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6(1 / 2)

北方的3月还是咋暖还寒的时节,身穿银白色风衣的兰兰,围着火红的围巾,扎着高高的马尾辫,已出落成标准的城里姑娘了。她焦急地越过一节节车箱。

这是个小站不是火车的终点站,火车仅停3分钟,酸枣提前把行李搬到车门口,车停稳了,乘务员刚将车门拉开一个缝,从这条缝里透过一张标准的鹅蛋脸,还有那双亮晶晶的丹凤眼……“兰兰!是兰兰!”,酸枣在心里惊呼着这个名子。兰兰在下边已跳起来了,“酸枣!”、“酸枣!”,酸枣一下子扑下车,多年不见了两个姑娘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彼此脸上的泪花都擦到了对方脸上。乘务员微笑地看着这情景,默默地把酸枣的行李放在她们脚边,火车又起动了。

“酸枣,酸枣你穿上,穿好,天冷”兰兰最先清醒过来,赶紧把自己的风衣脱下来将酸枣裹了个严严实实,上火车时,南边不冷,酸枣穿得单薄。

“给围巾,也围上,可不能感冒了”,兰兰边说,边揽起大大小小的行李,“走吧,出站找辆出租车”。

很快,她们就到了兰兰的单元楼。张婶抹着眼睛,走了上来,一把抱住了酸枣,“酸枣啊,苦了你了,苦了你了”,又听到这熟悉的乳名,酸枣难过地哽咽着扑到张婶怀里。

“行了,妈——,快点进屋,快点进屋”。

屋里开着暖气,热烘烘的。桌子摆满大大小小的碟碟碗碗。“酸枣,你先洗洗”,我去下饺子。张婶的饺子包的可好了,皮薄馅多,酸枣自小到大可没少吃。几分钟酸枣从卫生间洗完出来,被兰兰一把按在餐桌上。“快吃,你最爱吃的菲菜鸡蛋馅”张婶把一盘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酸枣面前。张婶自接到兰兰的电话,赶紧从旮旯村坐了5、6个小时的公共汽车,赶到省城,她想酸枣了。刚才兰兰不让她去火车站,她还直抱怨。

“来来来,八宝粥来了”,兰兰又从厨房出来,这可是我熬制的自治八宝:“果料儿、莲子、桂圆、小米、绿豆、花生、红枣、核桃仁酸枣是最爱喝稀饭的了。

“倒酒,倒酒”张婶手忙脚乱地也开不开那瓶红葡萄酒。

酸枣一边被这份热腾腾的关爱感动得脸上挂着泪珠。张婶与兰兰装着没看见这泪花,生怕照顾不周,让酸枣体验不到“家”的温暖,于是自顾地如两只喜鹊般地围着酸枣招呼个不停。

最终还是张婶把酸枣惹笑了。“我去端黄花菜”,张婶一进厨房,就开始偷偷地抹眼泪。多争气的姑娘啊,真是老天瞎了眼,害得娃不能说话。这样一想,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擦不干净了,发现两个姑娘走进厨房,来不及掩饰,素性大哭,三人一时抱在一起,尽情地哭了一场,平静些便坐在一起开始吃饭。

“兰兰陪酸枣各个屋里转转,妈来收拾碗筷”。

张婶、张叔这几年承包了村上20亩大的苹果园卖了不少钱,就全贴给兰兰卖了这套“三室两厅两卫”的大房子。张婶想得开,自己就一个闺女,又那么争气考进了城里,乡下的老房子还结实着呢,没有必要重修。在省城兰兰的单位买房全当是置了一笔家产。平时张婶把家务农活抓得紧,再说老婆婆也离不开人照顾,轻易不来城里。这里的房子成了兰兰的单身公寓。

酸枣在屋里转着,虽然早听说酸枣买了房,但她没想到水、暖条件也这么好,她兴奋地四处转着看,书房里还有台计算机呢。

“房子是爸妈买的,这计算机可是用我的工资呢,你可不要把我想得太没用了”,兰兰在一旁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生怕酸枣把她看成没用的寄生虫呢。

