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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能赚钱啊。”

“那时候钱是比现在好赚，但是辛苦啊，大热的天，天天就窝车里，跟那些割胶的工人差不多。这不，落了一身病来了。要不是在这边干这么些年，都不会得这南方癌。”

“啊？”

“鼻咽癌大部分就两广有，还有个海南，往上就少有了。我们那边都叫这个叫广东癌，都是在广东干，后来发现得了这个，然后住院的。”大叔说完，呵呵一笑。

“你说得对，”小伙子若有所思道：“我也是到这边做了两年多就发现不对劲，这不现在就有这个。”

“也不怕，这个医院治这个拿手的，好多人都来这个医院治这个。”

“怕也来不及了。”小伙子苦笑道。

“没事啦，想当年，刀架到脖子上也一样得干啊。你想啊，你不敢干，人家肯定就砍下来了，你要是对着他干，他敢干你吗？这病也一样，欺软怕硬的。”

“后来怎么样？”小伙子问。

“什么怎么样？现在还不是好好的？该赚钱就好好赚钱，该生活就好好生活。别落得两头不好，这样没意思。”大叔看看走道尽头，说：“人啊，过了这条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好好的比什么都强。以前不懂，使劲糟践自己身子，现在老了懂了，还有什么用？一身病了。”

“由不得人呀，谁其实都知道，什么时候都知道。但是，能不上班吗？能不拼命吗？”

“还是注意自己的身体。”

“怎么注意，先吃药啊？”小伙子有点不忿，接着说：“说到底，人太多了，你不干多的是人干。”

“以前我也这么想，现在我觉得可以这样，反正有人干，咱们不干那么多。”

“你都退休了，说的当然就轻松啦。以前你这个年纪比我拼多了。”

“那是那是，以前啥都没有啊，不拼能行吗？现在啥都有，那么拼干什么？你不知道，以前吃了这一顿下一顿没着落的感觉啊。”

“不跟你说革命史了，我回去睡觉先。”小伙子对大叔说到，站起身走向自己病房。

大叔四下张望一下，看到我，问：“你又出来散步啊？”

“没事就出来透透气。”

“这里确实是不行。”大叔用手比划了病房部一周，说：“闷。让人受不了。”

“没事，就住几天而已。”

“你什么时候出院？”

“不知道呢，可能过两天。”我对大叔摆摆手，说：“先回去了。”

“哦，好。”大叔目送着我走，让我多少不自在。

回到病房，老婆在收拾保温壶，八床的大爷和他儿子大声的吵架，他们说的是湛江那边家乡话，吵架内容我也没听懂多少，大意就是大爷执意要走，儿子想让大爷留院治疗，两人争执的时候看到我进门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大爷拉起自己的背包背上，他儿子要扯下来，大爷抬起手要打，他儿子才无奈放开手了。随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病房。

这两父子气鼓鼓的走后，房间里陷入了长久的平静，张俊峰和他老婆相互歪在床上，老婆静悄悄的扎好袋子，我像个蜗牛缩回到自己的床上。老婆收拾好，对隔壁床的张俊峰夫妻说：“我走了，明天再来。”

“好，慢走啊。”张俊峰两公婆嘴里说着，目送我老婆出门。

老婆走后，房间里又陷入了平静，这平静让人感觉极不自然。

真希望每个人的到来和离去都是热闹的，而不是那么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