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戡乱12（2 / 2）
接下来的时间，布伦希尔德问了亚利斯塔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亚利斯塔都一一作答。
交谈过程中，他了解到这四名士兵是布伦希尔德的部下。
他们同属于一支巡逻小队，本来这支队伍有九个人的，但无休止的治安战夺去了四人的性命，多兰纳尔战区本部又迟迟不肯补充兵源，所以他们就一直保持着现有的五人编制。围坐在火炉旁的士兵从左到右分别是，杰斯、盖勒、詹戈、布吕歇尔。布伦希尔德介绍的非常仔细，从名字到年龄再到性格，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
亚利斯塔不好打断他，只得任由他讲话，心里思考今天审问卡尔斯鲁厄的事，结果吃完饭转头就忘了他们的名字，面孔倒是记住了。虽然他并不轻看他们当中的任何一员，但他的潜意识告诉他，这些人不重要，大家以后的人生不会有什么交集。
饭后，苏扎娜、布伦希尔德夫妇去外面洗碗，亚利斯塔找不到事情做感觉有点无聊，于是问：“你们也住附近吗？”
布吕歇尔摇头：“我们的家没了。”
“没了？”
“叛军占领多兰纳尔省后杀了不少人，我们归属于帝国军队，家人自然不能幸免，房子也被他们烧得一干二净。”盖勒目光有些迷茫，“我们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我想不通我们做错了什么，那些人会这么痛恨我们。”
“那今天被砍头的平民，你恨他们吗？”亚利斯塔忽然问。
詹戈摇头，“我们提里斯法游骑兵虽然不是帝国的精锐，但军纪还是能保证，不会滥杀无辜。我这人向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过要是让我抓住杀我家人的杂种，我非得把他的皮剐下来不可。”
布吕歇尔附和道：“他说话从不食言。”
这时布伦希尔德端着一盆的碗进来了，苏扎娜在他背后亦步亦趋，眼眶泛红目光有些躲闪，他走到亚利斯塔身边，低声说了句殿下。亚利斯塔心领神会，起身跟着他们上了二楼。
或许是走廊的缘故，乍一看二楼的面积比一楼狭窄许多，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霉味，低矮逼仄的环境十分压抑，左右两边各分布着两个房间。布伦希尔德推开其中一扇门。
常规的故事桥段是，里面藏着一名身患重病的角色，大概率是他们俩的女儿和儿子，他们邀请自己来家做客，目的是带他们的孩子去火羽城接受治疗，或许他们还知道‘耕种者’的存在。
“我能帮你们什么忙？”亚利斯塔伫立在门口，既然吃了人家的东西，他也不好让两人失望。
“要在这里说吗？”布伦希尔德紧张兮兮的。
“嗯……”亚利斯塔深思片刻，“进去讲吧。”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中央摆放着蜡烛，缥缈的烛火摇曳不息，照得墙壁的影子隐隐绰绰的，木制的地板上用血色粉末绘制出了古老森奥的图腾，气氛极为诡异，他一眼就看出了它和‘生命炼成’有关，心里咯噔一下。苏扎娜撩起及脚踝的长裙，有着肉质纹理的黑色小腿肚暴露在空气中，滑腻粘稠的皮肤上长着一丛丛短小的、不断颤动的黑色触手。
“……那天我不在家，叛军冲进了我家，掳走了我的两个孩子，苏扎娜被他们绑在柱子上杀害了她。”布伦希尔德手足无措地解释，“我……我没有办法，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孩子，我不能再失去苏扎娜，她走了，这个家就真的完了。”
“所以你用了生命炼成？这是帝国禁忌的秘术。”
“我知道，我知道。”
“仪式和材料哪来的？”亚利斯塔问。
“是，一个叫阿芙朵嘉的女人给的，她自称灵骨工匠，能拯救垂死之人。”
“这你也敢用。”
“可我没有选择。”
亚利斯塔看着苏扎娜惨白的脸沉默了一会儿，接着打响指，地板的图案瞬间消散，苏扎娜小腿上的黑色触手褪去了部分：“我会带他去间海接受治疗。你把那女人讲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任何细节都不要放过。”
布伦希尔德将那名神秘女人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复述了一遍，在此期间苏扎娜始终一言不发，坐在角落直勾勾盯着木地板。
亚利斯塔问他看清女人的长相了没，布伦希尔德回答没有，说女人的脸裹着白纱布，只有一双眼睛暴露在外，玫红的瞳色不像柯尔夏人。亚利斯塔又问他女人说话是否有口音，布伦希尔德摇头，说那女人讲的是帝国通用语，无法分辨是哪个地方来的。见问不出个所以然，亚利斯塔也就不再继续往下问，他对布伦希尔德说你老婆症状严重，必须尽快接受净化，自己今晚就和她动身去火羽城。
“可是我们这儿离帝都有两个月的路程啊，早一天晚一天有区别么？”布伦希尔德疑惑道。
亚利斯塔心说阶级限制了你的想象力，摸出随身携带的一件神奇物品，往地上一扔，房间中央出现了一道‘门’，就好像空间破碎产生的裂隙。布伦希尔德目瞪口呆地盯着它，无论从哪个方向看，形状大小都完全相同的，他用手去摸，手直接穿了过去。
“这是通往灵界的路，有信标的帮助能快速穿梭于世界各地。”亚利斯塔解释。
“非凡能力？”
“它的前任是‘门’先生。”
“帮助陛下建造陵寝的亚伯拉罕公爵？”
亚利斯塔点头。
两人交谈间，苏扎娜忽然怪笑起来，她本来是低着头的，笑时就昂起了那张惨白的脸，血红的唇角线条如刀子般锋利，“你好啊，亲爱的亚利斯塔。”她的嗓音没变，说话的口气却与先前迥然不同，俨然是另一个人在控制她的身体。那白得异样的脸和一双手就像舞台剧特技效果，怪诞且诡异。
“你是谁？”亚利斯塔皱眉，“阿芙朵嘉？”
“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要伤害苏扎娜。”布伦希尔德害怕幕后黑手搞事情。
“放心，我传个话而已，说完就走。”她说，“阿曼妮西斯跟巴尔海德和解了，决定联合‘风暴之主’列奥德罗，‘知识与智慧之神’赫拉伯根，‘永恒烈阳’奥赛库斯对付阿伽雷斯·所罗门。”
亚利斯塔不屑地闷哼一声：“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我说了，我只是传话的，信也好，不信也罢，全得由你自行判断。”苏扎娜提起裙摆后退半步，优雅地行了一礼，紧接着她整个人昏了过去。
布伦希尔德冲上前扶住妻子，什么赫拉伯根奥赛库斯，他压根儿没听说过，他知道的神就一位，真实造物主，但他并不是个虔诚的教徒，比起那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他更关心苏扎娜的身体状况，她本来就是被自己强行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体质极虚弱，再一折腾，恐怕会有生命危险。他摸了摸她的鼻子，确定是平稳的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殿下，这不过是一个开始……”亚利斯塔细细咀嚼卡尔斯鲁厄的话，结合他后续的供词，他仿佛从中窥探到了隐藏在平静水面之下的一丝端倪，难道说这场叛乱战争还远未结束？
必须汇报皇帝陛下。
他召唤出自己的信使，接着逐字逐句地教导布伦希尔德能撬动神秘力量的赫密斯语，“切记，一个字都不能念错，仪式的布置可以差一点，框架别错位，否则你可能引来其它不明生物的注意。”他强调完毕又让布伦希尔德诵念一遍，直到看见石裔魔现身。
“有紧急情况就照这方式联系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