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计划6(2 / 2)

守夜是趟苦差事、不能打盹、禁止喝酒取暖、要集中注意力、定期巡查城楼的视野盲区,防止敌人偷渡爬墙。对他这种上了年纪的人而言,每次熬完通宵都需要好几天才调理得回来。他往嘴里塞了一片金薄荷的叶子,细细的咀嚼,冰凉的刺激性味道又令他萎靡的精神提升了一些。站在他的角度看,草原漂着一片飘忽不定的火海。所罗门的士兵们正举着火把,在百夫长的指引下调动位置。

“是不是很壮观?”伊瓦尔德出现在他身侧。

“壮观?”

“敌人的军队,十万人啊,即使算上之前没丢失的据点,我们的总人口也不过五万,平时散落各地,几乎不会聚集在一起。”

“但厉害的是他们的非凡者。”洛佩斯说。

伊瓦尔德摇摇头:“低序列的非凡者并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真正左右战场的是‘战争之红’军团,红天使梅迪奇的部下。”

“然后呢?”洛佩斯叹了口气,“你跟我说没用,我只是个‘格斗学者’。”

“如果我说,我有办法让你逃走呢?”

伊瓦尔德的话让洛佩斯怔了一下,他的目光投向东方,天边已泛起鱼肚白,在初露的晨曦中,世界的轮廓再次清晰,城墙东北角有几人在民兵的拥簇下登上掩楼,那儿是整座城最高的地方,平时都是充当瞭望塔使用的,他认出了人群里的城防军首领斯克勒拉,因为他的个头特别高大。

“算了吧。”他说。

“为什么拒绝。”

“谁知道你会出什么馊主意。”

“这次不是。”伊瓦尔德认真地说。

“还是算了,我的儿子们全都死在了战场上,也没什么其他亲人,像我这种放羊的老骨头,逃又能逃去哪,不如把机会让给年轻人。”洛佩斯用笑意掩饰自己的悲伤,露出一排白白的牙齿。

“可你要是也死了,就不会有人记得他们了。”

“我靠,伊瓦尔德,你他妈的,少打感情牌骗我出城,万一被埋伏,死得最快的就是这帮人,我呆在城里还能多挺一两个月。”洛佩斯怒了,“再说,你怎么知道梅迪奇讲的真话?”

“因为祂是梅迪奇。”

……

“因为祂是梅迪奇?”斯克勒拉不明白莉泽洛特说这话的用意。

“以祂狂妄自大的性格,是不会违反自己许下的诺言的。塞拉奥格用牺牲换来了梅迪奇的尊重。”莉泽洛特侧过脸问,“你有看出什么端倪吗?”

“除了前推的炮营,其它的都属于正常操作,他们的三支军队都在后撤,为我们出城布置兵阵预留足够的空间,但突围的话不能冲防御最严的中军,只能往兵力薄弱的左右两面跑,所以他们把机动性强的骑兵放在了外围,方便进行追击。”斯克勒拉说,“这是机会,也是我们的弱点。”

“嗯。”莉泽洛特示意他继续说。

“我们的战马数量少,胜在耐力和爆发力,一旦突破包围圈,他们很难再追上。”斯克勒拉说,“这好比一把极其锋利的刀,找对关节间隙能轻松斩断敌人身体,找不对位置,刀砍到骨头,那么锋利的刃就会卷曲甚至崩断,整个挥砍过程必须干脆利落,一战定胜负,没有试错的机会,如果失败,我们的士气将跌落到低谷,也就不存在第二轮冲锋了。”

“让步兵深入敌阵,给骑兵撕开一道口子?”莉泽洛特问。

“是。”斯克勒拉点头,面色凝重,“但这几乎是自杀式的进攻,正常情况,负责接敌的第一二三梯队,即使全着甲也基本不会有生还的可能,他们很难撤退进城。”

莉泽洛特下意识的瞄了一眼阴影中的那几名年轻人,他们和艾菲涅尔一样,由斯克勒拉从小抚养,用专业一点名词称呼叫‘子弟兵’,忠诚度方面不言而喻,可当他们听见‘基本不会有生还的可能’时,坚定的眼神也有了动摇。

这是情理之中的事,莉泽洛特并不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们,毕竟大家都是城邦公民,关系说熟算不上很熟,凭啥要牺牲我让你活。

“我伪装在步兵团里参战,在关键时刻出手,胜算会不会大点。”她问。

“您?”斯克勒拉愣了愣,说,“这得看对面会不会也派出高层次非凡者,毕竟主动权不在我们这方,万一激怒他们,搞不好我们全军都会覆灭。”

“占据先手的优势就行,即使同序列的敌人我也能拖一段时间。”一缕曙光透过狭小的视窗照在莉泽洛特脸上,他撩了撩耳旁的鬓发,“这场战争对我们来说本就是一场豪赌,输了一无所有,既然如此不妨加大赌注,把我们的所有底牌都压上去。”

之后莉泽洛特问了些关于兵种配合的问题,例如是否可以放弃步兵,只派出一支骑兵,得到的回答是可以,但容错率极小,容易被针对,一旦被长枪兵包围起来基本完蛋,因为没有足够的缓冲距离,战马速度起不来,而且对面肯定会布置大批弓箭手,斯克勒拉说我们物资匮乏,无法令每匹马都装备甲胄,需要用到专门的盾车。

她又问分兵的事,意思是将队伍分成两队,从不同方向突围。斯克勒拉还是摇头,他说所罗门军队不缺人,可我们的人数本来就少,人数少更应该集中兵力,利用灵活的优势主动突击,再说队伍里就您一个高阶非凡者,不管走哪边人心都不平衡,您总不能放个分身两线作战吧。

“那晚上趁夜突围呢?”

“我不确定,但我想,猎人途径的高序列非凡者没理由不擅长夜战,反倒是我们,晚上黑不溜秋的,指挥士兵肯定比白天差。”

莉泽洛特连续提的三个问题都被否决,就没有兴趣再提什么建议了,他们在士兵们的保护下返回了城中心,一些彻夜未眠的群众早早地在广场等待,三三两两的人在赶来的路上,见人数差不多,她上台开启了她的慷慨陈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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