兰兰说着打开计算机,等启动好后,在光驱里放进了一张光盘。酸枣看到光盘想起自己那张联欢晚会的光盘,一直没有打开看过。便转身去翻行李包。

“龙眼、芒果、椰果、荔枝……”这些南方产的水果她放满了茶几,她指指那个小影碟VCD的箱子和两瓶酒,酸枣知道张婶喜欢听戏还捎带买了几张戏碟。张婶明白那是酸枣送给她和她张叔的,看到酸枣只能这样表白心声,张婶又是一阵难过。

在一个装着书籍的行李包中,酸枣找到了那张光盘,兰兰见状明白过来,拿起走进书房。熟练地点了几下鼠标,兰兰当宝贝似地,先把光盘的内容复制到硬盘上去,生怕会丢了似的。那场联欢晚会的热闹气氛及酸枣的精彩表演让兰兰、张婶看眼睛直发直,恨不得钻到屏幕里去亲身体验一下那场景似的。

“酸枣啊,你太棒了!那么光彩照人啊。”

“酸枣本来就美吧,不用化装就俊得跟仙女似的”。母女俩一应一答。

离开这么多年了,有多少话儿要说啊,可……可……,酸枣急得脸儿通红。一旁的兰兰看出了酸枣的心事。

“酸枣,别急,咱抓紧治嗓子,你会好的,会好的”。

看完光盘,张婶催着让酸枣快睡,坐了那么久的火车一定很累了。张婶将晒得蓬蓬松松的棉褥、棉被替酸枣铺好。张婶想得可周到呢,心里早把酸枣当自己闺女,她给酸枣单独收拾了一间房子,是为酸枣有一个家的感觉。兰兰睡在书房的床上。她自己回到另一间大房。

酸枣真的累了,身心疲惫,躺进散发着太阳香的棉被里,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酸枣没有出门,坐火车太困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床上休息,张婶一大早趁酸枣睡着的当儿。偷偷乘车回旮旯村了,她吩咐兰兰一定得留下酸枣先治嗓子,而后找工作,不要急着回来。张婶怕酸枣回到家里难过,再说那房子也该好好修修,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在那个空落落的院子里住的好。

星期六,兰兰拗不过酸枣,只好一块回了趟旮旯村。远远的黑子迟疑着竟认出了酸枣,立即洒着欢奔过来,围着酸枣又嗅又看,又蹦又跳,尾巴左右摇罢,嘴里呜呜地叫着,酸枣蹲下来抱着黑子哭成一团。还能再见黑子,黄土里生死相隔的爷爷奶奶却再也见不着了。当酸枣扑倒在那两座坟茔上痛哭不止时,任兰兰怎么拉也不起来……。

星期日,酸枣送了些南方的土特产给老支书还有巷院中的大叔大婶哥嫂们,便在张婶的催促下,与兰兰返城去医治嗓子。要不是黑子被张叔牵得紧,它准会跟着汽车拼了性命地跑。

以后一有时间,兰兰便陪酸枣上医院,听了这家说活再参考那家,那家没有疗效又去打听更好的医院。兰兰还在互联网上收集了好些相关的资料,安慰酸枣放心,不用心急,慢慢医治一定会治好的。不去医院的日子酸枣整天都呆在家里,打扫卫生、做饭、看书、学习计算机操作。每次兰兰下班总有可口的饭菜,常常在餐桌前乐得嚷嚷“太幸福了哇!酸枣真棒!”晚上,兰兰总会给酸枣讲计算机理论知识。什么计算机的硬件就相当于是咱们熟悉的录音机,而软件便是那磁带里的内容;什么硬盘虽然装在主机箱里,但它不叫内存。存储器就好比读书馆里那些放在书架上大量的图书,而内存则是读者们拿到桌面上正在读的书。酸枣很佩服兰兰能举出那么多浅显易懂的例子,兰兰的讲解,让酸枣的计算机理论知识有了很大的提高。实践操作方面兰兰先给她讲了手指分工让她练习指法。看兰兰那么轻巧地敲击着键盘,显示器上就出来一串串的汉字,酸枣心里很羡慕,而自己的十指放在键盘上却显得那样笨拙,便总担心自己学不会。好在兰兰可是位耐心的老师,不断地安慰她,不要着急,慢慢来,并说什么打字是操作计算机最简单基础的技能,她一定能掌握。

