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还是上上班吧（2 / 2）

随着一块块鳞片逐渐关闭，会议厅的天空也蒙上了一层阴云。

在自动通风系统的作用下，站在室内，李鸣也感觉到了一种快要下雨的错觉。

同一时间，李鸣眼睛里的HUD自动响应了起来。

他悄悄看向特蕾西，发现她的眼睛也在发亮。

李鸣都不知道自己的HUD还藏着个这么高的权限，能不经过自己审查直接显示超大区域的画面，一般显示一小块内容就足够了。

这是很恐怖的状况，你能不经我同意在我眼睛里显示画面，就能直接扼杀我视物的能力。

不过，除了有点过分警惕的李鸣，大家都习惯了。

众人都看着会议室中心。

那半空中很快显示出了一条白色的线，然后不断增加亮度，变得越来越清晰。

它在通风系统营造的微风中跃动，鱼儿一般衔住自己的尾巴，成了一个LOGO。

大概是政府赞助商的LOGO。

奥特生物、莫伊拉植入体、寰宇网络……等等等等。

线条一个个变幻出各个公司的LOGO。

等到这个过程完全结束，一个在信息供给中心工作的女人的裙角忽然出现在了空中，庞大的身躯吸引着每个人的注意力。

现场有个女人和投影一模一样，她是投影的真身，也是这场会议的宣讲人。

“我们已经通过二代植入体取得了良好的成果，但是恐怖主义这种文明霉菌，仍然在未植入植入体的落后地区滋生，火星政府的成功让我们意识到我们必须真正推进这项事业的进步。”

“我们有请莫伊拉公司的发言人上台，讲解三代植入体的改进和功能。”

会议厅响起掌声，李鸣后知后觉的为特蕾西鼓起掌来。

她面带微笑，踩着高跟鞋，缓缓下了台阶，走到众人前面。

李鸣眼中同样出现了她的3D投影，投影不受控制的放大，集中到她的后脑勺上，那里剃了一小块头发，不放大根本看不见。

特蕾西撩起自己的头发，本来准备说别的事，但不知道因为什么改口了。

她指着那块地方，面露微笑：

“这不意味着我真的秃头好吧。”

众人笑起来。

李鸣也笑了。

“机器人为我们的世界带来了无限的生产力。”

李鸣双手抱胸，认真的听着，为接下来的任何可能的意外做好准备。

“于是基因这不怀好意的小东西，就开始拖我们的后腿。”

特蕾西把玩着手里的双螺旋体，然后毫不留情的把它们扔掉：

“基于奥特生物的基因设计方法也许能改变人类的未来，我们将变得友好，风趣，就像巴塞·洛缪先生一样。这方面你们可以请教他，他是大师。”

众人看向李鸣，李鸣耸了耸肩，不得不说点场面话：

“咨询一次收费十元，概不还价。”

特蕾西憋着笑说：

“好吧，这样的风趣怎么样也是不嫌多的。”

她话音一转，沉声道：

“但是！重构的基因能让我们做的更多。

唯一的问题就流落到了如何使我们的文明坚持到那个地步了。

20年来，我们最优秀的系统架构师不断将公众的信息效率优化到接近生物极限，火星却在9年前给了我们当头一棒！22世纪规模最大，游行数量最多的一次虚无主义者引发的暴动摧毁了火星人最大的熔盐发电工厂，从此火星人的萃氘产业一蹶不振！”

“而这些经被机器人奉为至高的人，暴行的理由却仅仅是怀疑政府故意让机器人在他们的薯片里加了过多的盐！”

李鸣真希望她能说慢点，用脑子打字的速度不是特别快，他查的资料还停在人类登录火星那一节。

至于特蕾西后面说的什么，李鸣听得一头雾水，干脆就不听了。

什么暴动，什么火星，乍一看会觉得很重要，但根据李鸣上辈子打工的经验，和工作重心不会有半点关系。

那一般是想要升职的人才会听的内容。

重点是特蕾西可能会给他的工作带来什么变化，他又有什么必须要提前查资料学习。

“第三代植入体拥有对表观意识完全的IO能力，但民众，特别是地球人，接受这一代系统却有很大的难度。基本技术细节大家都很熟悉，我要特别说明的是第二层翻译器的N-XH架构……”

