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分道扬镳（1 / 1）

“常医生，我们敬你医术高明叫你一声常老，那是因为你可以救死扶伤，但是如果你神神叨叨故弄玄虚阻拦我们救人，延误了救人的时机，那我就只能叫你一声老匹夫，你这样的人真是老而不死是为贼。”刚在众人面前丢脸始终憋着一口气的齐盛终于在此刻找到了绝佳的反击时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对着常生大呼小叫起来。

齐盛早就看不惯这个倚老卖老的老古董，如果不是考古需要这个糟老头子，有吴斌护着，自己只需要给父亲打个招呼，就可以将这个老不死像拽畜生一样拉回流殿继续将其斗得死去活来。

常老看着眼前仇人的儿子，想起了自己和家人以前在流殿里被以其父亲为首的斗争派斗得死去活来的惨痛经历，眼神泛冷，再看了看一向对自己尊敬有加有恩在先的吴队，强忍住满腔怒火按捺住心中涌起的恨意，只是不再多说什么。

其他人也是面色各异，心思各异，大家都知道常老虽然有时神神叨叨地念叨着众人听不太懂的话，但是也不知为什么，总会有个别人对于常老口中的玄学在内心里或多或少会敬而远之，疑而信之，这种敬重敬畏就好像刻在骨子里的基因一样，即使再怎么破“五旧”、除牛鬼蛇神，也无法消除对一些冥冥之中不可知不可说的存在的敬重和畏惧。

每个人在遭受命运的不公劳苦倦极时未尝不呼天也；疾痛惨怛，痛不欲生时未尝不呼父母也，因为夫天者，人之始也；父母者，人之本也。当天地父母不应时，人为了逃避或者解决痛苦，为了找到安全感，为了活下去，为了给自己的人生一个解释好让自己可以带着痛苦面对不公活下去，人就会求助于“迷信”，求助于“宗教”，会向神话、传说、历史、典籍寻求慰藉，寻求帮助，寻求希望。

看着满脸风霜饱受摧残的常老，吴队突然想起了自己好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另一个老人，那个经验丰富，经历神秘的老教授，如对方此时在此，说不定会给大家从另外的角度给大家指点迷津，帮助大家渡过难关，而不是让人觉得这世界上真有妖魔鬼怪，遇到困难时需要像虚妄的神佛顶礼膜拜，泣血求助，需要对着未知的事物心怀恐惧，便朝众人问道“大家有见到文武名老前辈？”

众人闻听此言，发现一向是队里顶梁柱、稳心骨的吴队此时也迷糊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吴斌回答道“吴队，咱们队里从没有见过或者听过一个叫做文武名的老人。”

“文武名？”常老闻听此言，心脏蓦地下沉，悚然一惊，只是觉得听着有点耳熟，却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同时还伴随着怪异的感觉，这种怪异的感觉提醒着他一定要想起此人或者跟此人有关的事，不然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后生一旦进入洞里，怕真的是有去无回。

在常老竭尽全力绞尽脑汁思考的时候，众人都看向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吴斌，看队长如何应对。吴斌看了看陷入思考的常老，尽管他在医学方面非常敬重信任常老，但在考古方面特别是涉及到现代科学这一块，他还是有自己坚定的价值观和主张。特别是此时队友身陷洞里生死不明的紧急关头，多一分犹豫就可能使生死未卜的队友少一分生还希望，便留下两名身体稍弱年纪稍小的队员好好陪着常老，然后带着其他穿戴整齐武装到牙齿的队员们义无反顾地进入山洞。

看着吴队和队友们勇往直前的身影，两个小年轻则是心生敬佩感动的同时也心怀愧疚，因为在吴队宣布他们二人不用进洞等待齐仁等人的支援时，心中惴惴不安的巨石终于落地。

而早过了不惑之年已是知天命顺天由命的常老，在经过长达七年的批斗早已经学会了明哲保身、沉默寡言。一向惜字如金的他之所以会冒着再被拉回地狱的风险也要将刚才那段话讲出来，只是为了能够劝住急公好义的吴斌，让后者再深思熟虑一下，以便可以保住后者的性命，同时也是说给留下来的两个小年轻听。

刚才常生那段涉嫌封建迷信的话，在如今讲究科学实证扫除一切牛鬼蛇神的环境下，当着各怀心思的人面前讲出来，事后必然会被小人当做把柄告到扫除一切牛鬼蛇神大本营，那么此次就不是像以前那样遭受皮肉之苦这么简单，毋庸置疑有很大可能自己是要掉脑袋的。

常老对于人心和人性是抱有绝望、恐惧和提防的，但是一想到跟自己生活了将近五年的后生们今天贸然进入死地，想到活人进去白骨出来或者不见踪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实在是不忍这些后生们白白枉送了宝贵的性命，便忍着被人事后告发的恐惧进行劝阻。

只是这群生长在讲科学、破五旧、新时代的这群年轻后生，对于鬼神之说要么是不屑一顾，要么就是半信半疑，信而疑之，常老的肺腑之言只是对牛弹琴，落得个“迂腐、懦弱、愚昧无知”的评价。

现在洞外只剩下常老这个迂腐老人还有对鬼神之说或信或疑的两个小年轻留守洞外，这三人在齐盛这类人的眼中是没有资格去进入洞内救人，去探寻远古秘辛和真理，去建立丰功伟业。

三人看着众人的背影消失在洞里，彼此心绪如潮般起伏不定，等过了不知多长时间，洞里不再传来吴斌他们的说话声和脚步声。三人互相看着对方，面带苦涩，看来在考古队眼里他们三人终究只是半途加入的外人，真遇到危急时刻是不值得交付后背，托付生死的。常老虽然反对吴斌等人此时立刻进入山洞里救人，只是因为反对他们没有做好充分准备就贸然进入神秘莫测的山洞里，而不是真的反对他们救人，更不是其贪生怕死不敢不愿去救人。

对于常老这种遭遇了非人折磨的人，如果能够为报答救命恩人而死也算是死得其所，死得安心了。至于两个小年轻，虽然对于这变得诡异神秘的山洞有着发自本能的恐惧和畏缩，想要逃避，因为人是求生的而不是求死的，但是只要吴队一声令下，旗之所指，心之所向，行之所及。

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和考量，吴队制止和拒绝了要一同前去，一起赴死的三人，将这老弱病残的三人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