“酸枣呀,你不是喜欢写作吗?以后掌握了输入法,那可是如虎添翼,等成了世界级大文豪,可别忘了咱姐们呀。”兰兰这样说的时候,酸枣都会脸红,涂鸦了几篇小文章发表又能证明什么呢?

日子不紧不慢地一天又一天,一趟趟兴冲冲地上医院,一回回失望地出来。身体的疾患以及不能确定的未来,这些都让酸枣很担心,内心空荡荡的无着无落。冥冥中酸枣感觉好像有一种力量在操纵着什么似的,尽管她不相信命运,但对重新恢复讲话有些怀疑了。再说自己那点积蓄,动个脑部的手术都还不够呢。顺其自然吧,这个阶段,也只能这么办了。

酸枣目前最担心的是以后怎么办,自己能干什么?虽然兰兰鼓励她做自由撰稿人,专职写作。可她对自己不够有信心,总觉得文学家的思想与才华自己是那样的遥遥不可及,再说如果抱着把写作的目的当成是去换面包那样的动机去写,又能写出什么样的作品呢?一个钻在屋子里把自己封闭起来的人,不投身大社会深切感觉真实的生活,能写出打动人心的作品吗?如果文学创作对于我来说就是为了养活自己或者为了满足一点虚荣心?这不成了一种可笑的事情吗?更甚者再荒谬地把这种需要客观的思想积累,再感性地流畅表达的艺术,变成种野蛮、坚韧的每日要写多少字来养活自己的体力劳动?这样能写出具有影响力的作品吗?这样写出的东西能忍心面对哪些企图在文学当中寻找人生真谛,界定自己人生模式,构筑自己未来的天真读者吗?

这样想这些许许多的问题的时候,便又会联想起对文学价值的思考。像有些人所说:“文学只能给人一种暂时的精神抚慰或者心理蒙蔽,然后立即惊醒撕肝裂胆?”如果我的作品也是如此的效果,那我的读者要这样的“文学”只是用了体验清醒后的痛苦吗?现实生活的痛难道还不够多?

文学无力抗拒灾难?选择文学意味着物质上的终生清贫?这些都或多或少地说明了文学的自卑和无力吗?我能给予这世界什么,我应当把有限的生命更多地投入到创造物质财富还是精神财富?是的,这不是两个对立的事件,为什么不可以两者兼顾呢?眼下应当从何处做起呢?思绪就这样在现实与理想之间摆来荡去。

是的,现在正如兰兰所说我处在人生的岔道上,我不知道自己要选择那条路,索性不走了,停下来,睡它一大觉吧!时不时睁开睡眼学些新知识、掌握点新技能也是应当的吧。

这样想定了,酸枣便安下心学习计算机操作,酸枣接受能力很强,学什么都快,在她失语的宁静世界里,听力却出奇的好,不论是歌曲还是听别人讲授知识,她总是记得相当准确,双耳像录音机般,把听到的信息都刻在大脑里随时准备调用一般。平日里看兰兰操作,不用多教便能很快掌握,兰兰直夸酸枣是学习天才。

