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愤而转身（二）（2 / 2）
“哎呀，小李啊，这个事情我们也急啊，这两天品保的一个人出差了另外一个还要在生产线上检查产品，你要是着急，可以下来一起返工，你拆包装摆好，我一个个看，看完了你再包好，这样子的速度是最快的了。”赵经理有点官腔的说。
思杰一下子心里的火蹭蹭的上升，这个赵经理明显是在公报私仇，怨这个小客户把货物退回来，在这给我摆一道。他多想推开老板办公室的大门，当面质问老板一下，不管大客户还是小客户，难道公司这样子区别对待吗？产品有漏洞，难道我们不该追查原因，避免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吗？难道就应该一味从金钱方面考虑，一味的以利益第一吗？他忍住了，因为他知道，这个结果是赵经理跟老板商量后的处置，虽然赵经理加上了一些个人嘴脸，但也没有偏差多少。算了，自己忍忍吧，这个事情既然发生了，就处理到底吧，我拆就我拆！
一时愤慨，大声的对赵经理说：“我拆就我拆，我会把这个事情跟进到底的！”反过来是赵经理愣了一下。
下午，思杰先处理完自己手上的事情，就去仓库拆包装了，一套一套的拆，最起码也得五六个小时，心一横，累死不求人。虽然自己平常不娇贵，也常常干一些农活，可是在这里蹲着拆包装又是另外一回事，手要巧，纸皮偶尔还会割手，另外纸皮还要用，得小心别把它们弄坏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觉得眼花腰酸，这细活是个累人的事---
正在这个时候晓丽进来了，还给他带了一瓶饮料，一时间思杰竟有一些感动，谈不上落泪那种，至少是心中升起阵阵暖意---。晓丽简单问了一下怎么弄，就蹲下来和思杰一起拆包装，再把产品摆好，思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你别帮忙了，我自己弄吧，这个纸箱皮会割手，小心点。”晓丽没有理思杰，只自顾自的拆，嘴上说：“没事的，在家我也经常干农活的。”于是两个人便不再说话，安静的拆着纸箱包装。
人生很多时刻的划分大约就是从这些微小的地方起来的，思杰开始否认老板的一些做法，他开始有他对客户对产品的认识；他和晓丽之间的关系更近了，有一些是善良有一些是志同道合；当然了他和另外两个自认为条件好的女孩子关系更疏远了，不是在做事情上，而是在心底的某些层面上，当然了那两个女孩子也没有把他认为是同类，在他们哼哧哼哧的在这里拆包装的时候，另外两个在楼上聊八卦，说一些无聊的事。
这个返工的事情过了四五天才算是告一段落，全检完又都包装好，在晓丽的帮助下，思杰省了不少时间，虽然客户那边有些不高兴，后续有没有订单难说，但是手头上的货物是返工完赶紧又发回去给客户了，总算把这个客诉解决完。
思杰心里憋屈的很，想辞职的想法越来越浓。又觉得现在他学到的本领有点少，于是便更加刻苦了，除了工作本身，他晚上有时间还认真读英语书，他知道他迟早会离开这里的，因为他骨子里认为产品质量是最重要的。公司一直在催着找新客户，再加上之前分走了几个客户，他手上的事情变的少一些，一到下午他经常去国外的买手网站找客户；还有的时候在一些采购网上发一些产品的信息；有的时候碰到晓丽了，两个人还商量怎么跟国外客户联系，发的很多信息都石沉大海了，最后得出结论最好的办法是去参加展会，可以直接跟国外买手接触到，但是这个得公司有意向报名去参展，而且这个也是成本最高的一项。
张凯的小工厂今年比去年会好一些。今天是他要去批发城的日子，头发整齐的梳着，还打了发胶，露出高高的额头，人更精神了，夹着自己的公文包，早上准时下了城，跟一个批发店的孙老板约好，要去谈一些事情。小工厂主要是张父在给他看着，在广州高师傅的调教下，张大军是上手的很快，他和王亮两人主要是管铸造部分，这个活辛苦，也是整个生产的命脉，张父每每也要自己过来在旁边盯着，生怕出了什么岔子。然后是敲砂芯的三个人，敲完了再验漏水情况，然后给下一道工序加工，再包装之类的，这快十几个人每天也算是忙个不停。
很快到了批发城，张凯跟孙老板寒暄了一会，就聊到正题：有一个工程急单，千把套，量不小，就是价格压的低，赚的不多，问他要不要接？
“哎呀，都是兄弟，当然要接了，不过咱们都得少赚点，下面还有十几个人要养活呢。”张凯很熟练的走官腔。心里想：他妈的，每次都压我们，钱都被你们赚了，嘴上还是低姿态客气话的样子。
最后在一番坚持下，一个产品自己留了差不多八九元的利润，扣除工人的工资，自己也才赚二三元，心里不免觉得这样子下去，肯定是赚不了钱，都被这些批发商给赚了，心里想着啥时候自己才能硬气，利润低了自己也不干，最主要是自己要接到单子，要是自己也在批发城开个店面接单就好了，哪里用得着去求这些人---