有些东西则是查东西李鸣也查不懂，尤其是第三代植入体的技术细节，根本没有上传到网上，得靠助理AI把知识点拆开一个个解读。

他眼珠动的飞快，额头上逐渐渗出了冷汗。

特蕾西讲了半个小时她们公司的产品架构，然后把话头转移到李鸣公司这边：

“由弗朗西斯·李先生带领的巴塞·洛缪的调谐叉树团队，会帮助我们在全保真群众信息深度的情况下打通第三代植入体的障碍，让民众接受它们。

请他们上台，为我们这些愚钝之人讲一讲信息损失的数学实现。”

李鸣还在查弗朗西斯·李是谁，那个给李鸣打电话来上班的上司，也是公司门前叫住想要逃走的李鸣的家伙，忽然从李鸣身后挤到了他的身旁。

在众人的掌声中，这位李鸣颇有好感的领导面带微笑凑到李鸣耳边，拍了拍他的后背：

“就让我上台。你闯的祸已经够多了。好吗？”

说完，也不等李鸣同意，他便独身一身抢在了李鸣前面，堵住了李鸣下阶梯的空间。

李鸣不去，这当然可以。不如说求之不得，正和他意。

但是这位上司的变化……相当耐人寻味。

他不爽李鸣。

特蕾西回到李鸣身边，问他怎么不上去讲话。

李鸣正在查资料，试图搞懂她之前说的什么，哪有时间理她。

特蕾西：

“如果有疑惑。你可以问我。”

李鸣转过头，假笑道：

“你怎么知道我有疑惑，无法确定不是吗？”

特蕾西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就像李鸣上司一样。

不过她拍的就要拘谨很多了：

“你眉头都快皱成莫阿里奥内里斯大峡谷了。”

李鸣一脸“瞒不过你”的表情，装作开心的和特蕾西聊了起来。

他不能和特蕾西聊太多真正的技术方面的问题，那些东西李鸣根本不懂，他很快把话题扯到莫伊拉公司有没有带薪年假这种搞笑似的话题上。

这其实是个能让李鸣真正了解他工作的机会，他明白这一点，也知道自己主动放弃了这个机会。

K区信息供给中心方面的工作明天正式开始，下午四点公司下班，李鸣和特蕾西坐了同一辆车。

他心想，睡到船头自然直吧，目送特蕾西离开后卸下一身伪装，回到家，准备在房屋助理AI美妙的摇篮曲的帮助下好好睡一觉。

结果他没能睡着。

他不能在明天上班时露陷，躺了会儿就又爬起来用眼睛的HUD和沙发前的餐桌操作系统双管齐下，查资料。

傍晚十点，查资料查到昏厥的李鸣还没有清醒过来，忽然又被助理AI的呼唤声吵醒了。

“您的快递送到了，要让机器人把东西抬进来吗？”

李鸣迷迷糊糊的没听懂，他翻了个身，难受的用右臂盖住眼睛：

“你做决定吧。可以。记得关门别让别人进来……”

玄关的大门打开时，李鸣突然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是。什么快递？那个机性恋小变态的货吗？不是还有两天吗？”

房屋助理：

“看起来您是他的贵宾客户。我扫描到包裹尾部有一张联邦邮局的加急货运单。上面的备注为手写。要我为您读出来吗？”

李鸣捏着太阳穴从沙发上坐起来。

他还没做好接受那爱情机器的准备。

“念。”

客厅的灯光暗了下去，暖粉色的氛围灯把气氛衬托的诡异非常，李鸣警惕的环顾了四周一圈。助理AI用温柔的男性嗓音说了个让人感觉大祸临头的单词：

“宝贝~”