掌握了字母盲打以后,酸枣开始按五笔输入法开始记字根、拆字。五笔也就是将所有汉字的笔画归纳成“横、竖、撇、捺、拆”五部分。再将不同的笔画组合定为字根,这些字根分布在键盘的五个区内。再按键名字、成字字根、键外字三种不同情形制定出各自的取键办法。最初需要记住每个字根对应的键位。当酸枣反复看清五笔输入法这些基本框架之后,剩下的记字根倒难不住她。记牢字根以后,按键盘上有无这两种情况输入。先是键盘上有的键名及分布各个按键上的成字字根。键名字敲四下该键;成字根先报户口再依笔画顺序敲四下,不足的以空格补齐,多于四个笔画的取末笔画。再就是键盘上没有的汉字,这些字按分字原则取四个字根便能完成一个汉字的输入,如果该字多出四个字根的取前三个字根和末尾字根,还是打四个按键输入该字。不够四个字根的补打末笔识别码。等掌握了这些基本打字的方法后,后面的词组、简码打字就容易多了。等枣下定决定要学好五笔输入法时,真正弄懂五笔输入法的理论知识她仅用了整个下午和晚上。关键的是实践操作,熟练掌握这门技能得有一个多打勤练的适应过程。酸枣感觉打字很像骑自行车一样,光有理论知识是不行的。而且要真正提高输入速度没有捷捷径可走,只能是多打、多练习、让那些常用汉字不假思索地通过手指条件反射般地出现在显示屏上,那是要不断地实践操作才能达到的。至于再拿这技能养活自己,那还牵扯到汉语言的基础知识功底厚不厚,标点、语法、辨识手写字体及纠错能力强不强。机遇总是光临有准备的人,看起来酸枣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知识不会白学。

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酸枣顺利地掌握了五笔输入法,每分钟能打四五十个字了。再加之以前看了些计算机方面的书籍,实践操作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

兰兰被别的单位借调,得出远门半年。这么大个屋子里留酸枣一个人了。吃饭、看书、睡觉、练打字……她只能做这些,那些网上电影呀、在线听歌呀、什么聊天室她都没有兴趣或者说没有心情去玩去看。这晚上又是她一个人,练了会打字,感觉很闷。便想着起兰兰走时叮咛:“酸枣,我不在的日子,你去网上找些伴,在聊室交朋友正适合你,这是包年交的宽带网费,不会浪费钱的,再说那么多的免费互联网资源不用多可惜呀!”再想平日里兰兰在聊天室、社区玩得那么开心,真的就那么好玩么?这新事物对人总有一定的吸引力,也许更因为酸枣确实孤单吧,她终于动了心,用鼠标点了一下任务栏上的流览器图标,一张色彩斑斓、内容丰富的网页一下充满了屏幕。

酸枣很快就熟悉了浏览器的界面,她感觉这些计算机软件都有许多的共同之处。她握着鼠标慢慢地停在那些小小的按钮上,熟悉着操作功能,接着小心地点击着自己感兴趣的热连接,一页接一页地开始流览。“网上听广播”这几个字一下子吸引了酸枣,她紧张地调用搜索引擎“银海人民广播电台”的网页一下跳了出来,点击在线试听,听见了,听见了,酸枣太高兴了。在恒祥常听的那些广播节目现在又能听到了,听着听着一种置身故地的感觉,让她即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精神可以跨越距离回到故地,只可惜这个网络中的故地却没有了故人。

“凝望窗外沉默的天际,问苍天可会知,心里的感觉,……纵使分开分开多么远,也会听到你的呼唤,期待我这一生再会你。”广播里传来Beyond的这首《遥望》一下子把酸枣一直努力压压抑着的记忆拉了出来。

自从回来以后,酸枣心中一天也不曾忘记这位曾给予过自己最宝贵信任和帮助的人,在那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得到这位热心人的帮助是多么难得的事情啊。情窦初开的酸枣有些分不清这种感情的成份,除了感激还有什么?仅仅是正常的生物现象,简单地被成功异性吸引吗?可为什么在银海市时一受委屈,一见到那双眼睛或就连只想想那个人都会流泪。不是吸引是所谓的爱吗?不可能呀,自己分明对王总的妻子也有几分喜欢敬爱。不是爱吗?那为什么分离会让自己这样痛苦?思念又这般令人忧伤。那是对权势金钱的崇拜趋势吗?好像也不是,想象着当有一天王总即使穷困潦倒,需要自己帮助时,也会倾力尽心……,这应该是人与人之间一种很自然的情感吧?就连自己与家里养的黑子不也能相拥着泪如雨下吗?人与人的感情肯定要比动物更深厚了。酸枣难过的是为什么这种感情不能持续下去而要中断,为什么深厚而至美的情感总是如流星般掠过生命?

