师弟的关怀，心中一暖。但师父师娘都不在了，茫茫天下已无处可栖身，他要将师弟照顾好，不然怎么对得起他们。

“是。”蒯缑微微躬身退后，抬头看向灰蒙蒙的天。此时已经看不见了此前行经的山崖，大雪遮住了视线，白茫茫的天地间，只有三人走过的地方被师兄掘开一条雪径，如同淡灰色的长蛇延伸到视线尽头，身处其中让他感到惊惶与无助。当视线收回到师兄的背影时，他才略感安心。

是啊，我还有师兄。他心里默念着。

“再有十里差不多就到华容府了。”一直沉默的巧儿突然开口道。明明四周尽是风雪，什么都看不出来，这位巧儿姑娘又是如何得知的呢？蒯缑心中疑惑却并不发问。这些事自有师兄来问，做师弟的不好越俎代庖，那样太失礼了。

“你们……”巧儿见这对师兄弟一个两个都没反应，本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念及自己此刻是寄人篱下，叹了口气便没再说了。

再往前走，四周的积雪似乎变浅了不少，看来是曾经有人清理。周围零零散散有脚印错落在雪地里，昭示着马上要到一处城镇了。这时蒯缑才知晓，之前巧儿所言非虚。知晓自己一行人已经脱离茫茫雪原，重回人类活动的范围，他长出了一口气，一直悬着的心缓缓落地。

“……夫唯不可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若其客；涣兮，若冰之将释；孰兮，其若朴……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敝而新成……”

腐儒。听着师弟嘴里开始无意识念叨着晦涩的经文，蒯菅嘴角微微翘起在心底暗自笑话他。

这时，有一道粗厉的声音从身后蓦然传来：“都跑到这儿来了？真是作孽。本来可以自己一个人上路，还要拉上两个陌生人……何苦来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