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火羽城13（1 / 2）
亚利斯塔见过不少女人，但像这样抱着别人的老婆赶路还是头一遭。
苏扎娜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她无论是身材，容貌亦或者气质，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可不知怎的自己竟然有了生理反应，他使劲摇摇头，甩掉徘徊在脑子里的污秽想法，专心致志奔向目的地。周遭的一切迅速的变换，在视觉上的反馈就像是有斑斓的色块飞快后退，给人之感又不像前进，因为没有参照系。他们偶尔会碰见稀奇古怪的灵界生物，这时亚利斯塔会庆幸苏扎娜是昏迷着的，否则以普通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她说不定会被吓疯。
半小时后，他们出现在了所罗门帝国的首都，火羽城艾泽凯尔多恩，这座城市濒临间海，同时承担着一部分港口的职责，常年驻扎着一支海军舰队。阿伽雷斯的行宫坐落于塞扬努斯山的顶峰，一片宏伟的城堡建筑群，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当人置身于海拔最高的观星台时，能俯瞰整片海湾。
往下一点的半山腰，大贵族们的宅邸如星辰般拱卫着皇宫。虽说帝国的封臣不常住帝都，但他们仍需要定期觐见皇帝陛下并述职，这件事不能由家族成员代替，必须由家族领袖亲自出席，所以他们在皇宫也有一座独属自己的住所。
再往下是一道极高的城墙，城墙上时刻都有近卫军亲侍巡逻，平民和贵族的界限由此分割。
普通人的生活范围仅限于平原，内部也有阶级划分，中产者和富商们住在治安良好的上城区，有低序列的非凡者为他们看家护院。最穷困的居民则住在下城区，下城区的面积约占火羽城的十分之一，人口却占了总人口的一半，狭窄的街道和小巷像迷宫般，挤满了乞丐和穷人，同时也窝藏着小偷和杀人犯，这儿的人习惯了用暴力说话，犯罪谋杀率遥遥领先于火羽城平均水平，几乎没有非凡者活动。
亚利斯塔刚跻身穿过一道巷子，就察觉到觊觎的目光朝自己投来，几名小混混堵住了他的路，年纪小的十二三岁，大的也就十七八岁，拿着匕首的大男孩面露凶光，看样子是想薅点值钱的东西。
“科洛蒂娅·巴兰茨。”他念出一个拗口的名字。
“找医生的？”
“是。”
男孩看了看他背后昏迷不醒的女人，比了个‘4’的手势，意思是四枚金币，他就带亚利斯塔去找科洛蒂娅。男孩本以为亚利斯塔会讨价还价，没想到他直接一口答应。亚利斯塔知道巴兰茨家在哪，他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怜悯心，找个理由施舍点钱给这帮孩子。
省着点花，这笔钱足够他们一伙人在下城区生活两个月了。
收了钱的男孩倒也守信，带着亚利斯塔穿行在阴暗的小巷子里，没过多久，几人便站在一栋破旧的木屋前。
亚利斯塔查过科洛蒂娅的身份，但一无所获，她的姓氏是自己编造的，根本查不出属地，他只知道她是非凡者，据说是‘耕种者’‘歌颂者’双途径，具体序列几他也不清楚，反正不会天使。
亚利斯塔陈述完苏扎娜的病情，科洛蒂娅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说我有办法治，问题是……
“多少金币？”
“不是钱。有的材料，去黑市花钱也买不到。”
“五百金币，缺的材料你列一张详细清单，我有空帮你搜集。”
科洛蒂娅一愣，“她是您什么人，值得您花如此的代价去救。”
“刚认识的。”亚利斯塔淡淡地说。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科洛蒂娅谄媚道，“能碰上您，她恐怕把这辈子的运气都用完了。”
“不要多废话。”
亚利斯塔把沉甸甸的钱袋扔在桌上就离开了，科洛蒂娅若有所思的盯着柜台，助手朵拉则兴奋地跑到街边，将书写着‘营业’的木牌翻了个面变成‘停业’，然后猥琐的小心合上门，插上门闩，回头时早已咧着嘴笑开了花。
她活了十六年，头十二年在孤儿院备受欺凌，中间两年在下城区摸爬滚打，在被科洛蒂娅看重收为徒弟前，唯一不变的是饥饿和恐惧。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钱，五百金币足够他们去上城区买二十个店铺收租提前享受退休生活了，她做梦都想逃离肮脏的下城区。
