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曾经与现在(1 / 2)

方汀兰放下拢在嘴边冻得有些发红的手,用力的搓了搓。

也不知在这站了是有多久,只是思来甚短,夜幕却不再黑的那般透亮,朦朦胧胧地。印象里刚刚还皎皎地明月都淡了许多,想来已是过了夜半。

也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怎么这般久。白玉般的整齐上牙在下唇上无意识的碾着,方汀兰有些担心里面的张林,可这想法只在心中倏地一下,便被刻意的替成了对昙花城救援队伍怎么还未赶来地心急。

早在张林将她扛进林子后,她便趁着没人注意地功夫,将来时父亲硬塞给她的那颗据说是来自东胜神洲的金属小蛋按照方法激活。看着光滑的圆球在她眼前竟莫名变成了只精巧的机械小鸟,在她掌上环顾片刻又自行飞走的时候,她蓦然想起出发前与父亲推脱,还对这份关怀颇有怨言的自己,心头只剩唏嘘。

想着出发时的浩荡队伍,又是那个替昙花城夺了二十年“城名”的秦大萨满的独子带队,只不过是来这么个僻静山头寻宝,怎么盘算都是稳操胜券。

又有谁能预料到如今却只剩她一人,这般凄惨境地。

来这一趟本就是为在即将开始的赶大集上替夺取下个十年的城名做准备,可事到如今......

想着秦大萨满枯槁如朽木般地病躯,此番回返该怎么与他,又该怎么与自己那位严苛地城主父亲交代呢。

方汀兰咬在唇边的齿缝溢出抹艳红,可区区肉痛,又怎能比的上此刻心头痛楚万分之一?两抹淡眉纠在一块,纾不尽少女满面愁容。

一丝极为低沉,更似野兽般的吼声被身周微漾的风送进方汀兰的耳朵,将她从愧恨交杂的情绪中唤醒,她确认着声音传出的方向,却又听到了更清晰地爆炸声,正是张林深入的那处小径。

莫非里头又生了什么变故?还是我又害了一人不成......方汀兰痛苦地捂着耳朵,想要屏蔽耳边突兀生出,不断唤着“害人精”地虚幻声音。

啪!

方汀兰看着刚在自己脸上扬起又落下那只微红又有些潮湿的手,似是镇定了心神,刚欲抬头往那小径深处迈步,就听到一声熟悉的问询。

“没事吧,怎么还给自己一巴掌?”

少女抬头望去,却是个好似血人一般赤着上身,裤子也破破烂烂开了几个大洞地瘦削身影,满是血污地面庞挤出副灿烂笑脸,却因嘴里的豁漏显得滑稽更多。

方汀兰这时才觉心中块垒落地,耳边方才萦绕地恶毒声音也淡了许多。她吸了吸鼻子,回给他明媚一笑。

“没事,只是刚落了个蚊子,不打紧。”

张林虽不擅猜那少女心事,但也心知这时节哪里会有蚊子,只是方汀兰不愿说,他也不好刨根问底,只是从旁边的树梢掏了满手雪塞进嘴里解渴,没再多说什么。

“哦对了,咱们得赶紧走了。”

“刚才有个叫陈北泽的奇葩,一个劲的纠结我认不认识他。说这边开了个兽眼,还要我尽快下山。”

“陈北泽?是不是长得很壮,还是个光头?”方汀兰美目圆睁,声音高了起来。

“对,身上还纹了只看着挺凶的老虎,怎么,你熟人?”张林一口咽下嘴里湿润地雪晶,扭头看向一脸惊讶的少女。

“你竟然不认识他?”方汀兰看向张林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

看着眼珠在狭窄眼眶里左摇右晃一脸迷茫的张林,方汀兰捂着嘴,轻声一笑。

“痴虎陈北泽。黑刀城城主家的大少爷,咱们北俱芦洲那位尊神共工目前唯一的行走,也是在祂老人家手底下活得最久的一位行走。”

“在他前面的几位不仅没他那般盛名,消失地也不清不楚。他被尊神收为弟子的时候我还小,不过祂收徒时的那番话我现在还记忆犹新,你竟然不知道?”

方汀兰眉毛一挑,大眼珠子盯着表情怪异地张林。

“你真是北俱芦洲的人吗?”