酸枣开始找自己喜欢的在线歌曲,她用鼠标点击了蔡琴的《你的眼神》——“像一阵细雨洒落我心间,那感觉如此神秘……,啊,友情天地,我们心欢喜”这是酸枣百听不厌的歌了,此刻她把这首歌下载到自己的文件夹里,又让它反复地响在耳畔,。

随着网页的翻动,突然间“银海之窗”这几个字闯入了酸枣的视线,她点击了这个网址:

酸枣不断地看着表,在屋子里转来转去,重又坐下来。想起刚才在短信末尾注名是“终日凝眸”,这会便在该网站登记注册了“终日凝眸”这个网名。心里很乱她一时不能安静地坐下来,于是又进了卫生间洗了把脸,重新将头发梳整齐。这不经意的动作,让酸枣都笑话起自己来了,“紧张什么嘛,隔着计算机人家也不会看见你呀(没装视频)!”

再有十五分钟就九点了,酸枣有点不好意思去那个聊室,怕对方笑话自己脸太厚了,她在猜想王太太会不会也在,能听到他们创业的故事及成功的经验那该多好,可惜自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不点,人家会不会不屑于同自己交流呢?九点钟,酸枣用“终日凝眸”这个名子进入了聊天室时,这才头脑清醒地发现没法找到对方,因为不知对方的网名叫什么?手机没有短信回复,酸枣当然也不会厚着脸皮再去联系。幸亏这个聊室人很少,仅有十多位吧,她逐一点着鼠标看那些人物头像。个个级别上都标着“上尉、上校、少将,12级、14级、17级”等,而自己才是个最低的“新兵”。酸枣不明白那些人怎么有那么高的级别。这些都是很早注册在这里的常客吧?在聊室呆多久才能达到那么高的级别呢?。这些人名背后都有怎样的故事?他们都是些衣食无忧,脱离了生存危机,有着雄厚物质基础的人吗?聊天成为他们不可少的精神生活了吗?这些人的生活与旮旯村的人们有着多大的差别啊!我仅仅是“刘姥姥”般闯进互联网数字世界了吧。就之样乱七八糟想着,边小心地熟悉着环境,以前见过兰兰在聊室玩,所以酸枣适应得很快。

王总平日里那么忙,这些高级别的人里肯定没有他,他一定是以游客的身份进来,于是酸枣耐心地注意着一个个进来的游客,最后忍不住给一个游客发去一个“?”

[21:00:31]【终日凝眸】对游客32345说:?

心想万一王总过来便能节省寻找的时间,一眼看到“终日凝眸”这个名子。不断有游客来,奇怪地回酸枣“什么意思?”,酸枣便回解释自己约了朋友,又不知对方网名等。酸枣那个手机短信末尾的落款注着——终日凝眸,心想如果是对方的话,肯定会明白的,王总不是很健谈吗?第一次在他办公室说了那么多,要是这会能在这里交谈,那该多好。可连着试探了好几个游客了都不是,酸枣心里疑惑着?再看一遍那些排在自己上面,早就进来的人名,那里有一个叫“王凌志”的人,这个网名与王总正好同姓呀,会不会是这个人呢?可这个人级别都十二级了,王总不可能把许多时光都打发在这里玩到如此高的级别吧?不断有游客进来,又出去了,酸枣停下来,不再发问号。接着她用鼠标齐齐查看了那些小功能按钮,很快就熟悉了聊室的更多功能。酸枣这个名子很引人,有不少人上来问话,她不想与别的什么人聊天,于是把名子设置成离线不在的灰色状态,免得有人打扰。这时她又开始看那些网名,这里仅有的10来个人里面名子有一半都是灰色的离线状态。“疯子老大、疯子老二、疯癫”这几个名子惹得酸枣笑了,还看到“贫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存在合理”这些名子怎么像是兄弟几个似的?在线亮起的那些名子也不见怎么说话,大概是在密谈吧?

