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艾因霍恩22（1 / 2）
阿伽雷斯·所罗门坐在祂的王座上，四周骤然被阴影笼罩，染上了墨水的颜色，穹顶上刻满了古老的花纹，一株巨树四散的枝叶同样变得深黑。
这座城堡仿佛是由神持巨斧在岩石上雕刻出雏形，再用黑铁、青铜和白银进行装饰，留存至今的线条依旧那么简单和锋利。一轮明澈鲜红的月亮正静静悬挂在夜空中。高空的云层和星星悄然消失不见，除了巨大的红月就是漆黑的夜色。隐秘世界的战斗不会破坏现实。夜色之下，一朵朵鲜花，一株株树木，明明就在眼前，却没有生机，黯淡朦胧，似乎隔得很远。
黑与红，阴影与建筑，安静与植物，以一种奇特的姿态展现。
“想不到我竟然还会跟你合作，阿曼尼西斯。”战神巴德海尔身上裹着没有硝制过的羊皮，唯一裸露出来的是一条臂膀，满是伤痕和皱纹的皮肤文满青红色图腾，手提青铜色的巨剑。
祂旁边的风暴之主从头到脚披挂着精美的铠甲头盔，长长的白披风抖在身后，整张脸被埋在浓密的须发中，像是几十年里都没有修剪过。
“可你来了，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身穿繁星长裙，有着女性人类脑袋的“魔狼”低笑一声。
……
“黑皇帝和真实造物主被阿曼尼西斯拉进了隐秘世界，火羽城的禁魔领域解除了，我们随时可以出发。”尼科洛索说。
“梅迪奇在哪？”塔武什背对他。
“不知道，我们家族的人不是全知神，什么都能打听到，就这个消息，他都是冒着生命危险传递出来的，被其它使家族发觉，他的小命难保。”尼科洛索问，“你想找梅迪奇单挑？祂要么在宾西，要么在火羽城，看运气吧，实在不行就算了。就凭我们俩，能干翻一家天使家族就不错了，我们的主要目的是去城区制造混乱。”
“所罗门帝国攻城无差别屠戮平民？要是我们干了同样的事，和他们有什么分别。”
“不杀平民，那您还真是有风度呢。火羽城有二十万户人家，天使家族可能只占其中的千分之一，甚至不到，这帮人信仰真实造物主和黑皇帝，您这是要舍弃数量庞大且利于清理的锚，转而去对付一堆难啃的骨头啊。我们去城区搞袭击，打的就是个时间差，趁贵族们没反应过来，尽可能扰乱黑皇帝的锚，复仇只是顺带的，但即使这样的战术，全军覆没的可能性也极大，倘若把目标换做山上，连时间差都不会有，两方直接就贴脸战斗。论非凡者和封印物数量我们比不过拥有完整序列途径的天使家族，要真这么玩，只会死得飞快。”
“你们的首领同意你的方案吗？”塔武什问。
“他绝对不会同意。”尼科洛索自嘲地苦笑，“只有我这种卑鄙无耻之人才会将矛头对准平民，因为我们只在乎结果啊，我们太弱小了，有很多人根本不打算活着离开战场，不像你们，有骑士风度，有选择的余地。”
“这和力量无关，原则问题。”塔武什说，“更何况伊瓦尔德一直庇护着你们家族，他和你们的区别仅仅是姓氏不同。”
尼科洛索无言以对，“算了，看在我们相识多年的份上，来我今天只能奉陪到底了。”
他挥动法杖，塔武什和他的军队消失在光芒中。
……
科洛蒂娅拉开窗帘，森严的军队双纵前行穿过下城区，戍宁卫的步兵身披银甲，外罩红色披风，骑兵骑着战马挽紧缰绳，来回穿梭在队伍中间，衣衫褴褛的贫民纷纷回避。她有点后悔自己的优柔寡断了，就应该趁早离开城的。戍宁卫是禁军的精锐，即使是帝国的全盛时期也不过维持在千人左右，主要负责保护帝都，他们的出现意味着火羽城周围有敌人入侵。
那些提前知晓战争的富商恐怕都要行至间海省边境了，不过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在出城时遭到禁军拦截，全部家当连带着人都被扣押，或者刚出城就被劫匪洗劫，想到这点她的心便稍微平衡了一点，起码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们还是在乎贱民的命的。
密集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但依旧没有哪个平民敢作死冒头，昔日嘈杂拥挤的街道如今空荡荡的，尽显萧索，只剩木质门牌在风声中摇晃，这时泽勒看到一名披着灰色斗篷的老头迅速穿过坊屋，活像过街的老鼠。
他缩着脑袋左看右看，敲响草药店的门。