“原来他这么出名吗,许是我年纪小没听到吧,哈哈。”张林挠头打着哈哈,所幸方汀兰本也没想在这事上多做纠缠,只是唤他一同下山。

张林倒是有预料那个奇怪男人会有些背景,却没想过他的背景竟然那般大。从方汀兰的描述跟语气来看,似乎共工收他为徒时阵仗还蛮大。

怪不得自己说不认识他和救了他之后,他的表情跟吃了只苍蝇似的难受。

张林没来由的笑了一声。

尊神行走又怎么样,不还是得跟小爷说句谢谢。

“原来是老东西的徒弟,怪不得身上糊了只大猫。”熟悉的调侃声在心头响起,许久没出现的胡扎又冒了出来。

张林瞟了眼身前走地慢悠悠的方汀兰,心中默念“呦,这不是我们伟大的胡扎大人吗?您这是睡醒了?”

一阵冷风迎面,胡扎仿佛是被那风吹来一般在张林眼前凝实了身子。他听得少年嘴里的阴阳怪气,一眼瞥过。

啪!

走在前方的方汀兰闻声回头,便看到了吃了满嘴灰雪的张林正从地上爬起,飞了句关心的问询,停住脚步,直到张林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前行后才把头重新扭过,没让他看到自己面上浮起地笑容。

张林连呸了数口,扑下身上的浮雪,暗自腹诽着眼前一脸得意坏笑地俊美男人,却在他又换了副严正表情后立马收起了自己内心的念头,换上了副灿烂面容。

胡扎轻蔑一笑,却没再折腾正对他呲着豁口白牙的张林。

见这位主儿已然轻轻放下,张林赶忙趁机抛出个问题。

“听刚才您这话,您认识...那位?”张林蓦地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没多久,还在旧十七号庇护所里的他听到的,那位将他捡回来的老头随口说过得关于尊神的忌讳,立马将嘴里的共工二字替了下去。

“不用那么小心,有我在,哪怕是他们几个共用一个耳朵,都听不到你说的话。”胡扎看着小心翼翼地张林,满不在乎的说道。

“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呢,不仅是他,东边的那两加起来拼不出一个整人地半残,西边那对见到异兽就合不拢嘴地怪胎,还有南边那个娘们......”

“我敢认识他们,可他们现在敢再来认识认识我吗?”

听着胡扎用淡如清水般的口吻讲出的狂妄话语,骇的张林猛吸了口凉气。

他小心地打量着这个一脸风轻云淡地俊秀男人,默默与他拉远了些距离,似乎是怕天上突然掉下来些什么,在砸死他的同时把自己这个小倒霉蛋也顺手捎上。

胡扎看着张林的动作,只是弯了弯眼眸,敛起那一对桃花美目里荡漾的水波。

“我再提醒你一次,小东西。我,可是此世唯一尊神。不要把那些自以为将传说里的神明诨号套在自己身上,便能做起春秋大梦的家伙与我混为一谈。”

“对自己的名字都要遮遮掩掩,凭什么称神。”

张林很理智的没有去接这个话茬,另起一头。

“那伟大的尊神胡扎能不能替我解解惑,方才我在那坑里见到的,真的是传说中的兽眼吗?今晚我们看到的那只虎妖,就是从那么小的洞里钻出来的?”

“没错,那是处新生的兽眼。不过那虎妖可不是从洞里爬出来的,根据兽眼的规模来看,应该是与兽眼伴生的。”

“伴生?”

“谁也不知道兽眼是如何生成,又是怎么出现在蓝星上的。几百年了,自打那个东西被当时的政府发现,打响了那场战争之后,这世界就变成这副鬼样子了。”

胡扎仿佛没有看到张林的目瞪口呆,也或许是看到了却没在意。原本在眸子里漾着地写意被沧桑替代,自顾地说着。

“起初人类的处境,是你这种小东西根本想不出地艰难。人与人的厮杀不知何时变成了人与兽的厮杀,而后竟然还出现了拥有了与人类同样情感,能思考,又在不断成长地,”

“妖。”

“那是最黑暗的一段,也是早已不可考地沉重历史。新生的智慧物种迫不及待地发起了对曾经霸主地位的挑战,真正的战争开始了。”

“谁知道到底死了多少人,没人在意,每天每时每分每秒,在先前如同小儿科一般的内战中侥幸活下来的人们真正的见识到了时代降下的巍峨高山,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砂砾。”

胡扎声音轻柔,仿佛从他嘴里讲出的是专供五岁以下儿童的睡前故事。

“蓝星板块迁移对撞,最终拢成了四块大小不一又藕断丝连的新陆。或许是真有叨天之幸这种说法,原本枯竭地灵气复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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