“老师！”
“嗯？”
“我们发财了！”的眼睛冒着精光。
“是啊，发财了。”科洛蒂娅说。
“把那个病人治好，我们就搬走吧。”
“搬去哪？”
“金匠街、紫罗兰街……”助手说了一大串名字，这些街区放在过去，对她来说约等于是遥远的代名词，可现在，仿佛触手可及。
科洛蒂娅看着助手手舞足蹈激动的样子，表情渐渐柔和，她点了点头：“好。”
听见有人在交谈，苏扎娜废了好些劲才睁开沉重的眼皮，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离床最近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原木色泽的书桌。随着全身的知觉开始恢复，四肢有股挥之不去的闷胀，皮肤也有层膜附着似的，就像一层薄纱裹住身体，奇妙的是头顶也有相同的感受，从头到脚，清清凉凉的彷佛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沉在水中。
“醒了？”科洛蒂娅瞟了她一眼，继续捣鼓草药。
“唔，这是哪？”
“火羽城，艾泽凯尔多恩。”
“我……”苏扎娜的嘴角被某种物体拉扯着整个脸颊，总感觉哪儿不协调。
“是亚利斯塔伯爵带你来的，他替你提前支付了治疗费用，你要谢就谢他。”科洛蒂娅说，“冰晶史莱姆覆盖在你的皮肤表面，有点不舒服是正常的。”
苏扎娜这才发现盖着被单的自己，几乎什么衣物都没穿，“没有，很舒服，比之前好多了，起码能睡得安稳。”
科洛蒂娅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事：“你运气不错，用的‘生命炼成术’仪式是正确的，要不是缺乏主材料，伤势早就痊愈了。”
“正确的‘生命炼成’？”苏扎娜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被虐待至失去意识的那一刻。
“嗯。”科洛蒂娅的脑回路明显跟她不搭调，“你们哪来的配方和仪式。”
“我……不知道。”无数场景如碎片闪过苏扎娜的脑海，她痛苦地抓着脑袋。
……
亚利斯塔漫无目的地在下城区闲逛，本该容纳马车行奔跑的街道被违建的窝棚占去了大半，现在只够人肩并肩行走，混杂着碎石的泥巴路人来人往，残疾的小孩可怜兮兮地向他乞讨，但都被无视。
他经常用这种方式打法时间，上城区有贵族的雅致静谧，下城区有市井的喧嚣热闹，偶尔看到卖特色小吃的商贩，他会屁颠屁颠地凑去瞅两眼，顺眼的话点一份零食，边走边吃，随便混混一天就过去了。
“烤老鼠肉？”亚利斯塔蹲在街头，卖烤肉的老人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盘腿坐在石板台阶上，他的嘴唇干瘪，一看就是牙齿全掉光了。
“一只两枚铜币。”
“闻着是挺香，不晓得吃起来啥味儿。”亚利斯塔摸摸口袋，扔出一枚黑乎乎的银币，“你这里的老鼠肉我全包了，剩的钱是小费，天黑了怪冷的，赶紧收摊回家吧。”他混迹于下城区多年，心里清楚食物链最低端的群体不能施舍太多钱，以贫民窟约等于无的治安状况，搞不好会给他们带来灭顶之灾，‘弱者只会挥刀向更弱者’这句话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谢谢，您是好人啊。”老人左看右看，机警的把银币藏进屁沟。
亚利斯塔抄起串着老鼠肉的木签起身，随意咬了一口。肉确实烤得不错，完美的结合了油腻和柴两种口感，他不知道老人是怎么做到的，肉质半生不熟，吃了晚上铁定肚子疼。本着食物不能浪费的原则，他强忍着恶心吃完一只小鼠，然后走到下一个路口，把老鼠串全部散给了嬉戏的孩子们。
往东北方向行进，街道愈发宽阔，不愧是富商的栖息地，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恶臭消散了一些。 下城区有贫富差距是事实，却不像贵族和平民那样存在物理隔绝，为了凝聚人心，皇帝陛下斥巨资修筑了一座广场，广场中央是圣堂，里面立着一座真实造物主的雕像，这是火羽城居民的主要信仰，另外也有信仰黑皇帝阿伽雷斯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