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周邯（1 / 1）

贞元年间，有一个处士叫周邯，是一个文学豪杰之士。他因为彝族人卖奴，那个奴隶十四五岁，看他的外貌，非常聪明伶俐，说擅长入水，就像在平地一样，让他沉入水中，即使经过一天时间，终究没有什么苦楚；说蜀地的溪壑潭洞，没有不到达的。周邯就买了他，改他的名字叫水精，认为他的才能不一般。周邯从蜀地坐船下到峡口，抵达江陵，经过瞿塘峡滟滪堆，于是让水精沉入水中观察那里面的深远处。水精进入水中，过了一些时候出来，打捞到许多金银器物。周邯非常高兴，每次停船在江潭，都让水精沉入水中，又得到了一些东西。

沿着河流抵达江都，经过牛渚矶时，自古传说最深的地方是温峤燃烧犀角照水怪的地方，又让水精沉入水中，过了一段时间，又得到宝玉，说：“有很多水怪，不能说出形状，都怒目戟手，我的身体只免于祸害。”

因此周邯也变得非常富有。几年后，周邯有一个朋友叫王泽，在相州做太守，周邯正好到河北去拜访他；王泽非常高兴，与周邯游览宴饮，白天也没有空闲。于是一起到州城北边的八角井，天然盘石，而砌成八角形，宽三丈多，早晚烟云茂盛，弥漫一百多步，昏暗的夜晚有光像火一样红，射出千尺，映照物体就像白天一样。年老的人相传，说有金龙潜伏在它的底下，有时久旱不雨，向它祈祷，也非常灵验。王泽说：“这口井应该有至宝，只是没有办法研究它的是非罢了！”

周邯笑着说：“非常容易。”

于是对水精说：“你可以为我投到这口井到底，看看有什么怪异；王泽也应该有所赏赐。”

水精已经很久不入水，欣然脱下衣服，沉入水中很长时间才出来，告诉周邯说：“有一条黄龙非常大，鳞如金色，抱着几颗明珠熟睡。水精想要抢过来，但手中没有刀，怕那条龙忽然发觉，所以不敢接触。如果能得到一把利剑，即使龙发觉，也可以杀死它，没有什么可怕了。”

周邯和王泽非常高兴。王泽说：“我有剑，不是一般的宝物，你可以拿它去抢。”

水精喝了酒，拿着剑进入水中。过了一会儿，四面观看的人像堵墙一样。忽然看见水精从井面跳出几百步远，接着有金手也长几百尺，爪甲锋利，从空中抓攫水精，又回到井里去。左右的人惊骇战栗，不敢近看。只是周邯悲伤他的水精，王泽遗憾失去他的宝剑。徘徊不定，有一个老人，身穿褐裘，相貌非常古朴，而拜见王泽说：“我是土地神，使君怎么这么轻视百姓？这亢金龙，是上天的使者，主管那些瑰璧，浸润一方。哪有相信那微不足道的小东西，想要趁着它睡觉而抢劫它？龙忽然震怒，作用神化，摇动天关，摆动地轴，捶击山岳而破碎丘陵，百里变成江湖，万人成为鱼鳖，您的骨肉怎么能保？从前钟离不爱他的宝珠，孟尝君自己返还他的珠子，你不学他们，却放纵你的贪婪之心，纵使狡猾韧猛的人，夺宝肆无忌惮！现在已经吃了它的身躯而碎它的珠子了。”

王泽羞愧悔恨，无话可说。又说：“您应该火急悔过并且祈祷，不要让龙太生气了。”

老人倏然离去，王泽于是准备牺牲祭告江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