公开把话打在屏幕上聊的几个人在说什么原始股、企业上市的话题,讨论什么大盘、短线、长线操作……酸枣看着深感自己金融知识有限,怎么这世界需要学习掌握的东西这么多。她起身去倒了杯水,再过来的时候屏幕上的内容全变了:

[21:06:31]【*呵呵好玩】对所有人说:那一位愿意玩一玩呀,玩两玩也行。

[21:07:30]【*呵呵好玩】对【贱并无耻着】说:意思到了,就别贱了,也别无耻了。

[21:08:02]【*呵呵好玩】对【游客390767】说:千万别聊天,这可害人呢,玩聊丧志也。

[21:09:11]【游客390767】对【*呵呵好玩】说:可是不玩聊,做人岂不是很乏味了(玩也是人生一大部分哦)?

那个叫“呵呵好玩”的人一会说这个,一会逗那个。也不管人家理不理他。

[21:11:31]【*呵呵好玩】对沟通天籁说:天籁之音,听你音肯定是三生有幸啊!

[21:13:02]*龙在天涯对【*呵呵好玩】说:我没有很伟岸的身材,也没有很宽厚的肩膀,更没有英俊的面貌。我有的,只是一颗火热的心,以这颗不变的热心,永远支持你们!衷心说一句:各位聊天辛苦了,我是来灌水的!

[21:14:11]【*呵呵好玩】对*龙在天涯大叫: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对您的到来表示亿万万的欢迎。

[21:15:46]*龙在天涯对【*呵呵好玩】说:有你这样灌水的吗?看我灌给你看。

[21:20:46]*龙在天涯对【*呵呵好玩】说:如果这世上真有所谓上帝,而我不是上帝,那我怎么忍受得了我不是上帝,所以上帝是没有的。

[21:22:11]【*呵呵好玩】对*龙在天涯说:对!你就是上帝了。

[21:23:22]*龙在天涯对【*呵呵好玩】说:工资是死的,要让工资对得起上班,就只好少上班了。

[21:24:11]【*呵呵好玩】对*龙在天涯伸出大拇指说:高见!

[21:25:22]*龙在天涯对【*呵呵好玩】说:有人问我,你帅吗,我说我不帅,他一拳打过来,叫你说谎;如果长得靓是种错,那我情愿一错再错;

[21:27:11]【*呵呵好玩】对*龙在天涯说:谢谢你的靓,这里有你灌水更好玩了。

[21:28:22]*龙在天涯对【*呵呵好玩】说:为朋友我愿意两肋插刀,为mm我愿意插朋友两刀!

[21:29:11]【*呵呵好玩】对*龙在天涯说:哈哈,坦率,够味,继续。

[21:30:22]*龙在天涯对【*呵呵好玩】说: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来翻白眼……

[21:31:11]【*呵呵好玩】对*龙在天涯说:哇噻!笑死了!

[21:32:11]龙在天涯双眼一翻,晕过去了……

[21:33:11]【coco】对呵呵好玩说:快给他人工呼吸呀!要不他是不会醒的了,你看你,逼死他了。

[21:34:11]【*呵呵好玩】对coco说:他吸水去了,等会回来灌。别怕,他可是真龙天子啊,死不了的。

[21:35:11]【coco】对呵呵好玩说:你是mm,还是GG呀?

[21:36:02]【*呵呵好玩】对*龙在天涯说:GG是什么东东,MM又是什么玩意?老师没教,俺不知道。

[21:36:58]【coco】对呵呵好玩说:果然是个小家伙,连MM是妹妹,GG是哥哥都不知道。

[21:37:11]【*呵呵好玩】对coco念念有词:MM是妹妹,GG是哥哥;MM是妹妹,GG是哥哥;

[21:37:22]*龙在天涯对【*呵呵好玩】说:我活过来了,也不来救兄弟,真不够哥们。听说你长得很有创意,活着是你的勇气;丑并非你的本意,只是上帝发了点脾气,你要勇敢地活下去,如果没有了你,谁来衬托驴的美丽!88,今天灌了你,以后不会灌你了。

[21:40:02]【*呵呵好玩】对*龙在天涯说:哪里去呀?

