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梅迪奇2（2 / 2）
梅迪奇惋惜道：“如果当初跟我们谈的是你，或许战争就可以避免了。”
汉诺威心里冷笑说你这不是把我当傻子骗？还避免战争？耍计谋杀了我哥还在这假惺惺。黑皇帝的晋升仪式被你吃了？还有‘战争之红’军团，那帮‘猎人’就指望着一场战役消化魔药呢。但他不敢当面揭穿梅迪奇的把戏，索性随便敷衍了几句，然后很自然地把话题引导到了正事上，表示自己是来和谈的，主要是希望能保全图铎家和费尔南德城的所有人性命，至于条件嘛可以慢慢商量，投降也不是不行。
“我是无所谓啦，你得问问他们同不同意。”梅迪奇指了指驻扎在百步外的所罗门军队，“他们的陛下说了，攻下费尔南德城，他要的东西就一件，余下的财富和女人全归士兵所有。而我，即使现在我们的人全部退出，对这场战争的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可你是最高指挥官。”汉诺威说。
“这场战争持续太久了，我们死伤惨重，士兵们也有怨气，需要找地方发泄，况且他们效忠的是他们的皇帝陛下，如果我的话和阿伽雷斯的谕令有冲突，且伤害了他们的利益，你觉得他们会听谁的？”梅迪奇的话让他心如死灰。
“不过嘛，凡事总有例外。”
“什么？”汉诺威燃起一丝希望。
“看在你们信仰主的份上，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调整兵力。”梅迪奇说，“你们可以选择突围，成不成就看你们的本事了，至于具体方位，说了你也不会信，不如自己找。”
汉诺威沉默了一会儿，问：“具体时间？”
“明天早上，后天天亮前我会重新布置军队。”梅迪奇说，“还有一件事。”
汉诺威茫然之际，有士兵推搡着四人走出军阵，随着距离的接近，他看清了其中一人的长相，是斯克勒拉的外甥女艾菲涅尔。艾菲涅尔木然地往前走，如同失去提线的木偶，赤着脚一路跌跌撞撞。汉诺威注意到她上身披的不是北方草原常见的硝制羊皮，而是间海南部盛行的亚麻布斗篷，那边的气候比安达曼山脉炎热，适合种植亚麻等作物。剩下的被押送的三人看肤色是霍纳奇斯人，他们低垂着脑袋，手腕戴着镣铐，脖颈也有沉重的铁枷，连着粗长的锁链，前面的百夫长像牵畜生似的拉着他们，毕恭毕敬地向梅迪奇行礼。
艾菲涅尔的脸色有些憔悴，双眼空洞无神，就像干涸的泉涌再没有灵动可言。四目相对，她喉咙冒出两句单词：“汉诺威大人。”
“我们在费尔南德城周围布置了大量陷阱，包括灵界区域，很不幸，这位小姑娘踩中了其中一枚‘钉刺’，本来按照计划，所罗门王的军队负责监视，有什么情况该立即通知我们。结果这帮家伙被美色诱惑……当我的部下赶到时，已经迟了。”梅迪奇接过百夫长递来的短刀，刀刃闪烁着金属的寒芒，“他们三人的行为违反了军规的第十五条，照律例该砍掉双手，现在我把行刑的机会让给你。”
面甲遮住了百夫长的容貌，他缓步走到几名士兵的背后，束甲绊带动甲胄的铁片哗啦作响。‘噗通’一声，百夫长踢中一名士兵膝后的腘窝，那人痛苦的惨叫一声跪下，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这些人伏倒在地不敢抬头，等待审判降临。
可汉诺威握着刀柄，迟迟不肯下手。在令人不安的死寂中，他们愈发惶恐。
“犹豫了？”
“砍断他们的手，你们也有办法恢复的对吧？”
“是的，但疼痛和恐惧不会因此而消减。”梅迪奇似笑非笑，“如果你选择饶恕他们的罪行，我答应你，会放过城里一人的性命，以主的名义起誓。”他拿出一枚雕刻着奇异花纹的扳指，“这是战争之红的信物，交给那人就行。”
“任何人都行？”
“任何人都行。”
汉诺威不敢去看艾菲涅尔的脸，也不想和梅迪奇有目光接触，于是就这样干坐着，盯着桌子的食物残渣，内心似乎在苦苦挣扎。过了不知道多久，当夕阳快消失的时候，他手握刀柄霍的站起，也像百夫长一样，绕到跪地的士兵的背后，然后提着其中一人的发辫令他强行抬起头，短刀抵住脖颈，用力一拉，喷薄的鲜血溅在草地上。
百夫长想拔刀制止，却被梅迪奇拦下，他看着倒在血泊中抽搐的士兵，没有说话。杀了三人，汉诺威丢下沾血的刀，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手掌掌心的肌肉痉挛，像有无数蚂蚁在爬，事实上他割断士兵喉咙就有了赴死的准备，这不过是极度紧张下身体的本能反应。
汉诺威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他无法想象艾菲涅尔的表情，会是大仇得报的释怀么？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滞了，除了风。风仍在呼呼地吹，草原的最后一丝余晖也被黑暗吞没，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星辰和红月浮现，铁青的穹幕占据整片天空。
“真是有趣。”梅迪奇示意手下拖走尸体，“今天的演出很精彩，希望你明天的表现也能这么优秀。”
汉诺威睁开眼睛，梅迪奇已经骑着马和他的侍从走远，一点火星落在木桌表面，迅速地朝外蔓延，很快一切都化作了灰烬。
战争双方高层的会面就这样不欢而散了。
至少城里许多人是这么认为的，他们目睹了汉诺威当着敌军最高指挥官的面杀掉他的士兵，这在外交领域形同挑衅，换做任何人都无法忍受。
汉诺威搀扶着艾菲涅尔回到城里，迎接他的是铺天盖地的谩骂，思想保守的人指责他将费尔南德推向深渊，葬送了全城公民活下去的希望，对此他并未反驳。另外一些摇摆不定的人则期待艾菲涅尔带来好消息，想方设法从她的口中套取情报，只有城防军首领斯克勒拉和他的部下坚定不移地站在汉诺威这边，护送他们抵达住所。