泽勒关紧窗户开门，老人进屋，取下遮盖了大半张脸的兜帽，他的样貌很老了，满脸皱纹，腰背也佝偻，头发介于灰白和银色之间，不管怎么看都不存在出众的地方，除了没有明显的恶臭，说他是乞丐也不为过。科洛蒂娅不知道他是怎么勾搭上丈夫的，出于职业习惯，朵拉跑进后厨房给客人倒了一杯热茶，老人微笑着道谢。
“城区封锁了，”伊瓦尔德说，“亚伯拉罕家的人在看着，除非有通行令，否则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也飞不出去。”
“以您的位格，要走没人拦得住。”泽勒说。
“……”他端起陶杯，“茶的味道不错。”
“霍纳奇斯山脉产的……话说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黑夜教会和战神教会绕过了帝国在阿隆索省布置的防线，陈兵五千在怒水河对岸。哈恰图良·索伦、风暴之主教会的舰队在海上遭到伏击，能有一条舢板漂到火羽城港口都算好的了。”
“阿隆索省不是索罗亚斯德家族的辖区？他们怎么绕过去的。”
所罗门帝国的每位天使家族几乎都拥有自己的辖区。不同于封地，辖区只是他们管理的地盘，掌握着该地区的军政大权，最高管理者称之为总督，向中央的首相负责。
“办法总比问题多。”伊瓦尔德说，“乌洛琉斯的援军抵达前，双方暂时不会动手。”
忽然，天边传来一连串惊雷般的爆炸，震得连房屋都轻轻颤动，助手朵拉的脸霎时吓得惨白，科洛蒂娅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看来我们都该感到幸运，下城区不是他们的战场。”伊瓦尔德说。
……
尼科洛索猜对了一半，塔武什果然将梅迪奇的府邸当做了进攻的目标，这位帝国的开国公爵在关键时刻选择了亲自带兵镇守宾西港，只留下一半的战争之红军团在上城区驻防。
塔武什高举长弓，瞄准半神，箭矢射出的瞬间转化为数只火鸦，在空中画着轨迹的弧线，呼啸着冲向战争之红军团的阵地，半神托举双手，身旁升起一道圆弧状的烈焰之墙，火鸦炸开的刹那间灼烧的热浪如潮水席卷而出，将庭院内的花草树木以及建筑化作一片焦土。
以他们两人为核心，战争之红军团和苍狼团展开了战斗，双方非凡者都在试探对方。
苍狼团以三人为一战斗小组，刺客调整自身的进攻角度寻找致命一击的机会，猎人双手倾泻着火舌般的焰流，战士的守护之力又组成防御之盾，震耳的爆炸声一波接着一波，令人炫目的炽白光芒充斥在每一个人的眼中，有不少低序列非凡者的眼睛耳朵被震出了血，这让他们的面容看上去格外的狰狞恐怖，但没有人停止，双方都杀红了眼。
有两名刺客的体力接近枯竭，无法再使用非凡能力，索性用身体当武器扑向敌人。战争之红军团的猎人举起手弩，两支弩箭命中一名刺客，一支弩箭命中另一个，但那边是真不怕死，被双箭齐中的刺客倒下了，挨了一箭的那个仍扑上去，被猎人用刀捅入腹部，他用身体滞留着对方的刀尖，身旁的战士挥刀将那名猎人的头颅劈成两半。
随着战斗的进一步激化，战争之红的半神不再克制自身力量，火焰融化了墙面的大理石，岩浆像液体一样流淌，在暗红色的透明焰流中，死去的战士尸体在燃烧着。烈焰填满了这里的每一寸空间，无处逃逸的高热气流卷着火焰上升，炽烈的风笼罩着天空，周遭的景物也因为极度的高温变得扭曲，远远看去像水一样波动，直到一切可燃烧的东西都被焚尽。
塔武什无所畏惧，迎面他进攻的同时命令部下散开，这场声势浩大的战斗持续了约一刻钟，最终以半神的败退收场。
覆盖在塔武什体表的甲胄融化了大半，露出胳臂虬结的肌肉线条。他吹响口哨，撤离战场的苍狼团残部陆陆续续集结在他周围。
“剩二十九人。”他说。
“那可真是大胜啊，你的战术堪称完美。”尼科洛索皮笑肉不笑，他绝不会拿这帮勇敢无畏的年轻战士开涮，他只想嘲讽他们的首领，“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搞出这么大动静，其它贵族的增援很快就会到。”
塔武什并未回应他的嘲讽，而是在焚毁的废墟中搜索。他用脚踢开一段碳化的木梁，在一堆瓦砾里翻动像是在找什么，很快他找到一道暗门，拔出随身带的短柄斧砸开，随着尖锐的长鸣，铁门缓缓从外面被蛮力强行拉动。
“梅迪奇家族的密室，收藏了数十件封印物，可能包含零级的。”他问，“你要进去吗？” 尼科洛索摇头：“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