李鸣触电般站起来：

“停！别念了！什么鬼东西？！谁这么写的？别念！你再敢念一个字我就把你格式化了啊！”

房屋助理AI转换为正常的声线：“好的。”

随着充满房子的暖粉色光芒消失，各个房间，包括泳池的主光灯亮起来，李鸣终于看清了那两个机器货运员扛着个什么东西。

没有纸壳子，外包装机器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拆掉了。

他们把一个圆柱体形状的休眠舱放在地上，然后走到李鸣面前捧给了他一束烈焰般鲜红的玫瑰花。

李鸣接到手上：“wtf？！”

货运机器人迅速离开，一边后退还一边鞠躬说：

“星云货运，使命必达。您的满意度就是我们的星辰，请打五星好评！再见，请享受您的时间吧！”

李鸣：“哈？”

随着货运机器人离开李鸣的房子，休眠舱的黑色玻璃外壳如同珠光睡衣一般静悄悄的剥落了下去。

闪闪发光的黑色光芒渐渐淡化，里面躺着一个女孩。

一个身材娇小，有着罗马贵族一般高耸的鼻梁和黑色头发的机器女孩。

休眠舱内部的辅助光条照亮了她无瑕的侧脸，高耸的胸膛和玲珑有致的大腿在印着椰树的连衣裙内部透射出朦胧的阴影。

房屋助理AI轻声说：

“系统正在初始化，第一次注氧，压力释放，请注意。”

休眠舱盖边缘忽然释放出一片白色的水汽，不知道是为了氛围还是真有这个必要。助理AI念完这段话，舱盖就自己朝右侧转下去了。

那女孩就暴露在李鸣眼前，她睡着了，准确的说系统OS根本没启动，自然对李鸣没有一点防备，他现在就可以走过去近近的看看她。

“需要烙印参数以完成最后的设置，请注意，此硬件寄存加密后将导致重置选项锁定，您想要设定参数吗？”

李鸣远远看了女孩几眼，去冰箱拿了瓶饮料喝尝试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靠在沙发边，眼睛看着女孩一动不动。

似乎这样直白的眼色会让人觉得冒犯，李鸣过了会儿就把眼睛移到了窗外波光粼粼的泳池上：

“设定参数……是有哪些参数？”

助理AI：

“QL，多类随机种，核心频率策略……”

什么狗屎东西，不应该是服从度之类简单易懂的选项吗？

李鸣右手抖得厉害，他喝了好几口没把饮料怼进自己嘴里：

“有预设选项吗？正常的那种选项。”

助理AI鸡贼的调整着房子的氛围灯，随着李鸣脉搏闪烁的灯光把房子搞得像情趣酒店，李鸣真是受不了了。

助理AI答道：

“运营商没有提供配置文件，但我可以为按照您的生活记录生成。”

李鸣狂抖的手一顿，人也冷静了。

“按照您的生活记录生成”，这句话的意思别人可能没有感觉，但李鸣会有。

过去的生活记录不只属于李鸣，还属于巴塞·洛缪。

李鸣沉声命令：

“不，不按照任何人的任何生活习惯生成，她不能附和我说屁话，太假了。我讨厌那样。

我对她的表现没有要求，好吧，我承认她是个爱情机器，但是她总不能只干……那啥吧？她还要承担一部分生活任务，我买来就是为了这个。人上人。对！”

“干！”

李鸣低下头，紧紧捏着装满饮料的玻璃杯：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试着去买把枪！”

“行行行！只有一个要求，按照这个目标设计！我要她忠诚，就像太阳王的骑士那样忠诚！只有这一个目标。

这行吗？”

助理AI沉默了一下，缓缓将所有的灯恢复了正常。她完整的观测了李鸣最近的性格变化，虽然不理解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但那不重要。她是他的私人助理。

她声音坚定的回应道：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