回到工厂快中午了，老父亲还在看着他们工作，心里不免难过，父亲还能帮自己几年。于是帮着收了尾，两个人才回家去。张母准备了几样菜，见他们进门就张罗着吃饭，一家人围坐着就开吃了。
“阿凯，上次见面的姑娘你觉得怎样？她们家还挺满意你的，而且她们在镇上做点生意，家里也不错，咱们现在才刚起步，没赚到钱，你可别挑了。”张母边吃边说，关于张凯找媳妇这件事情，现在都快成她的心病了，都相亲了好几个，张凯总是觉得不合适，张母心里想这个小祖宗啊，可真难伺候。
张凯这才想起上次给他介绍的姑娘，人长的不错，就是有点瘦，也挺会说，一时间觉得处处也挺好，自己现在忙的四脚朝天，家里的确需要一个人来帮衬。于是跟母亲说：“还行吧，感觉不错，再见上几面处处。”
张母大喜，这孩子老实木讷的嫌无趣，丑的又看不上，今天这小祖宗总算点头了，虽然现在还没有赚到什么钱，但是俗话说得好，先成家后立业嘛，母亲赶紧说：“那我跟人家约一下，你俩人抽空下城里逛逛玩玩。”
没多久这两个年轻人就定下来了喜事，张凯因为经常跑业务，并不喜欢老实的人，他喜欢会来事的嘴巴甜的，人长的漂亮的女孩子，正好这个女孩子基本上都符合了，她叫刘玉倩，自己父母在镇上卖东西，偶尔去帮忙，见过一些世面，嘴巴很会说，没几天张凯就被迷的不知道东西了，吵着要父母给他早点张罗结婚。张母见过两会这个女孩子，把人家家的底细也摸了个遍，是清白的好人家，于是就张罗着两人婚事，选在了年底的好日子，一家人都很开心。
工作的日积月累，每天发生的事大同小异，我们累计了经验变的沉稳，对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变的得心应手，我们称之为我们长大了----
关于辞职这件事情，思杰还没有跟任何人提起，大家觉得他做的还不错，上半年手上的订单比较多，下半年虽然分走了几个客户但是也不至于很差，年底还可以小赚一笔。客诉的事大家也都快忘了，只有思杰还深深记着，对于产品他有自己的看法。大部分年轻人辞职找工作不会跟父母说，但是思杰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跟父亲商量一下，一是自己没有其他人可以商量；二是父亲也算是一辈子认真做小龙头，是他从心底里最尊敬的人。
很快到了年底，张家今年特别热闹，一是新人结婚，二是小工厂也稍有起色，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不同于张家，李家就比较冷清一些，思贤已经在家了，上了大学的孩子，稳重了很多，过年回家跟父亲说年后想在学校做兼职工作，这样可以提前积累经验，还可以攒一些生活费，不料这个想法被父亲严厉的拒绝了：上学这段时间就是让你全身心累计知识的时候，过了这段时间，哪里还能学到那么多的知识，再说了累计经验可以以后累计，不需你在上学时间累计，以后毕业了再慢慢累计吧，最重要的家里又不缺你上学的那点钱，着急挣小钱，丢了正经事！思贤还想说什么，看到父亲这么严肃的表情，不敢再说什么了。
思杰到家的时候已经快二十六、七了，又到了团圆的时刻，家里特别热闹，一家人在年前开心的去置办年货。
在某个午后，家里很安静，弟弟去找他的同学玩去了，母亲去邻居家，家里就剩下思杰和父亲，思杰鼓起了勇气，“爸，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李父坐在床边，靠着桌子喝着茶水，表情慈祥的说：“你说吧，爸听着呢。”
“我想年后就跟公司那边辞职，跟公司老板不是很合得来。”怕父亲生气思杰小声的说到，“我攒了一点钱---应该也够熬一段时间了，所以想---。”思杰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生气的样子，只是柔和的说到：“那你打算做什么，还继续找工作，还是？”
李父试探的问着，思杰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李父说：“在哪里上班都差不多，老板都是要把赚钱放第一位的。”李父又说到：“如果真的想好好干一番，你何不自己放手一搏呢？你现在还年轻，成功了那肯定好，如果没有成功，过几年你还可以去打工啊，而且那时你也累计了不少经验。”
思杰惊叹于父亲的长远眼光，看着父亲，他也知道父亲想做大龙头的梦想，一时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过父亲生气自己要怎么回答，可是没有想到父亲的赞成，甚至提出了更大的想法。
“哎呀，你们年轻人做事不稳重，趁着父亲还能帮你们把把关，早点做肯定是比较好啊。”李父看着思杰说到。