[系统]龙在天涯,暂时离开座位,可能无法及时回复你的信息!

这样的对话不时惹得酸枣想笑,笑过之后又想,这些人就这样打发时间,不内疚吗?生活对他来说用不着奋斗再奋斗吗?她留意着新进来的几个人,还是照样没人跟她打招乎,那个叫“王凌志”的人还在。这个人也不说话,是在密谈还是在泡分?这些人都很奇怪。看看表9:40分了,对方为什么没有来?没有收到短信吗?不去管它吧。既然这里能打发一点寂寥,能碰到也行,碰不到就算了吧,刚才对发短信的后悔被这样的想法冲淡了。

再看屏幕,那个叫“呵呵好玩”的人与一位叫“优秀民工”的人聊上了:

[21:50:02]【优秀民工】对呵呵好玩说:你从大樊来这里倒乱呀!

[21:50:54]【*呵呵好玩】对优秀民工说:高人啊,你查我IP,就知道对应的物理地址吗?我投降,我投降,现在停止倒蛋。

[系统]优秀民工冲着呵呵好玩哈哈大笑。

[21:51:52][【*呵呵好玩】对优秀民工说:都逗你笑了,还笑!我其实是很无聊才这样的。感觉缺乏创业激情。)

[21:52:19]【优秀民工】对呵呵好玩说:是啊!来银海市的人,三年之内,必定血脉喷张,想如何如何,仔细想想,都不现实,然后或者沉沦,或者挺身一试,破财消志。你也在银海市呆过。

[21:53:52][【*呵呵好玩】对优秀民工说:在银海市那紧张的流水线,让我看不到出头的日子。流水线流出的人才偏偏不是我。我是家里的老大,许多责任都等着尽呢。

[21:54:19]【优秀民工】对呵呵好玩说:不过,我觉得家人,如果不是必须,不应该以牺牲你来换取他们的幸福,他们没有权力这样做。我也是类似,我想过了,家人没有权利无节制地牺牲我。

[21:58:52][【*呵呵好玩】对优秀民工说:道理想通很容易,不过有时面对亲情,又怎么忍心。

[21:59:52]【优秀民工】对呵呵好玩说:我现在郁闷死了,又被那个猪一样的领导,整天呼来唤去,不得半个好字,真难受?

[22:01:52][【*呵呵好玩】对优秀民工说:总比你一个人面壁思过强吧?领导也是人,也会被真情打动,对生活的真情,能感天动地,还怕他一个小小的领导,你去爱他、去理解他、关心他、支持他、信任他。

[22:02:52]【优秀民工】对呵呵好玩说:哈哈,受不了你了,你是世外桃源来的还是基督徒?阿——门。门碰得我头疼了,领导还是不开窍呀。

[22:03:02][【*呵呵好玩】对优秀民工说:人家周恩来都屈就毛泽东了,你也屈就这猪领导吧,尽管你没遇到毛。

[22:04:52]【优秀民工】对呵呵好玩说:周恩来本就不是做大头的料,没有毛的胆识和魄力。

[22:05:22][【*呵呵好玩】对优秀民工说:但周把人做成了神,征服了全世界人民。

[22:08:52]【优秀民工】对呵呵好玩说:呵呵呵,你快把我迷住了。用什么办法总迷人呀?我对面也坐着个万人迷,我怎么一点也不感冒。

[22:12:07][【*呵呵好玩】对优秀民工说:那是她没口才,没会说话的眼睛,没有善良真诚的热心,没对万事万物的爱。

[22:16:52]【优秀民工】对呵呵好玩说:呵呵呵,好像都有呀?

[22:17:22][【*呵呵好玩】对优秀民工说:那她就是没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勇”。

[22:19:52]【优秀民工】对呵呵好玩说:哈哈哈,你简直就是——神

[22:20:00]【优秀民工】对呵呵好玩说:经病!

[22:20:04][【*呵呵好玩】对优秀民工说:的开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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