喝了口水，李父接着说到：“钱的事，你不用太担心，我跟你妈攒了一些钱，再加上你的，爸之前年轻的时候有几个一起卖小龙头的兄弟，现在都很有钱，爸跟他们还是有交情的，借钱多多少少还是会借给我们一些。刚开始不用搞太大，先运转起来慢慢弄。”
思杰心里很震惊，这个事情应该是父亲已经想了很久了，就是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过，自己现在提辞职，正好他老人家把这些想法都给他摆出来了，一时间，思杰懵懵的说：“爸，我再考虑一下。”
这个话题年前就没有再提了，大家还是像往年一样开开心心的准备过年，老父亲像是看到了一点希望，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特别的开心。南方人祖祖辈辈对创业的渴望远远超过北方人，爱拼才会赢是他们家喻户晓的口号。
思杰也去张凯家看了新娘子，很漂亮，自己跟张凯还算是同龄，想想自己的婚事八字还没一撇呢，在他的脑海里划过了一下晓丽，连他自己都吃惊了一下，还好父母没怎么催自己。
年很快就过完了，年前是各种期盼，开心的玩几天，年后就又要各忙各的去了。
思杰上班后没多久，就递交了辞职申请书，郑总是一脸惊讶，问他原因，思杰只说家里有事要回家照顾父母一段时间，其它的不说。郑总刚开始是一直挽留，思杰这个人工作能力还是不错的，到后来看他一直坚持说要走，就一脸严肃的说，工作全部交接清楚，尤其是客户现在就开始交接，等全部接手后你才能走。思杰心里想：你太小看我了，是你的客户我一个也不会带走的，于是又开始认真准备交接的事情。
他交接的客户分两部分，几个给Lucy，几个给May，大家问的最多就是你为什么走啊？他总是说没什么想换个坏境。有一次他给May交接客户的时候，May说，你真的要走啊，我觉得你做的还不错，而且大家也处的挺开心。这里特意用了大家，因为不能说我们俩，这样子太直接暧昧。思杰本来想说说自己的打算，想想算了，以后的路太多说不准，而且两个人也没有发展到男女关系，然后就没有说什么，只是说找个周末叫上你们宿舍的小妹，我们一起去集市吃饭再玩一下吧，下次见面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这大概就叫做成年人的体面吧，因为讲出的说总是带有一丝责任感，不敢贸然说出口。
公司交接还算顺利，两个女孩子那肯定是相当配合，晓丽不用说，Lucy从天上又掉下来几个客户那肯定是很乐意呀，思杰也是全身心的给她们交接，没有留一点私心，他从心里看不起Jack那样子的人，偷偷带走几个客户，无疑就是变相的“偷”，有本事自己去开拓客户。思杰在公司自己去找客户的期间，也慢慢累计了一些经验，他深深的希望这些经验以后会帮助他找到更多的客户，这算是思杰自认为最大的财富了。
在某个周末，晓丽还有她宿舍的女孩子小王一起去了公园，还像往常一样买了一些小吃，一起拿到公园边逛边吃，这次就当作是饯行吧。大家都多多少少有点沉默，静静的看着公园的美景。
“Mike，你要存着我们的号码，以后经常联系。”晓丽的声音，大家不止保存了彼此的手机号码，当然了还有平常上班用的QQ啊，MSN啊，Skype啊之类的通信工具。
“那肯定的啊，以后一定会常联系的。”思杰认真的说。
“你有开始找工作吗？不要搞的措手不及，到时候再去找就有点来不及了。”晓丽诚恳的说。
“嗯，我现在还没有完全决定好，我可能去创业吧。”思杰一脸认真的说。
“创业，哇，你好厉害啊。”晓丽的声音，另外一个女孩子刚才在吃东西，这时候突然附和着说：“对呀，好厉害啊！”
“不过还远着呢，都没定好，现在只是想想，创业需要资金，我现在也没有攒到什么钱。”思杰的声音。
三个人又沉默了，沉默的原因大约是我们都出生在普通家庭，没有那么多资本，其中的艰辛都可以想象的到。
不过沉默了不多时，晓丽说：“咱们都年轻，就是最大的资本，总是要拼搏一番，如果我是男孩子，我也要去创业。”
刚刚说完，小王也跟着起哄说：“晓丽姐，那你就是现代版的‘花木兰’。”说完两个人都哈哈大笑了。
思杰也跟着笑了，从心底的那种开心，普通人对于创业的热情，这也是一种英雄梦吧，他从心底里越来越喜欢晓丽，不过他没有开口，因为自己要走了，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三个人像以前一样把带的零食都吃完，然后就在公园的草坪上躺着，晒着温暖的太阳，直到下午快四点三个人才离开。然后还是在思杰的坚持下，要请她们两个人吃饭，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三个人于是就在小饭馆点了菜，吃了起来，三个人一人一瓶啤酒，边吃边碰杯，都真心的祝福思杰以后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